气氛似乎有些僵持了,宋云谦无法再挤出笑脸,他双眼几乎无处可放,跟温意一样,只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餐具。

皇后到底是皇后,很快就稳住了场面,她含笑对皇帝道:“皇上,听说今晚负责御膳的御厨是从江南来的,臣妾很是期待今晚的菜式啊!”

皇帝嗯了一声,道:“也好,大家也该饿了!”他回头招手,小德子恭谨上前,“万岁爷,奴才马上命人上菜!”

这顿饭,真正能吃得下去的没几个人。虽然温意就在宋云谦身边不远,但是,只咫尺的距离,他却觉得天涯般遥远。他甚至不能转头去看她,只用眼角的余光感受到她的存在。

陈雨竹也吃不下,一直提心吊胆,怕被人瞧出了端倪。所以,整顿饭她都以胃口不好为由,吃了些少东西,就一直安静地坐着。

九王今夜很多话说,仿佛在活跃气氛。皇帝似乎兴致也很好,命了舞娘来助兴。迷乱眼睛的罗旋舞叫温意脑袋发晕,但是她不能提前离席,怕一会陈雨竹因为慌张而露出破绽。

青蓝取来她墨绿色的软垫,温意让陈雨竹起身,把软垫塞在陈雨竹坐的椅子上,宋云谦惊鸿一瞥,瞧见了那淡黄色软垫上的血迹,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陈雨竹假孕一事一旦被父皇得悉,那到时候遭殃的人可就多了。欺君之罪,乃是杀头大罪,首先两名御医就难逃一死,还有小德子,皇后与安宁王府,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他对温意投以感激的眼神,温意嘴角轻扯,算是回了一个苦楚的笑。因着温意这个苦楚的笑,他的心底也漫开了浅浅的痛,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他如今已经在伤害她了。

温意感受到凌贵妃异样的眼光,她被封为皇贵妃,凌贵妃自当吃味的。她入宫多年,又曾经诞下皇女,虽然最后皇女夭折,但是到底算是宫中有孕的嫔妃,按理说这个皇贵妃的位子,该是她的,如今被身份底下的一个民间女子抢了去,她如何能服?只是她在皇宫里好歹也混了好些年,能坐上贵妃的位子,也不单单是靠美色的,她自有她的手段,且看她心中不忿,却隐忍良久不发,便知道是难以对付的对手。

只是温意从不曾想过成为谁的对手,这皇贵妃的位子,她不止不喜欢,甚至还觉得恶心无比。

纵然她多么不想,如今也只能顺着这个不属于她的命运走下去。

九王一味地给皇帝敬酒,皇帝大概是因为心中内疚,竟也不顾御医劝告不能过量饮酒,一一都喝尽。镇远王爷见状,也端起酒杯对皇帝道:“父皇,儿臣要敬父皇一杯,父皇务必饮尽此杯,否则,儿臣心里愧疚难当!”

皇帝已有几分醉意,听得镇远王爷这样说,不禁放下筷子,眸光有散乱的凌厉,嘴角却挂着一抹浅笑,“哦?你说说,你敬朕的这杯,有何由头?”

镇远王爷恳声道:“父皇以通敌的罪名把皇弟打入大牢,儿臣心中其实怨恨过父皇,怎地连亲生儿都不相信?为了赌气,儿臣甚至想只身潜入南诏国找证据,证明皇弟是无辜的。后得叶儿的拦阻,她说父皇自有定夺,让儿臣安心静候,果然,这不过几日,好消息便传来了。原来父皇一直都命人暗中调查此事,并未相信那告密者的诬陷之词。儿臣深感惭愧,竟然怀疑父皇不念亲子之情,如今想起,真是无颜面见父皇啊!”

皇帝浅笑一声,道:“皇儿确实多虑了,朕岂会不相信自己的亲儿?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会背叛朕,甚至会谋夺朕的皇位,可唯独你们二人不会,是不是?”

镇远王爷与宋云谦心中一阵突跳,宋云谦站起来,与宋云罡一同拱手道:“儿臣等终生忠于父皇,忠于朝廷!”

皇帝含笑道:“朕有两位好皇儿,是朕这辈子的福气啊!”顿了一下,他又看着安然,安然正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碗里的白米饭,小模样正经得不得了,叫人好生喜欢。皇帝脸上含着宠溺的微笑,对宋云罡道:“朕许久没跟安然玩耍了,这样吧,你母妃在宫里反正也无聊,让安然在宫里住上一段时间,也好陪陪你母妃!”

宋云罡夫妇的脸色陡然煞白,王妃急忙起身,道:“父皇,安然认床,在宫里只怕会惊扰了母妃…”

皇帝大手一摆,打断王妃的话,道:“怎么会打扰?再说,开始的时候认床,多住几日就习惯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他又看着宋云谦,道:“谦儿,边疆传来简报,我朝大军与南诏国三战,三战皆败,朕打算让你皇兄挂帅,你为先锋,兄弟俩一同出征迎敌,你们今夜回去做好准备,明日一早随军出发!”

虽然一切都在宋云谦的预料中,但是,这个消息来得太迟了。若温意能缓几日入宫,只怕也不至于是目前的局面。

事到如今,两人只得凛然授命,遵旨而行。

宋云罡此刻,才总算明白了自己敬爱的父皇的心思。事实上,他们兄弟其中一人挂帅即可,无论是他还是宋云谦,应付南诏大军游刃有余的,但是父皇要两人同时出征,并且留下安然在宫中为人质,就是要他牵制宋云谦,说到底,他始终信不过宋云谦,防着他会私下与南诏结盟。

心头涌上一阵悲凉,他谢恩之后坐下,王妃冰冷的小手被他席卷入掌心中,他知道妻子的不安,要她忍受骨肉分离和夫妻分离,是他最不想看到的。但是,皇命难违,他就算多么不愿意,也只能披甲上阵!

宋云谦坐了下来,紧咬着牙齿,急怒攻心,几乎一口鲜血就要喷涌而出。他生生地吞下这道气,他是飞鹰将军,出征无数次都是挂帅的,如今出征却要以先锋的身份,分明是防着他压着他。兵是他的兵,他却不是将帅,这种尴尬和屈辱,是一位武将无法忍受的。

温意担忧地看着他,她一直都心高气傲,如今要遭受此欺辱,真替他难受。只是瞧他神色如常,又不禁为他的大气隐忍而触动,他已经不是三年前那意气风发嚣张跋扈的少年郎了,他已经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懂得坚韧,懂得坚忍!

她这种含悲带喜的眸光落在容妃的眼里,容妃心头顿生狐疑。这空降而来的皇贵妃,来得如此突然,之前又与宋云谦牵扯不清,任她再迟钝,此刻都有些明了了。

她脑子里蹦出一个事实,皇上要夺自己儿子的媳妇。只这么一想,心头便骇然得叫她无法呼吸。她入宫三十载,知道皇帝表面的重亲子情并非他的本质,只是他会做出此等不伦的事情,着实叫人震惊。

她见温意这样痴痴地看着宋云谦,怕皇帝发现,她手一翻,装作不小心打翻了汤碗。温意收回视线,看到容妃娘们警示的眸光,她方知道自己方才竟一时出神了,心中不禁有些后怕。

她看向皇帝,所幸皇帝已有几分醉意,并没注意到她,她放下心来,对上九王担忧的眸光,她心神略定,安坐在椅子上等着这场宴会散场!

九王站起来,有些醉意熏熏地道:“皇兄,难得今晚这么高兴,走,咱们到相思阁再喝!”

皇帝笑道:“行了,瞧你站都站不稳了,还喝?今晚就到此为止吧,你身体才刚好没多久,不能再喝了!”他回头吩咐小德子,“命人送九王回去,小心伺候!”

小德子领命,急忙便有几个宫人上前扶着九王。

九王摆摆手,不满地嘟哝道:“这算什么事啊?皇兄,你在这里喝酒,却要撇下臣弟,不许不许,没有这样的道理!”

皇后看出来了,笑道:“行了,皇上,看来咱们不散他也是不愿意走啊,今夜也差不多了,谦儿和罡儿还要出宫呢!”

皇帝这才宣布道:“好,那就都散了吧!”他看着宋云谦,意味深长地道:“父皇等着你们兄弟凯旋归来!”

宋云罡与宋云谦起身道:“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所望!”

第118章今晚侍寝

第118章今晚侍寝

皇后向容妃使了个眼色,容妃会意,起身抱起安然,对皇帝道:“皇上,那今夜是否去臣妾宫里?您让安然留在宫里,第一夜肯定哭闹的,您这位皇祖父可不能不管不顾!”

皇帝还没说话,皇后便笑着说了,“容妃,这你可是放一千个心,皇上这般疼爱安然,岂会舍得安然哭闹?是不是啊皇上?”她侧头含笑瞧着皇帝。

皇帝今夜的目的已经达到,心情十分愉悦,听了容妃和皇后的话,也没有异议,扬起一抹浅笑道:“行,朕今夜便陪着咱们安然。”

小德子连忙喊一声:“摆驾初阳殿!”

容妃开心地抱着安然跟着皇帝走了。众人起身相送,凌贵妃与勤妃也起身离席,这场戏中,她们两人只是旁观者,并未能瞧出些什么来,只以为是一场简单的家宴。

宋云谦等众人一走,眸光便落在温意脸上,温意也瞧着他,四目相对,无语凝咽。

皇后见状,对陈雨竹道:“雨竹,你随本宫到昭阳殿,本宫有话要跟你说!”

陈雨竹连忙起身,应道:“是!”

皇后对宋云谦道:“你在这里等着,莫要四处乱走,免得一会雨竹找不到你。”

宋云谦道:“儿臣与皇叔和皇兄再喝一杯,母后您去吧!”

皇后嗯了一声,瞧着温意,眸光有些隐晦的哀求,温意明白她的意思,皇后是要她抚平他此刻的不甘心和愤怒,带着情绪出征,很容易判断错误,到时候莫说胜仗,他能否平安回来都未知。她心底划过一丝苦楚。这个酷似自己母亲的人,为了宋云谦,可谓是花尽了心思,不求他攀登巅峰,却希望他能安好无恙地活着,下半辈子喜乐安宁。

皇后与陈雨竹一走,宋云谦便凝着温意,急切地问道:“他有没有为难你?你在宫里可过得开心?”

温意凝视着他,烛光辉映下,他的脸有各种复杂的情绪,焦躁,不安,心痛,怜惜,不甘,种种,都深深浅浅地印在她心底,她轻声道:“你放心,我有护住自己的办法,你此番出征,一定要平安归来!”

宋云谦痛苦地道:“他此刻让我与皇兄离京,你身边便再无依靠,一旦有事,谁能帮你?我放心不下,此去牵念甚重…”

温意打断他的话,道:“不必牵念我,我说过,我有自保的办法,再说,你跟镇远王爷出征,还有九王在这里,再不济,还有皇后娘娘看着,放心吧,他如今视我为贵女,不会强迫于我,我也不过是虚担了这皇贵妃的头衔!”

宋云谦愤怒地道:“正是这皇贵妃的头衔,他凭什么?”

温意静静地道:“就凭他现在是皇帝,谦,你务必强大起来才能自保。他不仅仅是你父亲,还是帝王,无论父亲的身份多么慈爱,但一旦涉及到皇权,这份慈爱就会被覆盖,你如果不够强大,以后像今日这种事情还会不断地发生。”

宋云谦有一个念头早已经萌芽,如今听温意这么说,这芽苗迅速地落地生根并且枝叶繁茂,他冷然道:“这是最后一次,我保证!”

九王一直听着两人说话,眸光却四处顾盼,当他瞧见有一双眸子在桂花树后闪着寒光,顿时站起来道:“好了,都散去吧,今夜喝得也差不多了!”

说着,他给宋云谦打了个警示的眼色。

宋云谦立刻会意,他点点头,与温意交换了一个眼神,千言万语,尽在这眼神中。

今夜,温意一夜无眠!

下半夜,便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渐渐地,雨声渐渐清晰,滴滴答答变成洒洒声,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是宋云谦临别的那一个无奈的眼光。

千山一大早就入宫了,温意拿出一把匕首,交给千山,道:“他今日出征,你去送送他,把这匕首交给他,务必跟他说,一定要凯旋而归!”

千山领命而去!

大军整发,两位将帅,都带着难言的委屈不甘和不舍离京而去。宋云罡别无他法,因为安然在宫里,此番前去,若有任何闪失,他都将失去自己的儿子。

宋云谦更是许胜不许败,他目前羽翼未丰,只能通过建功立业为自己铺砖盖瓦,一点一点地壮大自身。他知道,这一场胜仗回来,他是绝对能够得到朝廷上下以及百姓的拥戴。虽然他要的不是这些,可这些,却能够让他未来立于不败之地。

宋云谦握住千山送来的匕首,匕首是武器,能伤人,也能自保。宋云谦明白温意的用意,她要自己安然无恙地回来,这是她的期盼,是她的希望。

五月初三,温意被封为皇贵妃,赐住采薇殿!

六月初八,边关捷报传来,元帅宋云罡因受敌暗算,中箭受伤。先锋飞鹰将军宋云谦率两千兵马,潜入敌后方,烧粮仓,并且火烧营帐,南诏国投降,并且与宋云谦签订五十年和平条约,南诏每年向梁国进贡,俯首称臣。

此捷报传来,朝野振奋,人人都道飞鹰将军的神勇与机智。

皇宫内也是一片喜乐振奋,只南诏国乃是大梁的心腹大患,如今俯首称臣,至少五十年无战事,对朝廷对百姓都是一件大喜事。

而这一次最大的功臣,是先锋飞鹰将军宁安王爷。

萧相爷上书,奏请皇上对宋云谦的功绩给予肯定,封他为一品大将军,护国公称号。

靖国候与一众朝臣也上书奏请皇帝封宋云谦为太子,朝野之上,对这位新鲜滚烫出炉的大功臣十分敬重,他被封为太子,乃是举国上下都乐见的事情。

皇帝在朝堂之上也是十分欢喜,他道:“诸位卿家的意见,朕自当会慎重考虑,只是,立长还是立嫡,朕一时还计较不出来,容朕再想想!”

萧相爷出列道:“皇上,宁安王爷天机聪敏,智勇双全,文武出色,又宅心仁厚,是未来帝君的选择,皇上应该趁此时立下太子,以示肯定王爷的功绩,也好叫百姓归心!”

皇帝眸光淡淡地瞧了萧相爷一眼,道:“相爷此言差异,若谦儿与罡儿两人相去甚远,那朕自当没有需要考虑的,只是罡儿从十六岁为国出征,立下大大小小功勋无数,这一次也是他为将帅,谦儿能够获胜,他功不可没。既然兄弟二人出征,岂能只记一人的功劳?朕既是皇帝,也是父亲,对两个皇儿,自当公平以待。立太子一事,暂且搁下,只是加封大将军,护国公,朕认为,如今谦儿已然是飞鹰将军,他为国出力只是他的本分,无须过于嘉奖,免得他骄傲自满,反而有碍发展。”

萧相爷愣了一下,道:“只是皇上,这武将凯旋归来,若无加封,于祖制不合啊!”

皇帝道:“朕自有计较,这件事情,就先搁下!”顿了一下,他又道:“如今大军已经起拔,估计半月后可回到京城,到时候迎接凯旋而归将士的任务,便交给相爷去操办!”

萧相爷虽有不甘,只是天威至上,圣旨已下,他也无从反对,只得领命行事。

皇帝下了朝之后,直奔采薇宫。

温意正在宫中看医书,她也早收到捷报,心中自然欢喜,只是隐隐中又有些担心,只怕这一次胜仗,要生出些事端来了。

果然,他见皇帝裹挟怒气而来,心中便有数了。

她放下,起身盈盈行礼,“参见皇上!”

皇帝用凌厉的眸子盯着她,伸手捏着她的下巴,“你的旧情人马上就要凯旋而归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温意淡然一笑,“自然高兴,我是大梁的贵妃,王爷替我大梁出征,凯旋而归,莫非不该值得高兴么?皇上此话问得好生奇怪啊!”

皇帝冷冷地嘲讽,“当真只是如此么?他如今功高震主,风头马上就要盖过朕去了,如今满朝文武,都上书督请朕册立他为太子!”

温意道:“皇上,朝政之事,我妇道人家不懂,只知道王爷此番是受皇命出征,能战胜归朝,也是托皇上的洪福。而宁安王爷是皇上的亲子,他为国为父尽忠,此乃孝道也是忠义,皇上此番言论,似乎对两位王爷有所不公!”

皇帝盯着她,厉声道:“你果然心心念念着他,你被册封为贵妃已经一个月,不侍寝,更不许朕在你宫中过夜,如此守身如玉,你敢说不是为了他?此刻当着朕的面,你也敢如此袒护他,可见你对他果真是情根深种了!”

温意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她仰着头,坦然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这么不相信我,又为何封我皇贵妃之位?我早先就说过,我对皇上并无男女感情,对皇上我敢如此直言,莫非其他的事情我要捂住良心去说吗?宁安王爷是您的儿子,又刚为国立功,温意刚才所言,并无不妥之处,皇上只是夹带了私人感情去读解我的话,得出的结论已经和我所表达的相去甚远。若因为我替王爷说了几句公平的话,便断定我对王爷未忘情,皇上也太过对自己缺乏自信了。”

皇帝松开他,眸光却依旧凌厉地锁着她,“曾经的夫妻,朕不信你半点情分都不念!”

温意觉得很可笑,他既不承认她跟宋云谦的夫妻事实,却又经常用夫妻情分来提醒她。她淡淡地道:“皇上,若你不相信我,那么我说什么您也不会相信,那我何必再说?您又何必再问?”

皇帝盯着她,冷声道:“你最好安分点,收好你的心,莫要叫朕瞧出一分一毫,否则,你与他,都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说罢,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话,“你准备好,今晚侍寝!”说罢,拂袖而去!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这六月酷热的天气,温意只感受到透骨的冰冷。

第119章皇后有难

第119章皇后有难

温意收敛心神,喊来千山,吩咐了她几句,千山会意,蹙眉道:“只是这一次能避开,那下次呢?”

温意叹息一句,“先别管以后了,眼前先过了再说!”

千山咬牙道:“其实主人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你大可以离宫而去,管他劳什子皇帝,他也不能对付您,您是飞龙门的主人,是皇家的恩人!”

温意瞧着千山,正色道:“以我如今的能力,要全身而退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只是,你忘了吗?太后临死前,要我发誓护她两位孙儿周全,我岂能这样不顾而去?我走是容易,只是留下这个烂摊子给他们兄弟收拾,岂不是辜负了太后的重托?”

千山无奈地道:“只是这样一味地受制于人,属下们瞧见了也替主人心酸!”

温意眸光森冷,和往日的温和完全不是一个模样,她道:“没办法,谁让他是皇帝?我们羽翼未丰,不能做什么,只是,你放心,我不会一直这样受人摆布的,总有一天,他要为他今日的残毒付出代价!”

千山此时才洞悉自己主人的心思,原来并非她表现得如此淡然。皇帝强迫她入宫,用她最爱的人的生命来威胁她,她却坦然接受,当时她以为主人的性子也太随和,太好欺负了。只是想不到,她一直隐忍不发,想来,是时机还没成熟。

千山一扫之前的憋屈之气,爽朗地道:“主人有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好了,咱们飞龙门的人何尝受过这等屈辱?就连当年太祖,也对咱们飞龙门的主人尊敬有加,不止册封为皇后,还事事与主人商议,可见看重之情。如今这皇帝倒好,三番四次地欺压威逼,还利用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威胁主人,如今更好,这打了胜仗,人还没回来,就急着否定他的功绩,这种父亲,真是禽兽不如!”

千山虽然性子直爽,但是也是个有分寸的人,若不是怨恨到极点,不会在宫里口出狂言。

温意宽慰道:“急也没用,这件事情,咱们总要从长计议,不能叫他白白欺负了咱们。你放心,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反击的!”

千山毅然道:“属下单凭主人吩咐,主人觉得什么时候可以出手,咱们就什么时候动手。”

温意对她道:“小德子负责后宫的绿头牌,你去跟他说,就说我月事来了,今夜不能侍寝,小德子自会安排。”

“是!”千山领命而去。

千山将近傍晚才回来,她神色也不大好,耸耸肩道:“听说,皇帝大发脾气,骂走了好几个御前伺候的人,连小德子在御前伺候了这么久,都被打了一个耳光。”

温意坐在榻上,手里端着一杯暖茶,淡淡地问道:“皇上是否还有服用五石散?”

“听说是有的,听小德子说,国师每隔数天就给皇上进贡丹药,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丹药呢。我看皇上的脸色倒是红润,只是脾气越发暴躁了。”千山若有所思地道。

温意嗯了一声,道:“五石散能乱人心智,激发七情,若本就有愤怒,服用五石散之后,这愤怒便会放大,受五石散作用,他自己也未必控制得了自己。至于国师的丹药,你改日进去偷一颗出来,我研究一下是什么东西。”

国师是九王的人,亦正亦邪,温意不能大意,他总觉得九王未必能克制国师。

尤其国师对她的来历一清二楚,连她来自异世的事情都知道,此人不能不防。而且,若不是他三番四次在皇帝面前说她是什么贵女,什么生下未来帝君的国母,皇帝也不至于要用这样肮脏的手段来胁迫她。

千山道:“好,那我今夜便潜入御书房盗取一粒丹药。”千山顿了一下,又有些不解地道:“方才见到宫中的御前侍卫严甄珍,他偷偷摸摸地领着一个人男子入宫,这后宫不是不许男子进入的吗?不会是有嫔妃想私通男人吧?”

温意笑道:“既然是偷偷摸摸,你又如何瞧见?皇帝在后宫也总算是雨露均沾,所以应该没有人这么大胆私通男人,再说,这个事情就算要做,也该找自己身边的人去做,怎地会叫御前侍卫呢?不怕传出去吗?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千山想想也是,道:“只是着实是偷偷摸摸啊,有正门不走,从小侧门进入冷宫,再从冷宫的长巷里穿过暗巷,拐了一个大弯从御花园的侧路走过,哪里枝叶繁茂,又有假山林立,断不会有人瞧见,若不是私通男人,怎地这么大费周章?那男人穿着也算是富态,长相俊俏,动作极尽阴柔,倒是有几分像戏台上的戏子。”

“莫非是入宫唱戏的?这宫中每每有盛大宴会,也会外聘戏台子入宫的。”温意猜测道。

“这入宫唱戏也没必要这般偷偷摸摸吧?再说,唱戏不得有戏班子吗?这就一个人入宫,还不走正道,大费周章地潜入后宫,我总觉得有猫腻!”千山瘪嘴道。

温意笑道:“行了,这人家的事情,咱们也管不了这么多,犯不到咱们头上行。别八卦这些事情了,你出宫一趟,帮我接毛主任和炭头入宫吧!”

千山道:“好,我这就去!”说罢,趁着夜色还没深,急忙便走了。

千山走后,温意坐在榻上,继续喝着手中有些微凉的茶,不知道为何,心里总觉得有些不祥的预感,她眉心突突地跳了两下,联想起今日皇帝跟她说的话。今日朝堂之上,萧相爷联同其他大臣一同上书,要册立宋云谦为太子,以皇帝的性子,他应该不会善罢甘休的。只是,他会采取些什么手段呢?

温意只觉得君心难测,尤其那人喜怒无常,难以捉摸。一会慈父,一会恶毒,一会霸权,反复无常。

青蓝准备了些晚膳,温意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青蓝见状,问道:“娘娘没胃口?要不要奴婢为娘娘做些酸梅汤?前日皇后娘娘命人送来的酸梅还有好些,这天气炎热,喝几口酸梅汤能开胃醒脑。”

“不必了,你给我泡壶茶来!”温意打发了青蓝下去。

亥时,千山才回来,牵着毛主任,抱着炭头,径直走进采薇宫。

她进门就道:“听说皇上今夜翻了凌贵妃的牌子!”

炭头一见温意就摆着尾巴冲上前去,咬着温意的裙摆,舔着她的绣花鞋。

温意抱住炭头,又伸手摸摸毛主任的驴脑袋,道:“这事儿就不必跟我汇报了!”

毛主任低低地鸣叫了两声,温意脸色陡变,她对千山道:“你出去,守着宫门口,不许任何人进来!”

千山见她脸色煞白,知道她定然发现了什么情况,也没问,旋身就出去了。

温意蹲下身子,抱住毛主任的驴脑袋,问道:“你再说一遍!”

清晰的人话从毛主任口中泻出,“皇后有难,快去!”

温意脑子里陡然想起千山今日所见的男子,天啊,皇帝莫不是想给皇后来一个淫乱宫闱罪来否定宋云谦的功劳吧?那是他同床共枕二十多年的妻子啊!

这罪名一旦坐实了,皇后后位不保事小,萧氏一门包括宋云谦也要受到牵连。有这样一个淫乱宫闱的母亲,谁还敢提封宋云谦为太子?

温意飞身就往外走去,千山站在门外,见她出来,问道:“什么事?”

温意冷着脸道:“跟我去一趟昭阳殿!”

千山没再问,疾步跟着温意走,只是刚出了采薇宫,便被几名侍卫拦住了去路。温意认得为首的那名侍卫,是在御前走动的严甄珍,也就是千山所说领男子入宫的侍卫。

“娘娘,夜深了,娘娘还不就寝,去哪里呢?”严甄珍淡淡地道。

温意退后一步,厉声道:“本宫去哪里还要跟你交代吗?滚开!”

严甄珍冷笑一声,道:“皇上有旨,宫中混入了刺客,此刻全宫搜查中,皇贵妃还是回宫安全些,微臣等会在此保护皇贵妃的!”

温意倒抽一口凉气,假借刺客入宫一事,满宫搜查,到时候搜到昭阳殿,那皇后就水洗不清了。

千山怒道:“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这样跟我们主人说话?怎地?我们就不回去,我们就是要出去,你是不是要动手啊?”

严甄珍嘴角挽起一抹冷酷的笑,“不敢,只是微臣等乃是奉皇命,皇贵妃可要想清楚了,这一冲出去,就是抗旨不遵了!”

温意还没说话,便见一名侍卫急匆匆地来到,还没站稳便先跟温意行礼,“参见皇贵妃!”

然后,他跟严甄珍道:“统领,如今搜到勤妃娘娘宫中,并无发现,再过去就是皇后娘娘寝宫了,卑职来请示统领,皇后寝宫皇上是否有旨意要搜?”

严甄珍怒道:“废物,这还用问嘛?要是刺客躲在皇后娘娘宫中,到时候威胁到娘娘性命,你一百个脑袋也不够掉的,搜,传令下去,皇后娘娘的昭阳殿,一并搜了!”

温意闻言,几乎急出牙血,她收敛心神,平静地回头,对千山道:“看样子,似乎是真有刺客呢,千山,咱们还是回去吧,明日一早再去给太后娘娘上香!”说着,给了千山一个动手的手势。

千山领会,嘴里应道:“好嘞,反正上香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的,要是遇到刺客…”她的刺客二字话音刚落,身子陡然空翻向后,弹腿向上,勾住那严甄珍的下巴,然后双脚一伸,便把严甄珍踢飞出去,千山落地,拍着双手,冷声道:“让你对我主人无礼!”说着,抽出软件,一套天女散花挥舞开来,挥洒自如,树上的叶子如同被大风卷起一般,形成一道屏障,直冲那几个侍卫而去。

侍卫们被树叶迷了眼睛,哪里还顾得上看其他?只听得温意说一句:“好生无聊,千山,我们回去吧!”

千山长剑回鞘,毅然立于侍卫身前,脸上带着如霜般的冷漠,道:“哼,算你们走运,以后对我家娘娘恭敬些!”说着,便扭身进去了。

严甄珍十分狼狈,被踢翻在地后又被落叶狂袭,来不及质问,千山已经不见了人影。

自然,温意也不见了!

第120章逃出陷阱

第120章逃出陷阱

温意在那一阵乱叶中已经疾步离开了,她要先那侍卫一步去到昭阳殿,迟了事情就大不好了。

温意来到皇后寝宫外,外面已经布满了侍卫,只等着那前去请命的侍卫回来。

温意用灵力赶来,所以想来那侍卫还在路中。她想了想,旋身去了初阳殿,容妃此时正在逗着安然,见温意闯进来,不由得诧异地问道:“这么晚了,你…”

温意没时间解释,拉着她道:“快,跟我走一趟,皇后有难!”

容妃闻言,脸色陡然一沉,如今皇后与她同一阵线,皇后出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到她了,她没多问,抱着安然跟着温意走。

一路上,容妃只觉得脚底如同生风一样,不费丝毫力气,步履若飞,她骇然地看着温意,见温意面容如常,只拉着她飞快奔跑,她之前曾经猜想过温意的身份,如今见她露这一手,便更是笃定了。

两人没从正殿进入,而是从侧门溜了进去。

安然双眸睁大,咕噜咕噜的眼睛瞧着温意,似乎十分新奇。这小子在宫中住了一个月,已经完全习惯了宫中的生活。

昭阳宫寝殿中已经灯火熄灭,门口连守夜的人都没有,所有宫女内监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容妃诧异地道:“怎地没有人伺候?皇后娘娘睡下了吧?”

温意嘘了一声,伸手推寝殿的大门,门上了闩,推不动。

殿外,侍卫说话的声音越发大声了,温意心中焦急,知道皇后定然在里面。她四处瞧了一下,见窗户微启,她上前拉开窗户,从窗户里爬了进去,用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蜡烛。

婴儿手臂粗的蜡烛点燃之后,殿内顿时便通亮起来。皇后床第之上,帐幔四合,被窗口的风吹起来,露出一截白玉般的手臂。

温意急忙上前,掀开帐幔,只见床上一名男子急忙起身,裹衣下地,脸色苍白惊慌失措地看着温意。而皇后面容安享,双目紧闭,仿若安睡中。

温意厉声对那男子道:“立刻穿上衣裳!”然后从怀里取出金针,在皇后的几个穴位下针,皇后方悠悠转醒,她定睛瞧了温意一眼,呻吟一声扶着额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本宫的头怎会这么痛?”她眸光落在床下那正在穿衣的男子身上,陡然一怒,“大胆狂徒,竟敢擅闯本宫寝宫?”

温意压低声音道:“莫要声张!”说罢,急忙拉开门让容妃进来。

容妃进来瞧见此情此景,吓得脸色发白,颤抖着唇问道:“这,到底发生什么事?此人是谁?”

皇后这才明白了一些,她掀开被子瞧了瞧自己被窝之内的裸体,又听到外面喧声震天,若说还不明白,那就真是白活了,她悲苦凄笑一声,“一场夫妻,他竟然如此待我?”

温意提起那男子,厉声道:“跟我走!”又拜托地对容妃道:“容妃娘娘,劳烦您了,您就在这里跟皇后闲话,自从晚膳之后就一直在这里,明白吗?”

容妃这才明白温意要自己来的用途,她点头,“行,你赶紧带他走,侍卫马上就要进来了!”

温意也不多说,提起那男子就走了。

皇后手忙脚乱地穿好衣裳,只是发鬓凌乱,要梳理只怕要许久。

正殿的门被人咚咚咚地敲着,之前一直没见踪影的宫人,此刻却不知道从哪里溜出来了,一同涌去开门。

头发梳理不及了,还是容妃聪慧,她把安然放在榻上,然后拉着皇后在妆台上坐下,然后含着一缕笑意道:“娘娘的发质真是好,臣妾许久没为娘娘梳头了,这刚学了个新的发髻样式,不如示范一下给娘娘看!”

皇后也微微淡笑,“好啊,容妃出了名的手巧,你学的新样式,一定顶漂亮,且梳给本宫瞧瞧!”

殿外,脚步声哒哒哒地来到,门砰一声就被推开了,两名内监领着几个侍卫进来,为首的侍卫,便是刚晋升的侍卫统领严甄珍。

他一进殿,首先看向帐幔后的床,当看到床上空无一人的时候,他脸色变了变。

容妃蹙眉厉声道:“什么人啊?敢直闯皇后寝宫?还有没有规矩了?”

严甄珍拱手,神情却十分倨傲,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容妃娘娘!”

容妃怒道:“你是谁?怎敢闯皇后寝宫?”

严甄珍眸光四顾,殿门一直有人看守,并无人出去,所以,他断定他带进来的人还在皇后寝殿内。他淡淡地笑了一声,傲然道:“微臣叫严甄珍,奉皇上的命令抓拿刺客,各宫娘娘的寝殿都已经搜过了,如今只剩下皇后娘娘的寝宫!”

容妃知道他分明胡诌,自己初阳殿就没有人来搜过,想来皇上的旨意是让他搜遍整个后宫的,只是他们做事马虎,又因知道并没有什么刺客,目的只是皇后娘娘的寝宫,所以就随便搜了几所宫殿,便直接来昭阳殿了。

所有的一切,大概都是他们安排的。

容妃不禁后怕,若皇贵妃不是洞悉了这个阴谋,如今侍卫冲进来,看到皇后娘娘赤身裸体和一个男子躺在一张床上,那皇后娘娘只怕也活不成了。女子生命事小,名节事大,这淫妇的罪名,世间没有任何女子能坦然接受。

念及此,容妃不禁怒道:“这里哪有什么刺客?再说,本宫与皇后在这里聊天许久,没见过刺客进来,若有刺客,本宫与皇后还能活生生地坐在这里么?一点眼见力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当上这侍卫统领的!”

严甄珍四处扫视了一下,道:“刺客狡猾无比,为了皇后娘娘的安全起见,还是搜一下稳妥些!”

容妃怒站起来,正要厉声指责,皇后却摁住她的手,和蔼地道:“容妃,罢了,让他们搜吧,他们也是职责所在。”皇后眸光淡淡地落在严甄珍脸上,眸光从柔和变为凌厉,她拨弄了一下伏在肩膀上的长发,然后用精美的护甲刮了一下手背上的皮肤,问道:“你是奉了皇上的旨意前来的吧?”

严甄珍拱手道:“回皇后娘娘的话,正是皇上下的圣旨!”

精美的护甲在白嫩的手背上划出一道红痕,皇后眸光低敛,淡淡地道:“嗯,既然是皇上的旨意,自当是要遵照办的,搜吧!”

容妃急了,低低地喊了一句:“娘娘!”

皇后坐直身子,语气淡淡地对容妃道:“容妃,你方才说学会了一个新的发式,帮本宫梳起来,本宫一会要去思恩阁拜祭太后!”

容妃站在皇后身后,道:“是,臣妾一会陪着娘娘过去。”

严甄珍闻言,冷笑一声道:“娘娘还是别着急出去!”

容妃眸光一闪,凌厉地道:“你什么意思?竟还敢限制皇后娘娘的行动?皇上只让你搜刺客,你却一副阴阳怪气的模样,是不是要本宫上禀皇上,治你一个大不敬之罪?”

严甄珍躬身,不卑不亢地道:“娘娘错怪微臣了,微臣只是为娘娘的安全着想,如今刺客还没找到,娘娘若想去拜祭先太后娘娘,还是等微臣等把刺客捉拿了再去!”

说罢,他一伸手,对侍卫道:“搜!”

侍卫领命而去,昭阳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宫中伺候的人全部都垂着头立在殿门前,没有人上前伺候皇后,更没有人抬起头看宫内的情况。

安然坐在榻上玩耍,这么大的阵仗,竟然没有丝毫害怕,甚至还饶有兴味地瞧着一众侍卫在宫内走来走去。

容妃静静地立于皇后身后,为她梳理着如同瀑布般的长发,她这个角度清晰看到皇后双拳紧握,尖长的护甲插入手心内,有血迹从指缝间渗出。

容妃心很酸,是兔死狐悲的心酸。皇后今日遭受的一切,是因为宋云谦已经日渐坐大。而皇上只要力挫皇后一族,那么必然会助长罡儿以及他身后谋臣的势力,到时候,她也会遭遇皇后今日遭受的一切。想起三年前她所筹谋的一切,幸好温意及时阻止了,否则,只怕三年前她与罡儿都已经不得善终了。

夫妻二十多年,他都狠得下这个心,看来,权力真的会蚕食一个人的理智和良心。

侍卫搜了一通,出来禀报,“回统领,没有任何发现!”

严甄珍有些错愕,但是随即就稳住了神情,躬身对皇后道:“娘娘,已经搜过,昭阳殿安全了。”

皇后嗯了一声,轻声道:“严统领辛苦了!”

严甄珍神色有些复杂,拱手道,“微臣职责所在,方才打搅了娘娘,请娘娘恕罪!”

皇后抬头看他,面容浮起一抹颇有深意的笑容,“本宫怎么会降罪于你?你也是皇命难违,既然已经搜过了,你下去吧!”

严甄珍一扬手,对身后的侍卫道:“走!”

这群侍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侍卫刚走,皇后娘娘挺直的腰忽然就软了下去,她伏在妆台上,双肩抽搐,无声痛哭起来。

容妃抚着皇后的后背,眼圈也陡然红了,一向坚韧的皇后,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往日无论皇上如何冷落,她都是一副光彩照人的模样。

皇后身边伺候的人一个个地进来,都跪在皇后面前,悲声道:“娘娘恕罪!”

想来,他们一个个都在之前就得到皇上的圣旨了,他们未必就不是忠心皇上,只是也害怕自己人头落地,迫不得已只能出卖皇后了。

皇后哭了一会,抬起头来,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妆容狼狈,她取出手绢,细细地对着铜镜擦拭一番,然后,转过脸,神情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看着身前黑压压的人头,淡淡地问道:“是谁驶开了侧门的侍卫?”

皇后的贴身宫女巧玲哭泣着道:“回娘娘,是采娟和玉霜!”

皇后看了一眼,“她们如今何在?”

巧玲悲从中来,泣声道:“她们…如今…只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