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解着尴尬,说道:“那就你去订一下,什么时候带暖暖过去拍。”夏医生点头。

夏医生约了两周后的一个周末,他带着我和暖暖过去。工作室离他们医院也不远,夏医生的同事并不在,只有同事的爱人和我们热情的打着招呼:“小夏一家吧,老罗和我说了,今天正好也没什么人预约,好好给女儿拍个写真。”

我没想到暖暖还挺喜欢拍的,很配合镜头,抱着小熊也好,骑着小木马也好,神态萌极了。我自己也忍不住拿出手机给她拍了好多。拍照的时候,和老板娘随口聊了几句,知道她也是刚开的工作室,生意还挺清淡。老板娘对我笑道:“宋小姐,你女儿很上相,这套写真出来,我当样片摆在这行吗?”

“当然可以。”是夏医生的朋友,我自然欣然应允。

“谢谢啊。”老板娘打量了我一番,说着:“宋小姐,你也拍几张吧,给我们做样片,新进回来的古装,婚纱,都没人试过呢。”

婚纱两个字,让我的心“砰”的跳了起来,夏医生看我的表情淡淡笑了:“你先去看看。喜欢就拍,也是帮人。”我的心动了,跟着老板娘到化妆间看着衣服,五套新的婚纱,各种颜色的都有,我抚摸着那套白色的,虽然没有姚清莲的那么华贵精致,但是圣洁高雅的气势依旧让我砰砰心动。女人是不是对婚纱,戒指,天生的没有抵抗力?

老板娘看我痴痴的摸着婚纱,把那套取了下来递在我手里:“宋小姐,你可以上身试试,一定很好看。”

当时的我仿佛中了蛊一样,就像去商场买衣服看到自己喜欢的也挪不动步子一样,即使买不起,能上身试试看看效果,总是欢喜的。我走进试衣间,把婚纱换了上来,老板娘帮我把后面的拉链拉上,不禁叹道:“宋小姐,你可一定要帮我拍一套,我就是花钱找模特,也不一定能穿出这个效果。”

我站在镜子前看着一身洁白的自己,呆在了那里,我从来没穿过婚纱,我也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美丽。夏医生闻声走了过来,也愣住了,转而眸子里是我从未见过的深情,我被他看得有些脸红,说着:“是不是很丑?”

“很美。”夏医生的笑很脉脉,“清扬,你真的很美。”

老板娘问着我:“宋小姐,可以拍你吗?你和夏医生正好拍一套。”

我心里一梗,摇摇头说着:“不拍了。我不太会摆表情。”老板娘有些失望的“哦”了一声。夏医生顿了一下,拉着我道:“既然衣服也穿了,咱们拍一张合影吧。”他的眸子里全是恳切。

老板娘笑道:“行。”说着把摄影师招呼了出来,吩咐着:“拍普通的就行,都没化妆。”夏医生站到我旁边,手轻轻的搭在了我的肩上,摄影师按了几张快门,又给我单独拍了几张,对我笑着说道:“感觉不错。”

拍完后,暖暖的照片要挑片子,我的就直接拷到优盘里带回来家。路上夏医生的表情第一次有些超出控制的失神,突然看着我问道:“清扬,我们一起拍真的婚纱照的那天,还远吗?”听着他卑微又失落的语调,我深深的内疚了。

“至瑾,我想十月底之后,----”我刚要说十月底之后才能给你答复,夏医生笑着打断我,“对了,晚上吃什么?”他转移了话题,我也只好作罢。

我把照片传到了手机上,看着自己,穿上婚纱的样子也很臭美,只可惜身边站着的是夏医生,如果是赵以敬会怎么样?想着想着脸红了,抱着手机睡去。

每个女人,都在做着一个待嫁的梦,无关年龄,只关风月。只可惜我和赵以敬阴差阳错的婚纱照,谁的旁边都不是自己心里的人。

已经到了十月二十号,还有十天,我的心情反而已经没了忐忑,而是一种无奈的挣扎。直到现在,丝之恒仍然没有任何动静,股票仍在有条不紊的涨着,并没有出现暴跌抄底的现象。变化总不会在一夜之间完成。如果到时依然状况不明,我是等,还是不等?

那几天,我的情绪特别的差,敏感又焦躁到了极致,每天怕上网有忍不住手抖的看着,网上天罗地网的赵以敬和姚清莲的报道,连在哪个酒店举办,嘉宾邀请名单都列出来了。这是做戏吗,怎么越看越不像?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失眠,焦虑。人也变得游离恍惚。

终于,当妈妈再次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清莲的婚事定在月底,老家的饭店也定好了的时候,挂了电话,我紧绷的神经完全崩塌了,晕在了地上,能感觉到胳膊好像划了什么,很疼,但一点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夏医生接了暖暖回来,看我的样子着了急,把我扶到沙发上,摸了摸我的额头没有说话,用消毒纸巾给我擦着胳膊,眼里是各种纠结:“清扬,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苦涩的笑笑,答不出来,我累了,太累了,我快等不动了,我也装不动了,在夏医生面前,我无法再去装暖暖的钢铁侠,去装快乐,我真的做不来了。

暖暖撇着嘴快要哭出来了,只是紧紧的拉着我的手。夏医生没有再问,静静的把饭做好后,没有在我这里吃就离开了,那步伐,很沉重。

那夜依然失眠,第二天一早手机响了,我拿起来,竟然是赵以敬,我接了,电话那头是赵以敬咬牙切齿的声音:“宋清扬,你连俩个月都等不了吗?”

“又怎么了?”我的声音满是疲惫,还在嘴硬,“我好像从来没答应过等你。”

赵以敬气结,顿了一下说着:“好,很好,那就是说,你和那个医生拍的婚纱照是真的准备结婚了?”

“你怎么知道?”我惊讶的坐起来,他也越发手眼通天了。

“我怎么知道?人家打到我头上了,我还要不知道?”赵以敬失去了平日里的冷静,声音全是激动。

“那你拍的时候,想过我的心情吗?”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出来,“就算是做戏,要做的那么逼真吗?”说着止不住眼泪下来,“赵以敬,没人非得为了你不着边际的许诺,去焦心熬油的等。我已经受够了。”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好委屈,捧着电话哭出了声。那一刻,纠结,挣扎,痛苦,全都爆发,“赵以敬,我真的受够这种等待了,从你第一次告诉我要等,到现在,已经快两年了,两年,我就这么无边无际的等着,从姚清莲是你逢场作戏的女伴,等到她成了你的女朋友,又从她是女朋友,等到她是未婚妻,又从未婚妻等到要结婚,你现在还嫌我等的不够是吗?”

当我说的抽噎不止的时候,电话那头是沉寂,过了半晌,他的怒气换成了一句沉重的:“我知道了。”顿了一下,他终于像豁出去什么似的说着:“我今天就履行我的诺言,和她宣布解除婚约。”

☆、守的云开心放晴

听到他的话我愣住了,止住了哭声,刚才的情绪冲动让我忍不住把一腔哀怨叹惋不吐不快,但是当他真的做出这个决定时,我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慌乱,冲口而出:“不要,我不是那个意思。”顿了一下,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说着:“你还是按计划做你的事,我不想强迫别人。”

既然已经筹划了那么久,为了我勉强改变,我又何德何能去承受这些?

电话那边是沉默,过了半晌,赵以敬说着:“清扬,我不会让你再等。”他沉厚的声音听着格外蛊惑,这句话说出,我眼泪止不住又淌了下来。当一个男人愿意给你的等待赋予终结的时候,远比海枯石烂的誓言更动听。

他的声音转而淡淡的辽远:“时机也差不多了。”我的心跳的很快,希望,是不是真的不再遥远?

挂了电话,我的心好像枯竭了很久的一口井,忽然有了新的水源。把家里收拾好之后到了公司,一诺看到我笑道:“早,宋姐,今天气色真好。”

好吗?我捂着有些绯红的脸,强挺着脊背,转移着话题:“早,小杨怎么垂头丧气的,没睡好?”

“别提了,”小杨耷拉着脑袋,“刚才瞄了眼股票,丝之恒又飞蹦了上去,今晚别说是沙发,连地板都没得睡了。我媳妇得戳死我。”大家一阵哈哈大笑,我的心突了一下,又涨,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肯定涨啊,今天丝之恒在南京有个大型的丝绸之路的展示会,有重要领导去,所有的董事应该也会去。眼看着越来越上轨道了,能不涨吗?”张帆笑道,“本来我还约着肖副总谈谈上个季度渠道销售的情况,被他拒了。”

“肖彬在南京?”我问着张帆。

“是啊。昨天就来了。”张帆答着。

肖彬现在像个独行侠,钻进壳里不出来了,以前还会吵吵着让我请吃饭,现在来了连个招呼也不打,我进了办公室,把手边的事处理了一下,给肖彬打着电话:“喂,不够意思啊,听说你在南京,怎么也不吱一声。”

“太忙了,没顾得上,有VIP领导要陪,这可是省里的,谁敢怠慢,难得赵以敬愿意和领导走的近。”肖彬笑笑道。

“丝之恒那么多的董事还要你大驾光临?”我打趣他。

“哪有那么多?赵信儒老先生是躺在床上生着病,赵信俭嫌麻烦早带着一家人跑到韩国度假去了,能干活的你说还有谁?赵以敬两个肩膀也扛不动这么多事。”肖彬无奈的叹气。

“那,一切还好吧?”听到赵以敬的名字,我忍不住又多嘴问着。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情况下宣布解除婚约。

“还好,没什么异常。”肖彬知道我的心思,淡淡笑着:“小心思,赵以敬正和领导在台上说话呢,一切正常,放心了吧?”

“那,清莲在不在?”我第一次在肖彬面前提起了姚清莲,一直以来,这个名字,我不敢提,不敢问。

肖彬怔了一下,他也许也没有料到我会主动问起姚清莲,片刻他答着:“她没来,听说是老家来人了,去接了。”

肖彬匆忙聊了几句挂了电话,我开始不自在,老家来人?会是谁?我赶紧给妈妈打了个电话:“妈,是不是清莲家里有人来南京了?”

妈妈愣了一下说着:“没听说啊,上午买菜还碰到清莲妈了,只说准备着张罗婚事,没听要到南京去。怎么?你想去看看?人家现在已经嫁了好人家,就算有亲戚去也有吃有住的,你不用操心,倒是有时间回家来看看吧,外婆今年的身体也不好,村子里如今乱七八糟的事也多,一个人住不方便,前天接到咱家住了,有人照顾。”

“外婆现在咱家住?”我问着。

“是啊,还一个劲的念叨你怎么还不回来。有空回来吧,啊?”妈妈的声音也日渐苍老,我心里一酸,答着“好。过两天有时间我就回去。”两年没有回去,如今的我,也该回家看看了。

那一天都过得心惊胆战,好在正好没有客户要联络,否则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也挡不了台面。不停地在网上刷新搜罗着丝之恒的信息。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的心从悬到嗓子眼,一点点的沉着,沉着------

晚上夏医生没有过来,我带着暖暖吃过饭,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的看着电视,九点多的时候,忽然电话响了,我跳起来去接,电话那边,是赵以敬平静的声音:“清扬,婚约解除了。”

那一刻,所有的阴霾,似乎都消散了。我的心猛地悬起又忽的落下,一时滚下泪来。我没有说话,只是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免得哭出声来。

赵以敬接着说道:“我已经和姚清莲说过了,也打电话通知了叔叔他们,其余的人,我会叫秘书逐一通知,所有的仪式场地物品,会全部取消。”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压抑太久了,以至于自己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恍惚的很,晴朗真的这么容易就来了吗?我不敢相信,我真的不敢相信,咬着手背,我哭出了声。

赵以敬在电话那边有些着急:“清扬,你怎么了?怎么哭了?”我没有回答,他的语气越发急切:“到底怎么了?”

我抽泣着说道:“没事,我只是觉得,太快了。”

他怔住了,过了许久,才缓缓道:“这一天,让你等的太煎熬。”是啊,太煎熬,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能让我放不下,能让我长等待,是对他倔强的情感?还是那份像有病的前世今生的眷恋?我不知道,但不管怎样,我等到了。我忽然又破涕为笑起来。

听到我的笑声,他在电话那边也沉沉的笑了,声音沙沙的,低沉带着情动:“清扬,想你。”人真的好奇怪,和有的人拉着手都没有感觉,但有的人,隔着电话一句“想你”,都能让我全身像被电流击过一样酥麻战栗。

我咬着唇没有吭声,陶醉在那一刹的情生意动里。

消息的传播总是很快的,第二天一早,已经有娱乐八卦报道,传闻丝之恒董事与丝绸世家传人婚约解除,受邀出席的嘉宾已经确认,的确收到了取消婚礼的通知。但是当事人现在都没有对此做出正面回应。一时消息满天飞,公司里的小姑娘们议论纷纷:“就这么泡汤啦?还以为又能出一个平民嫁豪门的神话呢,看来世家也不管用啊。”

有人拍着胸口道:“唉,可真是过山车,有钱人的爱情搞不懂,前两天还深情款款的拍着婚纱照,一转眼就吹啦?真是秀恩爱,死得快。”

也有人问:“为什么分?难道男的有小三小四?”这话听得我面红耳赤,敲了敲桌子:“赶紧上班,别瞎聊了。”小姑娘们吐吐舌头闭上了嘴。

我也不想多聊,上午正好要到南京的一个服装厂去送样品,还要和他们老总谈谈,我索性早点出发,直接出了公司。到了服装厂,把之前孙经理让我们代理的丝绸样品以及嘉宝的样品都给他们看了,他们负责人庄总笑笑,指着孙经理的说道:“这个价格还行,但东西太差。”

又指着嘉宝的说道:“这个东西还行,价格高了。”

我笑着道:“嘉宝的价格,也就是这种类型面料在市场上的一个正常价。”

庄总摆摆手,吩咐人从样品间拿来几版小样递给我:“你看看丝路最近的货,和嘉宝的一个档次,甚至还好些,但价格可低多了。”

我在光下反复看着又动手摸了摸,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丝绸也是,如今丝路的丝绸,质量真的很上乘,和嘉宝的不相上下。但是嘉宝的价格确实低不下来。商人总是利润说话,和庄总虽然合作了不止一次,但这次泡汤了。而且就丝路给的这个价格,估计以后的合作也要泡汤了。

从庄总那出来,我有些垂头丧气,竞争激烈,如今的生意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坐到车上,刚走出服装厂,一辆红色的车猛地刹在了我前面,吓得我赶紧急刹,险些撞上。

车门开了,看着走下来的女人,我就是一阵心惊肉跳,忙解开安全带,也走下车来,看着一身浅绿衣裙,神色有些憔悴的姚清莲,我竭力镇定的打着招呼:“清莲,你怎么来了?”

姚清莲盯着我冷笑了几声,哼道:“气色不错,你终于不再是一副眼泪汪汪的委屈相了,那副小弃妇的模样哪去了?勾到男人不用装了吧?”

我的脸发烫,心里百种气结,但看着黑着眼圈,肿着眼睛的清莲,终归是内疚多于不平,我抿了抿唇,鼓起勇气对她说着:“清莲,我们好好谈谈吧。”

“巧了,我也正想和你谈呢。”姚清莲说着向车上走去,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和冷冷的一句:“跟我走。”

☆、谈场交易谋场情

我上了自己的车跟着姚清莲开去,一路烟尘,我只觉得清莲离我越来越远,陌生的仿佛从不认识。以前那些一起玩耍嬉戏,一起逛街淘宝,我给她买衣服鞋子,她帮我出头顶杠的日子,早已随着岁月溜走的不留痕迹。

我无法理直气壮像一个赢家一样站在她面前,终究她对我一直是光明磊落的坦诚她的感情,而我的天时地利,导致我爱的卑微而悄悄,而且面对她一次又一次,从暗到明到出手的警告,我依然倔强的坚持着心里的那份感情。也许在她看来,我的爱终究是低贱不堪的。

如今我也不奢望能和她化敌为友,但是以她的性格,是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而她与赵家的纠葛,成悦锦,都让我对她有种既好奇又担心的情愫,不知道她会怎么出手。

到了一家酒店,清莲停下了车。我也跟着停下,这家酒店还蛮高级的,名字看着眼熟,好像丝之恒对外的来宾安排,以前都在这里。

我从车上下来,看着酒店有些犹豫,怎么选在这里谈?姚清莲冷哼了一声:“怂样,这会知道怕了,抢的时候怎么胆子那么大呢?把你的心放下吧,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这里有现成说话的地方。”说完扭着腰肢走进去,我也跟了进去。

到了五层,清莲走下电梯,转到了拐角处的一个房间,敲了敲门,很快的开了,里面走出来一位头发全白的老人,我的心颤了一下,喊出了声:“奶奶。”

出来的人是姚清莲的奶奶,我从小也随着清莲叫奶奶,感情很好。工作成家后,也有好几年没见。清莲奶奶看到我也是一愣,忙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让我进屋说着:“扬扬,好几年没见了,你还好吗?”

“我很好。奶奶身体还硬朗?”我问询着,进屋怔了一下,屋里除了奶奶,还有一个清莲的表婶,剩下的两个人我不认识。

“硬朗,”奶奶和我又闲聊了几句家常,姚清莲打断了我和***话:“奶奶,先别聊了,一直嚷嚷着要见清扬姐,如今人您也见了。我和清扬姐去隔壁说几句话。”说着用力拉起我的手,满脸含笑的把我拽出了门。我很佩服姚清莲,我能想象此刻她对我的怨愤,但她依然可以做到满面春风。

姚清莲把我拽到了隔壁的房间,来了这么些客人,想必她定的房间不少。进了门,清莲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罩上了一层寒意:“看到了?老家的人我都叫来了。奶奶是家里的长辈,本来是要参加我南京婚礼的。如今你让我怎么和老家的人交代?”清莲的表情很复杂,愤恨,怨气,失望,还有一丝嘲讽。

我的心也扯了一下,她上午刚把老家的人接来,下午赵以敬就通知她解除婚约,这种打击,我能理解。

“清莲。”我看着她叹了口气,半晌说着:“我不知道怎么说,对你,我有一份抱歉。”就算她觉得虚伪吧,该说的说了,不为她原谅,只求自己心安。

“抱歉?抢的时候不心慈手软,现在你赢了,假惺惺跑这里说抱歉?”姚清莲冷笑道,“我的好姐姐,你明知道我喜欢赵以敬,却没用两个月就和他上了床,你说你贱吗?我警告过你不是一次两次,我甚至追到南京去警告你,我给足了你面子,可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争?”说到生气处,姚清莲看着我的目光竟有几分狰狞。

我无法解释,思忖许久,我说着:“清莲,我知道从那次吃饭他也要走,你就已经明白了。但是你----”我说不下去了,我该怎么说?她早已心知肚明,却偏偏坚持,我该怎么办?我对赵以敬情不自禁无法舍弃,但和清莲讲明,我该怎么开口?难道要说“我在和你喜欢的男人交往,你可以退出?”

“我是早就知道。”姚清莲打断我的话说着,“但是那又怎么样?你和他只能苟且,我却有着天时地利的条件,能帮他完成他的心愿。从他和我一起回老家我就知道他别有目的,我用我所有的资源去帮助他,你做了什么?估计你的脑子屁都不懂,到底你哪好他偏偏看上你?”

我无言以对,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好。

“别扯这些没用的了,说起来就恶心倒胃口。”姚清莲皱眉一挥手,“我只想问问你,赵以敬取消婚约,是你逼的吧?”

我淡淡的摇头:“他有自己的全盘考量,我并不知道。”

“放屁,你不逼他他会非要和我解除婚约?我和他说好的,我把我的成悦锦和股份让给他,他给我赵家少***名分。他要反悔也得当上董事长吧?哪有没见兔子就撒鹰的?还不是你逼的?”姚清莲满脸的不信任。

我的心一跳,脱口问着:“什么股份?”

“你不知道?”姚清莲看我的懵懂不像装出来的,满脸嗤笑,“就你这种神游脑子,配和赵以敬在一起吗?”冷哼完对我说道,“赵信儒去世的夫人代管着丝之恒10%的股份,那10%,是我的。”

“你的?为什么?”我愣住了,肖彬早说过那10%的股份,我还在想给谁代管,可我想破脑袋也不明白,怎么会是姚清莲的。

“为什么?”清莲眸中一丝阴冷,“本来我和他是注定的缘分,可偏偏跑出个你。那10%的股权,是他去世的爷爷留的遗嘱,要留给杜家的人。我的奶奶,就是杜家唯一的后人。你说不给我给谁?开始赵家的人根本不相信我的身份,好容易我费了九牛二虎的力,他们都认同了,老夫人也去世了,股份该交给我了,但赵以敬说转移麻烦,让我先不接,等和他结婚了,直接转给他,但他变卦了。”

清莲的奶奶只有清莲爸爸一个儿子,单传到清莲,的确股份该给姚清莲,加上成悦锦,清莲真是吸金石啊,难怪赵以敬要和她订婚,这10%落在谁手里,谁就是董事长。

“赵以敬如今疯了,为了个离婚带孩子的女人,股权也不稀罕了,董事长也不稀罕了。”姚清莲嘴角扬起,挑衅般的看着我,“你不是爱死赵以敬了吗?你就这么爱的?宁肯让他放弃半生的基业?”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姚清莲又说:“咱们也谈场交易。你别贪心了,你自己也知道离婚女人是个什么市场。之前给你介绍了那么多男人,一听到你离婚带个孩子,都吓跑了。能遇到赵以敬瞎了眼看上你,你就烧高香吧。别非得登堂入室当少奶奶。以前我不甘心,现在我也想明白了,只要你们不妨碍我,我和他结婚以后,不会去干涉他和你的来往,你们住一起生活也好,他给你钱给你东西也好,再生孩子也罢,只要他愿意,割肉给你我都不介意。我姚清莲的眼里,容得下你这颗砂子。这条件够可以了吧?”

我心里好像有股气在翻腾,她终于容得下我以情人的身份存在了,按她的理念,我该感激涕零了。我不想多说,只对她说了句:“这些话,你和我说没用。怎样决定在赵以敬。”

“赵以敬?他还听的进去这些话?没想到他怂的下不了一个离婚女人的床。”姚清莲的难听话从来不带重样的,“你不要那么贪心,心也要,人也要,身份家产都想要。不可能的。如果赵以敬输了,董事长就是赵信俭的,他可不像赵信儒处处护着赵以敬,他现在关系网复杂,一旦当上董事长,赵以敬还想在丝之恒?哼。”

姚清莲的话没什么温度,她冷静的说着这些是非门道,看着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历练的她,我很怔忡:“清莲,你真的很能干,所有的人际脉络,都很到位。”这句话我说的很由衷,她不仅勾的到赵家的底,还把赵信俭他们都能打点妥,我已经想不通她和他们又是怎么牵扯的,竟然能都平衡好。

姚清莲看我的神色是一贯的鄙夷和不屑:“今天找你,也顺便把话说的难听点。我不想在赵以敬面前扯破脸,那就没意思了。但是这个利害,你要转告给他。”

姚清莲唇角扬起,眸色冰冷:“他不稀罕我的10%股权,有人稀罕,逼急了我,我要这股权干什么?不如转给稀罕的人,赚上大笔钱出去潇洒自在。”

我明白姚清莲说的稀罕的人,是指赵信俭。如果她真的把股权转给赵信俭,那就真的完了。我一时起急,对她说着:“不管怎样,难道你非得拿以敬当仇人吗,做着损他不利己的事?你拿着股权,从一个小职员变成股东,丝之恒盈利又这么好,你后半辈子还会缺钱吗?何必图眼前的蝇头小利,眼线这么短?”

姚清莲怔了一下,看向我全是讥讽之色:“哎哟,果然是宋老板,现在说话也一套一套的。我还真得刮目相看。”

☆、谁解谁之计中计

“以敬?呸,连个女朋友都没光明正大的当过,名字倒叫的挺亲切。”姚清莲狠狠瞪了我一眼,接着说:“是,当股东是很好,但是你觉得赵家人会让我一直当股东去分他们那杯羹?那也太天真了。我不懂经营,早晚他们把我的股权稀释的没了再踢出去。你看看现在董事会里的都是什么人?有一个势单力薄的吗?我算认清这家人了,都是吃干抹净不吐骨头茬子的,与其等到那个时候,我不如趁着现在股权金贵,卖个好价格。”

我心中暗暗叹服,姚清莲对人情世故的把握早比我高了几个级别。她把自己的位置看的透透的,却还能做出情深意重的表演,也着实不易。我咬咬唇说着:“既然你已经想的这么通透,那你自己考量吧。但你既然知道赵以敬盘算了不是一两天,最后结果还不知道胜负,你就这么贸然的加到赵信俭的那一边,想过后果吗?”

“行啊,宋清扬,学会威逼利诱了。”清莲看向我的眸子几分嘲弄,“后果?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我怕什么?说实话吧,赵以敬想玩股价抄底的游戏,他自己还觉得挺逼真的,做的滴水不漏,但是赵信俭早看出来了,只不过装着不知道罢了。所以你看股票跌了吗?哈哈,跌不下来的,他的那点算计,这回栽了。赵信俭之所以不动手的原因,只是忌惮我手里这10%的股权,现在赵以敬自己找死路,你说后果会怎么样?”

“你和赵信俭来往很密?”我试探着问道,心里却紧张的突突跳。姚清莲说的,也是我之前猜测的。如果抄底的痕迹真的被赵信俭看了出来,形式就很危急了。

“这你管不着。”清莲眸子里闪过一丝狠戾,“认准一条船,是你这种愚蠢贱性的人才干的事。”话说完似乎觉得自己说的过了,神色缓了缓道,“还没到最后一刻,过分绝情的话我就不说了。今天我们是谈交易的,你好好想想。要是一条道走到黑,只怕最后,你少***位子坐不上,还拖累的赵以敬跌了下去。这后果,才是你们想不到的。我今天好话说尽,这个买卖,对三方都有利。回去你们都琢磨琢磨,现在丝之恒还没有正式对外公布解除婚约的事,后悔还来的及。”

这就是姚清莲,从不服输,到了这个地步依然占据主动权的姚清莲。我被她说的有点懵,来回想了想,也想不出对答的话,只好对她笑笑:“你要是说完了,我就走了。”

“对了,”姚清莲喊住我,笑着眉眼发狠,“你也看到了,老家来了人,要是你抢我的未婚夫的事传回老家,你想过你家里人的处境吗?你的弟弟,你的父母,都是做小生意的吧?”说到后面,清莲淡淡摇头,“不过我知道你不在意的,干的出下贱的事,怎么会怕人说?只是可怜了你那没有依仗的家人,头都抬不起来做人。”

“你不要过分。”我终于忍不住,直视着姚清莲,“不要打我家人的主意,否则我会不客气的。”逼急兔子也会咬人的。

“不要这么激动,清扬。谈好了,自然三个人都好。”姚清莲冷冷看着我,声音也没有温度。

我竭力平静着胸腔里的气愤,转身出了门。

上了车,我才发现自己的手都在抖着,歇了很久,看到车格子里还剩的半包烟,又点了一支,才慢慢的镇定下来。姚清莲准备对我的家人怎么样,我完全猜测不出来。但是听她话里的意思,目前赵以敬的处境似乎也不妙。我心一横,把剩下的半截烟掐了,一脚油门开往丝之恒。我掐烟的动作依然很丑很雏,还把手烫了一个大包。也顾不上了。

到了丝之恒的门口,我给赵以敬打着电话:“你在哪里?在公司吗?”

他顿了一下,淡淡的笑了:“想我了?”听他的声音,心情似乎还不错,“我不在,有点事出南京了。怎么了?”

“什么时候回来,我在你公司楼下,想和你聊聊,有点事。”我心里发慌,他还偏偏不在。

“再有两个多小时回去了。你去逛逛,看上什么随便买,等我给你结账去。”赵以敬沉沉笑着。

“那等你回来再说吧。”我挂了电话。开车在马路上溜达着。忽然想到夏医生应该也在南京,千万别溜达的碰上,又是无穷的尴尬。忙开到了离他那个医院研究所较远的一条道,旁边正好有个商场,我停下车走了进去。

当了妈的女人容易没出息,第一圈先是看童装,给暖暖买了几件衣服后跑到三层,逛了一个多小时,买了件小衫,忽然发现四层在卖床上用品和真丝面料,职业病又跑到了四层。

这个商场的真丝面料种类很多,我一一翻看着,如今的丝绸面料种类越发繁多,大的有丝之恒的,嘉宝的,丝路的,小的各种品牌数不胜数。正在看着,接到了赵以敬的电话:“我回来了,你在哪儿呢?”

我告诉了他商场的地址,离他公司并不远。他应了声说道:“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我的心里开始一点点复苏着悸动,很久没有这么和他约着见面,一声“我马上过去”,一个急切的赴约神情,都让我情不自禁的陷入。

不到一刻钟,他已经到了楼上,远远的看到我,微笑着走了过来,我的心随着他的脚步在砰砰跳动。似乎很久没有见面的感觉,他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了一番,定定看着我说道:“你瘦了,清扬。”

我的眼圈早已湿润,他又何尝不是瘦了,憔悴了,下巴都尖了,泛青的胡茬看着更苍凉,只有一双眸子里含着浓浓的深情,我忍不住伸手扯上了他的胳膊,低声沉吟:“你也是。”

他一个用力,已经把我抻进了怀里,紧紧抱着,他的手劲很大,直把我勒的喘不上气。多久的等待,多久的煎熬,如今我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在他怀里停留。由于是上班时间,商场里的人不算多,但我的眼里,已经早就没人了,并不年轻的我和他,当情丝泛上,冲动的并不亚于年轻人。

抱了一会儿,他才把我松开,浅笑着看我道:“现在也真爱上了这行?没事还跑来看这个?咱们什么料子没有,还用看这里?”

听着他的话,我的心微微甜了一下,这行,咱们,听着好动人,我咬唇笑笑:“就兴你当丝绸大亨,我就不能做个丝绸人?”

“能。我更喜欢你这样。”赵以敬说着,眼神瞟了瞟我刚才看的丝绸铺子,目光一滞,走了过去,用手摸了摸,问着售货员:“这是什么牌子?”

“丝路。”售货员问着,“先生要来点吗?”

“多少钱?”赵以敬问着。

“220一米。”售货员的声音甜美,“这是这类料子里做便宜的,先生选这个没错的。”

赵以敬的眉头皱了起来,没有答话。牵着我继续看下去,又看了看别的品牌的料子,面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对我说着:“我们走吧。”

跟着赵以敬下楼,我抬眸看着他道:“以敬,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姚清莲今天找我了。”

赵以敬眉头蹙的更紧,下了楼,旁边有一家茶社,我指着说道:“就那里吧。”说着两人进去,到了一个很雅致的包间里。

穿着旗袍的服务员将茶倒好后袅娜的走了出去,赵以敬沉声问道:“她找你做什么?”

我斟酌了下措辞,对他说着:“她的目的,自然是希望能和你继续维持着婚约,也答应结婚后,可以允许我们交往。”说到这里,我顿了一下,看着赵以敬,我不知道他听到姚清莲这个让步,会不会心里轻松?

赵以敬淡淡看着我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你觉得怎么样?”

“你!”我的脸顿时变得没了血色,嘴唇都变凉了。眸子里是不可置信的失望。

赵以敬怔了一下,忙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肩:“清扬,我和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这么认真?我的心思你还不懂?”

混蛋,我心里狠狠骂着,开玩笑?你不知道我多紧张开这种玩笑?我使劲抬眸瞪了他一眼,他捏了捏我的脸沉声道:“我只会让你做我明媒正娶的妻子。这是我应该给你的。”

我的心噌的窜到了嗓子眼,好动听的一句话。这就是赵以敬,永远左右着我的心情,一刻让我入地,一刻让我上天。我缓了缓情绪把他的手抬了下去:“问题是,你想过这样会影响你董事长的计划吗?”

“不会。”他答的坚定,转身继续坐到我对面说着,“我有安排。”

“姚清莲被逼急了,会把股权转给赵信俭的。而且,貌似他们已经知道了你想股市抄底的计划。”我看着赵以敬没什么表情的脸,心里起急。

“哦?他们知道了?”赵以敬竟然淡淡的笑了,“知道就好。”

☆、情景如昨人如昨

“你有把握?”看着他镇定自若的神色,我喜出望外,“还在你的掌控之中吗?”

“那是自然。”赵以敬握住了我的手,定定看着我,眸子深邃的像看不见底的深潭:“清扬,信我,为了这一天,我也等了太久。”

“嗯。我信。”我含笑点头,赵以敬一直有一种能力,身上有着让人信服的沉稳,虽然他的话并不多,但让人笃信不疑。

“至于姚清莲那边,你不用管,我会处理。”他说着深看我笑道,“你不需要操心太多。当心皱纹长深了,嫁我的那天不好看。”

我的心突的一下,几乎要跳了出来,婚嫁二字,最美最心动。我的脸登的变得通红,咬唇嗔道:“谁说要嫁你。想的倒挺美。”

“等了这么久,凭什么不嫁我?我不信。”赵以敬自信轻笑的样子真的很讨厌,让我有种被看穿的窘迫。

我胸腔的小火苗翻滚着,忍不住转移着话题刺激他:“对了,丝之恒最近的新产品很多啊,是不是连婚纱都做了?”说完抬眸也看着他眯眼笑,说起嫁娶,我的醋还没下去呢,姚清莲的倾世绝美婚纱照我是见识了,简直惊为天上织锦。如今和我就这么随随便便说这些,我才不答应。

赵以敬自然明白我说什么,唇角淡淡的扬起,眉眼里满盈着笑意:“小气。”抬腕看了看表,拉起我的手,对我说着:“时间还来的及,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知就里,跟着他走下楼去:“做什么去?”

“待会你就知道了。”他的语气里有丝隐隐的得意。

我开着车跟着他走,到了郊区的一处地方,进了一个公司,他的车停住,我跟着下来。放眼望去,公司很规整很有气势,应该是集研发生产于一体的那种基地的规模:“这是哪里?”我问着。

赵以敬回答着:“这就是和意大利合作项目的生产基地,除了你和叔叔,我还没带人来参观过呢。”

这就是赵以敬新上线的两条文化丝绸的生产工厂,我的心忽然就揪了起来,跟着赵以敬的步子走了进去。这个基地很大,最前面的是行政办公楼,赵以敬直接带着我走到了后面,三个很大的车间,用来生产着丝绸,每个车间都是流水的作业,如今的工艺又不同于以往,印染之后,电脑提花,防皱、高温、抗色、柔性处理,一切都在科技的带动下有条不紊的运行着。

从车间穿过两道门,又是一个小楼,环境很优雅安静的一处,我好奇的问着:“这又是哪儿?”

赵以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信踌躇的豪情:“这才是我真正的心血,第三条生产线的研发基地。”

“成悦锦?”我忍不住问着。

“是。”他看着我的眼神,眸子很亮。我的心也跟着突突跳了起来,成悦锦,太久远的期待。他牵着我的手进去,楼里静静的,他直接带我上了三楼的样品陈列室,用钥匙打开门,对我笑道:“这就是这阶段的不同成果,有凑乎的,有失败的,我都列在了这儿。”

样品室里是几个很大的木制展示架,上面搭着一匹匹的丝绸,还有绢纱,屋里没有开灯,外面已近黄昏,斜阳映照下,丝绸锦缎绢纱红的似火,粉的像霞,白的如雪,盈盈泛彩,光鲜流转,就是一个绚烂多彩的丝绸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