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听弘晖背了一遍,点点头:“嗯,字可写了?”

弘晖点头:“写了。”

“和你几个弟弟下去吧。”

看着几个孩子退出大厅,四阿哥闭上眼。

雅尔哈齐接过妻子沏的茶递给四阿哥:“给,你喜欢的。”

四阿哥接过去喝了一口,点头:“水不错。”

玉儿在心里吐槽,水是不错,可不光水不错吧,这人,夸人一句就吃亏了吗?

四阿哥看着那个脸上明显写着不乐意的堂弟媳,翘翘嘴角:“沏得不坏。”

玉儿决定不理他,转身出去了。

雅尔哈齐看看四阿哥,指指一边的果盘:“干果,吃点儿,比一般的好吃。”

四阿哥也不出声,拈了几粒儿,“没剥。”

雅尔哈齐冲他翻老大一个白眼儿:“四爷,要不要我侍候着剥好?”

四阿哥点头:“我不挑。”

雅尔哈齐哼一声,把干果外面的硬皮剥掉,露出雪白的果肉,却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自己剥的,就是香!”

四阿哥也没真指望他会替自己剥好,就是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家温暖。他发现,不是这个堂弟变了,而是玉儿一出现,一家子那种无形中紧密联结在一起的感觉,不需言语的默契,让人心里会泛起淡淡的温甜,现在,连自己的儿子似乎也溶入了进去,很是喜乐安然。

两人都不说话,抢似的吃着桌上的干果,直到吃不下了,雅尔哈齐才开口问道:“出什么事儿了?你这心情坏成这样?”

四阿哥拿过一边备着的湿帕子擦了擦嘴,又擦擦手,不错,确实好吃,嗯,走时让玉儿给自己装点儿带走。

喝一口茶,四阿哥出口气:“没什么,只是,你为什么不纳妾?”

雅尔哈齐看看四阿哥,想了想:“省心。”

四阿哥想起当年玉儿的宣言,翘起了嘴角,是不是雅尔哈齐也知道了?不敢纳妾?

看着四阿哥脸上的神情,雅尔哈齐挑眉:“你笑什么?”

四阿哥觉得这打人脸的事儿还是不做的好。

“你说的不错,你这儿女现在也不少了,不纳妾也没什么不好。”他府里侍候的不少,可现在存活的儿女也不过四个,身子还未必个个都是好的!雅尔哈齐比他晚成婚好些年,儿女全是嫡出,身子骨好,性情也好。

雅尔哈齐一听这话,就知道是四阿哥内宅有事儿,这个却不好多问,两人转头说上了农事。

四阿哥出来一趟,总不能一点正事儿不干不是。

送走搜刮走不少东西的四阿哥,玉儿莫名其妙。

“四阿哥这是来找你商量农事的?”

雅尔哈齐想了想:“我估摸着,弘晖的事儿有结果了,他定是后院儿出事儿了,居然说出了不纳妾没什么不好的话来。这个可不像他平日的论调。”

玉儿想了想:“后院的事儿,会让他脸色坏成那样?”

雅尔哈齐想了想:“确实,后院的女人,处置了就得了,可他看着像在忍着什么似的。”

“能让他忍的,也没多少人,左右不过是父母兄弟吧?”

雅尔哈齐看看左右,嘘口气。

玉儿笑道:“你的耳朵不是越来越好用?紧张什么?”再说,这庄子里可不像贝勒府,到处都是侍候的人。

雅尔哈齐无奈,四阿哥的父母兄弟,这是能多说的?虽然他也算是一家子,可到底隔着不是?他一个隔房的堂兄弟还是谨慎些的好。

玉儿灵觉笼罩着庄子,自是放心的,笑笑也就罢了。

没多久,四阿哥派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嬷嬷来庄子服侍弘晖。

弘晖一日和弘普说到府里两个庶出的弟弟弘昀弘时被阿玛从他们的生母身边隔了开来,说是男儿不当长于妇人之手,父亲分派了大量的下人照顾起居,听嬷嬷说父亲还有两个侍妾得急症没了。

“普儿,我觉得小窝克教咱们的,都很有道理呀,你阿玛也说有道理是吧。阿玛怎么说弟弟不当长于妇人之手?”

弘普想了想:“别人,自然比不上我额娘。”

弘晖想了想,点点头:“小窝克懂得真多,师傅好些说不明白的,她也能说清楚,你说今天咱跟师傅说的那个鸡兔同笼的问题,师傅就不知道,是吧。”

弘普很骄傲地点点头:“嗯,额娘是不一样的。”

弘晖羡慕道:“普儿,你有这样的额娘真好。”

弘普看看弘晖:“晖儿,额娘待你和我一样。给咱们做衣裳都是同一块料子做的。”

弘晖笑眯了眼:“普儿,我把阿玛给我带来的东西都分给你一半儿。”弘普有的,小窝克都会给自己备一份儿,阿玛说了,人以诚心待我,我当以诚心还之。再说,小窝克可是救了自己的命呢。

弘普想了想,额娘说子侄子侄,其实是一样的,再说,四堂伯从来只抱自己不抱弘晖,弘晖肯定也羡慕了。

“嗯,我把额娘阿玛也分你一半。”就让阿玛抱你吧,这样,你也有人疼了,免得总一幅我抢了你阿玛的样子。而且,额娘说,小孩子,不能缺抱抱。

弘晖圆满了。

玉儿与雅尔哈齐听得儿子说起把阿玛额娘分给弘晖一半的事儿,又听儿子提到起因,便知道四阿哥雷厉风行的把府里的事儿处置了。

守着几个孩子睡着,雅尔哈齐与妻子相偕回来卧室。

雅尔哈齐抱着妻子叹道:“还当他府里安静,没想到,同样不消停。”

玉儿笑道:“人,谁没个私心?只要有私心,就会有分歧,平日不过是求同存异,可当矛盾不可调和时,就会暴发冲突。后院儿的女人们也是人,矛盾的焦点是位份、爷们儿、孩子,除非是心冷得无所求,否则,这些事儿,总避免不了的。你们男人只想着左拥右抱、三妻四妾的好处,可惜,这坏处用再严厉的手段也难以杜绝。弘晖出生后,李氏连生了三个儿子,还有一个比弘晖大的女儿,呵呵,四阿哥的贝勒府里多少女人,偏就她连着生子,四阿哥定是宠着她呢。宠过了吧?也是,都是四阿哥的儿子,凭什么将来什么都是弘晖的?如果弘晖没了,李氏的儿子可就是长子了!”

李氏是汉军旗没错,可是,皇帝的生母也是汉军旗不是?凭什么李氏的儿子将来不能是世子!要知道,四阿哥现在就是贝勒了,以他的品性与能力,将来封王是肯定的,李氏为什么不能搏一搏呢!

那个李氏,雅尔哈齐见过一次,确实一幅招男人疼的样子,比端庄的乌喇那拉氏貌美又有风情多了,四阿哥喜欢李氏也说得过去,却没想到她居然敢把手脚做到四阿哥嫡子头上,这女人狠辣起来,可一点儿不比男人差呀!看着身畔嘴角带着一丝嘲讽,一丝悲哀,一丝怜悯的妻子,雅尔哈齐收紧胳膊,别人家的事儿,他管不着,他只要守好自己的妻儿就好。

216愿意

“玉儿,记得在王府,你说有什么法子?”

“什么?”玉儿有些莫名其妙,她还在想四阿哥府的事儿呢,侍妾为什么也对弘晖下手?四堂嫂子怎么没把孩子护好?李氏没事儿,是不是问题不大?还是四阿哥看在几个孩子的面儿上放过她了?

“那年,你说到云南的蛊,还记得吧?”

玉儿拉回心神,说蛊的事儿,也就新婚的时候有过一次,她自然是记得的。

“这都几年前的事儿了,怎么提起那个?”

雅尔哈齐把妻子搂在胸前,望着帐顶。

为什么呢?

因为四阿哥府的事触景生情!因为不想有失去她的万一!他不想真的有一天因为被女人算计成功而只能看却不能拥她入怀!再不能触碰她,只能远远看着她,那样,他会有多痛苦?他不能到时再去祈求妻子心软,让她忍着委屈再接纳他,他想现在就杜绝这种可能,他不想为别的女人的贪婪付代价。

“我十岁去你们家习武,中午就在你们家和老太爷一起用饭,大家伙儿围在一起,那种日子,真好。”

玉儿抬头看看丈夫,是因为在王府过得太艰难,缺乏关爱吧!忍不住安慰地摸摸他的头。雅尔哈齐对着妻子笑了笑,陷入回忆。

“第一次远远见你坐在你玛法怀里时,我还在想,这个白玉一样的小娃娃长得真好看,抱在怀里不知道什么感觉。”

玉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十岁的小孩子,想什么呢?

“你每天都会去陪着老太爷一个时辰,和老太爷说话,哄他吃东西,撒娇,在老太爷怀里打滚儿…那小模样,看得人心里发甜发软。”

雅尔哈齐嘴角带着笑,望着帐顶有些呆,那时的玉儿,和女儿现在一般大。虽然他爱女儿,可是,他知道,女儿没有妻子当年体贴懂事。妻子小小年纪就带着一种难描难绘的温柔,一举手一投足,总让人移不开眼,她所具有的那种神韵,让人无法把她当孩子看。

“第一次和你说话,还是因为我被师兄伤着了。”

“咦?”玉儿惊讶了,“我怎么不记得了?”

雅尔哈齐失笑,“你那么小,许是忘了。”

因为分神看着她的笑容呆了一下,他才被师兄伤着的,不过,这话他可不好意思说,要不,肯定被她取笑。

“当时你还没到平日离开的时间,便跟着老太爷一起过来,用软软的声音问了我好些话,我那时慌张得不知道怎么回你!”雅尔哈齐抚额,自己那时真没用!

“啊?”玉儿呆了呆,“你慌张什么呀?”

雅尔哈齐轻笑道:“因为喜欢你呗!”

玉儿盯着丈夫傻了,“你那时才多大?”

雅尔哈齐想了想:“十三吧。”

啊——

玉儿想了想,好吧,十三岁,确实懂得喜欢异性了,何况,这个时候,十三岁,好些男人都有女人了!想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他什么时候有侍妾的?她从不问他这些问题,平日也不太想起,想起时,却总会有些在意。

雅尔哈齐不知道某个醋坛子打翻了,酸气儿眼见就要散溢开来了。

“后来,我悔得不行,就想着,怎么就笨嘴拙舌得不会回话呢?要是多和你说几句多好!”也是打那以后,他才开始认真跟着师傅学文,以免再和那个粉白的小女娃遇到却不知道说什么。

“可惜,后来,你再没和我说过话。”

玉儿好笑道:“你们都是来和玛法学武的,难不成我要让你们把时间浪费在和小孩子说话上面?

雅尔哈齐不知道该庆幸好,还是该苦笑好。所有的师兄弟,谁个不想着和那个小女娃说说话,逗她笑笑,要是能听她用软软的声音叫声师兄那得多美!可她总是领着丫头嬷嬷在远远的地方走过,总是一幅小大人模样,目不斜视地来去,并不多看旁人一眼。大家都道这个小格格要么骄傲得目无下尘,要么羞涩胆怯得不敢多看旁人一眼,却无人知道她居然是为着不耽搁大家习武…

雅尔哈齐想着,要是那一帮师兄弟知道原由,不知道会不会仰天长啸以发泄满腹的郁闷!

“你那时明明那么小,可脸上的神情看着却让人却步,没人壮着胆子上去跟逗弄别家的孩子那样逗弄你。”雅尔哈齐想起当初的心情,忍不住笑。

玉儿道:“你们是怕被我三哥揍吧!”

雅尔哈齐想了想:“也有这个顾虑,不过,当时,如果能和你说上话,便是挨一顿揍也是值的!”如果上去找她说话,会不会被老太爷撵出去?被撵走了,不但不能习武,便是连远远看着她的机会也没了!

玉儿咬了他一口:“色胚,我那时才多大,你就这样想。”

雅尔哈齐觉得自己很英明,他就知道她会这样说他。

“你是年纪不大,不过,也实在让人没办法把你和别的孩子一样看待,别家的格格在你那般大时,还成日傻闹傻玩儿,别说照顾老人了,估计有些连大人说的话也听不懂的,而你那时劝你玛法吃东西时说的话,可全是一套一套的,哄得老太爷眉开眼笑,连着我们也沾了不少光。”

她去后园的那一个时辰,是后园最安静的时候,大家在场上翻滚,却无人如平日一样嚎叫尖啸,一是曾有犯规的同门被大家合伙修理的,二是不想吓着她,三则是好奇那软软的声音又会说出什么大道理来。为了听得更清楚,通常场上的人打着打着,会离亭子越来越近,直到被老太爷发现撵走…

“你们能沾什么光?”

雅尔哈齐失笑:“我们正是爱动爱闹的时候,平日老太爷总立着眉眼看我们,你一来,他眉毛胡子全都顺了,那笑着的样子,跟庙里的弥勒佛似的,哪还有先前的阎王相!你走了后,他心情一好,操练时下手也没那么狠。”

玉儿不信:“你胡说,玛法什么时候有那么吓人的?玛法便是板着一张脸,那也是因为他习惯了长年带兵的军伍生活,不爱任意嘻笑失了威严,放纵了兵丁,可不是你说的那样吓人的。”

雅尔哈齐不打算和媳妇儿争论这个问题,老太爷每天到了时辰,就坐回亭子里等她,那样子和在场里操磨他们这些子弟时可是判若两人,她自然从没见过她玛法凶狠起来的样子到底有多骇人的。大家但凡见过一次的,没人会再想着去惹出老太爷收敛了的脾气,那是多年军伍战阵从死人堆里拼出来的狠气,戾气,杀气!跟过他的子弟都知道,高声吼叫的老太爷,其实是脾气很好的老太爷。老太爷收敛了一切外显的情绪如看死人一样看人的样子,才是他们这些师兄弟多年的噩梦。

“嗯嗯,知道,只要你在,你玛法总是最软和的。”

玉儿对于他敷衍的态度很不满意,气得拽了拽他的耳朵,雅尔哈齐把妻子的手拿下来握在手里揉捏。

“我就这样远远的看了你两年,直到在大兴那次,才又和你说上话。”两次都是他受伤,这算是什么?因祸得福?

玉儿觉得心里有些甜,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在意她了吗!心里美滋滋地亲了丈夫一下。雅尔哈齐想着当初的苦日子,便乘势按着媳妇儿狠狠地亲了一通,直到玉儿喘不过气踢他了才放开。啊呀,还是现在好啊,那个当初心心念念的小女娃是他的啦,搂在怀里,想亲就亲,环着她的胳膊忍不住又紧了紧——全是他的!

玉儿趴在丈夫身上,觉得心里很甜很安宁,嘴角不自觉地便翘了起来。

“打小,我也看了女人不少手段,那些想尽了法子引我注意的,有几个不是奔着富贵来的?可偏她们手段还不少,我婚前那两个侍妾,便是用了手段上了我的床的,我平日不大爱搭理她们,在知道你的性情后,更再没碰过她们。”

玉儿噘了噘嘴儿,不过到底没有再说什么。

“打小的经历,让我知道,这女人要狠起来,比男人一点儿不差的!”雅尔哈齐吸口气:“我可不想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好日子就这样没了,你既说有法子,咱就用吧,反正,我守着你也乐意。”人,总会有疏忽的时候,他不想出了事再来后悔。

玉儿刚开始听他说到蛊,也大致明白他的心思了,但此时听他亲口说出来这话,却还是有些感动。

这个时代,律法允许男人拥有多个女人,不像现代,律法本身就是保护一夫一妻的。雅尔哈齐作为一个身份尊贵的贝勒,愿意为自己放弃应享的权益,玉儿实在是无法等闲视之的。

抽抽鼻子,“你想好了?这个可不是能轻易改的,若有一天你要改,可是会减寿的!”

雅尔哈齐抬起妻子的小脸儿,她眼里含着泪,神情却是他从没见过的明媚仙妍。

“媳妇儿,便是为了能常看你这样子,我也是乐意的。”雅尔哈齐的眼不舍得转开。这样无遮无拦的坦然,这样毫无防备的柔软,妻子的心,就在她的眼里,有惧,有怕,有忐忑,有张惶,有酸涩,还有期盼…

“原来,你一直在等我说这话,是吗?”丈夫低沉的声音如重捶一般轰开了她的心门,原来,她一直在等吗?等着他说愿意!

妻子的眼神有些恍惚,泪,却一颗一颗不断滚落,雅尔哈齐看着这样的妻子,觉得心酸得厉害,疼得厉害。

他的妻子,原来是这么不安吗?他本以为他做得已经够了,却原来,她仍然在担惊受怕!

抚摸着手边的小脸儿,雅尔哈齐叹口气,曾经,他也并不那么确定自己能不能守着当初的承诺,可是,妻子一直用行动表达着自己的诉愿,她说嫡妻的责任是持家教养儿女,言下之意是,她可以只尽责任而无关其它;她不说她想要独占他的全部,因为,那不合妇德,她只是让他自己选择,是要众美环恃还是只要她一个。

她就在那儿,在那儿等着他的选择。

他知道,如果他碰了别的女人,妻子是真有手段让自己从此再不能拥她入怀的。最初,他并不曾太在意这个,因为,女人嫁人后,总是会妥协的,便是如郭络罗氏那样要强的女人,不也一样吗?

可是,随着和她一起渡过的日子越久,他越明白她的性情,她看似淡然,其实,心底压着最深的桀傲与决绝,她平日无所求,那是因为一般的东西她看不上。她说由着他自己选择,因为她要的是真心真情,不带一丝勉强与为难。她看似温和,其实,她最是狠心不过,她不是对别人狠,而是对自己狠,便是多让她不舍,一旦她决定放弃,她便是自己再痛苦也不会再回头。

她待人很宽厚,可当她的陪嫁丫头背叛她后,她那样决绝地不再给她们任何的申诉机会。雅尔哈齐想,如果自己明知她在意却仍然要一意孤行,她也一定会那样决绝地对待自己,无关身份,无关性别,那是她对待背叛的态度。

而且,她的性情,喜欢孤注一掷,不给自己留后路,在被郭络罗氏绊倒后的处理上是这样,在此次定赌的事儿上也是这样,她很清晰地表达着自己,不给别人模糊的机会,她就那样骄傲地站在那儿看着你,不喜欢的,她自不理你,若喜欢她,就要喜欢这样的她,她就清楚地表达着:我就是这样的,你要喜欢吗?可想清楚了!

雅尔哈齐轻笑出声,是的,他的妻子是这样的,骄傲得不屑于掩饰,昂着头,任人评说。

217同心

京里关于雅贝勒爷嫡室擅妒专宠的流言传了几年,妻子从不在意,便是有人当面给她难看,她也一笑了之。她说,她只在意爱她的人,别人于她,如浮云。

越了解她,他越是深爱着她,最初的憧憬变为了现在的执著,他愿意只守着她。

她是坚韧的,她用行动证明给所有人看,她有能力照顾好丈夫孩子,而不需要别的女人插手。

她也是狡诘的,她说:丈夫不愿意纳别的女人,作为妻子,我不会违逆丈夫。当丈夫要纳人时,不论多少,我都不拦着。是的,她不拦着他,她只是会远离他。

她不着痕迹地唯护着她自己的领地。除了他,谁会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她憨直温顺、狡诘聪明,纯真淡然、高傲倔强,她的骨子里有一股宁折不弯的刚烈之气…这些特质看似矛盾,又这样毫无一丝勉强地揉和在一起,她是他的妻,是他孩子们的母亲,她爱着这个家,也倾尽全力守护着这个家。这样的女人,他愿意只守着她。

“我愿意,愿意只守着你。愿意如你所希望的那样,用你的法子让你安心。”这样,是不是你就再不会有所保留!

玉儿仔仔细细打量着丈夫:二十五岁的他眉眼英挺,气度卓然,有着高贵的身份,有着显赫的权势,这样的他,便是到了六十岁,也会有年轻美丽的女子愿意跟着他吧!

翘起唇角:“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雅尔哈齐轻笑着亲亲妻子的小嘴儿:“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怎么倒犹疑了?”

“因为,这是一生一世的承诺,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雅尔哈齐笑道:“嗯,知道,你给了我选择的机会,如你所说,便是我不选,你也一辈子会是我的妻,可是,我想要你安心,也想要你全无保留地对我。”

玉儿从空间里拿出准备多年的一个瓶子,一根银针。

看着妻子从瓶里倒出的珠子,雅尔哈齐呆了呆,这一瓶一珠一针是怎么出现的?

“这叫同心珠,你听名字也知道意思的。”

雅尔哈齐看着那流光溢彩的珠子发呆,这比他见过的任何一种珍珠都美。

雅尔哈齐惊讶地拈起那粒同心珠,入手温软,却并不如珍珠质硬,不由自主捏了捏,软柔得仿佛会被捏破…

玉儿接住从丈夫手里掉落的珠子,轻笑出声,“取眉心血,心头血滴在上面。”

说着拿起那根银针,在自己眉心扎了一下,一粒殷红的血挤了出来,如同一粒鲜红的痣,悬在眉间,玉儿低头,血滴在了同心珠上,又取了一滴心头血。也用同心珠吸了。

雅尔哈齐看看那粒吸了血后变得更加灵动的珠子,也不再多想,如妻子一样取了两滴血。玉儿坐到丈夫怀里,与他额对着额,把同心珠放在两人的眉间挤着。

“别动,闭上眼,这同心珠一会儿会溶化的。”

雅尔哈齐搂着媳妇儿一动不动,心里有些好奇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妻子从哪儿找到的!

一般人兴许会吓住了,可他与妻子生活这些年,太了解她了,因此,一点儿多余的想法也没有。

玉儿运转玉简心法,往珠内注入生气,不久,珠子一分为二,渗入了两人的眉间。

玉儿软在丈夫怀里,就方才那一小会儿功夫,她体内的生气差点儿被全部吸走!

雅尔哈齐也顾不上去想那同心珠了,只搂着媳妇儿一劲儿问她怎么了!

玉儿轻笑道:“没事儿,就是生气被珠子吸了,明天就好了。”这个比蛊可靠多了!

雅尔哈齐摸摸媳妇儿的小脸,“真的没事儿?”

“嗯!”玉儿慵懒地哼了一声,转眼便沉沉睡去,雅尔哈齐居然也很快睡着了,烛火映着相依相偎的两人,仿似为他们披了一道薄薄的光晕,那光晕环绕着尤如一体的夫妻俩流转着、闪动着,如梦如幻…

雅尔哈齐觉得自己来到了一个很奇妙的地方,这里没天没地,他悬浮在正中,周围环绕着一些奇怪的字体,其中有一个他觉得很熟悉,很亲切,别的却仿佛是初次见面一般,他天然就知道那是字,那些字围着他转了几圈后,一一溶入了他的身体。等他醒过来时,已到平日起床的时辰了。

看着怀里的妻子,雅尔哈齐总觉得她与平日有些不一样,当玉儿睁开双眼,雅尔哈齐看呆了眼,妻子眼中流光溢彩,樱红的唇闪动着迷人的光泽,他的妻这样鲜嫩可口,如珠如露,仿佛揭开了最后一层面纱,露出了她深藏的模样。

玉儿拼命挣扎,终于在被吻晕前挣脱了丈夫的轾喾,她胸膊急剧起伏,拼命吸着氧气,这个男人,一夜之后,闭气时间明显加长了。

雅尔哈齐看着妻子布满红晕的小脸,眼光有些迷离,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原来还能更美!只是,这样的妻子,他怎么放心她出门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