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比你更能打动拓跋攸那傻小子?”她仿佛乐不可支,“有了你在,他就乖乖听话了!”

我气极:“太后打得好如意的算盘!高氏、文氏、慕容氏的父亲皆朝中重臣,你既要把我许配给子攸笼住他的心,又不想得罪那三家,所以故意拿谋反来说事,对么?”

“不错!果然聪明!”她笑着抚掌,扬声道:“来人哪,把拓跋攸带上来!”

我瞪视着她:“天下人皆是太后的棋子!我宁可死,也不会如你所愿!”

“死?”她嗤笑,“不要轻言生死。等你看到拓跋攸,你再决定是不是要死!”

我怔住。

她无言地睨着我。整个长秋宫陷入无边的寂静,唯听见沙漏细细的声音。

片刻后,子攸被带上来。押解他的,正是那位赫连将军和鄢副将。看来,是把他当重犯对待了。

“云悠!你没事吧!我还以为再也…”子攸语声哽咽,眼中泪光隐现。他愈发清瘦了,脸色灰暗,眼眶凹陷,双唇干裂,显是这两日寝食难安。

“我很好,你…要多保重!”看他形容憔悴,我心下酸涩。

“好啦,郎情妾意,羡煞哀家!”太后娇声道,“拓跋攸,你眼里可还有哀家么?”

子攸一凛,俯首跪拜:“微臣拜见太后!”

“哈哈哈哈!平身。最是难得有情郎,你倒是个痴情的。”太后调侃道。

“微臣惭愧!”子攸沉声答。

太后朗声道:“哀家知道你对白氏的心意,今儿个成全你,把这白氏指给你了!”

子攸惊诧地抬头,满眼不可置信:“太后?”

“哀家相信你的忠心,知你无谋反之意。”胡太后笑语盈盈,“你既然喜欢白氏,哀家就为你做主了!”

子攸愣愣看着她,喃喃问:“可是——当真?我莫非在做梦?”

太后笑道:“一言九鼎。”

子攸俯身拜下,真心道:“谢太后恩典!”他起身转首望我:“云悠,你,你可愿意?”

我垂下眼帘,不敢凝望他欣喜的面庞。只因我心已决,那眸中的闪亮让我不忍再看:“我,不愿意!以前,不愿意;现在,不愿意;以后,也不愿意!我说过,只把你当兄长。”

子攸,我又一次拒绝了你,真的很对不起。一刹那,很想落泪。

子攸面色青白,眼中蕴泪,他颤着双唇,半晌方道:“我,就怕你说出这些话。虽然,你不是第一次拒绝我,但每一次,我的心都像第一次那么痛…我,一点点希望都看不见。”

“很抱歉,我…”他的心痛,我能够体会。可是,爱情,不能因为怜悯,就随便施舍。我的心中,已经被那白衣胜雪的身影彻底占据。

看子攸伤心欲绝,太后厉声道:“白氏,哀家说过,你若不答应嫁给七王爷,就定下他的谋反之罪!你忍心害他如斯?如此有情有义的男子,你真的愿意让他在你面前打入死牢?”

死牢?我一颤。我的拒绝,真会令子攸死么?这位太后,看起来也不按常理办事,也许,看到子攸失魂落魄的样子,已无可用价值,真会舍弃他也说不准!

子攸,你待我一片赤诚,我又怎忍心让你赴死!心中矛盾不已,泪水终于无声滑落。

子攸欣喜道:“云悠,你这泪,可是为我流的?”

我凄然看他,泪眼朦胧,只见到一个模糊的轮廓。我悲泣:“为什么,非要我做如此的选择!子攸,我当然不愿你死;你若死了,我一生一世都不再有快乐。可是,我…”

他急急打断我:“你别说了!我明白。我只要知道,你还是关心我的,就够了。”

他跪到太后面前:“太后,微臣并无谋反之意,恳请太后明查!白姑娘是梁国右骁骑将军夫人,太后你扣留她,恐引发两国纷争,请太后以国事为重,放了白姑娘!”

太后动容地看他:“你说的确实有理,但我更明白你的目的是叫哀家放人。白氏如此绝情,你还这么顾念她么?”

“太后,您也是懂情之人,”子攸恳切说道,“情之所至,生死亦无怨尤。我不忍云悠为难,您放她回国吧!”他俯身三拜。

“如果,你能让哀家相信,你从此忠心不二,竭尽全力效忠哀家,哀家就答应你!”

子攸转身以迅雷之势抽出鄢副将的剑,猛地往胸膛刺去:“太后,你若不信我,就让我血尽而亡!我拓跋攸对大魏忠心耿耿,愿以死明志!”

血,洇红了他的衣衫,像一朵妖艳的赤色花朵,徐徐在胸前绽放开来。

“子攸!你怎么这么傻!”我焦急地扑过去,心痛地看着他血流不止,“太后!快传太医啊!”我扭头求她。

太后略有惊惶之色,但瞬即肃然不语。

“微臣誓死效忠太后,请太后不要再勉强白姑娘!白姑娘不快乐,攸也永不快乐!求太后明鉴!”他血染衣袍,却摇摇晃晃地跪下,对太后拜了又拜。

蓦然,他身子一歪,昏厥过去。

“子攸!子攸!”我抱着子攸哭喊着。

“阳春三月,杨柳齐作花; 春风一夜入闺闼,杨花飘荡落南家…”我念起胡太后作的诗,流着泪道,“太后,您也是至情至性之人,为何要勉强我和子攸?求您快传太医吧!难道您就眼睁睁看着子攸血尽而亡么?”

太后面色灰白,她瞥我一眼,然后呆呆凝望着昏迷过去的子攸,眼中充满震撼。

“传,太医。”她无力地说道。

紫帐低垂,帏幕飘扬。

子攸静静卧在长秋宫偏殿的云气帐内,赤裸的胸口缠着层层药布。太医回禀说可能会昏迷三四天。太后蹙眉看了子攸一眼,问我:“七王爷要我放了你,你是现在走,还是等他醒来?”

“等他醒来。”我低声地,但坚决地答道。

太后嗟叹一声:“七王爷,倒是个真心人。白氏,你知道你舍弃的,是怎样的一份心意么?”

“知道。但此生,我已心有所属,王爷此情,唯有来世相报!”我一字一字道。心里,有着莫名的痛。

太后又一叹,然后扬声道:“刘安——”一个中年太监急忙进来。

“你安排白氏就在旁边宜禾馆住下吧。找几个侍卫在门口保护着。”她淡淡吩咐。

我暂住进了宜禾馆。两个脸黑黑的侍卫恪尽职守地对我亦步亦趋,名曰“保护”,实则是看守。我牵挂着子攸的安全,一直在长秋宫偏殿里陪着他。

他面色蜡黄,伤得不轻。还好他自幼练武,根基深厚,这一剑才不致于要了他的命,可也让他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我和子攸,究竟是怎样的缘?为何相隔千山万水,命运却总是纠缠?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小太监报:“英贵嫔到!”我赶忙起身,站到屋角。

随着一阵环佩叮咚之声,一股似麝非麝的芬芳之气传入鼻中。

“攸哥哥!”

一个艳光迫人的宫装女子急急走进来。她年约十五、六岁,珠翠满头,服饰奢华,略带棱角的面庞上柳眉含悲,杏眼蕴泪。

“攸哥哥,你醒醒啊!英娥…来迟了!”她伏在床边,愁肠百结,黯然泪流。

我了然地看着她。在广陵城郊大明寺里偶遇的女子,竟然是她——尔朱英娥!就是这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害得我身中奇毒,可是,此刻的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关切哀伤,仅仅也是个为情所苦的女子罢了!

她,明明是喜欢着子攸的,却为了追寻更大的权势,走进深宫。

“娘娘!这还有其他人呢。”她身后一个粉装宫女低声提醒她的失仪。

英贵嫔尔朱英娥蓦然一惊,她抽出帕子,匆匆拭泪。

拭罢,她款款起身,环视四周,发现了冷然望着她的我。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恼恨,瞬间又换上了笑容,向我点头道:“白姑娘,我们又见面了。王爷他劳烦你多照顾了!”

她翩然转身,昂首离去。

相思始觉海非深

看着英贵嫔离去的身影,我无限感慨:子攸,值得最好的姑娘去爱他,不是尔朱英娥,不是慕容,更不是高嘉和海珠之流。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鄢晚柔纤弱的身影。听子攸提过,五个侧妃中,除了去世的那个,能谈得上话的,也仅仅是她了。她大方得宜、柔顺坚贞,看得出,也深爱子攸。为何,子攸不爱她呢?

爱与不爱,真的很玄妙。

太后暂时对子攸的家人封锁了他身受重伤的消息,只准许我在偏殿陪他。我静静坐在子攸床前,看着他蜡黄的面容,心内一幕幕闪现我和子攸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心中有数不尽的歉意和苦涩。

一支飞镖斜斜插入床柱边缘。镖上挂着一张纸。飞镖传书?我惊疑地拿下纸,纸上龙飞凤舞书着三个字:

我已来。

熟悉的字体,让我的心“咚咚”直跳。

天若颜,是你吗?我把薄薄的纸捂在心口,惊喜莫名。

突然,听得殿外起了一阵骚动,乒乒乓乓,吵嚷不绝。我一惊,赶忙把纸片塞入袖内。

很快,那位暴眼阔鼻的赫连硕领着一群大内侍卫风驰电掣般地闯了进来。“有刺客。”赫连简要说明来意,令侍卫们:“搜!”顿时,场面混乱,侍卫们持枪带剑东查查、西看看,闹闹哄哄。

我安静地坐在床畔,心里却在担心:是否天若颜暴露了行踪?现在,他在哪儿呢?以他的武功,应该安全无虞吧?

侍卫们四处查看半天,最终一无所获,又冲到别处搜查。

天色渐暗。

宫女点亮了偏殿里的烛火,到处闪烁着晕黄的光。烛光下,子攸的脸色更加苍黄。我凝望着昏迷不醒的他,牵挂着已来皇宫被四处追杀的天若颜,心里纷乱无比。

正惶惶不安,一位太医和胡太后钦派给我的那两个黑脸侍卫一起走了进来。

太医给子攸搭了一下脉,叫宫女一勺一勺给他喂下黑乎乎的汤药。

一名浓眉大眼的侍卫道:“姑娘,这里有太医,你可以回馆用膳休息了。”另一名虬髯侍卫默默做出“请”的手势。

我只好起身,随他们出去。

夜里,有悠悠的笛声传入房中,竟是《子夜歌》的曲调。

肯定是天若颜!我来不及披衣,急急下床。刚推开房门,笛声却戛然而止。

“若颜——若颜——”我呼喊着。

外面,是无边的黑夜,无星,无月,无人。雪夜茫茫,令我无比失望。若颜,你究竟在哪?

寒气袭人,我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连忙又回房蜷缩进被中。

然而,再也无法入眠。

早上,子攸竟出人意料的苏醒过来。我去看他时,他正由宫女喂喝一碗清鸡汤。看着他对我微笑,我卸下心上沉沉的巨石,长长吁了口气。幸亏,幸亏!设若子攸真的昏迷不醒,让我情何以堪?

太后也移驾过来,赐下雪参、雪莲等宫中珍贵药材无数。她看着子攸,目中流露出真切的关怀。许是子攸的重情重义、忠心不二彻底打动了她。我竟觉得,她看子攸的眼光,不似看一个臣子,除了关怀,还有满满的欣赏和怜惜。

喝了太医的药,子攸沉沉睡去。一觉到了傍晚,他气色好多了。在太后的示意下,彭城老王爷和子攸的王妃们终于知道他受伤的事,纷纷前来探视。

一时偏殿里人头攒动,我默默退回宜禾馆。

晚膳后,闲来无事,坐在灯下,我手拿剪刀,绞着七彩绣线,开始绣一个可装药材的绢袋。

“你最好不要送进去!”门外,传来那个虬髯侍卫粗哑的声音。

一个女子的声音在门口响起:“那穆,你怎么忽然喜欢管闲事了?王爷命我来的,又没什么要紧物件!”

话音未落,一个十八九岁的宫女捧着一只锦盒,轻巧地走了过来:“白姑娘,这是七王爷派人送来给你的,你快打开来瞧瞧!”

我停下手中的针线女红,蹙眉望着那锦盒。这个子攸,不好好养病,怎么净想着我呢?

宫女见我不接过锦盒,连看也不看一眼,便自作主张地打开了锦盒,这开盒一看,登时诧异地惊“咦”了一声:“不是玉石珠宝,只是一条丝绢嘛!”满心期待着以为盒中会是稀世珠宝的宫女失望地叹息了一声,“七王爷怎么会送这种东西来呢?”

我好奇地斜瞥了一眼,只见锦盒中放了一条素面丝帕,丝帕上连朵绣花也没有,就只是素素净净,一条再平凡不过的白丝绢。

心中突然一抽,像被针儿扎了一下,细细锐锐地疼了起来。我恍恍惚惚地望着那条丝绢出了神,本以为不会再流的泪水,竟然不听使唤地悄悄滑落了下来。

都到了这个地步,他竟还是如此痴傻!这一生一世,如何能还清他的情?

宫女见我落泪,这才明白这条丝绢大有文章,禁不住问道:“白姑娘,七王爷送你这样一条素帕,有什么深意吗?”

我从锦盒中拿出那条丝帕。一滴一滴泪水都落在了丝帕上面。“丝”“思”同音,一条丝帕横看竖看,满满的都是相思啊!子攸,如何可解你的心结?

不知何时,那名宫女已退下了。那穆——那位虬髯侍卫,冷冷地立在门边看着我,黑黑的脸,似乎更黑了。另一个浓眉大眼的黑脸侍卫,好像是叫罗重的,正忧虑地望着他。

次日早晨,连日的小雪停住了。大地一片白茫茫,显得庄严圣洁。一大早,我被邀至胡太后的寝殿。

殿内陈设豪奢,香气四溢。一名衣衫不整的华服男子匆匆从寝殿内室出来,和我擦肩而过。周遭宫女齐声道:“恭送王爷!”这位王爷,魁伟潇洒,十分面熟。一转念,想起了——杨华。

这胡太后,果然多情啊。

怔楞间,太后一摇三摆地走出来,轻笑道:“看到俊秀的男儿,就傻了么?”

我匆忙屈膝见礼,解释道:“太像一位故人,所以心下疑惑。”

太后上下打量着我,语气有点紧张:“此乃清河王拓跋怿,不知像你哪位故人?”

“秋去春来双燕子,愿含杨花入巢里。”我轻声念。

“你,见过他?”太后十分惊愕,继而脸上浮上少女一般的娇羞,“他,现在可好?”

“太后想必已知他在我国长水营效力,目前已经娶妻,过着平静的生活。”我淡淡道。

胡太后脸色倏然发白:“平静——的生活?是的,我没有给他平静,更毋庸说,幸福。”她的声音愈来愈低,十分痛苦的样子。莫非,她对杨华动了真情?

“情”之一字,向来乱人心神。

我叹息:“太后召我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无事,陪我到御花园内走走吧!”她披上紫狐披风,抱着小暖炉,走出殿来。七八个大内神卫远远跟着我们。

殿外玉石台阶下,我的两位黑脸侍卫也在等着我。真是恪尽职守,就怕我平地消失了!

御花园里,琼枝玉树,晶莹璀璨;一条小河已然冰封,银光闪闪,煞是夺目。沿着河边小路,我们走进一座梅园。冰雪林中,蜡梅花开,傲然独立,清香四溢。

“只剩蜡梅了。”她意态萧索,明是叹花,更像感叹自己。一个高高在上的女人,虽大权独揽,但腹背受敌,活着也不易。

我低低赞道:“已是千里冰,犹有花枝俏。寒梅朵朵,傲霜赛雪,精神可嘉。”

“腊梅开了,春天,就不远了。”胡太后忽然展颜。赏了会梅,她回眸问我:“你觉得洛阳可好?”

“很好,但非我乡。”我直视着她。

她无声一笑:“哀家知道,你不会愿意留下来。可是,你不留下,就带走了七王爷的心。他,是这一辈七个王爷中最文韬武略的一个,更难得如斯有情有义,令哀家动容啊!他心不在此,要他何用?”她目光一凛:“你说,哀家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我一惊:“太后您已经答应子攸放我走了呀!您位高权重,怎可口出戏言?”

她沉吟着:“哀家,还需再考验一下你们两个!”

“如何考验?”我表面微笑,却心下紧张。

“这个,哀家还没完全想好…”她灿然一笑。

我的心又沉了下去。回头无意间瞥见那穆,发现他的眸中竟流露出深深的关切之意。

从梅园出来,又一次看到了英贵嫔。她虽穿着厚厚的狐裘,美丽的脸还是冻得红扑扑的。身后,跟着一老一少两个女子。年轻的正是许久不见的路采苹,年长的穿着极厚的棉袍,面容清瘦,似有病容,看样子有点像是路采苹的母亲。

英贵嫔向太后请了安。太后并不拿正眼瞧她,只鼻子哼了哼。

英贵嫔斜了我一眼,然后有礼告退。太后嘀咕道:“今日召她们进宫,又不知道要捣鼓什么偏方了!净瞎折腾!”言下似乎对尔朱英娥没有什么好感。

“偏方?那带病容的女子难道是医生?”。

“她是英贵嫔家里的,擅长搞点草药研究,但却研究不出治病良药,都是些奇门怪毒,还乱尝药,把自己毒得跟病秧子似的!”

心中浮现起一个遥远的名字:“她,可是闺名曰‘敏’?”我颤声问。

太后“咦”了一声:“你倒无所不知啊!正是路敏。”

“以前听人提及,大胆猜测罢了。”我随口解释,暗叹尘世之小。路敏,正是害了咏露阿姨和天若颜的罪魁祸首呢。从没想过,会在北魏皇宫里遇见!

胡太后深深看我一眼,不再言语。半晌忽地大笑,然后提议去看子攸。

子攸还在睡着,不过气色好了很多。我略略放心,一个人回到宜禾馆。

坐在空空的房内,我的脑中全是天若颜的影子。从没有如此想念过一个人。拜堂成亲,喝合卺酒,在江心小岛上重逢,他眼角隐现的泪…一幕幕都清晰如昨。

若颜,你在哪里?

有一种目光,直到分手时,才知道是眷恋; 有一种感觉,直到离别时,才明白是心痛; 有一种心情,直到难眠时,才发现是相思; 有一种缘份,直到梦醒时,才清楚是永恒。

孤身一人在寂寞的北国,想念天若颜,想得心痛难忍。

经历了分离,才发现无法接受分离;经历了失去,才发现原来最爱是你。若颜,明明感觉你已来到我身边,为何却迟迟不与我相见呢?

算算日子,是腊月初三收到的飞镖传书,今日,已经是初五了。

北风卷地白草折(一)

这日午饭后,子攸派宫女来请我过去。宫女说,他的身体竟奇迹般好了许多。

“姑娘,外边冷,给你个火炉吧!”侍卫罗重倒是细心,抱了个小暖炉进来。我感激地接过,在他们的“保护”下,往长秋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