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内的僧人们早就安歇的安歇,静修的静修,听了突兀的动静,有人便出来查看究竟,一看是成祥,顿时又缩回头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成祥拉着本真大师的袖子,顺势跪倒在地:“师父,我知道寺内不许女子进入……可是她要是死了,徒儿也活不成了,求师父你大发慈悲,救救我们两个的命……徒儿以后一定什么都听您的……绝不违抗……”

本真大师深知成祥的性子,起初以为他又来胡闹……然而见他双目红红地,情形又是如此的……一时惊疑不定。

望着跪地的成祥,本真先用了把力气,终于把僧袍的袖子拽了出来……成祥眼巴巴地看着他:“师父……”

本真的微嗔升级,变成薄嗔,小小喝道:“别叫了!”上前一步,看了看小庄的脸色,试了试她的鼻息,顿时皱眉道:“她已经死了,你带来干什么?想让为师替她超度么?”

第38章

这大概就是黄泉幽冥。

小庄抬眸,雾气沉沉,暗影重重,隐秘处有水声潜伏,潺潺如怪叫。

百草丛生,粼粼中似可见有白骨之迹,小庄并不细看,淡扫一眼,便望前路。

前路似路,又非路,仍旧是迷雾横梗,暗色的天际之下阴云同草色交织,深处,不时传出尖锐叫声。

“啊……”慢慢地吁出一口气,小庄微微仰头,举步缓缓而行。

她的心中无怖亦无忧,这阴森怪异之地,被她走的如闲庭信步。

已没什么可留恋了,此处,彼处……孤身走下去又何妨?总归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孤儿,被抱入皇宫。

是恩,是仇……从此之后,都一笔勾销。

耳畔忽地传来有个人的吵嚷之声,模模糊糊地说:“你倔起来的时候,我还真有点怕……”

小庄脚步徐徐一顿,侧耳听去,那人复又念道:“我之前说的都不算数……都是上辈子的话了,以后我会死死地抓住你……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你都是我娘子!”

小庄呆了呆,忍不住微微一笑。

他好像察觉自己有些太过霸道蛮不讲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别说爷不讲理啊……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不答应,就现在说出来,你要是不说,我就当你答应啦!答应了就不许反悔了!”

小庄垂眸,眼角有点儿泪光:“成祥……”

喃喃地一声,虚空中似有了回应……小庄抬头,看着阴暗的天际,心头莫名浮出如许一句话:

“愿他事事如意……遇难成祥……”

这一声,仿佛能破迷除执,令光明重现。

本真大师道:“她已是死了,你是来叫为师为她超度的么?”

成祥一愣:“你、你说什么?”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却仿佛听不懂了。成祥把小庄抱下来,放在榻上,大手抚上她的脸颊,果不其然,苍白冰凉,成祥忙去握她的手……手也是凉凉地毫无温度。

成祥屏住呼吸,手指有些发抖,往下在小庄胸口探了探:“这儿还是热的!这还是热的,她还活着,还活着!……师父你快来救人!”

本真大师凝眸,肃然看着成祥:“成祥……”

成祥一梗脖子,虎道:“不许说她死,谁敢说我就跟他拼命!”

本真大师深吸一口气,然后薄嗔化成大怒,抬手打向成祥头上:“你这孽徒,果真反了你了!”然后却又合掌闭眸地自省:“罪过罪过……又犯了嗔戒……”

成祥抱头,却顺势跪地,用力抱住本真的腿,仰头看他:“师父!她是为了我才弄成这样儿的,你不能见死不救,师父,你想想法子,好歹试一试,我不要她有事,我绝对不能让她有事儿!”

本真张了张口:“起开……”

成祥心凉如水,松开本真的腿,往后一座,靠在榻边,抱头哭道:“你不能撇下我!不能就这么坏……之前我说叫你好好地,你怎么就不听话……小庄,我以后该怎么办?”

他抱头痛哭,仿佛一个受尽了委屈,无处诉苦的孩子。

本真毫不怀疑,下一刻,这徒儿就会哭得滚倒在地上。

“成爷……”耳畔忽地响起极其微弱的声音。

成祥猛地停了,把手从头上放下,扬起满是泪的脸,不可置信地回过头,看向榻上的小庄。

那静默的容颜……仅仅是长睫稍稍地抖了一下。

成祥猛地跪起,扑在小庄身旁:“小庄!小庄!”这一声,就好像星星之火,让他又感激,又惶恐,不知该怎么维护,不要让她熄灭,成祥吸了吸鼻子:“小庄,我在这里,你不用怕……我叫我师父救你,他可厉害了……你别睡,给我撑着知道吗?”

小庄的长睫又是一动,成祥仿佛看她睁开眼睛看了自己一眼,他满怀欣喜:“小庄……小庄……”

小庄复又合上双眸,声音微弱而淡淡地:“不要叫……你太吵了……”

本真在旁听了这一句,半是意外之余,不由微微一笑。

成祥闹了半夜,狼嚎一样的把整个金木寺吵得鸡犬不宁,天还没亮,所有的寺众都已知道:成祥半夜抱了个垂危的女子上来求主持救治……原本据主持说那女子已是死了,不知为何,忽然又有了一口气儿……

而在禅房内,本真大师看着脸色略好了些的小庄……她仍是在昏睡,但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起码已经有了呼吸,虽然仍是微弱迟缓的。

本真大师也是啧啧称奇,他明明探了小庄没了气息,忽然之间却又一口气转了上来……想到这女子淡淡一声“你太吵了”,这脾气,倒是很合他的心意。

本真抿了抿嘴角,扫一眼在旁边的徒儿,心道:“若说是被这孽徒吵得受不了醒来的……倒也并非不可能。”忽然又想到小庄只这一句,就让成祥完美闭嘴,本真又觉郁闷:他做人家师父二十年,奈何这孽徒是属倔驴的,越是训斥越是尥蹶子。相比之下,真真是挫败也。

偏成祥打量着小庄,不放心地探头过来,咬着本真耳朵道:“师父,你刚才给小庄吃的那丸药,是不是你珍藏了几十年的那个什么……什么煮鸡蛋?”

本真咬牙切齿,横眉怒眼,忙又合掌自省:“不得犯嗔不得犯嗔……”念罢,才复又和颜悦色起来,淡淡对成祥道:“蠢材,什么煮鸡蛋,那是为师存了三十年的助基金丹,虽没有传说中起死回生那么厉害,但对如此体虚垂危之人,总是大有裨益的。”

成祥探头探脑地凑过来:“师父还有几颗?一块儿都拿出来呗?”

本真眼睛复又竖起来:当初他从少林寺高僧那里得了三枚丹药,一直都舍不得吃,珍藏在匣子里,几十年来,闲暇时候抚上两把都觉得神清气爽,如今却……

成祥嬉皮笑脸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何况师父你身体康健,简直能直接白日飞升当神仙了,哪里用得着那些劳什子……不如都拿出来,给我家小庄,你瞧她虚的,可怜见儿……”

本真察觉自己要被他气炸了……忙低头闭眸地镇定:“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成祥道:“师父,别这么小家子气嘛,你总也算是得道高僧,发发慈悲,积积功德,兴许佛祖一高兴,直接赏你个金身罗汉了……”

本真合掌的手渐渐握成拳,肩头有些发抖。

成祥道:“到底还有多少?师父你要是真舍不得,就分一半儿也行,总也要有五六七八颗吧……你可别骗我啊,还有昨儿撒在伤口上的那药粉,我瞧着也挺好,别每次都只撒那么一点儿,太小气了,多撒点儿估计能好的快……”

本真深吸一口气,问:“每次一瓶够不够?”

成祥琢磨了会儿:“我觉着有点太多了,半瓶就行……但师父你若是觉得一瓶能好的快些,那就……也行啦!总之只要小庄能好起来……”

那种生肌回春散,是他精心调制的疗伤圣药,不仅能袪毒,且能令伤口快速愈合,甚至断骨也能三五天接合,半个月便能无碍……江湖中人,掷千金难求一小瓶。成祥却说的跟面粉沙土一般……本真的怒气升腾,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于是……伴随着一声惨叫,世界暂时清静了。

金木寺本不留女客,然而事情紧急,加上成祥之故,一时就顾不上计较。

次日,温风至亲来了一趟,见成祥手持扫帚正在扫地,顶着一个黑眼圈,不知何故。

成祥倒是自在,浑然不以自己的黑眼圈为然,拄着扫帚看着温风至问:“温大人,你来干嘛?”

温风至道:“不知小庄娘子……”

成祥看出他犹豫之色,洋洋自得道:“放你一百二十个心,我们小庄好着呢。”

温风至心中一喜:“当真?”

成祥道:“这哪能拿来玩笑……不过,这跟你没什么关系,温大人,你别再掺和了啊。”

温风至微微一笑:没事就最好了。

他怀中还揣着那黄金飞天呢。

温风至往前而行,成祥瞧出蹊跷,拖着扫帚一个飞身,拦在了温风至跟前:“温大人,你这是去哪儿啊?”

温风至道:“自然是看看小庄娘子。”

成祥道:“合着我方才的话白说了?你巴巴地跑来寺里头看别人的娘子,是什么意思?”

温风至望着他,一笑道:“成捕头,我多谢你帮忙救治了庄娘子……只不过,她跟你是绝不会有任何干系的,我是瞧在成捕头你……昨夜救命之恩才又这么苦心劝你,现在悬崖勒马,还来得及。”

成祥皱眉:“你说的这话我怎么不明白呢?我就算是有什么救命之恩那也是对小庄,用得着你瞧在眼里吗?”

温风至噎住,他觉得跟成祥说话,拐弯抹角是没用的,最有效的该是实话实说……于是道:“总而言之,庄娘子不是你我之辈能高攀的,成捕头,你明白吗?”

成祥嗤之以鼻:“我是知道她嫁过人,也知道她来头不小,但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何况昨晚上她死过一次,以后跟那些乌七八糟更是没关系了……温大人,我跟你明说,小庄,我是要定了!”

温风至面色立变,左右看看,幸喜旁边没有闲杂人等:“成捕头,话不可乱说!”

成祥道:“我还不瞒你,我跟她,抱也抱了,亲也亲了……该干的事儿差不多都干了……”

“住口!”温风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成祥望着温风至的脸色,忽然道:“不对啊……温大人你什么时候对小庄这么上心了?又口口声声说我高攀不起……连你也高攀不起,莫非你知道了小庄是什么人?”

温风至决定不跟他纠缠:“有些话,请恕我不能相告,我要见庄娘子一面。”

成祥伸手一拦:“小庄还在恢复着,不见人!昨儿我倒是把她给了你,可结果怎么样,差点连人都没了,怎么着,今儿好不容易有一口气了,你又来干什么?不把人弄死不罢休啊?”

温风至恼道:“胡说,闪开!”抬手将成祥的手臂撩开。

成祥把手中的扫帚一甩,道:“居然动手了,你当我怕你啊!”

两个人一言不合,竟在寺院内交了手。这是温风至首次跟成祥对手……几招下来,就察觉对方实力惊人。

昨日去追盐枭,温风至只在关键时刻射了两箭,其他都在旁观,两个盐枭其实都算是给成祥拿下的,而且他出手极快,反应过来之前,对方已经倒地,温风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无。

今日正面对上,才知道成祥果真非浪得虚名,看他平日说话大大咧咧满不在乎,行事也时而荒唐不羁……可是拳脚上,却都是硬把式真功夫,丝毫没有虚的,跟素日在军营里历练,自小儿拜名师学武功的温风至比起来,竟然毫不逊色。

几个回合过后,温风至竟觉得吃力……成祥或拳或掌,罡风犀利,排山倒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温风至心中焦躁,慌神之间,成祥一掌拍向他胸口,温风至急忙闪身,总算避开,正要提气硬拼,却见成祥居然住了手,道:“这东西怎么在你手里?”

温风至顺着他目光看去,却见脚下旁侧,地上跌着一枚金灿灿地物事,自然是那揣在他怀中的黄金飞天,因方才被成祥掌风掀动,躲闪之际便掉了出来。

温风至心头一动,忙要去捡起,却不料成祥动作更快,先一步跳了过来,探臂就抄了去:“这是小庄的……怎么在你手里!”

这会儿寺院内有些僧人,见两人争斗,便远远地聚拢看着,温风至心中暗叫不好:“还给我!”

成祥哪里肯:“你快说,怎么在你手里?”

温风至咬牙:“是她自己给我的。”

成祥气不打一处来:“为什么要给你?你长得俊?”

温风至竭力忍耐,压低嗓子道:“好吧,你若要知道,我就实话给你说,我之前说这物件是御用,你只不信……回头你问小庄便知,这件东西,能够证明她的身份……成捕头,所以我叫你悬崖勒马,她是宫内出身,你只是个小小地捕头,宫廷之事何其凶险,行差踏错便会万劫不复,你真的想牵连其中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庄转危为安了,撒个花儿~~~成爷欢快地尥蹶子ing

小温:我看你蹦跶到几时~

小蟹:是的,我的钳子已经准备好鸟~

本真:徒不教,师之过,嘤嘤~

小庄:都别吵!

于是……鸦雀无声……

第39章

成祥跟温风至两人一旦对上,便如天雷地火,不可收拾。

温风至就差直接说出小庄是皇族中人来了,成祥听了,却仍是那副“你爱死不死”的表情,道:“我还是那句话,管他什么鸟,就算是皇帝老儿跟老子抢,老子也不会让!懂了吗?”

是可忍孰不可忍,何况他一直阻拦温风至见小庄,温风至双眉一扬,把佩刀拔/出:“既然如此,温某跟你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你闪开还则罢了,若是……”

成祥脚下一勾,把之前扔在地上的扫帚利落挑起,单手一抄,冲温风至挑起下颌,笑道:“你的废话怎么比老子还多!”

两个人一个使刀,一个抡扫帚,虎狼相争,你来我往……斗在一块儿。

来围观的寺众越来越多,还有些来拜佛的香客,有人认出成祥,便道:“那不是成捕头么?”

成祥百忙里扫帚一甩,把温风至逼退,他则向着围观的百姓举起扫帚示意,笑嘻嘻地打招呼,于是又迎来诸多欢呼。

很快惊动了监寺出面,才将两人分开。

金木寺主持难见,监寺却时常在外应付来往的香客施主等,知道温风至乃是守备副将,自然万分欢迎,当下便斥成祥:“休要在此胡闹,引得众人喧哗,成何体统?再闹的话,就把你跟那名……一起赶出!”

监寺和尚素来看不惯成祥胡作非为,更因成祥带了女子进寺,颇有微词,私底下也跟本真抱怨过,奈何本真说人命关天,自然要网开一面……因此监寺才隐忍。

此刻见成祥又跟官员动手,自然越发气愤。

成祥也知道这监寺为人,当下嘻嘻笑道:“可是他先拔刀的,我之前正规规矩矩扫地,见他来了还笑脸相迎了呢,没想到这人不识礼数,迎头就给我打了个嘴巴。”

温风至见他笑得全无正经,更是满口飞花,便道:“成捕头,你之前言语之中对我多加挑衅,现在怎么又不敢承认了?”

成祥双手拄着扫帚顶在胸前,略带羞色地冲温风至笑:“挑衅啥呀挑衅,我挑衅你了吗?我是挑你下巴还是香你嘴了?温大人不是我说你,你好好地一个大人,怎么总想这些四六不着调的事儿呢?”

温风至大开眼界,同时很想教训成祥,那叫挑衅,不是挑/逗……监寺越听越不像话:“行了行了,这是佛门净地,你若再胡说,我可真要去见主持了!”

成祥这才道:“我正也懒得说呢,我得去看我的……”他笑得心满意足,拖着扫帚,转身往内走。

温风至见他迈步进了大殿,忽然想起一事,张手叫道:“站住!我的黄……”

眨眼间,那边成祥忽地一个箭步窜进殿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风至望着那人如风的背影,忽然又生出一种此人不去当飞贼……也甚为可惜的想法。

黄昏将至,晚霞满天。绯红色的霞光自西边山头爬过来,蔓过窗台,照的一室绮丽,辉煌灿烂,美不可言。

小庄望着满目红光,良久都反应不过来,就好像人仍在忘川河边,她仿佛看到了那传说中的彼岸花,那样艳丽火热的红色,一如此刻的晚霞。

明明已经了无牵挂,居然……又被生生地牵扯了回来。

外间忽地又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庄连忙闭上眼睛。

是成祥的声音,带几分小小委屈般,道:“师父,我跟你说,那姓温的的的确确不是好人,别看他长得人五人六的,其实满肚子坏水儿,变着法儿要算计我跟小庄呢。”

有人回答:“他所来不过是想接那女子回去,我瞧他并无恶意,而那女子的伤势已然安稳,不如且让他接下山去吧,金木寺又非女子能逗留的所在。”

话音刚落,成祥便叫起来:“师父,你怎么能这么不近人情?我们小庄刚缓过一口气来……你可别这样啊,这样让我快不认识你了,简直不像是慈悲为怀的有道高僧,像是阎王爷派来的催命小鬼儿……”

“孽徒!”

“嗷呜”一声,想必是某人吃了亏。

小庄微惊之余,是难以自禁的笑意涌现。

隔了有一会儿,脚步声才复又响起。

成祥进门,碎碎念地小声说着:“说两句就打人,还本真呢,不如改名叫本嗔……”

一字之差,意境却天差地远。

小庄气虚体弱,情绪波动之下,竟轻轻地咳嗽了声。

成祥即刻就跳了过来,惊喜交加地:“小庄!你醒了?”

小庄睁开双眼,望见面前有着两个黑色大眼圈儿的成祥,一时几乎有点儿认不出:“成爷?”

成祥探手,小心翼翼护着她:“你别动,要什么跟我说,我给你拿。”

小庄道:“我昏睡多久了?”目不转睛地打量他的眼圈儿。

成祥关切地看着她,这幅平时难得一见的严肃,偏偏是配着两个青肿透紫的眼圈,看在实在是……

成祥道:“没多久,从昨晚开始到现在……快一天了吧。”

小庄低头:“多谢成爷照料我。”

成祥望着她一笑:“说这个干什么?应该的。”那笑容竟比晚霞还暖,看着人心里也暖意融融。

小庄想了想:“成爷,这是何处?”

成祥道:“是金木寺……我师父很厉害,他还有几颗救命的药丸,我就带你来了。”

小庄道:“但是……昨天你不是说……”昨天在县衙,他扔下那些话……

“那你也说昨天啊,昨天的事儿,都已经过去了,还提他干什么?”不等小庄说完,成祥拦住她,却又瞅着她,笑笑道:“昏睡了一天,你饿不饿?”

小庄身子太虚,毫无进食之意:“不饿……”

成祥道:“那你别动,我叫我师父进来再给你看看……以防万一。”

成祥说走就走,起身往外,顷刻间便拉扯着本真大师来到。一进门,就看到小庄已经爬起身来,正伏底身子,气喘不休。

成祥大惊,忙过去扶住她:“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别动吗?怎么不听话呢?”

小庄喘了口气:“不能……太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