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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夏燕离婚后,她的心又开始退缩。不管是伤害,还是被伤害,都是不愿看到的结局。

走到宠物店门口的时候,唐展已经看到她,有些惊喜地推门出来,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当了一声。

“是来找我?”他笑着问。

她点了点头,把狗绳递过去:“我要搬家了,没有办法照顾它了。”

“你要搬家?”

她在他的注视里,别过面孔,目光漫漶地看了看街口的红绿灯,明明是绿灯,但车辆拥堵得寸步难移,灰蒙蒙的尘土在翻滚,夕阳在云层之中,就好像天幕上撞出的洞,漩涡般地要把一切都回收回去,楼群茕茕林立,遽然之间,只觉得内心悲伤不已。

她的肩膀轻轻地垮下来,静静地说:“我走了。”停顿了一下,又说:“祝你生意兴隆。”

“什么意思?”他在身后追问。她没有回头,没有停下来,手塞进荷包里,紧紧地蜷缩起来。

“你到底什么意思?”他从身后扶住她的肩膀,暗哑地问:“是拒绝吗?”

她抿了抿嘴唇,缓缓地转身,抬起眼注视着他:“我的心里喜欢着别人。”

“我猜到了。”他眼神踉跄:“是那个外交官吧!你带我去你的同学会,我就已经知道了原因。”

她的心里凄楚地笑了一下,原来她的心事是这么容易可以被猜到的。她就是一个掩耳盗铃的傻瓜,自以为自己藏得滴水不漏。

“现在呢?”他问:“你打算去找他?”

“我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他了。”他是她心里的一片叶子,障住了整颗心,所以她没有办法看到别人,即使她很努力地试过了,但却做不到忘记。她不是洒脱的人,她优柔寡断,她顾虑重重,她自卑怯弱,她裹足不前。她性格里的缺点造就她现在这样的状态,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办法去改变什么了,但至少她可以做到坦诚一些。把一切说出来的时候,也许就能够获得内心的平静,就能够真正地放下来。就好像,不是一场告白,而是一次告解。

“我喜欢了他很多年,虽然我曾经交往过别的男友,但却始终没有办法忘记他。”她静静地说:“也许他知道只是装作不知道,又或者他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他,就算以后只能是陌生人,我也不想再让自己缩在壳里了。”

“谢谢你对我的好,但现在的我,没有办法。”

“还记得我跟你讲过我的事吗?那个时候我也以为我没有办法放下,但我做到了!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做到!”

她浅笑:“谢谢你!”

“我等你!”他的瞳孔里有着清澈的爱恋,她的心,动容了一下。这个人很好,你很想和他培养一下感情,你很想跟他好好地发展一下,你明知道错过了他,再也没有人会像他那样待着你,但你却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喜欢是最最任性的一件事,很难改变初衷。

“如果…”

他立刻打断她:“如果他不能给你幸福,我愿意!”

“唐展…”她第一次动容地喊出他的名字。

“不要再说谢谢!”他再一次打断她,认真地说:“你知道我的小店的,我的小店就在这里,搬家后,若是想来看看我,就到这里来找我。”

唐展深深地注视着她。

她的唇边漾开一丝笑容,对着面前的男子,轻轻地点头。

夏燕辞职了,她决定去外地工作。这是一座令她伤心的城池,她不想在触景伤情里,一遍一遍重复着过往的记忆。即使不舍得,另外两人又知不可挽留,也许换一个环境,对身心俱疲的她来说,是一件好事。那个晚上,她们在梅小清家里,喝得酩酊。

“其实我的心一点也不疼。”夏燕仰口喝掉杯中的红酒,指了指自己的心,吸了吸鼻翼说:“我已经把我所有能给的都给了,不能给的也给了,我再也没有办法给了,所以我不能再爱了。告诉你们吧,如果放不下这个人,就给,给到心都空了,爱就没了,也不会觉得疼了。”

尤薇薇抬过手臂抱了抱夏燕:“李义锋那个混蛋,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去!”

“让他滚蛋!”夏燕踉跄地说。

“你一定会遇到更好的人,更值得你爱的人!”梅小清由衷地说。

“这是当然!像我这样美貌如花的女人,还怕嫁不出去…”她停顿一下,幽幽地说:“薇薇,全都被你说准了,会不会在心里笑我活该?”

“说什么傻话呢?”尤薇薇没好气地说:“以前只是恨铁不成钢,但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又怎么不希望你得到幸福?”

“我是真傻!”夏燕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上一杯酒:“我改!以后我会统统地改掉!”

“其实你那样挺好的!”尤薇薇认真地说:“其实我跟小清都很羡慕你,羡慕你这样简单,羡慕你这样勇敢!”

梅小清点点头:“真的,这样已经很好!”

“难得你们会夸我!”夏燕欢畅地笑起来,笑得把头埋在尤薇薇的肩膀上,许久都没有抬头。尤薇薇拍了拍她的背,就好像拍碎了什么,“哇啦”一声,夏燕哭出了声来,她紧紧地抱住好友,不让她看到自己狼狈的脸,闷闷的哭声让硬撑的坚强溃不成军。梅小清鼻翼一酸,刹那间脸上全是泪,抬手揽住两个好友,三个人,就着夜色,哭成了一片。

流年,不堪伫目。

夏燕去了上海,那里的节奏很快。她说她需要更忙碌的生活才能把自己填满了,她没有让她们去机场送她。说怕到时候又哭得难看。其实尤薇薇和梅小清也有到机场,她们站在一根柱子后,看着夏燕单薄的身影融进安检的人群里去。她甚至没有回头,她心里伤痕累累,她需要时间才能重新面对这座城市。

“你呢?”在机场明亮的灯光里,她们站在落地玻璃前,看天空中一架又一架起飞的航班。

“我想要告诉任远所有的一切。”

“去比利时?”

“不,等他回来。”

尤薇薇转身扫了她一眼:“他回来的时候,就是举行婚礼的时间,你确定你要等到完全没有办法挽回的时候再说吗?”

“现在说,又能挽回什么?”梅小清苦涩地笑一下:“如果不爱一个人,又怎么会跟她结婚。他爱的人是她,所以不管我什么时候说,都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我支持你!”尤薇薇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这是个安慰的姿态:“只是我不许你在被拒绝的时候为这件事伤心。”

“我知道了。”

“为什么那么多人可以喜欢,你偏偏要喜欢上任远?你这个不自量力的傻妞!”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他,也许就是我的命吧,命里注定的,逃不掉。”她又把手掌摊开来举到面前:“也许这颗痣前世欠下的情缘就是任远的,这一世我来还。”

“你会像夏燕一样离开这里吗?”

“说不清。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

“以后的事真的说不清…我跟林锡又在一起了。”

梅小清啊一声,然后转过身难以置信地望着她,确定她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成分:“什么时候?”

“昨天。”

“他改变主意,不逼你结婚了?”

“我改变主意,打算跟他结婚了。”

梅小清又是啊一声,轰然的错愕在轰然的惊喜里交替,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只是俯身下去,不停地笑,不停地笑。以后的事真的说不清呀,那么相信爱情的夏燕却在婚姻里失去了爱情,而那么恐惧婚姻的尤薇薇却在爱情里相信了婚姻。这是怎样错综复杂的一路,也许只有你的命运在遇到这个人的时候,才可以知道是怎样承上启下的转折。

“怎么又哭了?”尤薇薇问。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不是悲伤的眼泪,这是欣喜,为尤薇薇的改变,为她终于放下心结,为她终于可以全心全意地去相信一个人了,也为了她心里愈合的隐疾。这才是重要的。

“我要做伴娘。”

“非你莫属。”

“我…我不知道说什么。”梅小清语无伦次:“这太意外了,但我真的很开心!”

“不过,我们打算先办婚礼,等一年的时间再拿结婚证。当做是试婚好了,如果他做老公不合格,我也会在一年后让他下岗。”

“没有人会比林锡更称职了。”他点点滴滴的好,一路走来,有目共睹:“不过他是怎么让你改变的?”

“他昨天突然来找我。他说他一个人跑去看了家具。一边看一边心酸。看到茶几的时候,他想这是我喜欢的那种款式,看到衣柜的时候,他想这个放在我们的卧室里会很好,看到沙发的时候,他想如果可以和我坐在上面依偎着看电视,一定很幸福。他一边说,一边哽咽了。一段时间不见,他真的憔悴了,眼神里的疼让我的心软了下来。”

“跟他在一起后,我们才买的那把吊椅。”梅小清知道那把吊椅,竹藤编织的,形状就像一个竖立的鸟巢,挂在一枚铁架子上,坐上去的时候摇摇晃晃。他们把它摆在阳台上,两个人会挤在里面,腿叠加着腿地晃来晃去,看外面无限的风光。那是怎样浪漫温馨的片刻,甜蜜的情愫一目了然。

“林锡说他又看到了那种吊椅,坐上去的时候就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情景。他说他以为可以做到的——习惯某个人突然不在身边,习惯醒来的时候看不到她,习惯入睡的时候不搂着她,习惯出门的时候没有人送他,习惯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但他却越来越难以忍受自己了。他做了一桌子的菜才发现全是我爱吃的,他在浴室里忘了拿毛巾的时候喊了半天我的名字才知道房间里没有人。”

“其实,我也是这样。”尤薇薇的脸上是温暖的笑容:“很不习惯没有他在我的身边,就好像这个房间是个陌生的地方,沙发、床、茶几…都变得孤零零的。他还跟我说,你不是喜欢苹果的那款笔记本吗?还有你喜欢的单反相机、安娜苏的香水…我都会买给你,这些钱我是专门为你存的。就算你不跟我结婚,就算你要跟我分手,我也会买给你——他真是傻瓜,他真傻!我对他这样糟糕,他却还是一心一意地想着我!即使是分手后也还想着怎样对我好!你说这样的好人,我怎么能够错过?我想如果我把林锡拱手让给别的女人了,我一定会后悔死的!再也没有人比他更适合我,再也没有人比他更爱我了!”

“我以前总认为人生还有无数种可能性,一旦结婚就消灭了那些可能,我的人生再也没有办法改变,其实,我只是害怕把自己的命运与另一个人的命运交融起来,我怕自己会被辜负,怕自己辜负了别人,没有勇气承担结果。”

“也许是失去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习惯了他的好。还有,夏燕,即使是现在夏燕也没有恨过李义锋,她爱过他,她说至少在失去他之前爱过他。我想,为什么我不能勇敢一点呢?即使有一天我也会失去林锡,但我爱过他,被他爱过。那样,也比现在好过吧。”

“结婚也不一定那么糟糕,总要试试才会知道。”尤薇薇毫不在意地强调:“张爱玲也说了,这点爱干别的不够,结婚是够了。”

“足够了。”

“是的,结婚够了。”

“一定会幸福。”梅小清笃定地说。

“会。你,我,还有夏燕。我们都会。”

“我要去对任远表白了。”

“有心理准备了?”尤薇薇半揶揄地问。

“我已经做了十年的准备了。”

“被拒绝的时候,不能哭。”

“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好样的。见过他以后呢?”

“去相亲,遇到好男人。结婚。”

雨过的街道,被掸去尘土,显得恬静而美丽。冬日的阳光暖暖地落下来,枯枝横生出落得很剔透。梅小清静静地坐在电脑面前,翻看那一堆每天都会有的信件。每个人的心里都有那么多困惑,她就好像一个收集困惑的人,在问题与问题之间不断地反省着自己。

有个叫青衣的姑娘写信来问:小妖,最理想的婚姻状态是什么?

梅小清想放弃掉这个问题,因为她没有经历过婚姻,她不知道什么才是理想的状态?如果非要她给一个答案,也许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这样的回答是不是太空泛了呢?每个进入婚姻里的人都希望能够坚持走到最后,但开始容易,坚持到最后却是很难。而夏燕的婚姻,让她的内心也有些怯意,被一个如此深爱的人伤害,是怎样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即使夏燕表现得很坚强,但除了坚强面对,又该如何是好?

李义峰后悔了,他在失去了夏燕后才终于知道了她的好,知道了她的妥协和包容。但他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婚姻碎了,就是碎了,再也无法粘合。也没有办法粘合起来!

梅小清想了想,问了对面已经结婚七年的柯姐。

“理想的婚姻应该就是他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美貌如花。”柯姐如是说。

梅小清便笑了,照实地把她的回答写了进去。在每个女人的心里,都有自己对婚姻的标准,也许只有在婚姻走过一生后,才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MSN上有消息跳动的时候,梅小清随意地点开来。是夏燕。她已经在上海安顿下来,找了一份全新的工作,忙忙碌碌地生活着。她们没有提起过李义锋,梅小清也没有告诉她,李义锋有来找过她和尤薇薇,他后悔了,他想要重新和夏燕在一起,来问她的地址。

她们谁都没有说。如李义锋这样的男人,夏燕早就该绕过他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们不能再给他伤害夏燕的任何机会。最艰难的时刻,会一点一点地过去。

“在上海的生活怎样?”梅小清问。

“一切顺风顺水,好得不能再好!”夏燕在后面发过来一连串的笑脸。

“没有你在,我们的聚会都少了些热闹。”

“想我就到上海来看我!”

“有这个打算。”

两个人闲聊几句后,夏燕抛过来一行字:“我今天跟任远说话了。”在这句的后面,夏燕又发来一个笑脸。

梅小清的手停顿一下,想了想,问:“说什么了?”

任远名字每一次出现,都会在她心里如水波样,漾出疼来。也许她就是一个孤独而悲伤的稻草人,默默地守望着一片荒寂的土地,没有办法挪开自己的步子。

“我告诉他,你为他整理抽屉的事了。”夏燕又发过来一个笑脸:“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暗示。”

梅小清放在键盘上的手半天都没有敲一个字,屏幕上都是夏燕的字:我告诉他,你为他整理抽屉的事了。

“他说,那时候他喜欢你。”

他说,那时候他喜欢你。

梅小清僵化在电脑前,刹那间一枚剑羽刺穿了她的耳膜,有根神经断裂在胸腔之处,脑海中是一片的空白。滴答,滴答,时钟的声音。滴答,滴答,心脏跳动的声音。滴答,滴答,命运的声音。在漫长的十年里,她不止一次地想要戒掉对他的思念,她从来没有对自己说过她思念他。但这种思念却在漫漫长夜里,不断地敲她的门。在漫长的十年里,她不断地游说自己放弃对他的期待,虽然她从来没有对自己承认过她对他的渴望,但那种渴望却是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她的心里肆无忌惮地奔跑着。

想要握住他的手。

想要被他紧紧地拥抱。

被触碰的感觉,真实如恋人一样的相处。

那么深刻的喜欢,却无法言说。因为那是没有希望的。他是天上的一颗星,她只能仰视他。那么远,那么远的距离,再多再多的喜欢也鞭长莫及。

这又怎么会是现实呢?

她断裂的思绪终于被接连了起来,血液又开始正常地流淌,意识回到大脑,手轻轻地在键盘上敲过一行字:“我不相信这是真的。”

夏燕只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他只是在安慰我。”她还记得在同学会上时,尤薇薇随口胡诌的她曾暗恋陈淳的事,陈淳也顺口就说了,那时候他也喜欢她。不过是不想扫了对方的面子,都是曾经的事了,谁又会当真了,已经过去了。说一句喜欢就成全了对方的心意,不过是善良而已。

她不相信。但她感激任远会这样回答。

“也许是真的。”夏燕说。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回答?你一定也会说,那时候我也喜欢他。对不对?”

夏燕停顿了一下才回答:“或者吧。”

但不管怎样,这句话依然如碘酊一样,安抚了梅小清入心入肺的酸楚。她会对他亲口说出来的,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凤尾竹的蛊、长城上的合影、收拾抽屉的心情、约他同行的忐忑、体育课收到的回信、在杜甫草堂里的那些欢喜,还有,熬药、打乒乓球、悬铃木树下的心愿、那本《简爱》、木春菊的花语…

时光弥漫,回忆从夕阳映照的斜坡里缓缓地走来。

刹那芳华。

那天夜里,她坐在电脑前,打了许多的字。她想要把那些过往变成文字,一件一件地告诉他。但在最后,却是统统地删除了去。只在MSN上问任远:“什么时候回?”

“下个星期。”看到任远的回答时,她愣了一下,时间是夜里的两点,这么晚的时间他竟然还在。想了下,就明白了,比利时和中国有着7个小时的时差,他那边还只是晚上的七点而已。难怪会在。

“能见一面吗?”她的手微颤着打过字去。她终于说出来了,终于把心里想要说的这句,真真切切地打了出来。她不想要再装下去,不想再演下去,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只要不顾一切地把字敲出来,不给自己思忖的时间就按了回车键。就再也没有反悔的可能了。

“好。”他简单地回答,没有问为什么。

“那等你回来联系。”她想了想,又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输过去。

“这么晚还不休息?熬夜可不好。”

她的嘴唇往下抿了抿,心被柔柔地拥抱了一下。他是在关心她。即使只是出于朋友一样的关心,也让她觉得无比地满足。每一次,每一次他给她一点阳光的时候,就会让她整个人芬芳起来,就会让她快乐四溢,会让她感觉到真切的幸福。

“这就睡了。”她平稳住内心的激荡。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再抱有幻想了,这对你不会有任何的好处,你只要再见他一面,把心情告诉他,然后就可以放下了。这对他没有任何的影响,他们的婚礼就在前面不远处。而她,会真心地祝福他的。她从来都希望他好,从来都希望着他幸福,即使这份幸福永远不可能是她给予的,但她对那个能带给他幸福的女子,一点的嫉妒也没有,相反,她对她充满了好感。被他爱着的女子,一定是最温暖的女子。

跟他道过晚安后,她又坐在电脑前把他们的聊天记录重新地翻了一遍。那些字句,那些被他敲出来的字,被她如此地珍视着。

她的电脑里,存着他的照片,存着那么多比利时的资料,存着很多布鲁塞尔的图片,也存着,任远敲过来的字句。浅淡的话,就像一枚安眠药。

让她沉沉地睡过去。

是喜欢你的。

一直,一直都喜欢着你。

任远。

第十三章 思念是会呼吸的痛

有天下班在小区门口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唐展。他的身边蹲着的是那条叫阿贵的沙皮狗。他穿着薄薄的羊毛衫,一只手插在口袋里,远远望着她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只是到附近来溜溜阿贵。”他的话很欲盖弥彰。

“阿贵没有被人买走?”梅小清的心暖了一下。

他俯身下去,揉了揉阿贵的粗厚的后背,说:“我想留下来自己养。”

“倒是不错。”

“我想你会舍不得把它交给别人来养。”唐展深深地凝视着她。

“唐展…”他迟疑。

“没关系!”他胡乱地说着:“我没有什么关系。我自己也很喜欢阿贵…最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