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摇钻牛角尖:“可是我觉得…”

谢放将她抱起来坐着:“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没有未来,是不是?你不相信我会给你一生的幸福,是不是?还记得我在三亚说过的一句话吗?我说,看我有没有运气遇到那个让我愿意牺牲一辈子的自由的女人。”

苏摇心里很紧张,面上佯装随意地问:“记得,你运气好不好?”

谢放眸光一闪,歪头沉思道:“貌似不怎么好,算是遇到了,不过我还想考察一段时间。”

苏摇失望地垂下目光:“哦…”

谢放抬起她的下巴,窃笑着:“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考察一段时间吗?因为呢,她不相信我,对我没信心,她总是在遇到小小的困难就退避三舍、或者逃得远远的。”

苏摇的身子被他围困在沙发的角落里,愈显无辜与单薄:“她是这样的吗?即使是这样的,那也是你的所作所为让她不敢相信,让她伤心…如果你朝三暮四,我觉得她一定会逃得远远的。”

谢放语气恬淡地答道:“所以我只能牺牲一辈子的自由锁住她一生的自由,如果她愿意成为那个名不副实的阿拉伯公主,我愿意娶她为妻。”

像是得到了一个许诺、一个安全的答复,即使轻如鸿毛,苏摇悬着的心安全着陆,嘴上漫出一句反问:“是吗?”

谢放的鼻尖碰着她的鼻尖:“不是吗?”

苏摇的嘴角溜出一弯儿微笑,细细地捕捉着他的表情,即使是一丝丝的言不由衷,她都要掘地三尺:“我还是不相信。”

谢放双掌夹着她的双颊,恶狠狠地说:“不相信也要相信,即使你逃得远远的,只要你在鹿城,我也会把你揪出来。”

苏摇“嘁”地一笑:“找到了也没用,心死了,再也不能复生。好了,去吃饭。”

谢放搂住她的身子,不让她起身:“人不能死而复生,心死却能复生,你碰上我,只能乖乖地缴械投降,否则你会被我烦得想要撞墙。”

苏摇怀疑地看着他:“这么说,我只能束手就擒?”

谢放的眼色突然暗了下来:“当然,你要绝对相信。苏摇,跟你说一件事。Linda这次来鹿城,不会善罢甘休,我想回一趟台湾,解决所有的事情,一个星期就回来。”

苏摇的心口莫名地一跳:“你要回台湾处理你跟Linda的事情?拉拉真是你的女儿?”

从她惊愕的眼神里,谢放看出她的惊恐与不安,于是伸手安抚着她的情绪:“我觉得拉拉不是我的女儿,不过我发现Linda好像精神有点问题,不知道是真的有问题,还是她故意装糊涂。”

苏摇直了嗓音:“所以你要陪她回台湾?”

谢放试图解释:“不是陪她回台湾…其实我没有告诉你,Linda的爸爸在黑白两道都有路子,如果我不回去一趟,我担心我家人…”

苏摇垂下头:“我明白,你担心Linda的爸爸会对你家人不利。”

谢放炙热地看着她,仿佛一定要她相信自己:“我一定会回来的,机票已经定了,这两天我会好好陪你。”

苏摇扬脸一笑,不想给他过多的压力,玩笑道:“一个月不见人影,你就不要来见我了。”

六月二日,谢放飞回台湾,之后一个星期,没有任何消息。盛放机构所有员工都知道谢放随着Linda回台湾,而他的大陆女友只能“苦守寒窑”。苏摇已经成为盛放的风云人物,知道同事们都在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然而她当作没看见、没听见,目不斜视地在公司行走,做好自己的本分。

也许很多人都会认为是她勾引谢放、缠着谢放的吧,Linda那天闹场所说的话可谓深入人心,即使苏摇想要解释,同事们也未必相信,那么,三缄其口,沉默以对。

苏摇跟罗依红仍然保持着冷淡的关系,偶尔看见罗依红瞟来毫无温度的目光,只是一瞬,便移开去。苏摇虽是心痛,也只能无奈地走开。

朱剑锋交给她很多工作,也许是要她尽量忙碌、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苏摇知道他很担心自己,可是对于他温热的忧心目光只能当作毫不知情。

这一个星期,异常漫长。每一天,在空荡荡的房里,她站在沙发旁,四处张望,觉得无所适从,一种无力的惶恐慢慢地攫住她的心,让她几乎透不过气。他真的走了,他会回来吗?他会安然无恙地回来吗?

约定的时间已到,他却没有回来。整个夜晚,苏摇不停地安慰着自己,可能明天就到了,哪有那么准时的?可能他要多陪父母一两天,也可能朋友邀他出去玩了…反正他说过一定会回来的。她只要相信就是了。

正常的上班,从容的步伐。正在紧张的工作,陆天盛走进企划部,把手机递给她,低声道:“苏摇,你的电话,台湾来的。”

苏摇一阵惊喜,惊讶之余几乎收不住颊边的笑意,道过谢谢之后拿了手机仔细聆听,却是一个陌生的女声:“你是苏摇吗?我是谢放的妈妈。”

透骨的不安吞噬着她的心,苏摇走到洗手间,关上门压低声音道:“你好,伯母。”

谢妈妈的嗓音是柔软的,却故意硬起来:“苏摇,我告诉你,阿放不会回大陆了,你死心吧。”

仿佛看见身边放着一颗炸弹,苏摇一阵眩晕,呼吸立即揪紧:“他在哪里?伯母,我要他亲自跟我说。”

“他不会跟你说的,他让我告诉你,他不会回大陆,你不要等他了。”

“不,我不相信。谢放在哪里?”

“再过五天,阿放就要结婚了,结婚后会去地中海度蜜月,你别等他了。他并不爱你,只是玩玩你罢了。”谢妈妈的语气流露出居高临下的鄙夷。

“是不是…跟Linda结婚?”苏摇几乎站不稳,一手扶着墙。

“你知道就好!”谢妈妈恨恨道,“你只是一个大陆女人,什么都没有,根本比不上Linda,只要跟Linda结婚,阿放就是跨国集团的总裁,拥有几十亿的资产,而你呢?我不想说难听的话,你最好聪明一点,不要纠缠着阿放。”

“谢放在哪里?我要他亲自跟我说,求求你,伯母…”苏摇的眼中水色闪动,泪珠欲滴。

“你别做梦了,阿放和Linda去挑婚纱了。我警告你,你别再纠缠着阿放,否则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谢妈妈越说越是凶狠。

“我要跟谢放说,让他亲口跟我说…”苏摇泪流满面,嗓音带着浓浓的哭腔。

“他没空,也不想跟你说。好了,就这样了,你死心吧。”谢妈妈干脆地挂了长途电话。

好像是一场噩梦,一场不会苏醒的长长噩梦,梦里她从高楼的天台上直直地坠落,一直坠落,似乎是十八层地狱,总是不着地。她双目僵直,神情恍惚,慢慢地从洗手间走出来,失重的感觉让她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仿佛漂浮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一波又一波的浪潮拍打着她,渐渐地沉入海底深渊…

悠悠转醒的时候,苏摇发现自己靠坐在谢放办公室的沙发上,眼前两人是一脸焦急的朱剑锋和罗依红。朱剑锋扭结的眉头终于放松:“醒来就好,你觉得还好吗?要不去医院看看?”

苏摇接过罗依红递过来的温水,虚弱地看她一眼:“谢谢,刚才我晕倒了吗?”

罗依红扶着苏摇坐起来,朝朱剑锋说:“朱经理,你先下去吧,我陪着她就好。”

朱剑锋知道两个女孩子有话要说,便道:“好吧,有事叫我。”

苏摇喝下半杯水,手脚仍是冰凉,觉得浑身无力:“我在洗手间外面晕倒的吗?很多人都知道了吧。”

罗依红坐下来,微笑着责怪:“不用去管别人,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

苏摇的嗓音听来仍是虚弱:“依红,你不怪我了吗?”

罗依红冷然一笑:“我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不过,那天看到Linda在企划部这么侮辱你…那时候,我庆幸不是我,如果是我,我一定不会像你这样坚忍的,一定会跟Linda大吵一顿。”

苏摇亦自嘲一笑:“其实我也想跟她吵,不知道为什么就忍了下来。依红,真的谢谢你。”

罗依红缓缓道:“你不用谢我,其实…我一直在想,我这么责怪你,是不是错了?你和他的事情,你有选择说和不说的权利,更有保密的权利,我这么做,是强人所难。”

苏摇望着她真挚的眼色,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其实我也有错,我对你不够真诚,这件事也处理得不好。”

罗依红握住她的手:“过去的事就算了,我们都不是那种耿耿于怀的人,是不是?对了,你…你怎么会晕倒?谁打来的电话?谢总出什么事了吗?”

听此一问,苏摇的目光瞬间黯淡,从她的脸上转向别处。

罗依红看见她的脸上溢开丝丝缕缕的苦楚,眼睛里泛着让人心惊胆颤的绝望,不由得为她担心起来:“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

苏摇缓缓地说着,将刚才的电话内容平静地叙述一遍。罗依红听完,扭着眉细细掂量:“会不会台湾那边出事了?谢总妈妈反对你们在一起才会这么说的,不过,你相信谢总吗?”

苏摇神色迷惘:“我不知道…”

罗依红的声音凝重起来:“等谢总回来再说吧,我觉得他不是一个有始无终的人。”

一滴泪缓缓滑落,苏摇凄然道:“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如果他真的不回来呢?我该怎么办?”

罗依红拥住无助的她:“不要胡思乱想,现在只能等着。”

然而,等来的未必是好消息。次日上午,陆天盛一个内线电话打来,让苏摇到三楼去。她走进陆总办公室,在他的示意下掩上门:“陆总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ps:可能缺一段,尽快补上)

第二十七场 想你,零点零一分

心还是会疼想你在零点零一分,幸福的人都睡的好安稳,寂寞太会见缝插针,我拿什么来和它抗衡。心还是会疼在想你在零点零一分,痛苦的人都醒着被病困,放眼望去是座空城,没有一个怀抱可投奔。

连续三四天,朱建锋连续不断地给苏摇打电话,她不想接,不想给他任何机会,更不想因为他而想到之前的种种。她一直住在叶落的公寓,饶是如此,她仍然是整夜整夜无法入眠,暗夜中,瞪着一双干涩的眼睛,目光却无处安放,因为,处处是他的笑脸、是他迷人的眼神。

MP3里不停地播放着《想你,零点零一分》:时间它一声不吭,仿佛停顿,我不睡但是也不困,爱原本应该能和被爱对等,你说那怎么可能,我太过天真…

闭上眼睛,仍然是他的嗓音回绕在身旁,是他的手掌在身上游走…心还是会疼想你在零点零一分,幸福的人都睡的好安稳,寂寞太会见缝插针,我拿什么来和它抗衡。心还是会疼在想你在零点零一分,痛苦的人都醒着被病困,放眼望去是座空城,没有一个怀抱可投奔。

她濒临崩溃的边缘,烦躁得在屋里走来走去,像是一只迷路的苍蝇;又强迫自己躺下来睡觉,可是一躺下来,所有的影像自动开幕,一幕接着一幕,逼得她精神癫狂,又萎靡得像一个毒瘾很深的瘾君子。

又到了夜深,世界都熄了灯,只剩我亮起一盏黯淡的灵魂,天亮以后忘记,昨夜重逢有多冷…

这天,苏摇回到怡景湾的公寓,一刻不停地收拾东西、打扫屋子,从早上忙到下午,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一切收拾完毕,三件大行李堆在门口,她把那枚钥匙搁在鞋柜上,转身环顾整个房子,再也收不住眼里的泪水…

泪眼朦胧,重重地咬着双唇,苏摇狠下心,重重地关上门,隔绝所有的一切,隔绝这套公寓里所有的回忆与侥幸的希望。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

当她转身离去,她已经没有任何期待,因为心已枯萎!

电梯到了,却走出来一个脸色焦急的男子。朱建锋惊喜地叫道:“苏摇。”

苏摇低头抹掉脸上的泪水,半晌才抬头:“经理,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短短数日,她竟然这样憔悴,脸色苍白,眼睛红肿,嘴唇无色…朱建锋的心口仿佛被人刺进一把尖刀,恨不得痛扁谢放一顿:“你不接电话,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苏摇笑得有些苦涩:“我没事,经理,可以帮我把行李拿到楼下吗?”

朱建锋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三件大行李:“当然没问题,”他拉了两件行李走入电梯间,谨慎地问,“你搬到哪里?我送你过去吧。”

苏摇不想泄露自己的行踪:“不用了,我打车过去就可以。经理,过几天我就回老家了,不再回到鹿城。”

朱建锋一惊,着急道:“你要回厦门?可是…”

电梯停了,苏摇拉着一件行李走到外面:“经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鹿城已经没有什么让我留恋的,其实厦门也不错啊,如果你到厦门玩,记得给我电话呀。”

朱建锋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她是担心触景伤情,想逃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忘记所有的事情,慢慢地疗伤,慢慢地复原。他想叫她不要走,可是他留不住她:“苏摇,也许这不是一个好方法。”

这几天她已经想得很清楚,如果是逃避,那就是逃避吧。她无法再待在鹿城,这个城市到处都是她与他的足迹,到处都是他的味道、影子,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看见他站在那里朝她微笑,仿佛对她说:苏摇,对不起…

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无葬身之地。苏摇涩然一笑:“我知道,这不是最好的方法,但也许是最有效的方法。经理,谢谢你一直关心我。”

朱建锋知道她是一个很有主见的女子,于是不再多言:“如果真的决定回去,记得要告诉我,到时我去送你。”

苏摇牵了一下嘴角:“我想不用了,不想让你看见我离开的时候悲伤的样子。”

她总是这样拒绝他,她总是这样坚强、不想在别人眼前流露出一丁点儿的柔弱。朱建锋更加心疼,不忍逼她:“好吧,那…你走的那天,给我电话,好吗?”

苏摇点头答应,提着行李往小区大门走去…拦了一辆出租车,与朱建锋告别,当车开动,她回头望去,看见他站在那里,挺拔的身影始终朝着出租车的方向。她的眼睛忍不住潮湿起来,默默在心里对他说:经理,对不起。

回到叶落的公寓,稍微整理后,苏摇打电话给甄汇汇,约她碰面。甄汇汇说下午无法出门,让她到江南明珠苑,并且报给她新的楼号与门牌号。

原来甄汇汇搬家了,新家是一套两房居室,装潢以白色与浅金为主,具有浓重的台湾味道,时尚而奢华,典雅而气派。苏摇估摸着这套房子的租金至少两千以上,可是她能负担得起吗?还是…

苏摇坐在黑白相间的欧式沙发上:“汇汇,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甄汇汇给她冲了一杯铁观音,坐到她身旁:“你似乎也有事情瞒着我。”

数日不见,她容颜憔悴、精神萎靡,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的苏摇,甄汇汇知道,只有谢放能让她变化如斯。可是,究竟是什么事呢?是不是吵得很厉害?然而,甄汇汇不会强迫她:“摇摇,如果我说,我被台湾人包养了,你相信吗?”

瞬间,苏摇惊愕地瞪着她,半晌才回过神:“你跟霍总在一起了?”想想也是,上次她出席了瑞士大酒店的宴席,苏摇就觉得有些怪异,想来那个时候两个人的关系差不多确定了吧,“什么时候的事?”

甄汇汇的笑容犹显容光焕发:“我知道P?派拉蒙这个项目对你们公司很重要,也是你的心血,谢总请霍总到瑞士大酒店吃饭,霍总知道你跟我是大学同学,叫我一起去,我就答应了。后来,霍总跟我说,股东一致认为你们的提案报告最优秀,不过担心你们的操盘能力比不上金登,霍总的压力也很大。”

苏摇接下去说:“所以霍总跟你说,如果你答应他的要求,他就尽力跟股东斡旋,把项目给盛放做?”

果然是心有灵犀的姐妹!甄汇汇笑得开怀:“不愧是盛放机构的大策划师。也许他是真的喜欢我吧,不过我跟他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整个人就是他的。”

苏摇紧张地问:“什么条件?”

当时,两个人在霍总的办公室,甄汇汇在心里狡黠地笑:“霍总你也知道,我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我,你只是想要我的青春,可是,我不想浪费我的青春。”

霍总很欣赏她的坦白:“你想要婚姻,我确实给不了你。如果你答应,我可以补偿给你。”

甄汇汇婉约地笑,佯装拜金的模样:“台湾男人不是喜欢扔钱吗?”

霍总终于明白她是打算出卖自己的青春:“你要多少?”

甄汇汇俨然谈判家,尤显温柔与干练:“时间短了,霍总可能觉得不值得,时间长了,霍总也腻了,两年为限,霍总觉得如何?”见他点头,她笑若春风,“半年后,先付十万,整一年后再付十万,第二年的第九个月,购置一套三居室给我。”

话毕,她笑盈盈地看着他,期待着他鄙夷的脸色与愤怒的拒绝。然而,她失望了。霍总不惊不乍,爽快地说:“没问题,要不要签一份协议?”

甄汇汇气闷地拉长脸:“霍总不觉得这样很没意思吗?”

霍总奸诈地笑:“我觉得你的要求也是人之常情,明天我会把协议准备好,如果没问题,签字就可以了。”

五天后,霍总在同一个小区找了一套两居室,甄汇汇正式成为台湾四十岁男人的地下情人。听完,苏摇不禁为她的心思和伎俩捏一把汗:“你想要给他一个糟糕的印象,让他知难而退,可是没有成功。”

甄汇汇喝了一口菊花茶,自嘲地笑:“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我觉得我已经表现得很拜金很贪心了。”

苏摇莞然道:“如果你真的是拜金女,你早就抵挡不住他强烈的攻势。”她郑重地看着甄汇汇,语气严肃,“汇汇,跟我说实话,最后你答应他,是不是因为我?”

甄汇汇仰头靠在沙发上,嘴角微翘:“摇摇,我并不爱他,我也没有那么高尚,之所以答应他,是因为他并不讨厌。我很清楚,他只能是一段跑道,一间租来的房子,而不是终点,更不是完全属于我的房子,所以,我出卖了自己的青春,告诫自己,这只是一笔交易。”

她已经不是当初苏摇认识的甄汇汇,在情场似乎已是游刃有余,不需苏摇的点拨与告诫。沉默半晌,苏摇才道:“你确定自己不会对他产生感情?”

甄汇汇眼梢的笑意很是决绝:“结局早已注定,会不会产生感情已经不重要。摇摇,不要说我了,你呢?最近憔悴很多。”

苏摇苦笑,垂下眼睛:“汇汇,我想回厦门。”

单是这一句话,足以让甄汇汇震惊。她坐过来,着急问道:“为什么?你和谢放…”

苏摇缓慢地道来,甄汇汇专注地聆听,轻叹道:“摇摇,虽然他在电话里这么说,但是我觉得,他会不会是被迫的?你不是也说了吗?那个Linda的爸爸在黑白两道混得很好。”

苏摇静静地流泪:“我问他爱不爱我,他只说对不起。无论是不是被迫的,他都可以跟我说实话…而且他要我离开盛放,他以后再也不想看见我,所以…他并不爱我…”

甄汇汇把纸巾递给她,不禁感叹,前一阵子还是她安慰自己,现在却是自己安慰她,何时才是悲伤的尽头?何处才是幸福的起点?甄汇汇知道这个时候只要静静地抱着她就是给她最大的安慰:“真的要回厦门吗?你甘心吗?”

苏摇低头抹泪,只觉满腔凄凉:“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就这样结束,也是好的,其实我很清楚,我跟他是没有好结果的,现在及时抽身,也许是一件好事。汇汇,你跟霍总…不要太投入,他现在对你很好,很宠你,可是,谁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呢?台湾毕竟跟大陆隔着海峡,并不是有钱买飞机票就能飞过去的。”

甄汇汇“嗯”了一声:“我知道的,我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宁淡轻轻搅着咖啡,垂眸一笑:“苏摇,你一定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你和谢放的事情。”

跟叶落一起吃完晚饭,苏摇正想去洗澡,突然接到宁淡的电话,于是打车来到咖啡厅赴约。苏摇没想到她会约自己出来,更不知她想要说什么,于是随和地笑:“你是舒天惜的同学,自然会知道。”

宁淡抬眸看她,杏眼里弥漫着自嘲的笑意:“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我问舒天惜的,她并不是多嘴之人…”

苏摇笑着打断她:“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意思。”

宁淡含笑呆呆地望着她,似乎又不像是望她:“苏摇…有一个男人对我很好,我会考虑跟他结婚。”

苏摇的双唇轻轻一抿:“恭喜你,什么时候可以收到你的喜帖?你不会吝啬给我一份的,是不是?”

“那是当然。”宁淡笑起来,却是冷凉透骨,“不过我还在考虑,有些伤口太深,需要时间慢慢抚平。”

“是的呀,有些回忆太清晰,需要时间慢慢淡忘。”苏摇想不到她会这样心平气和地跟自己闲聊,想不到她如此坦白,不再是以往那个锋芒毕露的张扬女子,也不再针对自己,“有些伤在心上,根本无法痊愈,如果非要痊愈,必须整颗心都切除,成为一个无心的人。”

“说得好!不过…也有点恐怖,”宁淡愉然地笑道,拢拢亮丽秀发,“之前我在想,你一定恨我…如果你真的恨我,我也不会在意。”

“怎么说呢?我没有恨你,我只是…不喜欢谢放朝三暮四、脚踩两只船。”苏摇艰涩地笑了一下。

“任何一个女人都希望男朋友对自己专一。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间接,或是直接伤害了你,我很抱歉。”宁淡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来,脸上洋溢着真诚的光,“还记得‘领带’事件的那个晚上吗?我跟你聊了好多,其实,我最想跟你说的就是,谢放是一个非常危险的男人,他会让女人毫无知觉地陷进去,而他自己站在陷阱的边缘奸诈地笑。”

“你想让我看清他的本性,及时抽身,以免受到更多的伤害,是不是?可惜我没能体会你大有深意的话。”苏摇勉强地扯着嘴角,心里像是插着千万细针,鲜血横流。

宁淡笑着点头:“一方面我想让你自动离开他,一方面我不甘心,决定耍耍他,否则我无法让自己平静下来,于是我精心布局与策划,目的很简单,我要让他痛苦,让他得到应有的惩戒。”

苏摇寡淡的声音静静响起:“在他的蛊惑下,我越陷越深,无法自拔。我明明知道他无法专一地对我,仍然一头栽下去,明明知道结局惨烈,仍然不顾一切…我没有想到我跟他会这么短暂,更没想到他会一去不复返,就这么结束了…”

宁淡轻叹一声,美丽的杏眼里溶动着一丝丝的悲悯:“也许这样结束更好,遗憾取代了伤害,可能心里会好过一些。”

从另一个角度想,何尝不是这样的?早晚都要结束,始终都会伤害,及早抽身,或许是对自己最大的悲悯。苏摇涩涩苦笑:“这样想,心里就会好过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