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竹示意她拿衣裳过来穿,然后问道:“这会儿外头怎么样了…花轿进门了没?”

“进了呢,奴婢听得鞭炮响了好长一会儿。”华箬笑道,手下熟练地帮雨竹穿好一套将腰身放的宽宽松松的大红色银纹绣百蝶度花褙子。

天大地大,主子最大。就连二爷都特特叮咛了,万事以太太的身子要紧,她们可是有恃无恐呢。

“你找人去打听一下,现在礼是行到哪里了。”睡了一觉,雨竹恢复了许多,重又活蹦乱跳起来,趿了鞋就直起身子。

华箬应道:“是。”正欲转身,银链从外头进来了。

“你回来的倒是巧,正要使人去问情况呢。”华箬笑着拉了她,来给雨竹回话。

银链也不多言,就说起外头的事来。

诸邑公主,哦…应该是诸邑郡主,已经进了洞房了“奴婢和琴丝领着小丫鬟们在外头伺候,从花轿进门到礼成入洞房,没多会儿就结束了…新房里除了德安公主领着几个老夫人,再没有旁人了,大*奶不得已进去了一会儿又赶紧跑了出来,脸上尴尬的很…”

银链讲得很是详细,连陪嫁来的宫人为数几何都记得清清楚楚。

雨竹想想也是——本来公主下嫁礼仪很是繁琐,再不济国公爷大婚也有一套严格规整的程序,不过实在情况特殊。礼部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先例,最后没办法只好一切从简,自然速度极快,效率很高。

“奴婢回来的时候已经开了末席,待得人散了便安生了,您尽管放心。”银链笑道。

雨竹长长松了口气,马上让华箬去端鲤鱼粥来,她早就饿了。

因为肚皮越加大了,吃的东西一多就感到胃难受,所以她每顿都吃得很少,然后以数补量。今儿早上吃了两块奶糕,喝了一小碗粳米粥,睡到现在肚子里早就空了。

热腾腾的粥刚刚端上来,程巽勋就从外头进来了。

——前三个月重孝过后,他就搬回了主屋。

“才吃饭?”

男人喝得微醺,浅淡的红色在他脸上晕染开来,身上还有着淡淡的酒香。

雨竹抚了抚额头,然后吩咐华箬去让小厨房煮解酒汤。

即使有些醉了,程巽勋的步伐依旧很稳,走到桌边坐下,一股鱼腥味直冲而来,他皱了皱眉,抱怨道:“小厨房的妈妈是换人了么…做成这样的粥还敢呈上来”

雨竹好脾气的拿过桌上一只粉彩豆绿釉的杯子,到了茶推到他面前,道:“这粥就是要做成这样才好,安胎的。”

说话间已经拿调羹舀了一口送到嘴里,面不改色的咽了下去,对着程巽勋看过来的眼,笑道:“你自是吃不惯…阮妈妈还做了旁的,你饿不饿,叫丫鬟端上来好不好?”

那样的笑容太过温暖,犹如春日阳光中翩然盛放的桃花,明艳妩媚,似乎连人的魂魄都能融化。

银釭红烛下,烛火氤氲成珠玉一般的光,给屋子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程巽勋就轻轻笑了起来,随意点了点头。

吃什么他真的是无所谓,只要是和她一起,那都是无上的佳肴第二日,雨竹早早就随着程巽勋去了春曦居。

思谦堂自是不会住人了,国公府也算是“地广人稀”,空着的院子很多,诸邑公主…现在是程太夫人了,就占了个含半个花园的院子,更名为春曦居。

春,一年四季之始也;曦,一日之始也。

取这样一个名字倒是意义深刻…

小丫鬟打起帘子,让两人走进屋里。

诸邑公主穿着件大红色的八团喜相逢刻丝瑞草云雁褙子,眉如远翠,眼如水杏,唇上一点朱红,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正和老公爷说些什么。

听到小丫鬟的禀报,忙看了过来。

雨竹抬眼瞅瞅她,再看看肃然端坐一旁的老公爷,虽然两人看起来很和谐,但她心里就是不舒服…原来那个位置是谢氏的。

丫鬟拿了大红色的团花锦垫来,程巽勋和雨竹便跪下行礼。

程太夫人笑着受了两人的礼,一边将两人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上次见雨竹的时候她的肚子还不明显,如今已经很明显的隆起。脸色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耳边垂着的两只白玉耳坠更是衬得她肌肤晶莹润泽,倒是少有的孕期不长斑的身子。穿着件大红色的缎地绣花百蝶褙子,腰身放得很宽,除了肚子,其他地方倒是没有变多少。

乌发绾成一个斜斜的堕马髻歪在脑后,上头只压了一朵翡翠心的浅色牡丹绢花,与衣裙很衬。

这样望着,倒还是个玉雕雪捏般的模样。

身边的男人一身宝蓝色的纻丝直缀,绣着暗色的忍冬花样,颀长英挺。

好一对璧人

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笑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搀你们太太起来。”

华箬忙扶了雨竹起身。

这时候,门帘响动,小丫鬟又报道:“大爷来了。”

接着,程巽功大步走了进来,一身苍松磐石纹的袍子将他衬得异常高大挺拔,即使是弯腰的时候,也是凌厉冷硬的模样…

雨竹注意到上首的那个女子含笑的目光微微一顿,好像冰层在她眼中碎去了一般,水中荡起圈圈涟漪…

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往程巽勋身边靠了靠。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诸邑公主貌似对程巽功有点不一样…额,难道有些什么?

赶紧将这古怪的念头抛开,再抬头看的时候,诸邑公主已经恢复了常态。

紧跟着程思义和季氏也过来了,等众人互相见过礼,丫鬟也在隔间摆好了早饭。

雨竹来之前已经吃了一些,现在一点儿也不饿,拿调羹有一勺没一勺的在碗里戳着,貌似认真其实思绪早已飞了开去。

有些问题可是再不能拖了,最关键的是以后府里庶务要给谁管?她反正不会沾手,但是季氏和…程太夫人两个人要怎么选?

现在诸邑公主才刚刚进门,好多事情自然不好就这么插手,但是她毕竟身份高贵,而且又是名正言顺的程国公夫人,接手管家也很合情理,实在是不好避开她。

不过就这么交出管家权又实在不放心…

众人在沉默中吃完了饭,丫鬟上来收拾了桌子。

老公爷直到现在都没有说一句话,待吃完饭,伸手握拳在唇边轻咳,似乎在犹豫着怎么开口。

雨竹看着她,似乎还能依稀想起诸邑公主要回朝的消息刚刚传出时,老公爷那一声长叹:“误国女子…”

这才过了一年,就与那女子成了夫妻,实在是怎么看怎么就是一笑话。

第231章 强求

“往后就是一家人了,我也不多说,好好过日子罢,一家和和美美的才是家族兴旺之道。”沉吟片刻,老公爷缓缓开口。

季氏心里一动,答应了一声,然后笑道:“可不是,您尽管放心。”

见老公爷点了点头,然后一下一下的拨着茶盖,发出清脆叮咚的瓷器声,季氏咬了咬牙,接着道:“我年纪轻见识浅…先前是因为二婶婶身子重,不得不顶上去,如今公主进门,这管家还是交给公主吧。”

她转向诸邑公主,笑容有着十二分的诚恳:“您也教教我,别嫌我笨。”

诸邑公主笑着摆手,半点犹豫都没有,“大*奶这是谦虚呢,满府上下,丫鬟婆子井井有条,处处规矩都是极好,哪里还用的着我插手…还是让我享享清福罢。”

老公爷眼中闪过一丝放松,遂命季氏仍旧管着,又关照了雨竹几句,然后才起身出去了。

剩下的三个男人也紧跟着出去了。

雨竹则是借口久坐肚子不适,回了青葙院。

刚进院门,琴丝就迎了上来,笑道:“…咱家二奶奶来了。”

汤氏来了

雨竹颇觉诧异,二嫂子还真不是常客。来不及多想,忙加快了脚步。

汤氏穿了件浅苏芳鸢色刻丝福文褙子,脸上抹了薄薄的胭脂,娇俏可人。见雨竹进来,笑着站了起来,道:“可搅了你?来也没事先说一声。”

“二嫂子说的哪里话…提到这茬儿我倒要说你了,晓得我窝在院里养胎,你也不来陪我说说话,亏得你怀玥姐儿的时候,我一有空就去逗你开心。”雨竹看到娘家嫂子十分欢喜,玩笑道。

“是是是,给你陪不是了。”汤氏见雨竹走得艰难,还上前扶了她一把,一边看她肚子,一边关切道:“月份重了,身子可吃得消?”

雨竹习惯性的摸了摸肚子,忽的身子一震,忙拖过汤氏手贴在硕大的肚皮上。

“哎呦,我的乖外甥…”汤氏清晰地感觉到手心下有力的触动,惊喜不已,虽然只有片刻就恢复了平静,但还是能从中想象出胎儿健壮的样子。

雨竹笑着让华箬重新上茶,又转回来和汤氏道:“也不知道是小子还是闺女,顽皮的紧,这会儿还好,等到了晚上更精神,可劲儿的折腾我…怎么都睡不踏实,只好白日里瞅空小睡一会儿。”

而且一折腾就是两个人,她是想睡睡不着,程巽勋则是激动到睡不着,不管原先有多困,只要迷糊中一感到动静,马上就精神奕奕的爬起来,一次一次的向她展示什么叫原地满血复活摇头笑笑,又问汤氏:“玥姐儿近来怎样了,几个月不见肯定又漂亮了许多罢。”

提到宝贝闺女,汤氏也是目光柔软,一笑颊上就显出两颗小梨涡:“好着呢,就是吃得太多了,小身子上一摸全是肉,我还想着要不要让妈妈们少喂些,免得吃太胖往后嫁不出去。”

雨竹抱着肚子直笑,“才这么点点大,二嫂子就操心姑爷了。”

说笑了一阵,汤氏才收敛了些笑意,说起来意。

原来前些时候,孔家派人去了汤家提亲,为了防止汤家悔婚,还专程带了当年汤老太爷给的信物。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汤老爷完全没有推脱,很爽快的答应了。

汤三小姐听了如遭雷击,很是大病了一场,饶是如此,六礼还是如常进行着,如今已经到了纳吉。

“…钰瑶她又做了几桩糊涂事,爹爹大怒,将她关在房里,出嫁之前不准门半步,可她已开始不吃饭了。”汤氏叹了口气,对这个妹妹的感情很是复杂,“丫鬟送进去的饭食碰都不碰,已经有了两日,只靠着硬灌进去的一点参汤抵着…爹爹派人来找我,说我们俩自小感情很好,叫我回去劝劝她…”

下头的话汤氏没有说出来,雨竹也明白:现在谁都能去,就汤氏不能去,要是去了,汤钰瑶失去理智之下,还不定怎么闹出什么事可笑很多汤老爷这样的家长,在朝堂上也是耳通目明,左右逢源之辈,在后宅之事上却是笨拙粗浅的很,只知道眼睛看到的…

“…本来不想烦你,不过左思右想还是找来了。”汤氏有些窘迫,这件事已经闹得婆婆不怎么高兴,实在是没胆子再拿去烦了她了;大嫂虽好,毕竟是别房的,她也开不了口…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别的闺中好友也不能说,想来想去还是找了雨竹,这个姑奶奶机灵通透,在有些事情上看的反而比自己这个做嫂子的还要长远清楚。

“嫂子,你不在乎三小姐想要谋害你性命么?”雨竹微微皱起了眉头。

汤氏笑着端起茶盏捧在手里,“什么在乎不在乎,介意不介意的,反正以后不在一块儿住,再多的恩怨又怎样?左右不过是眼不见为净…”

“…不过到底是从小一道长大的妹子,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这样糟践自己。孔家那少爷虽才学不显,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还是能一起过日子的,她又何苦违逆爹爹的意思。”

雨竹坐久了有些腰酸,侧着身子歪在炕上,听了汤氏的话心里就盘算起来。

从以前汤氏的一些话里可以看出,汤老爷并不是个拎不清的,汤钰瑶一个闺阁女子能想到的,他不可能料不到…所以不会有什么寄希望于侥幸的想法。

那就好办了

婚事的确退不掉,一来会彻底得罪孔家,二来也违背了信义,名声不好听…不过就算没想到辙,拖一拖还是可以的,实在不行还可以不顾汤钰瑶以后的亲事,让她卧病在床:真的是病得很重,不能上你家去祸害你家儿子啦;天意弄人啊,要不是这病,俩孩子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都是很好想的理由。

雨竹从来不愿意将身处官场的人想得太简单太笨,所以她觉得汤老爷不会就这么简单的将女儿嫁过去——即便他不在乎女儿,家族的前程总是要当心的。

牵连可是个很值得玩味的词,史上这样无辜得了皇上恶感的的例子可不在少数…

打定主意,雨竹遂道:“二嫂子,你别操这心了,去三小姐屋外转一圈就回德园,就说你没法子。”

看出汤氏有些犹豫,她缓缓直起身子,笑道:“尽管放心,铁定没事。”刚才又想起了还有她老爹呢,看在二哥林宗季的份上,老爹也不会撒手不管的。

越发笃定的和汤氏保证,雨竹心里却是泪汪汪:说一声不行么,猜来猜去不嫌烦啊。

汤老爷要是早点说了里头的门道,让汤三小姐安心嫁人,也省的自己费脑筋了。

至于是什么法子…那跟她有什么关系?

送走了汤氏,雨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刚想进内室打个盹儿——昨晚上又没睡好。

就又小丫鬟跑进来报:“太夫人身边的于妈妈来了。”

她这会儿来做什么?

雨竹振了振精神,让阮妈妈帮着整整刚才歪着时弄皱的衣裳,打理妥当后才叫人进来。

于妈妈正是诸邑公主身后的那个老宫人,自从进了国公府,就从于姑姑变成了于妈妈。这会儿穿着件墨绿色翠纹丝绸比甲,花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全部梳成一个规整的圆髻,上面插了一根虎睛石金线银簪,皱的能夹死苍蝇的脸上却是红光满面,透着压抑不住的喜气。

“给二太太请安。”动作标准之极,流畅又不是优雅。

雨竹收回打量的视线,笑着问她来有什么事。

于妈妈命身后的小丫鬟上前,指着她手上的东西,道:“这是太后娘娘赏的血燕窝,最是滋补人不过,知道二太太身子重,公主就命奴婢送些来。”

雨竹看了眼那盒子的大小,道:“这才刚收了荷包,就又拿燕窝,怎么好意思。”

于妈妈笑道:“二太太别嫌弃就好…太后心疼公主,送了不少,奴婢待会儿还要去给大*奶送,就不多留了。”

说罢,就让小丫鬟放下东西,福了福身子出去了。

阮妈妈过去揭开盒子,仔细看了成色,道:“看着是进贡的好东西。”

雨竹神色凝重,目光从燕窝中扫过,停留在盒子内侧包裹的明黄色锦缎上…

太后赏给诸邑公主的…

不管到底有没有问题,光凭这条,她就不敢吃。

喊了解妈妈过来瞧,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仿佛就是极上等的珍贵血燕窝“奴婢没看出来…”解妈妈有些羞惭,她真的没瞧出这燕窝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雨竹笑着坐回了炕上,安慰道:“妈妈不必如此,谁都不可能识别所有的药物…再说了,要是好认那就不会被赐下来了。”

“也可能就是好好的燕窝…反正是不打算吃它。”雨竹温柔的摸了摸肚子,闭着眼睛感受着那种血脉相连的悸动,等重新安静下来,才吩咐阮妈妈:“去厨房找一只活禽,每日都炖汤灌下去,看看到底有没有事”

阮妈妈忙躬身应了,叫小丫鬟捧着盒子收起来。

诸邑公主将太后赏的燕窝送来,是什么意思?

自己不敢吃,扔了又可惜?

第232章 临产

等诸邑公主进门没多久就到了中元节。雨竹挺着个大肚子,自然不好出门,好在崔氏早早让刘海捎了信,旁的不用她操心,只管好好养胎。

于是,任由季氏她们去寺里的去寺里,祭祖的祭祖,自己只管窝在房里悠闲。

遇上四皇子的那个中元节发生的惊魂一幕,现在想起来还是清晰如昨,想到哪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表哥,雨竹才记起了香猪小逊,开始是有了身子不敢抬亲近小动物,之后又是谢氏逝去,事情一多竟然将它忘了好久了。

眼前顿时浮现起那小猪肥嘟嘟的模样,雨竹赶紧让琴丝将它带过来,又让早园去端些新鲜的果子。

很久没有见到雨竹,小逊仍旧记得她,一见面就亲热的要往前扑。琴丝哪里敢让它乱跑,忙用力抱起它搂在怀里。

雨竹笑着摸了摸它的耳朵,嗔道:“是不是又没节制的喂它了,瞧这肥的,赶明儿交给阮妈妈,拎到厨房去炖五花肉。”

小逊懵懂的看着雨竹,时不时拿粉色的鼻子去蹭她的手,雨竹就笑着拈了块西瓜喂它。

“太太,这可是御赐的猪呢,您可别想不开啊,今儿虽然屠门罢市,但是等明儿就好了…”琴丝见雨竹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忙劝道。

雨竹拿布巾擦了擦手,兀自笑得欢快,有个笨丫头也有趣得很。

青葙院中一片悠闲和乐,那厢皇宫里,皇上却正在发愁。

不知道是不是中元节天生就和他犯冲,以前遇上过刺杀,今年中元节蒙古那边又出了事。

眼神落到御案上铺开的奏折上,上面清楚地写着,“…蒙古阿鲁察汗王病危,长子旭烈兀抢先控制了右翼三万户,势力膨胀,诸弟中再无一人可与之抗衡…”

“万将军,你是如何看的?”静默了片刻,他停下敲着紫檀桌面的手指,看向下头立着的一位魁梧将军。

忠勇大将军万震勇已经想好了对话,闻言恭声回道:“依臣之见,大王子旭烈兀夺得王位只是早晚之事,除非阿鲁察汗王能够立即转危为安。”

皇上沉吟片刻,摇头道:“阿鲁察转危为安怕是也没用旭烈兀是什么样的人,十四岁就领兵平定蔑儿乞部的叛乱,之后一直是阿鲁察手下对外征战的一把利刃,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虽然手下实际上只是控制了一万户,但是军中威望早就是无人能比。”

“此次他又刚刚将乞孛儿部收入囊中,凯旋归来,声望更是到达了顶点,便是王后再如何受宠,小王子答延终究年纪太小,上回还贪功冒进,为程总兵所抓…相较之下,更是失色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