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儿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隐秘的心思,已经有紫莞知道。若是再多说两句,保不准便被绿仪猜着,到时候又是一番担惊受怕。

她朝前走了一段路,忽地停下:“这样的天气,也不知道梅妃姐姐,如今怎么样…绿仪,你回去拿些炭,咱们去冷宫瞧瞧去。”

“主子,眼看着快要过年了,这时候过去,有些晦气”

“什么晦不晦气的,我只知道下了雪,冷宫里冷气逼人,若是没有这些炭,恐怕梅妃捱不过这个冬天。”秦可儿没好气地抢白了一句,“你回去叫人装上一些,不要太显目了。这天气也没有人在外头,咱们的行踪,不会让人知道的。”

“…好吧。”绿仪拗不过她,又觉得梅妃也甚是可怜,便应着去了。

看着她窈窕的背影,秦可儿得意地笑了。要是紫莞在身边,一准就得把她给驳了。但是绿仪这丫头,虽说牙尖嘴利,心直口快,其实心肠比紫莞软。

果不其然,只一会儿功夫,绿仪便鬼鬼祟祟地来了。那模样,看得秦可儿心情大好,忍不住取笑道:“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要当小偷呢?咱们又不是去干见不得人的事,你摆出这副模样,存心让人误会呢!便是让人发现了,大不了告到皇后那里,万不会因这一点小事就责了我的。司徒贵妃么…像这种惹不来皇帝申斥的小事,也不会拿来作什么文章。”

第73章 都是热心惹的祸

绿仪苦着脸,蔫头搭脑:“被紫莞姐姐狠骂了一顿”

秦可儿幸灾乐祸:“我就知道,她一准要骂人,所以才不跟着你回晓清殿。”

“啊…主子,你忒不厚道了吧?这不明摆着把我推出去当替罪羊么!”绿仪半真半假地叫起来。

“我要是回去了,紫莞肯定不会再让我出来的,她只把脸这么一板,我又不能硬把她推开了走人。所以,只有委屈了你这么着,才能把这银炭送去冷宫啊。”秦可儿得意地笑答。

绿仪唉声叹气,叽叽咕咕了一路,无非是抱怨秦可儿奸诈。唉,若她真能做到奸诈二字,就好了,头一个便先对付了司徒贵妃。

一路上,果然人迹罕见,看着冷宫的两个太监,也躲在屋子里烤火。见着秦可儿主仆二人,才迎出来:“恭喜昭容。”

“同喜同喜。”秦可儿笑容满面,她在冷宫的时候,和这些太监们的关系很好。离开了冷宫以后,逢年过节,也没忘了让人送节礼,见了面又不摆架子。这些本就是被赶出权力中心的太监们自然个个感恩戴德,看到她就忙忙地上来献殷勤。

“梅妃主子,这一冬可加重了病情?”秦可儿一边往里走,一边问。

“这还用说吗?要不是陈太医隔个三五日便来看一趟,恐怕还撑不过这一个冬天呢!”太监悄悄地说着,又悲天悯人似地叹了口气。

他自然知道,这位正当红的秦昭容,这一趟来,又是来看梅妃。只为这一宗,他就觉得眼前这位有时还带着三分稚气的秦昭容,是后妃中真正的善人。便不为那些赏头。他也乐意在这里替她照应梅妃一二。

“她那病,原是顶怕冷的。”秦可儿叹息了一声,“可惜皇上不肯松口,就在这里挨着,总不是事儿啊”

太监急忙表功:“请秦主子放心,梅妃那里的一日三餐,奴才们都是按时送的。就是昨儿天冷,也送了木炭过去。”

“嗯,多承你们这些日子的照料,给你们去买酒吃罢。”她毫不避讳地送出两件东西。“赶明儿出宫去换了银钱,这不是皇上特赐的东西,没有记下档的。”

“多谢秦主子。”太监拿了首饰。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没有秦主子的这个…奴才也极尽心的,只是有时光有心,使不上力。”

“我知道。所以你只管收着,有这心就成了。”秦可儿安抚似地笑了笑,可是眉心里还带着隐忧。

怎么样想个法子,把梅妃弄出这冷宫才好啊!哪怕被皇帝冷落,总有自己的宫殿,自己也好时常照看。

虽是早有准备。可是看到梅妃那副形销骨立的模样,还是让秦可儿吓了一大跳:“姐姐,怎么…清减得这样!”

梅妃的颧骨已是凸了出来。脸上一点血色也无,只一双眼睛,依然明亮而忧郁。身上披着两件旧的棉袍子,却依然掩不住她的修颈削肩,素雅的风韵因病而更见楚楚动人。

“咳咳咳!”梅妃咳了好几声。虽是满脸喜色,却又倏忽不见。“怎么又来?我在这里好得很呢,哪用得着你亲自跑来,一点不知避讳。仗着皇上宠你,早晚会被人抓了把柄。”

“我知道,可是放心不下姐姐。每回她们回来,都说姐姐一切都好,我就更放不下心了。看看,我就知道,你们都哄我呢!”她说着,回头瞪了绿仪一眼。

“倒不要怪她们,是我让她们这么说的,怕你担心。”梅妃叹息了一声,“你这性子啊,迟早会吃亏。在宫里,可见不得古道热肠。”

“我也不是乱古道热肠的,上月末里,还被司徒贵妃整死了一个更衣呢,宫里的宫女和太监,也被杖死了好几个,我…也没敢开口,只敢在晓清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缩头乌龟罢了。”

“这样做才是对的,若是你出了头,除了饶上你自个儿,可一点用都没有!”梅妃立刻正容警告。

“我知道,皇上也三天两头宿在她的蘅芜殿里,谁也不敢说什么。她…恨着我呢,今天又摆了我一道,我哪敢去替人求情啊!本来还只杀两个,我一开口,大约就变成杀四个了。”秦可儿闷闷地说道。

“今天怎么你了?”梅妃本来恹恹的,竟紧张地坐了起来,“你虽是不比更衣,可平时也要小心在意。司徒贵妃可远比你想像的厉害多了,别把自己给埋进去,连救你的人都没有。”

秦可儿把吟诗的事儿说了一遍,到末了才吐了吐舌头:“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勉强凑了几句,幸好还蒙混过关了。”

梅妃却叹息:“你要装傻,就装了呗,干脆装成醉酒得了。这种捉弄,还无伤大雅。下一次,也不知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来呢!”

秦可儿愁眉苦脸:“当时喝了几碗酒,脑袋就发热了。原本是想装到底来着,谁知道心里不忿之极,结果就…那样儿了。”

其实她只是怕自己醉酒乱言,才狠了狠心。得罪就得罪吧,反正她什么都不做,一样儿地把司徒贵妃给得罪了。大不了,就得罪得更彻底一点儿罢了。

“你不知道,她下手狠着呢!手里可不只是那更衣一条人命,便是妃,当年也有被她整得厥死过去的。你呀”梅妃替她发愁,“原本倒还能故示软弱,如今恐怕她恨你入骨了。往后,你出入言行,都要当心。”

秦可儿点头答应,看她神色倦怠,便站了起来:“姐姐你就少用些心思,好好休养着罢。我一定万事小心,不让她抓着把柄。大不了,就守着晓清宫,把自己当成鸟儿不出去就是了。闷是闷了点儿,不过好在皇上许我去藏书阁借书来看,日子也不难捱的。对了,姐姐这木炭明儿就别用了,我替你带了些银炭过来。这炭没有炭气,兴许姐姐就咳得不这么厉害了。”

“多谢你了,总是替我这么操心。”梅妃感激。

“谁让你是我姐姐呢?”秦可儿亲昵地替她把领子掩上,又解下了自己的厚披风,“这个留着给姐姐披罢。”

“那怎么行?”梅妃急忙摇头,“大下雪天儿的,走回去身上干冷。”

“我喝了那酒,正热着呢!再说,皇上今天对司徒贵妃可不怎么对味儿,直接就给她脸子看了呢。虽说我担心着处境,可也兴奋着呢!心上身上,暖和极了。”

“皇上给司徒脸子?”梅妃意外地挑眉。

“是啊,到后来皇上板着脸说了那么一句,司徒贵妃就直接甩袖子走人了,皇上可一声儿也没留。后来,就留在皇后那儿,也没派人去安抚”

“这么看来,北疆鞑子那里,大事可定了。”梅妃想了一会儿,缓缓地说道。

“真的?”秦可儿喜不自胜。

梅妃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么高兴做什么?北边儿的战事,跟你不搭什么介吧?”

秦可儿急忙仰起头:“国家兴亡,人人都有责任的。”

“是么?”梅妃不以为然。什么时候,这小丫头的思想境界,一下子升得这么高了?

“呃…那是因为北疆战事一定,皇上就不用太给司徒贵妃面子,我的日子也好过了嘛!”秦可儿讪笑。

“不过,他们司徒一家,势力盘根错节,可不容易对付。虽是因三皇子这一胜,司徒家族可能会压一压气焰,但也不那么容易就倒的。”

“谁要去对付她了?这种伤脑筋的事儿,我才不爱干呢!只要她不来惹我,晓清殿里安静着呢,谁也不会去惹是生非。”

“你不惹人,人家自然会来惹你。你得了皇上的宠爱,便不要白浪费着它。否则,过了期就作废,到时候你只是竖了更多的敌人。”

秦可儿怔怔地瞪大了眼睛:“那依姐姐所说,我该怎么办?”

“你如今已经坐在了风口浪尖,就算想要不显山露水地示弱,也示不成了。倒不如主动出击。”

“那我不是自己找事儿吗?”秦可儿颇是不愿。因为她也知道,若是要反击,她唯一的凭仗便是皇帝。

“嗯,你现在就是要自己找事儿,先把依附于司徒贵妃的那些人除了。”梅妃说得极是郑重,甚至并不避着绿仪,看来,她对绿仪的忠心很有信心。

秦可儿暗奇,往常带着紫莞来的时候,梅妃可从来没有这么掏心窝子地说过。按理说,紫莞可比绿仪持重得多了。

“这话…入你两人之耳,不要再说与第三人听了。”梅妃的眼睛亮晶晶的。

“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人太毛躁了吗?”秦可儿试探着问。谁都明白,她指的是紫莞,若有她相助,事情才会策划得更容易。

梅妃闭上了眼睛:“你自己看着办罢,我可不敢说她对你绝对忠心。”

这回,连绿仪都忍不住了:“为什么?紫莞姐姐对主子虽然有些冷淡,但心肠是好的,为的也是主子好。”

“她原先也是别人的人…你们两个是赤子之心,这些事还是要心腹才能信任。”梅妃说得很隐晦,但意思却让主仆二人听得十分明白。

秦可儿虽然疑惑,不过极相信梅妃的眼光。既然她这么说,想必是知道一些紫莞的往事,不足以给予信任了。于是,她郑重地点头,同时叮嘱绿仪,回去不许乱说话。

“只是…奴婢怕给主子弄砸了。”绿仪点头答应,旋又战战兢兢。

第74章 东窗事发

“我那边的几个人,你尽管用。那些三心二意的,我都打发了,没敢往你那儿送。”梅妃笑着勾唇,“他们跟着我也经历了不少,恐怕不比你的紫莞差。不过,明面儿上,你还是如往常儿一样,不要对他们过于亲近。”

“嗯。”秦可儿答应了下来,绿仪却仿佛不服气。

“绿仪,你主子是荣是衰,你可要记着。凡事三思而后行,等闲的话能不说就不说,能少说就少说。很多事情,都是祸从口出的。”梅妃严肃地告诫。

绿仪吃了一惊,立刻收回了那些表情,也严肃了起来:“是,奴婢谨遵梅妃娘娘教诲。”

“还有,你该出手的时候,就得出手,别跟我似的,明知那丫头有些问题,却总是心慈手软,念着她一直服侍我…你还是引以为戒罢,我倒有些感激,这冷宫虽然冷了些,倒比以前清静,也免得动那些心思,也耗着人哪。”

秦可儿哭笑不得,只得一一应下。

直到走出冷宫,眼看着四下无人,绿仪才忍不住问:“难道紫莞姐姐真的…奴婢不相信!”

“不管信不信…反正听梅妃姐姐的,她不会害我的。”秦可儿对于梅妃的信心却是很足。对一个已经无欲无求的人来说,她不会骗人。

绿仪有点垂头丧气,秦可儿知道她对紫莞有一种盲目的崇拜,这时候得出这样的结论,打击自然不小。

不过,秦可儿这时候也顾不及安慰和开解她,满脑门子都在想着,三皇子大胜有望,也许快要还京了罢?

虽是去了大氅,这时候也丝毫不觉得冷。连身带心,都暖暖融融的。

“三皇子…真的会胜利吧?”直到转过回廊,远离了冷宫,她忍不住问。

绿仪还不及回答,旁边已经有人答腔:“是的,三哥的捷报,已经传了回来。”

秦可儿抬起头,那张与皇甫敬轩相似的脸庞上,含着隐隐的笑意。不知怎么的,她的脸上禁不住微微一红。

仿佛是小女儿的心事。被一下子剥开了似的。

原来,他真的已经打了胜仗!

“五皇子殿下。”她行了常礼。若是晋了妃位,那便是皇子们向她行礼了。这么一想。秦可儿更觉得晋妃位有些尴尬,她可想不出来,若是三皇子向她行礼,她可又该如何自处才好。

秦可儿笑靥如花,虽然已经推测到他的胜局。可是真正得到实情的时候,才真正让秦可儿舒了口气。

五皇子笑道:“今天与昭容竟是十分有缘,走到哪里总能碰上。这不,这一天里,竟碰了两回。”

秦可儿也笑了:“可不是么?五皇子殿下是从御书房才出来么?”

“是啊,刚收到了三哥的捷报。拿去给了父皇,就让父皇高兴高兴。这一向,整座皇宫都不得劲儿。人人都有些不自在。”

秦可儿听他话里有话,也不敢接口,只是讪讪地笑了两声,便施礼别过,往晓清宫而去。在转角处。不期然地别过脑袋,竟发现五皇子仍然孑然独立。

“主子。你今天笑了一整天了!”绿仪把她倒拿的书放正,有点纳闷儿。

“哦。”秦可儿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我不是在看书,就是在想事儿。你想啊…嗯…三皇子打了胜仗,看起来司徒贵妃的娘家不就要开始被皇帝架空了吗?我这不是高兴嘛!”

她胡乱编了个说法,却心虚地低下了头。这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是她自己却知道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只要那个人安然无恙地回来,其实不管是胜了还是败了,她并不会有多么介意。司徒贵妃?在这一刻,早就被她丢到了脑后。

铜镜里,那张神采飞扬的脸,让秦可儿自己都觉得是艳丽的。有人说,女人因为被爱而美丽,这样直白的话,似乎只有话本里才有。可是说得…却是那么的有道理,秦可儿觉得,用来形容自己的心境,那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司徒贵妃来了。”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冲进寝殿,把正在发花痴的秦可心吓了一跳。

“什么?”绿仪跳了起来,“她来干什么!”

“去迎着罢。”秦可儿皱着眉,深为恨事。紫莞不知道去了哪里,竟没有安排人在门外拦着。虽说司徒贵妃在品级上比她高了一级半,可到底她也是一宫主位,这样浑然不管地冯进来,算什么回事?

“咦,小德子,你的脸上是怎么回事?”绿仪急忙跟在秦可儿的身后,百忙之中,还发现了小太监脸上的一道浅浅的血痕。

“大概是被猫抓着了罢?快去找药涂上,免得发了炎就麻烦,兴许还会留下一道疤了呢!”秦可儿回过头来,也看到了那道血痕,虽然脚步不停地往外走,还是没忘了交代一声。

“主子!”小德子哭笑不得,压低了声音,“这是被那位贵妃娘娘掌的嘴,被指套儿划着了。主子要不避一避吧,这回那位来者不善哪!”

“不善也得迎出去啊!”秦可儿苦笑着,“绿仪,你赶紧去找人告诉皇上一声儿,那位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势又这么凶,大概不能善了。想法儿知会了皇上,旁人不顶用,只会在一边看着好戏。”

“嗯。”绿仪虽然年少不经,却也知道轻重,应了一声就开了后门往外跑。秦可儿总算松了口气,刚要再度迈步,迎面却撞上了司徒贵妃一行人。

“秦可儿见过贵妃姐姐。”秦可儿只得矮了身行礼。

“跪下!”司徒贵妃身后的太监抢上两步,不由分说地就朝着秦可儿的膝盖踢了过去。

“你是哪里的奴才!主子们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秦可儿身手灵活,及时闪过了他的那只“无影腿”,脸色就沉了下来。

一般来说,秦可儿是不想和司徒贵妃扯破脸的,毕竟人家身后有家有业,有人在朝廷上说得上话。但对于这种赤裸裸的侮辱,却万万不肯接受。

“奴才是贵妃娘娘的奴才,就比你这个卖唱的高贵!”太监扯着公鸭嗓子,放大了音量的结果,就是尖尖得让人听了难受。

“奴才就是奴才,卖唱的如今也只给皇上卖唱。你敢说,你倒比皇上更高贵了么?”秦可儿退了一步,仍旧站定,看着那太监胀红了脸子,才冷笑一笑,转回头,“司徒姐姐不知来晓清殿有何贵干?”

“自然是有事质问。”司徒贵妃冷笑道,“世上无情是戏子,果然是水性杨花的。”

秦可儿顿时翻了脸,也不和她维持假面具了:“饭倒是可以乱吃的,大不了就拉拉肚子,缓过劲儿来又活蹦乱跳。话可不能乱说,你我都是皇上的女人。若我是水性杨花,贵妃娘娘恐怕也逃不过这四个字!”

“你不用急,我且问你,三皇子几次三番和你私下见面,所为何来?”司徒贵妃气得脸色发白,这句还想再铺垫铺垫才放出来的话,就口不择言地脱口而出。

秦可儿再镇定,这时候也不由得有些慌了。但她立刻镇定下来,头一件事先是把这指责给否认过去:“司徒贵妃这话说得太稀奇了,偌大的皇宫,可不只有我一个人见过三皇子。难道司徒贵妃就不曾在路上遇到过哪位皇子吗?前几天还看到司徒贵妃和太子在说话儿呢!”

“我们自然是不一样的,你和三皇子之间,分明有着些…不可告人的暧昧!”司徒贵妃冷笑。

秦可儿心里有点慌,她与皇甫敬轩每每相见,都十分小心。除了那次劫后余生,两人有点疏于防范之外,应该不会有人发现他们之间的小动作。

难道…是紫莞告密吗?

联想到梅妃对紫莞的不信任,秦可儿有些心里没了底。若是紫莞起了疑心,恐怕会在平常的蛛丝马迹里找到证据。幸好,三皇子从大营直接出发,后来两人没有见面的机会。这么着一想,心里便多少有了一点底气。

这件事,那是万万不能承认的。一旦认实了,那便是挫骨扬灰,连去冷宫和梅妃作伴,也只成了奢望。

“贵妃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不是等于在为皇上的脸抹黑吗?”秦可儿故作镇定,不屑地撇了撇嘴。

“贱婢!”司徒贵妃冲上来就是一巴掌,秦可儿正在心绪纷乱之中,竟不及避开,被她打得晕头转向。

脸上锐痛,心中大叫不好,自己大概和小德子一样,脸上被刮出了一道血痕。脸上装出了愤怒的神色,可是心里却乱成了一团。

看司徒贵妃这样有恃无恐,不会是空口说白话。难道…她真有证据吗?她有没有证据落在紫莞的手上?三皇子赠过一些首饰,但那样式虽是精致,也看不出是三皇子的手笔,她一总不承认就是。

嘴上更是不肯服输,仰起脸来,对准了那张精致的妆容,也挥了一掌。虽然她没有用尽全力,但“啪”的一声,却让司徒贵妃呆立当场。

第75章 宫妃大战

从小到大,连父母都不曾碰过她一根手指头儿,到了宫里,皇后虽然比她地位稍高,但从来不敢和她明里撕破脸,更别说当面打耳光了。

因此,她连愤怒的情绪都没有来得及聚集起来,只是怔怔地木立当场,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反应。

倒是身后的宫女和太监乱作了一团,七嘴八舌地嚷嚷:“大胆,你一个小小的昭容,竟敢动手打贵妃娘娘!凌迟处死,也不过份!”

秦可儿连退几步,身形微错,就脱开了太监们的包围,闪到了窗边,悄悄地拔了窗栓子,打算见机不对,就跳出窗外。

“你敢打我?”司徒贵妃终于从震惊里回过神来,像疯了一般地神情扭曲,让秦可儿看了有些害怕。她见过恶人,那些青楼里的老鸨们,算是最最可恶的人了,一双死鱼似的眼睛,凸得让人不敢逼视。

可是,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个拥有最完美妆容的司徒贵妃,会一下子变得这么狰狞。美丽的女人,变丑以后,会让人觉得更丑。

“喂,你要干什么?别过来啊,我”秦可儿乱七八糟地说着,眼睛瞟向窗户。

司徒贵妃忽然踏前了两步,在秦可儿进行下一步动作的时候,就扣住了她的腕子。秦可儿只觉得手腕剧痛,心里忽然想到,司徒贵妃家里世代为将,看来她本身也有些功夫傍身的。

一时之间,暗暗叫苦,懊恼自己不曾早一些寻求夺路而逃。这会儿再要挣扎,却挣不脱司徒贵妃的手劲儿,竟是连逃跑这条后路,都被截断了。

“你敢打我,你居然敢打我!”司徒贵妃恨恨地扬起手。就要再度朝她的脸上打去。

秦可儿头一偏,指风从头发梢上一掠而过,隐隐还觉得指套上淡淡的血腥气。秦可儿气怒交加:“你到底要干什么?就算我有什么错处,也该是皇后来问罪,你还没有坐到正宫娘娘的宝座呢,不用狐假虎威!”

“本宫有协理六宫的权利,治你一个小小的昭容,还不是简单么?”司徒贵妃脸色狰狞恐怖,“来人,把她给我拿下!冲撞贵妃。重责三十杖。至于那宗大罪,咱们再慢慢儿地好好算一算。本宫倒想要看看,皇上若是知道你与三皇子…哼哼。会是什么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