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规矩吗?秦可儿有点迷糊,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至少,皇上册她为昭容的时候曾经说过,只要到了从二品,即使皇后。也不能随意处置了。

她想要从侧面逃开,却被司徒贵妃紧紧地扣着胳膊,随手一甩,忍不住身形不稳地斜斜冲撞了过去,一头撞到门框上,顿时鼻血长流。

两边的宫女。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从家里带过来的,竟是孔武有力。秦可儿想要挣开,却只是把自己的胳膊弄得生疼。

“你不能随意处置宫妃!”秦可儿大叫。

“等你册了妃。再来叫这句话吧!”司徒贵妃早就失去了理智,“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了本宫自会去向皇上分辩。”

“贵妃娘娘,饶过我家主子吧!有什么不对,都是奴才们的错。”晓清殿里的宫女和太监们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到了司徒贵妃的脚下。

一切发生得太快,两位主子发生争执。一人挨了一记耳光,也不能怪这些宫女们反应不过来。掐架虽然见过不少,但从来没有见过两位娘娘这么对打呀!

“你们这些狗奴才,挑唆了主子以下犯上,当我会饶过你们么?先打了主子,再一个个教训这些奴才!”司徒贵妃恶狠狠地叫,因为太用力气,竟然嗓子微哑。

“是。”几声回答,干净利落,两个宫女已是把秦可儿按在了长凳上。

“我们主子连殿门都不出,怎么得罪贵妃娘娘了?若真有什么不是,也该皇后娘娘来发落!”一个宫女咬了咬牙,还是挺身而出。

秦可儿平素从不管事,但待下十分宽和。一应物事,宁可自己不留,也要让这些宫女和太监们落以实惠。平常又十分惫懒,日常的活计也比别宫要少。即使偶尔犯错,秦可儿也只是笑笑,告诫两句就放人了。

是以,一众宫女和太监们都十分维护这位年纪还小的主子。

“好,好!几个奴才,还敢跟本宫叫板了?”司徒贵妃冷笑道,“全给我拿下了,一个个打板子。不让晓清宫上上下下打得起不得身,本宫就不姓司徒!”

一时间,晓清宫和蘅芜宫的两方太监和宫女们,就陷入了一场混战。司徒贵妃看得火起,加入战团,只往那一站,晓清殿的宫女们到底不敢和主子动手,只得再度跪下。

“先打了主子,再慢慢儿地发落这一众奴才。”司徒贵妃恼怒地喝道。

“是!”两个太监齐齐地应了一声,两根板子便一上一下地挥了下去。

秦可儿咬紧牙关,虽觉得臀部一下接着一下疼痛着,却一声不吭。心里倒松了口气,幸好只是打那儿,要是打断了脊梁,可一辈子全都毁了。

今天司徒贵妃实在有点反常,她似乎胸有成竹,掌握了她和三皇子交往的证据。但就算有紫莞证明,也未必就能让皇帝采信啊!

她拼命地想着原因,倒多少转移了一点被杖的痛苦。

“二十!”身边的宫女数到二十,秦可儿才觉得钻心的疼痛。想了一下,终于发出一声惨叫,两眼一番,昏了过去。

“主子,她昏过去了。”太监们吓了一跳,真弄出人命来,以皇帝对这秦昭容的宠爱程度,司徒贵妃可能没事,他们这些为虎作伥的奴才们,可就连死都不那么痛快了。

“不会拿手泼吗?泼醒了再打!”司徒贵妃怒气未消,想也不想就喝令继续。

“…是。”两个太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想再挥杖,却不敢违拗了司徒贵妃,只得依言拿水去泼。

秦可儿暗暗咬牙,这女人真够蛇蝎的,不知道现在是寒冬腊月,滴水成冰的季节吗?她只是不想再这样受苦,装昏还不成么?

“皇上驾到!”太监匆促的喊声,让太监的手一抖,还没有泼上来的水盆,便倾斜了一下,冰冷的水便有小半泼到了秦可儿的脸上。

这水冷的…秦可儿就算想再要装昏,也装不成了。

好在,太监再大的胆子,这时候也不敢再打,收了杖站在一侧。

皇帝一路急奔,等太监喊完,他已经推开了晓清殿的门。一眼看到狼狈万分的秦可儿,下裳上还溅着血迹,顿时脸色发黑:“谁敢打朕的昭容?”

司徒贵妃冷静了下来,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很快又有恃无恐,只是微微福身行了常礼:“臣妾见过皇上。”

“你眼里还有朕吗?别以为占着一个正一品,便能为所欲为。就算是皇后,也不能随意责罚九嫔之首。”皇帝脸色铁青,对着跪了一地的太监和宫女喝道,“还不把你们主子扶进去好好安顿,换身干净的衣裳,传太医来瞧瞧。”

秦可儿睁开眼睛,看到皇帝朝着自己走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皇上…臣妾…差点便见不到皇上了。”

绿仪一头汗水地奔进来,看到秦可儿趴在长凳上,就惨声呼着扑了过去:“主子!”

皇帝听到哭声,走向秦可儿,看她衣服的前襟还滴着水,旁边有个盆子,剩了半盆,一下子就明白秦可儿被打昏了过去,又被“泼”醒的,顿时勃然大怒:“把司徒静带下去,禁足蘅芜殿,没有朕的手谕,谁也不许探视!”

司徒贵妃享了十几年的荣华尊崇,还是第一次被皇帝疾言厉色,顿时面容顿变:“皇上,你要”

“下去!”皇帝一脸的厌恶,“飞扬跋扈,以至无极。私杖朕之宠妃,你眼里可还有朕?昭容之尊,连皇后也不能轻动,你只是协理六宫!”

司徒贵妃脸色苍白,定定地瞪视着他,忽地大叫:“臣妾是来问话的,秦可儿满嘴胡言,才动了疟秦可儿惨然笑道:“我这晓清殿里,谁都知道,不备杖的。难道司徒贵妃是带了这两根东西当礼物送给我的么?”

司徒贵妃恨恨地瞪着她:“狐媚惑主,莫过于你。自己和三皇子行那苟且之事,如今还要在这里花言巧语。皇上,臣妾是为皇上委屈啊,所以才悄悄地带着人来责问秦可儿的。”

绿仪泪流满面,正拿了帕子替秦可儿擦脸。发鬓虽乱,绿仪却替她都梳向脑后,露出整张白玉似的脸盘来。

左颊上的一道血痕,便更是触目惊心。绿仪惊呼一声:“主子,这是”

“自然是指上戴着套子的人打的,这个轻着呢,不太痛的。”秦可儿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先替我拿金创药来上是正经的,到时废了一条腿,可怎么伺候皇上。”

这一主一仆,全然把皇帝和贵妃置之脑后,只顾在那里收拾。

皇帝瞳孔一缩,下意识地看向秦可儿,见她容颜惨淡,心里微痛,却仍是怒容满面:“秦昭容!”

第76章 忍无可忍

秦可儿“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皇上,您不会相信她的污陷罢?臣妾和三皇子不过见了几面,和四皇子、五皇子见得倒还多些,毕竟一同去秋狩了呢。就是公主,臣妾也认不齐全,司徒贵妃的话,不过是故意勾陷而已。”

“哼,哪个奸夫淫妇会自己承认的?”司徒贵妃冷笑道,“等三皇子回来,自然能问个水落石出。”

秦可儿的嘴角微微一勾:“皇上,您是信她呢,还是信我?”

“你算什么东西!本宫跟着皇上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司徒贵妃抢在皇帝开口之前,就啐了她一口。

“那贵妃和皇子们的交往…不是更多么?”秦可儿虽然痛得龇牙咧嘴,可是打起口舌官司来,却丝毫不肯落在下风。

尤其是这种时候,若是不能自辩,被害死也白搭。

“大胆!本宫进宫凡一十八年,怎会行此孟浪之事?”司徒贵妃听她胡搅蛮缠,气得儿眉倒竖。

“可儿进宫才多久,怎么可能有机会与皇子…那个呢?”秦可儿毫不示弱。

“本宫自然是有证据的,你的贴身宫女,亲眼所见,难道本宫还会冤枉你不成?”司徒贵妃得意地笑了。

果然是紫莞啊!秦可儿叹息了一声,明明已经想到了这一点,可是司徒贵妃亲口这样一说,还是让她觉得…挫败加难堪。

绿仪的手也微微一抖,两人目光相触,顿觉惨然。紫莞…怎么会真的被梅妃说中了呢?

“没话说了吧?”司徒贵妃扬起了嚣张的笑脸。

“只是想不到你安插了宫女在我这里,用心果然是”秦可儿苦笑着,“可是,就算有她作证也没用,我没有和任何一个皇子。行那风流之事。”

“皇上,她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司徒贵妃转向皇帝,既有皇帝动怒在前,她可不敢再独断专行,挥杖而下了。

“我有最好的证据。”秦可儿眸中光芒微闪,“皇上是知道的,只要验一下就明白,可儿是否与其他人有染。”

皇帝看着她疲惫而狼狈的脸,缓缓地点头。

司徒贵妃惊愕地瞪在了眼睛:“皇上,你不会相信她的胡言乱语罢?她能用什么法子。证明自己和三皇子是清白的?这种事,谁也不会敲着锣鼓到处宣扬。那宫女,可是自来伺候她的。若不是亲眼所见,怎会有这个胆子勾陷宫妃?”

“司徒贵妃,真不知道你这样往皇子身上栽赃陷害,所为何来?就算你想力捧二皇子,也不该用这样的手段。不管是哪一个皇子。都是皇上的亲生儿子。”秦可儿悲悯地看向她,“至于什么法子…很简单,皇上只需查看,可儿臂上的守宫砂,是否还在。”

司徒贵妃的脸色更是白得如同宣纸,接连后退了几步。差步撞翻花架:“你说什么?”

皇帝缓缓点头:“这一点,假不了。”

“怎么可能?你进宫已经近两年了,竟然还”饶是司徒贵妃手里握着底牌。这会儿也惊得连连倒退了两步。

秦可儿讽刺地笑:“那有什么办法呢?司徒贵妃独宠专房,回回皇上宿在可儿的房里,总是那些不方便的日子。偶尔皇上心血来潮,贵妃也找的好理由,总是隔三差四地会…咳咳咳。倒不想这专制霸道,今日竟成全了可儿。若非如此。可儿真是百口莫辩了。”

“别说了,可儿,朕信你。”皇帝弯下腰,把她抱在怀里。看着她惨然的花容,顿时心软成了一片。转头眉头一皱,怒喝道:“朕的口谕,也不作数了吗?”

这一回,司徒贵妃没有再反抗,任由太监们围拥着回了蘅芜殿。

“可儿,你受苦了。”皇帝把她轻轻放在床上,自己则在一侧相陪。

秦可儿泪如雨下:“皇上,可儿以为自己这回没命了,呜呜”

“是朕不好,朕没有料到司徒贵妃丧心病狂,竟然污赖你这样的罪名。其实朕是明白的,你压根儿还小呢,哪里会懂这里面的道道。”

什么道道?

秦可儿有点好奇,顿时止了哭声,眸子里水光泛动,可显秀色。女人,有时候在病中,更显得美丽。因为彷徨无依,更让人怜惜。

“好好养伤…傻丫头,原想着北疆厘定,终于可以临幸你,又遇上了这种事!”皇帝的安慰,显然有些无奈。

秦可儿的小心肝忍不住抖了一抖,好险啊,幸好被打了一顿…

这么说来,倒还要感谢一番司徒贵妃,要不是她蛮不讲理地来这么一招,如今大胜的皇帝对司徒家族可没有这么大的顾忌,不必再三不五时地临幸蘅芜殿了。这一顿打,受得倒也不那么太过冤枉呢…

“她也是狗急跳墙,总有收拾她的一天。到时候啊,朕把她交给你处置,任你想把她发往冷宫也好,降了妃位也好,由你出口气儿。”皇帝难得地开了一句玩笑。

“嗯?”秦可儿懒洋洋地抬起头。皇帝会有这么爽快么?

“你这么聪明,难道还想不到吗?”皇帝捏了捏她的鼻子,“她可真下得了手啊,一张如花似玉的脸,若是多了这么一道疤痕,岂不可惜?”

秦可儿闷闷地开口:“痛得很,什么也不愿意想。疤痕就疤痕罢,如今我只求哪儿都不痛,毁容也没有什么了不起。”

她带着委屈的音调,仿佛隐有哭音,让皇帝的心脏,更是软得如同棉花。

“痛得厉害么?”皇帝轻问了一句,立刻转头骂道,“太医怎么还不来?一个个像个老爷似的,倒跟朕拿起乔来了!”

“是,奴才再去催催。”随侍的陈公公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隐约听到他扯着嗓子在骂小太监。

“当初皇上让可儿过来,可是说了好吃好穿好玩,并没有说还要挨打。”秦可儿叹了口气,“早知道,可儿倒宁可天天风里来,雨里去,虽说辛苦些,又吃不得饱饭,倒不必受这番皮肉之苦”

“那时候可没想到,原是让你进来吃吃喝喝的。”皇帝更觉得歉疚,他原是刚愎自用的主儿,只是看着秦可儿委屈的小脸,一时发作不得,只是软语慰哄。

“嗯,可儿明白的,都是司徒贵妃看我不顺眼儿。皇上往后,还是少正眼儿看我罢,免得下回又落了什么不是,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进来打了这么一顿,可不冤枉!可儿纵是皮粗肉厚,还是禁不得那些太监们下狠手的。更何况,司徒贵妃带来的人,也不是一般的太监,手里的力气大着呢!”

“放心吧,往后朕留口谕,不许她们欺负了你。”皇帝看她又是嘟嘴,又是翘唇,一副十分委屈却偏生忍样的模样,心里一软,没口子地就许诺。

秦可儿眼珠一转,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若不是…皇上回回都被临时叫走,这次倒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原本可儿还存着怨忿之心呢,这会儿可要谢谢司徒贵妃了。若非她一直存心不良,这会儿百口莫辩,皇上可真要误会了。”

皇帝干笑了两声:“怎么会呢?朕是信得过你的。”

这话,说得皇帝连自己都不信。若真是对秦可儿信任,哪里还会在开初疾言厉色地质问一番呢?果然是皇帝心疑,最容不得自己的妃子与他人有染。

“多谢皇上信任,只盼着往后,皇上也莫要随意信了他人的诋毁。”秦可儿幽怨地瞧了他一眼,仿佛不胜其累似的,又微微阖眼。

皇帝哪里还生得出气来,只恨她如今伤得甚重,真要就这么一口把她给吞了。

“放心,下回谁要说你的不是,朕都不信。”皇帝难得肯赌咒发誓。

秦可儿又谢了恩,正犹豫着是否借机要一道圣旨来傍身,门外陈公公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皇上,太医来了。”

“快传!”皇帝终于松了口气。

这回来的是个陌生的太医,秦可儿从来不曾见过。看他年纪,不过比陈正来大不了几岁,三十几岁也就顶了天。

“怎么不叫老太医过来?他治伤是最拿手的。”

“回皇上,一听说是晓清殿召太医,原本收拾医箱的太医便住了手,都迟迟疑疑地不肯听召。”

“可儿得罪了他们么?”皇帝奇怪地问道。

秦可儿一脸的无辜:“怎么可能?不说别人,甄太医也来过好几回,回回请脉,来得都极快啊!对了,皇上说到这一茬儿,倒是让可儿想起来,前阵子请人来诊脉,倒是没能请得动。”

“说罢,怎么回事?”皇帝脸色一沉,跪着行礼的太医,更是磕头不止。

“皇上恕罪,原是司徒贵妃吩咐的,凡妃位以下,不得随意召太医就诊,尤其是”

“是什么?”

秦可儿露出恍然的神色:“难怪十次召太医请脉,总有九次是请不到的。原来是司徒贵妃不许他们探视,可儿就明白了,什么时候把她得罪得这么狠?”

“善妒!”皇帝咬牙切齿,“你们也都糊涂了,太医院是朕的,不是司徒家的。”

太医叩头不止,连连请罪。

第77章 不愿为妃只作嫔

秦可儿冷眼旁观,低眉垂睫,并不言语。只当看了一场免费的好戏,只是这些戏子的演技可实在并不怎么样。

司徒静啊司徒静,你可真是托生在了一个好人家。便是因为有了一个好父亲,有了一位好叔父,便能在宫里张扬成这样子,皇上哪怕怒到极处,也不敢随意把她打入冷宫。

说是禁足,可是一月两月以后,还不是又穿红着金,只会更加嚣张。不过,秦可儿也明白,这些事情积得多了,一旦司徒家的根基动摇,司徒静的下场,必然比那些被杖杀的妃嫔们还要惨一些。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记在皇帝的心里。不是不动,只是时机未到。司徒家越是跋扈,最终就越是摔得惨不忍睹。

皇帝心里有数,秦可儿便越发的不能着急,只是低垂着头,那种明明受了委屈却不肯表达的模样,更让皇帝心生怜意。

“先请脉,用上好的伤药,不许留下疤痕,若是没有把握,回去叫你的老师过来。”皇帝冷冷地吩咐。

“是,这只是普通的棒伤,臣能治。”太医抹了一把汗,只是把了把脉,便极肯定地回答。

秦可儿有些好奇,连身上的伤也不用看,就直接开了方子?

“这是太医院最好的伤药,微臣回头就送一瓶雪梨散过来,只要连续外用五天,就能不留疤痕。”

“唔,赶紧地给昭容送来。”皇帝板着脸逐走了太医,还坐在一侧不说话。

秦可儿也不管他,迷迷糊糊正有了睡意,忽然听得他的声音:“可儿,既受了苦,朕可不能让你白受了委屈。待你大好。朕就册你为秦妃。”

昭容是从二品,妃是正二品。虽说只差了半级,可是称呼起来却又自不同。昭容乃九嫔之首,仍然还是嫔。只有册了妃,母族才有余荫。不过,对于秦可儿来说,娘早已失踪,而老爹也不知去了哪里,这样的待遇,对于别人来说是天大的荣耀。可是对于她来说,与鸡肋无异。

“啊?”秦可儿吓了一跳,才册了昭容没半年。又册妃…莫说是司徒贵妃不满,就是其他的妃嫔们,也要把她视作眼中钉了。

“怎么,不高兴么?”皇帝睨了她一眼。

秦可儿苦着脸:“皇上,您就行行好。别把臣妾放在火架上烤了。再烤下去,皮焦肉嫩,正好上桌给皇上当宵夜了。可儿倒是无所谓,就怕皇上不忍吃,反到饿着了自个儿。”

皇帝被她逗得笑了出来:“别人都欢喜得赶紧儿谢恩,倒是你与众不同。竟然把朕的册封当成了洪水猛兽?”

秦可儿幽幽叹息:“那是人家有后台有家世呀,可儿有什么?冷不丁的就有支箭射过来,偏还不知道怎么应付。皇上也知道。可儿是极笨的,哪里分得清这里面的绕绕弯弯儿呀!”

“这么快就学会了作诗的人,会是笨人么?”皇帝笑道,“不过,不把自己的地位提得这么高是好的。反正往后还有的是机会。”

秦可儿听懂了他的话,莞尔一笑。

“既然不册封。那朕赏你些什么呢?往常不拘进贡什么,你这里也有份儿,想必旁的东西也不稀罕。”皇帝似乎铁了心,非要表示一下意思。

秦可儿觉得这正是个机会,装模作样地迟疑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道:“皇上,若是可儿提个不情之请”

“只要不过份,朕就答应了。”皇帝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大感奇怪。

“既然皇上知道司徒贵妃惯会诬告,冷宫里的那些妃嫔们,是不是可以放出来了?冷宫可不是人住的,这么些日子下来,也不知道那些姐姐们…如今怎么样了。”她哀怨似地叹了口气。

“冷宫么…虽说是无妄之灾,不过也该让她们去去性子。”皇帝却不以为然,对这些绮年玉貌的妃嫔们,不管是否已有肌肤之亲,竟全不在乎,让秦可儿听得心中发冷。她很快把这些负面情绪去掉,又作出了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

“皇上,这么久的性子早就去得没了,还去呀!皇上是不知道冷宫,这种寒天腊月的,那里可真是很冷的。况且,还没有炭!”

“你在冷宫里,可没有到冬天就出来了,怎么知道那里很冷?”皇帝奇怪地问。

“哦,那个啊…只要想一下就知道了。”秦可儿暗暗叫苦,幸好她脑筋转得快,立刻给出了解释,“那会儿还是夏天呢,就一点不觉得热,纳凉倒是不错的地方。才入初秋,就得穿棉袍了。要这天气,怕是穿着棉袍都禁不住!可儿这种长哪儿都能茂盛的杂草,都觉得冷。而且,那种冷不像在这里…嗯,应该说,那是一种阴冷,是冷到骨子里的,便是多多地压上大衣裳,也还是压不住…”

“内务府难道没有配给炭么?”皇帝沉吟着问。

“不可能的!”秦可儿显得并没有把握,虽然语言很强硬,但是语气很软。

“为什么?”

秦可儿扁了扁嘴:“因为可儿住在那里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天天都是冷粥剩菜,要什么没有什么,还给配炭呢!打量着入冷宫的妃嫔都不会再得势,但凡有一点好处,也都被瓜分了去,哪里还给她们剩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