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那饭,有点焦,不是太焦,白中带着一点焦黄,这是她试好几次才弄好的,她自己试过味道不太好,看他这么捧场,有些于心不安,“你要是不喜欢吃,别吃完…”

说话的时候,她就看着他的脸,半分不敢往下,怕视线落在他的胸前,心惊胆颤。

“你做的,我一定会吃完。”武烈吃不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当然他不在乎这些,一门心思地把饭扒完,就是太油腻了都不在乎,“于胜男,这是你第一次做饭,以后你要一直为我做饭!”

她脸上露出笑意,手指下意识地曲起,敲向他的脑门,下巴微抬,“你想什么呢,菜买好了,你来做。”

那脑门硬实,让她的手指有些疼,赶紧地抽回手,看着武烈拿过已经处理好的鱼,她把脑袋里的记忆都抹过去,跟他一起推车出去结账。

武烈摇摇头,对她真是没办法,比起两个手的手艺来,还是他比较拿得出手些,养老婆这是男人的事,把老婆的胃喂饱了,更是个重中之重,这都说是“饱暖思YIN/欲”,老婆饱了,就是他敞开肚子的时候。

他想的挺好,现实太凶残,没等他们走出超市,有电话来,而且是于老爷的电话,叫他们回于家老宅子吃饭。

“老婆——”他不干了。

好不容易有个休假,想两个人在一起,好好地跟老婆来个最亲密的沟通,结果老爷子还叫他们回去吃饭,这吃饭家里人太多,他哪里还能如愿得了。

她瞪他一眼,对他的抗议视而不见,尤其是那双试图烧起她的眼睛,更是无视过去,“你要是让爷爷不高兴了,我就让你不高兴。”

010(已补全)

武烈点头,赶紧点头,巴巴地看着她,那眼神,想要点甜头的意味是露骨的。

“啧,德行——”于胜男斜睨他一眼,忍不住笑出声,勾住他的脖子,正色道,“晚上随便你总成了吧?”

这话比什么话都重要,他重肉/欲,话说出去不觉得丢脸,没觉得有什么可丢脸的地方,他就是爱跟老婆玩“妖精打架”又怎么了,他乐意,他老婆也乐意,真不关别人什么事。

他得瑟了,像是得到整个世界一样,替她把安全带系好,小心和意模样,动作都轻,“对了,老爷子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成,现在都难得回家一次,都住在郊外别墅,说那边空气好,不太乐意回来。”她很自然地说道,可说到这里,她觉得有点不对了,抬眼瞅向他,“你说,爷爷叫我们回去吃饭会有什么事?”

武烈摇头,压根不知道老爷子打的是什么主意,反正不管老爷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他们这一次还是得回去吃饭,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想法,他果断地想到一个人,眼神暗了暗,“等会你得坐在我身边。”

于家一大家子人,三代同堂,除了于胜男父母早早飞机失事后没了外,她还有四个叔叔,各位叔叔都已经结婚,还有孩子,除了小叔叔于定国早年丧妻之外,都有平均三个人,再加上于老爷子,能将长长的方桌挤满。

他们家里有个规矩,女的归女的坐成一边,从辈份高的一直排到后面,男的也一样,面对面坐着,这规矩一直是坚持着,没有变动过。

于胜男不由得从鼻孔里笑出声来,显得有些怪声怪调,“得了,你给我消停点,要真那样子,你说不定就让爷爷赶出来,以后也别想进门了。”

她说的是实话,没有半点夸张的成分。

“吃个饭,还不能跟老婆坐在一起,这都是哪门子的规矩?”武烈知道这个事再坚持多久,都是没有希望,嘴上到是悻悻然地说道,神情不屑,对于老爷子的坚持,不能理解。

她换了个姿势,试着让自己更舒服一点,伸过手,将他眉间的不平之色重重地抹去,耐心地吩咐他,“得了,你要是不想惹爷爷生气,等会饭多吃话少说,懂吗?”

“你这口气,像在哄三岁孩子。”他开着车子往右边拐去,对她的口气尤为不满,“把我当成定时炸弹一样,能不能让放轻松一点?”

放轻松?

敢情他是紧张了?

于胜男得出这个结论,没敢再笑话他,免得他突然间脸皮薄了,“一起就一起,我跟爷爷说下就成。”嘴上这么说,她心里没有几分把握。

“别说话不算话就成了。”武烈没把她的保证当成“圣旨”般,一味的就相信进去。

她也没有再三让他相信自己,觉得行动才是最重要,到时做到了,也就行了。

可是——

于老爷子不答应,那脸板得死紧,就是盯着紧挨着坐在一起的夫妻俩,那眼神绝对是嫌弃的意味,嫌弃这个武烈,不是嫌弃武烈一个,而是任何娶走他家孙女的男人都难得到他的欢心。

“这是怎么了,还有没有规矩了?”他的手指,细长,看上去很瘦,又不显得皮包骨的老态,有些老人斑,不是太深,“都坐回去,没个规矩,像个什么话?”

身为于老爷子的儿子与儿媳,在座的都是规规矩矩地坐好,没有一个敢去挑战于老爷子的权威,一个都没有,被于老爷子一问,都是赶紧朝着大侄女于胜男使眼色,等视线转移过去都是瞪着武烈,把他当成阶级敌人般。

“爷爷,这都是怎么了,在家里吃饭用得着这么分开吗?”于胜男总得争取一下,答应下来的事,一点都不争取,那像什么话,回头他不知道又会起什么“妖蛾子”。

于老爷子平时最疼这个大孙女,疼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把最好的都给她,就是于家惟一的金孙于震都得排在她的身后,可现在,于老爷子精锐的眼睛瞪着武烈,“你把这当成什么了,想回来就回来,不想回来就不想回来,现在还想来个特例,我这里可没有这个规矩,你要是不想,可以走!”

年纪已经是奔着八十去,发起脾气来,声音还若洪钟般,手指着长方桌尾部坐着的夫妻,说到最后,声音都有些发颤,那是怒极。

“爸——”

老爷子这话一出,让在座的儿子儿媳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生怕老爷子说的激动了,这血压本来就高,要是一生气,让血压再往上窜,可能有的结果都不好说。

“叫什么叫,我还没死呢。”于老爷子那气场子强大,几个儿子与儿媳在他的面前让他视若无物,让他手一挥,又是齐齐地坐回去,“好端端的婚事,让你给搅了,你还有心情在这里你浓我浓的?”

“爸,这是吃饭,你好好地说这些做什么。”听着话,于定国觉得再说下去,简直是让整个于家都没怎么有脸,连忙出声阻止老爷子,“还不快坐好,于震,你坐过去一点,右边的位置给你姐夫,快点,还认着做什么!”

于震有些发困,还没有怎么清醒,硬生生让人叫起来,脸色不太好看,他的动作缓慢地站起来,坐到旁边的空位里,让武烈坐在他的右边。“姐夫,你坐这边。”

他嘴上说的还算是礼貌有度,眼神带着几分不耐烦。

于胜男僵着脸,她脾气不算好,这会儿,让于老爷子兜头莫名其妙地训一通,想一想也知道是什么事,瞅着对面的于老爷子,“爷爷,你说什么呢,什么好端端的婚事让我给搅了?我搅了谁的婚事了?”

“胜男,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坐下!”出声的是于胜男的二叔,跟于胜男的父亲是双胞胎兄弟,长得一模一样,看着父亲不太好的脸色,父亲那个脾气,他是晓得的,只能是劝着大侄女。

武烈还刚坐下,这屁/股还没在椅子上沾着,就让于胜男的话弄得站起来,“胜男,好好地坐着,不是陪爷爷吃饭的嘛,你这是干嘛呢?——”

谁知道,他这话说的更让于老爷子生气,怒瞪着他,“你谁呢,不请自来,真把自己当成于家的女婿了?没请你来,来这里干嘛咧?”

这老爷子,见孙女不听话,完全把火力全都扑向说话的武烈,眼神简直是要吃人一般,把他给生吞活剥了。

这声音重的,都快要震破在场人的耳朵,谁都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惹着老爷子了,个个地当缩头乌龟,本来嘛,武烈就不是他们家的人,谁都没兴趣帮他说句话。

“爷——”

“谁是你爷爷,我可担不起!”于老爷子是铁了心要让武烈没面子,板着脸,连一点的软和姿态都没有,不留情面地打断他的话,怒斥他,“在胜男面前装小伏低的,哄得了我们胜男,可哄不了我!”

“爷爷——”于胜男的目光一个个地看过家人,见他们都事不关己地低下脑袋,就是连跟自己最要好的于震都是作壁上观,看好戏般地看着武烈,又看看一脸讪讪的武烈,“爷爷,别把话扯到武烈身上成不,您得给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了,别劈头盖脸地就训我,还把事扯到他身上!”

“胜男,你少说一句成不,你真想气着爷爷了?”这回是三叔,他放下手里头的筷子,跟对面的妻子使了个眼色,才抬眼瞅着她,“你让武烈先回去,今天是我们家里人吃饭,他在这里不合适…”

“不合适?”于胜男走出位子,站到尴尬的武烈身边,“他是我丈夫,要说他不适合,那我岂不是也是不合适的?”

她仰起下巴,骄傲地回视于老爷子,目光坚定,没有一点要退让的意思。

这话算是很强硬了,武烈心里头到是很高兴她站在自己一边,脑袋都想着于老爷子那话,连澄的身影又窜入他的眼神,让他有些不安。

他抓着于胜男的手,紧紧地抓住,努力挤出笑脸来,“没事的,我先走了,回头我再来接你,我没事,一个人回家随便吃点就成。”说完话,他放开她的手,拿起外套,就要往外走。

那手让他抓着很紧,一放开,她就像是觉得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手臂,惟有抓住他,才能让她觉得安心,让她觉得不再空落落。

她让他停下脚步,面对着一大家子人,一吸鼻子,一手的食指曲起,轻轻地勾划过鼻头,一咬牙,就已经有了决断,“爷爷,您能原谅我,我真的很高兴,以后有空我再来看爷爷吧。”

她这话让围坐在餐桌的于家人齐齐站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那一双双眼里全是失望,对她与武烈站在一起的失望,尤其是快走到胜男身边的三婶,也停下了脚步,没再上前。

“这么个男人,哄得你连我这老头子都不管了?”于老爷子根本不喜欢武烈,就是这小子,把他家的大丫头给带坏了,看到他,简直像是在看仇人似的,目光都恨不得把人活剐了,“你吃的亏还不够多?还让他给你亏吃,这是猪油蒙了你的心?”

011

“爷爷——”于胜男拽着武烈的手,不肯松开,又不肯在于老爷子的强势下委屈武烈,两难中,人家戏里都是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一个爷爷,一个丈夫,叫她怎么选?

于老爷子看着孙女哀求的目光,差点心软,想着这大孙女自小由他带在身边,说是孙女,其实跟女儿差不多,偏就是嫁给武烈这个挨千刀的,叫他真是想把那小子给剁了。

“你带着人走吧,有他在,我吃不下饭。”于老爷子话说的斩钉截铁,丝毫回旋的余地。

武烈不忍她为难,想掰开她的手,细声软语地劝道,“你回去吃饭,我自己回去,别让爷爷不高兴。”

想他还没有这么有耐心过,被人削了面子,连里子都不给,陪上笑脸打了这边还得让人再打另一边,他不生气,他这么告诉自己,是“真”不生气!

这话本来没有什么,却让于老爷子听的差点瞪眼睛吹胡子,不太淡定地伸手指着他,“小子,别给我插嘴,我们老于家的事,还轮不上你来插嘴。”

“爷爷——”于胜男难得小女儿娇态的跺跺脚,娇嗔地叫着于老爷子,“爷爷这都说的是什么话呢,说多了不是叫我们武烈伤心的嘛,爷爷——”

她拉长尾音,试图为武烈再说上一句,免得武烈心里难受,手紧紧地拽着武烈,不让他先走,本来就是她拉着他来的,现在弄成这样子,让她心里甭提有多下不来台。

“这都是怎么了,姐夫,你也在?”

于老爷子瞪着孙子紧紧抓住的男人,刚想张嘴训斥武烈这个嘴上说的好听,心里早就算计着让自家孙女心软的小子,餐厅入口处的声音让他心中颇喜,虽说有点阴阳怪味,叫于老爷子很是舒坦,果然是见到连家两兄弟过来,说话的正是连枫。

连枫与连澄,都是长得得天独厚,要说风格嘛,连枫就是个妖孽,连澄嘛像清泉一般,看着温和,却没有亲近感,容易让人觉得清冷。

连澄就在连枫的身后走进来,目光瞥向与于老爷子对峙的于胜男与武烈,又是淡然地收回视线,没有说话,一直走进去,坐在他自小固定的位置那里,然后跟家人打招呼。

他的态度很自然,一点都没受餐厅里的气氛所影响。

连枫跟他不一样,这小子就是个蔫坏,别看他长成精致的模样,骨子里都是坏的,要是盯上一个人,准管叫人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他绕着武烈走,还有模有样地从嘴里发出“啧啧”声,“姐夫,这都是唱的哪一出,怎么见着你在这里,平时不都是不来的吗?”

武烈瞅着他,连家的小子都长得让他讨厌,尤其是连澄,更让她有种生理性的厌恶,见他坐在那里,于家人亲切的样子,反面自己就是处处是讨人厌,又让连枫看似很好奇的一问,其实就是在讽刺他,那张没有什么特色的脸,瞬间黑了一片。

他不是没有脾气的人,只是没有发作,当着这一大家子的长辈,哪里好发作出来,让连枫这么削面子,他还是低声和气,“这不是有假的嘛,想着来看看爷爷身体好不好,连枫可是考大学了吧?”

于胜男就怕他往心里去,怕他一时忍不住,听他这么说,觉得亏欠他许多,心软的不成样子,瞪着连枫那小子,一手就掐向连枫的手臂,“叫你浑说,长了张漂亮的脸,都不知道说点人话了?”

连枫被她一掐,叫唤的声音老大了,真像是受委屈了,“你们看看,大姐要掐死我了!”

于老爷子让他一声叫唤,忍不住一笑,又觉得面上过不去,赶紧板起脸,“闹什么闹,还不快去坐下,都是让人不省心的。”斥过连枫,他抬眼看着不肯放开武烈的大孙女,“你也还不回去坐下,要叫我请你不成?”

这其实就是下台阶了,于老爷子给的台阶,让她自己下来。

不止武烈看出来,这于家的老老小小都看出来,尤其是刚才站在那里没上前的三婶,更是有意过来要拉着于胜男回去坐下。

于胜男不是看不出来,嘴里发苦,不是想违了爷爷的意思,而是她不能叫武烈委屈,打从她嫁给武烈后,武烈就一直不被大家接受,每每都不受待见,可武烈又有什么过错,错的人是她罢了。

可是——

她的手慢慢地放开连枫,另一只手也放开武烈,曲起手指遮住自己的鼻头,困难地挤出话来,“你先回去吧。”

武烈没有什么表情,他像是早就习惯有这样的结局,点点头,“回家时打个电话给我,我来接你。”他表现的无懈可击,最完美的丈夫都不过如此。

于胜男送他到门口,看着他上车,忍不住用手轻扣车窗,武烈将车窗摇下来,她探过头去,附在他的耳边,“我说的话还是算数的。”

武烈自然是听得懂她在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喜不自胜,一点都不想掩饰,还胆大地往她脸脸颊上轻咬,“晓得了,晚上我洗干净了等你。”

“去!”她啐道。

待得车子远远的看不见影子后,她才往屋子里回去,坐四婶的旁边,对面都是同辈的几个,一一瞪过去,到连澄这边,她显而易见地忽略过去。

大家都看见她的动向,都没有说什么,一起吃饭,饭桌上很静,一句话都没有,就是喝汤的声儿都没有,个个都举止大方,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待得饭吃完了,男人们挤在一块,女人归女人挤在一声,这便是于家的规矩,看上去跟古时的大家族一样,不得半点逾越。

于老爷子年近八十,年前病过一次,现在是精神不太济,吃过饭后,喝点茶,觉得疲乏了,临去睡午觉时,把于胜男叫到身边,吩咐着她,“吃了晚饭也不用赶回去,张嫂把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当作陪陪我这个老头子。”

“爷爷——”于胜男不是不想留下来,陪爷爷是什么都可以,但是武烈,她摇了摇头,就这么几天假,她要是不陪着,哪里说得过去,她勾住于老爷子的手臂,嘟着嘴说,“爷爷,你就是个老顽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以前还说想抱重孙子的,你现在不放我回去,我哪里的重孙子给你抱?“

她撒娇,对于老爷子,她所用的就是这一招,老人偏疼她,她是晓得的,只能撒娇耍滑头,让老爷子高兴了放人才成。

于老爷子就是吃这一套,人都说女儿是娘的小棉袄,他这个孙女也是他是这个老头子的贴心小棉袄,就是武烈这个人,让他不太满意,哪里那样娶走他的贴心小棉袄的!

他食指点向她的脑袋,“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嘟嘴撒娇,你都好意思了?”说到这里,他虎起脸,“甭在我面前提起那小子,不然,你等他回去了再走也不迟。”

她是最了解于老爷子的意思,知道老爷子这会已经松动了,“爷爷最讨厌了,居然说我年纪大了,真是太讨厌了。”

“是是是,你是我们家里最小的。”于老爷子生平最跟大孙女合得来,没有武烈在场,他说过那些硬气话,都可以当成放屁,“别叫我看见那小子,看见就心烦,还有连澄…”

他说到最后有点迟疑,担心地看着她。

于胜男知道他的意思,“爷爷,你甭担心,我都说了真没有那个意思,你别较真成不?”她摇着老爷子的手臂,“误会懂不,不知道当年谁黑心肝弄的事,让我出那么大的糗。”

于老爷子按捺下心头要说的话,“走吧,我不耐烦看见你,走吧。”

她乐了,往老爷子的脸凑上去“吧唧”亲一口,就径自跑开。

“这个鬼丫头。”于老爷子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笑斥道,回头看到转角处的连澄,精锐的眸光变的柔和,“站在那里多长了?”

连澄走出来,浅浅的笑意挂在眉眼间,过来几步就扶住老爷子,“没一会,看到您跟大姐说话,就不太好意思过来。”他穿得很休闲,一身白,显得格外清俊。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们一起长大,可别生分了。”于老爷子任由他扶住,转身回房,“上次那陈家的女娃不错,你怎么没抓住手,怎么就让人跟别人跑了?”

这声音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连澄失笑,比起这事来,老人家显得更担心一点,他刚想劝一下,可是连枫在这时候冒出头来,满不在乎在地他们身后插上话。

“外公,别担心,迟早有一天,叫她做了我们连家的媳妇!”

于老爷子回过头瞪他一眼,“本来我还不同意,你妈说的还真是没错,送出去吧,也省得我头疼!”

连枫一脸的满不在乎,裤腰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间,仿佛一碰就会掉下来,“反正天天管得我跟犯人似的,还不如出国呢。”

“别说些不着调的话。”连澄的声音听不出来是生气还是不生气,“跟外公道别吧,你的班机就快到点了。”

连家的二小子出国了,于胜男是到家了才收到连枫的电话,是来道别的电话,她没说什么,有些事听过一些,就怕他闹出事来。

她本来想去送送,葛姨那边来了电话,她脱不开身,只得去处理事情,等她处理完事情,都已经是晚上□点了,这才想起武烈还在家里等她,心里一惊,赶紧让司机送她回家。

回到家,乌漆抹黑,看不见十指。

“这么晚才回来?”

刚要伸手打开灯,冷不防的一句话,让她手下一重,按下开关,回头一看,武烈正黑着一张脸,坐在客厅那里,饭桌上摆着几样弄好的菜,还有两碗饭,一点都没有动过的样子。

她暗叫不妙。

012

时间正好是晚上九点半,外面已经大黑。

武烈没看她一眼,径自收拾桌子,把没有动过的饭菜都倒入开放式厨房的垃圾桶里,没有吃过一口的饭,全都倒个干净。

“这是做什么呢?”于胜男一看这架式不对,赶紧把手提包一扔,上前挡在他的面前,“武烈,你别闹脾气好不?”

他站在原地,没有把她挤开,双手端着两碗饭,目光幽幽地看着她想拉住他的手,他退开,不让她靠近,从她身边过去,把两碗饭固执地倒掉。

“以后要是没空回来吃饭,就打个电话回来。”他的声音很冷静,背对着她,双手洗碗,洗洁精泡沫淹没他的手,“别让我像个傻瓜似的一直等好不好?”

于胜男叹口气,今天是她不在理,回来的太晚,她记性又太差,忙着事,就把这茬忘记了,等她事情忙完后再想起来,回到家里,又是太晚了。

她上前从身后搂住他腰,下巴靠向他的肩膀,“我们家武烈哪里像傻瓜的?”她问道,声音透着打趣的劲头,“让我看看,我们家武烈有哪里像傻瓜的?”

武烈不理她,把碗用清水冲选一遍,双手再洗了洗,手指弹干水珠子,动作很是从容,将她圈在腰间的手弄开,力道不重,却是让人不能忽视,眼神平静无波地看着她,“我从头到脚都是傻瓜。”

他说的很认真,没有半点玩笑的成分,更说的她心里凉凉的,很不是滋味,让她更加内疚,扯住他的手,不让他走开,扯开笑脸,“说什么呢,哪有人把自己胡扯成傻瓜的?”

扯开她的双手,他定眼看着她,黑亮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双手环抱在胸前,让他满身的肌肉显得有些壮观,手臂强健有力,“我可不就是头一号嘛。”

这话说到这里,可是有点嘲讽的意味了。

他心里窝着火,平白地等她,等了一晚上,就是连个电话都没有,他到是想打电话给她,想想觉得自己太过于心急,最后菜冷了,饭冷了,才见人回来。

武烈退后一步,眼里写满失望,“你总是这样子,说的话,从来没有放在心上,我到是把你的话当成圣旨了,早早地做好饭菜,你不回来就算了,电话呢,电话都不打,我都不值得你抽空打个电话了?”

她语滞,不是没有空,而是她根本没有想起这个事,向他报备一下行踪,这个念头从来就没有在她的脑袋里露过脸,等她想起来时什么都晚了。

她的脸一下子蔫了,明媚的眼睛巴巴地瞅着他,希冀他能再宽宏大量一回,双手搓着,拿出最大的诚意,“最后一回,最后一回,说好了,就最后一回,要是我下回再忘记就罚我跟你…”

话还没说完,强势的唇瓣贴在她的唇上,微张的嘴唇,让他如火一样的炙热温度所包围,唇瓣被吮/吸,他的舌尖一贯是个勇往直前的,只知道往前再往前,搅拢她的口腔内壁,一次又一次,从来不知道后退是什么玩意。

武团长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叫做“后退”这两个字的存在,从来没有什么轻揉慢捻,他从来都是疾风暴雨,不管她接不接受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