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善瞪了肖瑶一眼,用表兄的玉牌让人送信,很暴殄天物。“那你都用玉牌做了什么?”

肖瑶有点不好意思,说:“还没用过。”

这样的答案,其实嘉善猜得到。“我就知道会是如此,你就是一个老实的笨丫头。你只要拿着那个东西去环江城的知府面前一亮,他绝对会对你点头哈腰,你想做什么他都会乖乖去办。”当初表兄将玉牌给肖瑶,连她都很意外,要知道,那可是每位皇子的信物。每块玉牌,代表了每位皇子。他居然那么大方。

要说这是大方,对浦泰而言,其实也算不上。他对肖瑶,并不是一点防备也无的。作为一个皇子,还是得到皇上赞赏的一个,浦泰从小便经历了许多不好的事情。在浠水镇与肖瑶相处一个月,虽然对肖瑶的了解已经很多,也清楚她的为人,但是什么人都会变,什么人都有不为外人所知的另外一面。况且境遇不同,人心也会改变,他不确定肖瑶有了自己的那块功能强大的玉牌之后会怎样,但他可以防备,若是她做了什么不应该做的事情,那么他自会处理。

就算嘉善不叫他找回肖瑶,他之后也是要时不时让人去了解肖瑶的境况的,然后找一个时机,再将玉牌拿回来。

“早知如此,我就拿着那块玉牌耀武扬威去了,唉…”肖瑶一副遗憾神情。

嘉善知道她是装了,正想再奚落她一下,却听肖瑶道,“不知以后会环江城,还有没有机会用,还是还给六…不是,还给宁王爷。”

“你还想回那个环江城啊?”嘉善不大高兴。

肖瑶一脸茫然,虽然她不回环江城,但是也不会呆在京城很久,等见过皇上,她会立刻就离开。可是,嘉善这话说得…

“环江城挺好的啊,况且我已经在那里落地生根了。”肖瑶说得理所当然。

嘉善脸色不愉,“你就在京城住下不行?反正你也不打算去见你那个什么爹,只想和你娘亲过轻松快意的日子,那么就在京城多好,还能与我有个伴,想嫁人的话,也能嫁个好的,往后不愁吃不愁穿。”

郡主啊,您太热情了。

嘉善这样,肖瑶都有点不好意思拒绝了,她讪讪地道:“我可能,还真的要会去见我父亲呢。”肖瑶还没见过肖振成,也没当面叫过他,每次提及他,都有别扭排斥的心理。

听到此话,嘉善更加不高兴了,仿佛希望落了空。她可是有事没事就“帮”肖瑶铺设她将来的人生道路,还对自己的想法非常满意。可要是肖瑶见过皇上就离开,那她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不行,不能这样,她不甘心,有别的办法。

嘉善的坏心情暂时放到一边,她笑嘻嘻地对肖瑶说:“要不然,我以郡主的身份,请你在我府上长住,如何?”

肖瑶很意外,“为何?”我为什么要在你家长住啊?

“因为我闷啊,你在我那里与我为伴,对你也有许多好处,比如说可以与我一起接受最好的教习嬷嬷的教导,保证你用不了多久就会将普通的大家闺秀给比下去,还有,你的身价会被抬高,到时可以让我娘亲收你为义女,你可以选着选择有身份地位的男子嫁过去,是不是很好?”嘉善兴奋地例举着。

有几人有这种运气?就连那些大官员家的千金,做梦都想与自己热络。

每次参加那些宴会,都会有一群的千金小姐来讨好巴结嘉善,她们为的,不过是嘉善的地位,与她攀上交情,她们的身价变回抬高,身份地位抬高了,受到的讨好奉承就会多,在京城这种地方,地位代表一切。

曾经,嘉善也遇到过一个谈得来的大官千金,她模样清纯,总是笑得很甜,胸无城府的样子。她并没有像别人一般可以讨好嘉善,她们只是偶然认识,后来熟识,成为好友。可是最后,嘉善无意中听到她与别人在讨论自己,语气的轻蔑的,言语如同刀子,划破了嘉善的心。一向直率不会忍耐的嘉善,当时忍了,也算不上忍,只是太过震惊,一时未能辨认这是真是假。当然,等她过后完全理解之后,并且接受被欺骗的事实之后,她并没让那位千金好过。

这也是嘉善性格孤僻乖戾的原因。

对于肖瑶,她也知她并不像表面那么纯良,但是她知道,肖瑶从来不因为自己是郡主而讨好自己,她的谄媚是假,她的奉承是假,她毫不掩饰的假,但是她知道她胸无城府是真。

对于嘉善的话,肖瑶很无奈,她说的这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不只是不想要的,简直是极力想躲的。她对那些不感兴趣啊,她只对赚钱感兴趣。

可是在京城做生意,她还没那个本事。

“多谢郡主美意,不过肖瑶说过,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肖瑶委婉拒绝。

“你这个食古不化的笨丫头。”嘉善恨铁不成钢。

肖瑶一头黑线,姐姐不是丫头,姐姐的真实年龄可以当你的阿姨了。

“郡主也差不多要嫁人了,到时候忙着与相公恩爱,还有生孩子,就不会觉得闷了,而我呢,也是,因此,郡主就乖乖地等着嫁人吧。”不要打我的主意了。

嘉善脸红了,肖瑶这说的什么?什么恩爱,什么生孩子,这是姑娘家能随随便便说出口的么?真是的,她还说得那么坦荡自然,一点儿都不脸红。

“姑娘家不要谈论这些你不知道么?”嘉善佯怒道,“有时候真不知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时笨笨傻傻,但是我知道你聪明,有时候觉得你害羞又内向,可说的话,怎么就你们没羞没躁呢?”

“原来在郡主眼中,我是这样的啊,呵呵。”肖瑶觉得这样挺好的。

嘉善突然间想到了浦泰,于是探过身子,像要说秘密的模样,肖瑶也情不自禁地偏过身子。

“也许就算你想走,也会走不掉哦,因为有人不想你离开。”嘉善笑得贼兮兮的。

肖瑶惊愕地睁大眼睛看她,怯怯地问:“为什么会走不掉?谁会不想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

相聚

嘉善做出一副迟疑纠结的神情,像是在斟酌是否要将实话告诉肖瑶。她看到肖瑶紧张又期待的样子,心中很满意,她眨眨眼睛,说:“是我不想你走啊。”

肖瑶无语凝噎,知道嘉善是故意的,不说就不说吧,兴许是她吓唬人的。能有谁不希望自己离开京城呢?答案是几乎没有,就算有,希望不希望的,也不能左右自己的决定,总不能逼自己留在这里吧?

肖瑶完全没有想另外一种可能,因为那也确实太令人震惊。

嘉善与肖瑶说了很久的话,并且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肖瑶也不厌烦,她的日子过得太平淡无味,除了嘉善,也没有什么可以说许多话的朋友,这种热闹,太久没感受到了,此时的她,还是很享受的。

肖瑶的行程浦泰一直都知道,他一向冷静理智,从来没有因为期待而心焦,但是随着肖瑶离京城越来越近,他居然觉得时间变得慢了。

知道肖瑶今日上午就到,他的心情就变得有些雀跃,这样的情绪,让他不安。他克制着,让自己沉浸在繁忙的公务中。

毋庸置疑,这样很有效果,待浦泰忙完之时,太阳已经西沉。浦泰对身边的张丰说:“咱们回去吧。”

张丰应声:“是。”

浦泰略微迟疑,看着张丰道:“肖瑶如今在汐枫别院?”他是明知故问。

张丰点头,“是的,据说嘉善郡主上午便过去了,至今还没离开。”说着这些时,张丰笑容和煦,曾经两个小丫头相处时的情景仿佛历历在目,让人心中暖暖。

浦泰也笑了,“她倒是消息灵通。”

“呵呵。”张丰笑道:“郡主与肖姑娘相处融洽,似乎也是因为肖姑娘个性善良单纯,她与肖姑娘在一起,不必顾虑其它。”像嘉善这种贵族小姐,能有一个真心的朋友,实在很难得。

浦泰没有意见,“我们去汐枫别院吧,为肖瑶接风洗尘。”

“好。”张丰也很想念肖瑶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浦泰和张丰来到汐枫别院时,夜幕已经降临。

京城位于北方,秋日来的比处于江南地区的环江城要早很多,太阳西沉之时,温度也降了下来。

别院内点起了灯笼,大门进去,经过花园,便是大厅,大厅里传来的女子谈笑声听起来很温馨。浦泰许久没见嘉善这么开心了。

他似乎也许久没这么开心了。其实也算不上开心不开心,不过比起平日里的波澜不惊,今日,委实心情轻快了许多。

没走几步,就到了大厅门口,嘉善眼尖,一见浦泰回来,立马起身迎了过去,笑意盈盈地道:“表兄,你终于回来啦?”要赶紧讨好他,不然他总会时不时来句给她添堵的话。

浦泰笑,“怎么?你在等我么?”

嘉善挑了挑眉,说:“对呀,我知道肖瑶回来了,你一定会来这里吃饭,于是我们就忍饥挨饿地等着咯。”难得有机会揶揄表兄,她怎么可以放过,就算他要刻薄地对待自己,那也无所谓了,反正也已经习惯。

浦泰怎会不知嘉善的心思,以为知道了他对肖瑶的心意就得意忘形了。“那你待会可要多吃两碗饭才行。”

两碗…太多了吧?嘉善撇嘴。

浦泰说完不再理会她,目光越过她,看向也走了过来,却在嘉善身后停伫的肖瑶。肖瑶见状,上前两步,福下身子,施礼道:“民女见过宁王爷。”

“肖姑娘无须多礼。”浦泰虚扶了她一把,“不必拘谨,与在茵城时一般便可。”

“是。”话是答应了,但是哪能真的如以往一般呢?这可是在京城啊,面前的不是钦差大人,而是王爷。

“一段时日不见,肖姑娘都变了,你们说是也不是?”张丰微笑着道,眼中也尽是笑意,在肖瑶看来,很亲切。

“大叔。”肖瑶的声音很愉悦,也许只有像大叔这样内敛又有安全感,像父亲一样的人,才会让她放下戒心。

嘉善皱眉,不满地道:“对谁都冷冷淡淡的,唯独对张丰那么热情,真是奇了。”

“因为大叔是我的救命恩人啊。”肖瑶解释。

“呃…那只是举手之劳,肖姑娘不必一直记挂。”

嘉善在一旁又不满了,“那你对我不热情,是因为当初我捉弄你么?”她要敢说是,那就是没心没肺,自己后来不是弥补了么?

肖瑶笑笑,转头对嘉善说:“不对郡主热情,是因为这是策略。”

“策略?”嘉善不解。

浦泰和张丰也好奇地看着肖瑶,等着她说出答案。

肖瑶有点儿不好意思,这样说,显得很有心机似的。“其实就是与不同的人相处,都有不一样的方式,为的就是和谐与平衡。”

“哦?那你说说,与我是何种方式,与张丰又是何种方式?”浦泰顺理问道。

肖瑶简直想将自己的舌头咬下来,这不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么?可是王爷问话,怎可不答,斟酌了一会,肖瑶讪讪地道:“与王爷您,自然要卑躬屈膝任您差遣了。与大叔嘛,自然是尊敬了。”

“任我差遣…”浦泰喃喃复述,旋即道,“我会记住的。”

…王爷您还是忘记吧,我只是说说而已的。

晚饭已经准备好,四人便来到饭厅用饭。在浠水镇时,肖瑶与浦泰,嘉善,张丰都是同桌吃饭的,但那时是局势不同,此时在京城,浦泰也已经是王爷,嘉善也不再是他的“谋士”,再同桌吃饭的话,于理不合。不是肖瑶迂腐,明明一个来自男女平等的现代人,竟然讲究这些,束手束脚的。她如此谨慎,只是杜绝犯错而已。

对于肖瑶的拒绝,浦泰也不高兴了,只说了一句——“刚刚还说任我差遣,转眼便违逆。”

肖瑶无奈,只好坐下。先前肖瑶与嘉善在大厅谈话的时候,陈芳华一直在房间里整理。没人想起她,这很好,当然肖瑶除外,不过她知道陈芳华的个性,也不欲她多出来见人。

饭后,四人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此行来京城的目的,大家都没忘记,肖瑶也有许多事情要问。

“王爷,当初不是说就当治水之事与我无关么?”我想低调啊低调,为何您不成全我?肖瑶心中其实是想这样说的。

肖瑶的话有点责怪意味了,浦泰神色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他一点儿都不心虚地说:“就算我不说,皇上也会知晓。”

皇上真的那么神通广大?不要质疑肖瑶的怀疑,不来古代不知道,这里的交通和信息传递实在太难了,不像现代,有电视电脑报纸手机之类的媒介传播,在古代,想知道别处发生的事情,可是相当困难的。

嘉善和张丰都露出坚定的神情,肖瑶相信了。其实嘉善已经在心里说:“就算表兄不说,我也是会说的。”

既来之则安之,肖瑶也没啥想法了,能得皇帝赏赐,这可是天大的荣耀,何乐而不为?

“皇上…是个慈祥的人吧?”肖瑶迟疑问道,为了给自己心里有个底。

嘉善嘻嘻笑道:“皇上是个很好的人,你不用害怕。”

肖瑶并不信服,她已经听说了,嘉善是个很得宠的郡主,皇上可是她的舅舅,自然会对她温言善语,可是肖瑶是平民啊,怎么会一样。

浦泰知晓肖瑶心中顾虑,于是对她说道:“你不用紧张,皇上问什么,你如实回答便可。你立了大功,皇上自然不会为难于你。”

“哦,我知道了。”说是这样说,紧张还是那样紧张。

“那我什么时候去见皇上?”

浦泰想了想,“这几日皇上忙,待明日我与他说你已经到了京城,时间就要看他安排了。”

“哦。”肖瑶的模样老老实实的,看得张丰一阵想笑。

“难得见你害怕担心的模样。”张丰回想从前,当初她驾了他的马车走了,追到她时,自己因为担忧郡主,对她挺凶的,为何那时她对自己一点害怕的情绪也没有?

“大叔您不知道,其实我很胆小的。”肖瑶一本正经的说,仿佛要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

“以前看不出来,如今倒是看出来了。”浦泰笑道。

嘉善则不屑地说:“我倒是觉得你一直都大胆得很,一直都不怕我。”害她很没成就感,要知道,许多人都很怕她的啊。

肖瑶笑眯眯地对嘉善说:“那是因为郡主很可爱呀。”

这样的夸奖,让嘉善受之有愧了,但是嘴上不肯示弱,“算你有眼光。”

这一晚,就在这言笑晏晏的气氛中结束。

在京城的第一个晚上,肖瑶躺在布置精美温馨的大床铺上失眠了。夜深人静,一点声响都会被放大,外边风吹枯叶的簌簌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肖瑶都听得清楚。听着听着,变成了充耳不闻,思念开始占领她的大脑。

情不自禁的,她想起了江梓杰,想起了相遇时的剑拔弩张,再见时的意外不爽,还有,最后的情意绵绵。

她不知,此时的江梓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也在思念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哇,终于挤出时间来唠叨一下了,求花花。

阿宁一把辛酸泪啊。

这几日都在忙我家娃娃。每天只有晚上他睡着了才能码字,时间很紧张,而我码字慢,检查也很慢。

昨天迎来了第一次断更,这种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未来几日还是会晚上更,大家早上来看吧。

投了地雷的名单没来得及整理,改天再一起道谢。

最后,卖萌打滚请忘记收藏的回到页面收藏一个,收藏上不去,好忧虑。

还有,看了的亲要冒泡哇,某宁整天一脸期待又忐忑地刷页面,好喜欢看到大家的身影的说。。

群亲个。。

故弄玄虚

故弄玄虚

江梓杰来到京城后,居住在他爹江怀远在京城时购买的一座小宅院里。这座宅院位于京城的西南边,与江府在环江城的地段一样,也是远离了达官贵人聚居地。

这是当初江怀远决定离开京城时暗自买下的,那时他在京城累积下来的家产,几乎都变卖了。不过,总要留点退路不是,其实还留着一些鲜为人知的,又暗中添置了一些,只是很隐秘,帮着管理的人,每年都会去与江怀远会见做工作汇报,而江怀远夫妻,这十多年来,极少涉足京城。也曾来过,只是都很隐蔽。

这是江梓杰记事之后第一次来到京城,到达那天有家仆来接,将他领到这个简朴的宅院。

简朴是外在的,宅院内虽不大,但江梓杰临时落脚,已经绰绰有余,至少比起那些只能住客栈,甚至一间厢房都难求的莘莘学子,已经是很优渥了。

他住进去的第二日,便请来了周东明。周东明虽是环江城知府的儿子,但是来到京城,他的那点身份根本算不得什么。周家在环江城是达官贵人,多的是吹嘘拍马极力讨好之人,但是在京城,周知府并无交情深厚的友人,周东明在这里,只是极其普通的一名考生。

原本江梓杰与周东明一同上京是最好的,可是江梓杰不急。江梓杰也曾邀请周东明到他家的宅院居住,只是周东明拒绝了,说是自己住那儿也怪孤独的,在客栈还能多点见闻。

如今也是江梓杰极力邀请,两位好友在一起,也可以互相温书讨教。

关于肖瑶的事情,周东明不知。但他知晓江梓杰迟迟才来的原因,本以为他会因为离自己心上人远了而神伤,可是怎么看,他都是面含喜色的样子。

周东明很是不解,于是噼里啪啦问道:“那位瑶儿姑娘呢?你可有告知她你进京赶考?她有没有对你另眼相看并且决定等你功成名就然后嫁你当管家夫人?”

江梓杰眉眼含笑,只简单回道:“她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