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岁丢了她一个“我懂”的眼神。

安静了没多久,孟微雨烦躁地把笔扔下,她索性也不看书了,躺在岑岁边上玩手机。

岑岁忍不住说:“你这才看了多久就不看了?”

“反正我元旦之后才考试,还早得很。”她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打开班级群的消息,声音一顿,惆怅不已,“明天竟然还要早起上课,好烦。”

陆宴迟出差了半个多月,以至于岑岁都快忘了上课这件事了。

岑岁看了眼课表:“明天还是八点钟的课哎。”

孟微雨却看了天气预报:“明天下雪啊,好冷,我不想去上课。”

“不下雪你也不想上课,”岑岁冷淡地拆穿她,“雪表示不背这个锅。”

孟微雨猛地坐了起来,动静有点儿大,岑岁吓了一跳:“你干嘛?”

“不是,我说你追了陆教授多久了啊,怎么还没追到手?”孟微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痛心道,“你要是把他追到手了,我明天就可以不用去上课了。”

岑岁:“……原来你支持我追他,主要是因为这个原因。”

孟微雨干巴巴地笑了下。

岑岁轻声嘟囔:“但我也不想去上课,外面真的好冷。”

“是吧,所以要不我们明天一起旷课吧?”孟微雨大着胆子怂恿她。

岑岁拒绝:“我不。”

孟微雨:“为什么?”

“因为爱情,你懂吗?”岑岁上下扫视了她一眼,眼神轻蔑,不无同情地看着她,“你什么都不懂。”

孟微雨面无表情:“哦原来是你那该死的爱情。”

岑岁顿了下,忍不住说:“但也不是因为这个,你可能不知道,其实这段时间,我的作息规律了很多,一天也能睡个五六个小时了。”

孟微雨诧异:“真的假的?”

岑岁:“嗯。”

但很快,岑岁就注意到了孟微雨看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所以你也没有那么喜欢陆教授,你只是把他当成了调整你睡眠作息的工具人罢了。”

岑岁:“……”

好像确实是这么个理。

作者有话要说:陆宴迟:?

岑小岁吞了吞口水:就是吧……(一万字解释),然后——确实是这么个理吧。

陆宴迟:你不如睡我。

岑小岁:?

☆、第二十吻

从孟微雨的房间出来之后, 岑岁跑到阳台上收衣服。

到了阳台,岑岁突然注意到隔壁阳台上有动静,她脚步一顿, 转向那边。

陆宴迟半侧着身子对着她, 指尖燃着猩红的光。另一只手横拿着手机似乎在看视频,手机的光忽明忽暗,使得他的脸也浸在不断变幻的光影中, 隐晦难辨。

借着月光, 她看到他唇角往上扬起,侧脸线条显得柔和。

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的心情异常的好。

岑岁迟疑了下, 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视频看到一半被打扰他也没脾气,把电话接了起来:“还不睡?”

岑岁向他这边靠近,伸手敲了敲窗户。

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陆宴迟扭头,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 没想到她会在隔壁的阳台上,陆宴迟把烟头暗灭, 往她这边走了过来。

两边窗户隔着, 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岑岁对着手机轻声说:“你怎么也没睡, 都十一点了, 我记得你明天早上还有课。”

陆宴迟轻笑了下:“你不也有课?”

岑岁直勾勾地盯着他, 忽地出声:“天气预报说明天下雪。”

陆宴迟垂眸看她。

“我虽然看着健健康康的, 其实是个非常娇弱的女孩子,”说着, 她十分配合地开始咳嗽,另一只手摸着胸口,再开口时声音虚弱, “实不相瞒,我的小名叫岑黛玉。”

陆宴迟眉眼挑起玩味的笑,拖腔带调地念了遍:“岑黛玉?”声音一顿,手机听筒收音一般,但怎么样也藏不住他的笑意,“所以呢?”

岑岁眼也不眨:“风那么大,我会被吹感冒的。”

他藏在晦暗光影里的神情难辨,但嗓音里带着细碎的笑:“原来你这么娇弱。”

“是啊,”岑岁乘胜追击,“所以明天的课……”

“你决定坐我的车去上课。”陆宴迟冷不丁地冒出了这么句话出来。

岑岁当即愣住。

就看到面前的人矮下身来,视线和她停在同一水平线上,在昏沉沉的夜色中,他的眼显得漆黑又深邃,直勾勾地盯着人,颇有股撩人意味。

隔着两扇玻璃,他的五官被模糊了几分,平添几分撩拨。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语气还挺勉强:“行,我同意了。”

我说什么了你就行?

我觉得不行!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岑岁忍气吞声地盯着他,“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坐你的车去?”

陆宴迟:“不是怕风吹吗?”

“……”

“坐我车就行。”

顿了下,他又火上浇油地补充了句:“毕竟你那么热爱高数。”

岑岁看着他,他明显是知道她的意思的,却故意曲解。而且她还不能说任何反驳的话,这情况让她觉得非常憋屈,“哦。”

-

早上五点多的时候,岑岁自然醒了。

她看了眼窗外,天都没亮。

岑岁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才下床洗漱的,她顺便做了个早餐。中途,有早课的向琴也醒了,顺着厨房传来的动静走了过来。

见到岑岁在厨房,向琴关切道:“红豆,你怎么醒这么早啊?还是说一晚没睡?”

岑岁:“我十二点就睡的,五点半才醒。”

“那就好。”向琴放下心来,又问,“你在做早饭吗?”

岑岁点头:“嗯,之前录视频做了好多包子,也吃不完,所以带过来了。”

她前两天做了个早餐合辑,类似于豆浆和各种杂粮粥,她都能轻松解决,但是春卷、油条、千层肉饼和包子这四样东西却没法解决。于是她都带了过来。

包子放在蒸锅里加热。

其他三样放在空气炸锅里加热。

等到她做完早餐,他们都已经洗漱好出来了。

“好香啊!”孟微雨伸手捡了个包子吃,“你怎么连包子都做得这么好吃?还是你在家比较好,我能吃饱喝足。”

向琴听到这话,抬高了声音:“你嫌我做饭不好吃?我还嫌弃你被你姐宠的都不会做饭。”

孟微雨吐了吐舌头,坐下之后说:“姐,你今天做的好像有点多啊?”

岑岁有好久没有做过早餐了,也没把握好量,“好像是有点多。”

“要不叫对门的陆教授来吃吧。”孟微雨忽然提议,神色自然极了,“反正我们也吃不完,正好陆教授早上也有课,他应该起床了吧?”

向琴:“你怎么知道陆教授早上有课?”

“他就是给我们班上课啊。”

孟建军说:“那正好,你去叫陆教授过来吃早饭。”

孟微雨朝岑岁使了个眼色之后便跑去对门敲门了。

很快,孟微雨就回来了。

陆宴迟跟在她的身后,“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

“有什么打不打扰的,都是邻居,快过来吃吧。”孟建军招呼着他,又拉过边上的椅子让他坐,“来,小陆,坐这儿。”

陆宴迟在位置上坐下。

他坐下之后,孟建军和向琴拉着陆宴迟说着话。

忽然,向琴问道:“小陆,你有女朋友吗?”

岑岁被胡辣汤给呛住,上气不接下气地咳着,双颊涨红。

纸巾就在陆宴迟的右手边,见状,陆宴迟抽了张纸递了过来,眼里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嗓音低哑着回:“还没有。”

向琴又问:“那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啊?”

岑岁又咳了下。

陆宴迟把纸盒递给她,神色温和地回:“性格好的吧。”

“这也太笼统了,有没有什么必须的?”向琴听过自己手下的研究生们讨论的择偶标准,于是说,“比如说,要是本地人,要有编制,身高外貌这些?”

陆宴迟扯了下嘴角,“性格好就行。”

“怎么样算是性格好?”孟微雨冷不丁地开口,“我觉得我姐的性格就挺好的。”

岑岁瞬间瞪大了眼,她放在桌子下的脚狠狠地朝孟微雨那边踢了过去。

没想到孟微雨纹丝不动,而坐在她对面的陆宴迟却发出几不可查的一声吸气声。

随即。

听到陆宴迟语调慵懒的声音:“岑岁的性格确实挺好。”

岑岁机械地吃着胡辣汤。

大脑里反复回荡着他那句话。

他竟然接了这句话?

之后,她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直到饭吃完,孟建军和向琴都去教室上课,孟微雨也很有眼力见地提早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陆宴迟看了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上课,你东西拿好了吗?”

岑岁点头,出门的时候又拿过放在玄关上的围巾,下楼的时候她笨手笨脚地往脖子上裹着围巾。

今天的天气确实如天气预报里说的那样,空气里带着刺骨的冷,雪簌簌落下。

好在陆宴迟的车就停在楼外,一上车他就开了暖气。

车里很安静,岑岁突然想起来刚才的事情。她头靠在车窗上,内心斗争了半天,抿了抿唇,瓮声瓮气地开口:“你刚刚怎么就接孟微雨的话啊?”

他像是没听懂:“什么话?”

岑岁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喜欢性格好的女生啊?”

陆宴迟似是而非地勾了下唇:“可能吧。”

岑岁:“什么叫可能吧?”

“以前也没谈过恋爱,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他专注地开着车,侧脸清润,喉结拉出好看的线条,“可能会喜欢性格好的女生。”

岑岁直起身来,“你以前没谈过恋爱?”

陆宴迟:“嗯。”

“为什么不谈恋爱?”她是真好奇,毕竟像他这样的男人,身边不应该缺乏追求者,她又想起那天在烧烤摊里,他和一群人坐在一起,那些人也说,有很多女生追过他。

当时他是怎么回的?

——“在我这儿,女人对我的吸引力还不如孪生素数。”

但肯定不是这个原因。

陆宴迟看着前方,声音略哑:“不太想负责吧。”

岑岁怀疑自己的耳朵:“啊?”

“大学时就决定了以后出国读研,要是谈恋爱的话,可能会异国恋。让对方等自己四五年,这种行为未免显得太不负责了。”陆宴迟说,“所以干脆不谈恋爱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

很快车就停了下来。

教学楼停车场的风很大,陆宴迟站在风口那侧给她挡风,进了教学楼,岑岁突然听到他打了个喷嚏。

岑岁迟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感冒了吧?”

陆宴迟皱了皱眉:“好像是。”

但不是好像。

他确实感冒了。

接下去的两节课里,陆宴迟的喉咙发痒,他在讲课的时候都会忍不住咳嗽,嗓子又干又哑,音量也逐渐降轻。

一节课过去,岑岁听到身后发出了很多动静,她迷茫地转过头去,发现不少女生都拿着外套离开位置。

她有些迷茫:“她们是要逃课吗?”

孟微雨把手机递给岑岁:“你自己看。”

是孟微雨班级群的消息。

也是在看到她们班级群的消息,岑岁才意识到陆宴迟有多招小女生欢迎,发现他感冒了,一个个地关心地不行,下课之后就跑去教学楼附近的奶茶店去买热饮了。

岑岁脸色不太好。

孟微雨低语:“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表现一下吗?”

岑岁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很纠结:“可外面好冷,我不想动。”

“……”孟微雨把昨晚上她说的话送还给她,“为了爱情,有什么不可以呢?”

陆宴迟下课之后便出了教室,估计是去教师休息室休息去了。

讲台上已经摆了好几倍热饮,而且目测还有十来杯还在路上。

岑岁皱了皱眉,“但现在去买奶茶会不会太晚了?”

孟微雨:“那你倒杯热水也行。”

“哦。”她慢吞吞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披上外套出了教室,买了一杯热水。往教师休息室走的时候又觉得对比那些放在讲台上的热饮,这杯热水未免显得太寒酸了。

她伸手往口袋里摸了下。

又摸到几包东西。

她边走边咬开红糖姜茶的包装,往杯子里倒,倒了一半,她抬眸,就看到陆宴迟从教师休息室里走了出来。

她匆忙地把所有颗粒都抖了进去,晃了晃纸杯。

到她面前,陆宴迟垂眸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这什么?”

“红糖姜茶,”岑岁递给他,“给你的。”

陆宴迟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微妙,他的声线低而哑,似是觉得好笑,又重复了遍她的话,“红糖姜茶?给我?”

岑岁的表情不太自在,“……暖身子的。”

陆宴迟:“你自己喝吧。”

“我又没感冒,感冒了的人喝,”岑岁又从另一只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包东西放在他另一只手上,“这个也给你,你不要不好意思,记得用啊。”

说完,她逃似的离开陆宴迟的视线。

陆宴迟低头,看着手里莫名多出来的一杯红糖姜茶,以及另一只手上的……

看清包装上面的几个字之后,他的眉心狠狠一跳。

益、母、草、暖、宫、贴。

陆宴迟:?

“……”

往前走了几步,他的手机震了下。

陆宴迟打开消息一看。

岑岁:【陆黛玉,今天中午吃什么?】

陆宴迟:【?】

岑岁:【你不要不好意思。】

岑岁:【被我知道了你的小名也没关系的,我不会和别人说的。】

岑岁:【陆黛玉。】

看着她发来的消息,陆宴迟哑然失笑。

作者有话要说:陆宴迟:你知道得太多了,不当我老婆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