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这才起身,对苏太太道:“抱良辰出去也给爹瞧瞧。”

苏太太恍然大悟的站起来:“我差点忘了,你爹怕是在外头等的望眼欲穿了。”

苏太太非要亲自抱着小家伙,不肯假他人之手,母女俩走到堂屋,东西才堪堪搬好,刘妈上了茶水,苏老爹方问一句女儿外孙在哪,人便出现在门口,宋有根喜得立马站起来:“我小侄子来了?”他自个儿有儿子,成亲才几个月妻子就怀上了,肚皮尖尖的,村里人都说定会生个大胖小子,结果真的是儿子,到第二胎还是个儿子,所以他还真没尝过求子心切的滋味,倒是下面两个弟弟有些折腾,二弟还好,起码二弟妹一直有生,只要能生,迟早都能得儿子,到三弟这里委实是折腾的,三弟本来成亲就晚,弟妹进门后又迟迟没消息,爹娘虽体谅他们,村里却一直有风言风语,说三弟妹随了亲家婶子,是个子嗣艰难且命里无子的,奶因着这话,心里头一直着急,到后来三弟妹终于怀上孩子也没放下心来,就怕三弟妹真的生不出儿子,可那时三弟妹跟着三弟进京,又不能瞧她的肚子看是生男生女,奶在家不知求了多少菩萨。他们常日见着,也就有些着急,他在三弟这个年纪,儿子都能满地跑了,三弟委实称得上子嗣不济,到中秋时三弟家书寄来说弟妹生了个儿子,奶和娘当真是喜极而泣,又因见不着孙子难过,是以亲家说要进京一趟时,爹娘毫不犹豫的让他跟着一块,若不是家中委实走不开这么多人,为了保险起见,二弟也是要跟来的。

如今宋有根瞧着全家人期待已久的小侄子,心里头委实激动,

苏老爹原先也想站起来,只是瞧见旁边的宋有根这般,到底觉得自己太急切了不妥,硬是忍下来,却大力咳了两声以示存在感,苏太太会意,头一个把外孙抱给丈夫看:“老头子,你瞧瞧这孩子,长得跟婉婉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苏老爹这才矜持的看了一眼,顿时便有些挪不开目光,好半响才回神哈哈大笑:“这孩子跟他娘一样,长得随我!”

这句话把全屋子的人都惊呆了,苏婉不由得想象了下她儿子若真像苏老爹,腆着肚子一副土财主的模样,忍不住别开了脸,那画面太美她不忍看,正巧对上宋子恒吓呆的表情,宋子恒被苏婉一脸的惨不忍睹,却是想到岳父说的娘子长相随他,忍不住代入一下,差点就笑出声,咬唇强忍住了,却忍不住悄悄握住了苏婉的手,垫在手心里捏了捏。

苏太太被苏老爹这般大言不惭也惊呆了会儿,回过神后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婉婉要是长得像你,可还嫁的出去!”

“我年轻时若不是一表人才,你又怎会嫁我。”

苏太太老脸一红:“呸,分明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当初要是知道你这般不要脸,铁定要悔婚的!”

宋有根不理会亲家夫妻的拌嘴,眼巴巴探过头去看了小家伙好几眼,这才舒展开憨厚的脸,笑道:“这孩子长得好。”

其实苏老爹与宋有根过来,不单单是看小家伙,也有正事要干,头一天在好好歇了一整晚,第二日宋子恒去点卯,他们也起来整装待发要出门了,昨晚上宋子恒听他们说了几句,明白他们的用意,便把大牛留了下来,索性翰林院离他这里也不远,步行不到一刻钟便好。

大牛在京里住了这般久,家里有什么事都是叫他出去跑腿,不是是个京城通,但是该知道也都知道,一早便麻利的带着苏老爹与宋有根出去转了,苏太太在苏婉屋里熟练的给外孙换尿布穿衣裳,苏婉方才只顾着喂奶,现在才有时间吃早饭,也就在屋里吃,一边问苏太太:“爹和大伯这次过来,是不是为了家里头的生意?”

苏太太头也不抬的道:“可不是,你爹如今是掉进钱眼里了。”

苏婉闻言挑眉:“听着娘的意思,竟是不喜这门生意?”

“也不是不喜。”苏太太轻松给外孙弄好,一把将他抱在怀里,叹了口气,“县里开的铺子就不提了,江州城又开了两家,隔壁两个州也有,然后是省里,开这么多铺子还不知足,如今见着你们在京里,又想把生意做到京里来,你说说,都这把年纪了,赚这么多年做什么?”

苏婉想了想,道:“娘说的也有理,爹年纪确实大了,不好奔波,不过京里的生意我与相公也是赞同的,娘你不知道,越是有钱的地儿,这酒卖得只会越火。只是爹一个人确实顾不过来,咱们不如就在京里找个合伙的,叫他开店,咱们只负责把酒送来,钱财另分——虽赚得少了,却能够省事,我婆家那边就能负责下来,爹只要看看账本,别叫人唬弄了便是,娘觉得如何?”

苏太太却是皱眉:“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女婿的意思?”

“娘是觉得这般不妥吗?”

“也不是不妥,就是心里头放不下,你不是不知道咱家的铺子卖得有多火,你念过书,定知道有句话叫树大招风,先前在江州城的时候有人便眼红,故意找了人来店里闹事,连那衙门都打点好了,你爹在江州城周旋了好几日,若不是女婿中状元的消息传回来,知州老爷亲自审问案件,你爹就要背上这冤名了。”

苏婉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先前为何都不说?”

“这不是怕你们担心,反正也没什么事,你爹便不让,就连亲家那头也不知道。”苏太太一脸后怕,“我就瞧着啊,凭女婿的名声,如今又在天子脚下当官,说出去连知州知县都给咱们家面子,在咱们老家开了那些铺子便是了,等闲不会有人来找麻烦,铺子也一直挣钱,咱们只管闷声赚大钱,可若是非要来京里,全是达官贵人的地儿,不是我看轻女婿,每三年出一个状元,京里这个名头委实不够看,若真叫人盯上,咱们委实惹不起。”

苏婉索性把碗放下,抬头看向苏太太:“娘可知让爹把铺子开到京里来,是我写信劝的?”

苏太太愣了一下,随后又道:“你如今可还坚持到京里做生意?”

“昨日爹娘来之前,是不是瞧见相公在院外头?”苏婉话风一转,说起旁的事,苏太太不明所以,仍是点头,“我还道女婿怎的那般客气,竟是一早就在门外候着么,后来才知道你们并未受到书信。”

“那时相公亲自送了贵客出去,那两位一位是安远侯府的少爷,一位是表少爷,自相公来京里便一直交好,良辰出生后更是洗三满月一个不落的过来了。”

苏太太听得一脸震惊,丝毫不逊于小绿当初的夸张:“侯……侯府?!”他们见了知县老爷都要下跪,那些交好的太太听说她女婿中了状元,又在京里当官,俱是一脸的艳羡,京官可不得了,若是外放出来,知县老爷见了也得小心伺候的,自家女婿现在绝对是人上人了,可他还只是从六品京官,像这种有侯爵的,在苏太太眼里已经必须是跪在地上仰望的天之骄子了。

苏太太惊讶的差点没把孩子抱稳:“侯府的少爷……跟女婿这般好?”

苏婉点头,吩咐一旁的小绿:“你去把上次两位公子给良辰的见面礼拿来给我娘瞧一瞧。”

小绿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掀开上面的盖子,苏太太瞧了一眼,又是震惊:“谁这么大手笔,给孩子见面礼送这般贵重的礼物?”

“就是曾公子和于公子,他们可喜欢小少爷,那于公子今日还特意给小少爷求了慧远大师亲自开光的平安符来,听说当今圣人都言慧远大师是当世高僧,他开光的平安符是千金难求。”不用苏婉吩咐,特别推崇安远侯府的小绿噼里啪啦的把知道的都倒了出来。

苏太太听得直吸气,好半响才回过神来,看向苏婉:“你的意思是,方才说的合伙……便是这侯府的少爷?”

苏婉点头:“先前我只是想叫他入股,就是像咱们家分红利那般,只要是京里的进项,都匀一份出来给他便是,咱们就只借他安远侯府的名头,想来也没人敢找麻烦,只是娘说的也有理,爹确实不适合奔波了,倒不如把京里的生意都给他做,咱们提供货源。”

苏太太却吞了吞口水:“人家是侯府少爷,用得着跟咱们做生意?”

“侯府少爷也要吃喝,他虽然是他爹的嫡子,可上头还有个嫡亲大哥,想来爵位也落不到他头上,我瞧着人也是个上进的,若能自个儿拼一份产业出来,他应该不会介意的。”苏婉把一切掰开了讲给苏太太,末了才加上一句,“不过我只是这般想,回头让相公与他说一说,还没准儿的事,若不是娘这般担心,我倒不会没确定就急着告诉你了。”

“成了,你娘也不是无知妇人,没定下来之前,这事我谁也不说。”

苏婉点头:“上回他喝过咱们家的酒,倒是格外喜欢,应该没多大问题。”

苏太太却仍有些难以置信,恍惚着道:“若那侯府少爷肯与咱们合伙,你爹这把老骨头咬牙也要再撑几年,放着大钱不赚才是傻子!且你与女婿都在京里,若真做得好,咱们也能搬来京里住一块。”

苏婉不由笑了:“娘先前还说钱是赚不完的,现下又改主意了。”

“还不是为你,没良心的丫头。”苏太太瞪了苏婉一眼,想了想又道,“那侯府少爷真的会同意跟咱们合伙?他会不会提过分的要求,或者直接吞了咱家的产业?”

这个问题苏婉不是没想过,之所以没让宋子恒跟曾长安透露半分,便是在考量他的为人,虽然她知道于衡远是未来皇帝,一早就跟着他干的曾长安估计日后也要飞黄腾达,但这毕竟是很遥远的事,葡萄酒的利润她是再清楚不过的,只要参与进来,曾长安就会知道这绝对是暴利,现在才领了个闲职混日子的安远侯没继承权的少爷会不会动心,就全看他的品性了。苏婉没做过生意,自己却会做些投资,她找合伙人看的就不是能力,首先要人品好才行。

柳家的事,对苏婉和宋子恒来说是个麻烦事,可通过这件事又让苏婉看明白了曾长安这个人,说实话,在这个亲缘关系大于天的社会,曾长安能够是旗帜鲜明的站在他们这头,还是另他有些惊讶的,虽说于衡远的态度也在里头,但若曾长安自个儿不是那是非分明之人,也绝无可能做到像现在这样对她心无芥蒂,看过曾长安的为人处世,苏婉才放下心来,别的不提,他至少是个可以让人放心的合伙人。

是以听到苏太太的问题,苏婉只是笑了笑:“他的为人是不必担心的,娘要是不放心,改天请他来咱家聚一聚,娘亲自打量便是了。”

“来咱家?”苏太太又是吃惊,“请他来就能来?”

小绿忍不住在旁边扑哧一笑:“曾公子他们不请都会来,请了自然没有不来之理。”

母女两说话间,去街上考察的苏老爹宋有根回来了,小绿和刘妈也已经做好了饭,端上桌,苏婉与苏太太一同出去,自苏太太过来,苏婉除了喂奶,等闲并不用抱孩子,苏太太恨不得夜间抱着外孙与她一块睡!

吃饭间,苏太太忍不住满脸期待的问苏老爹:“今日看得如何,方便在京里开铺子吗?”

苏老爹刚想说话,瞧了妻子一眼却疑惑:“你先前不是不喜欢,今日怎的又这般期待?”



第一百零六章

苏太太看了眼苏婉,没说话,苏婉笑着问道:“不知爹和大伯今日看得如何?”

一提起这个,宋有根眉眼舒展,笑得异常开怀:“弟妹还别说,到底是天子脚下,老百姓都有钱呢,咱家的酒来这儿叫价委实不算高。”

苏婉点头:“大伯说的是,不过若咱们把酒运到京里来,这路途来回的运费,租店铺请掌柜活计的花费,早已远远超出了之前的定价,所以京里这普通酒的价格,自然也要提一提。”

宋有根最近见识也涨了不少,不单单是因为这趟来京,他是家中老大,如今家里生意做的大,各地的店铺开了一家又一家,然亲家年纪大了,一个人终究忙不过来,作为姻亲自家少不得要帮衬着,自家酿酒的事有爹娘顾着,他便偶尔跟了亲家出来跑腿,对外就说自家体谅亲家年纪大,身边又无可用之人,这才帮衬着,反正铺子都在亲家名下,且三弟如今又在京城做官,前程无量,等闲也没人拿这事说嘴。

这般权衡之下,宋有根便苏老爹跑过几趟生意,苏老爹去江州城和省府看生意时,老家县城的店铺便是宋有根在打理的,虽还没被磨练出来,仍是一副老实相,宋有根该有的淡定也有了,见到苏婉张口就要涨价,也没惊讶,只是问:“弟妹觉得咱们在京里作价几何才合适?”

其实苏婉说的夸张,宋有根自个儿合计过,一两半银子一瓶的酒,费人力物力运到京里,再除去铺面与请账房掌柜与伙计的费用,也仍有盈余,只是挣多挣少的问题,他还记得苏婉先前说过要做有钱人的生意,这个价位放在他们小地儿,一瓶酒都够普通人家省吃俭用一年的花费了,然放到京里来委实不够瞧,这般便宜,买的人家估计也不当回事。

想到这里,听到苏婉反问他们什么意见的时候,宋有根便斟酌着说了:“我瞧着比照咱们家的价格翻上一两番也是可行的。”

“京里人有钱,价格翻一两番也不算个甚,然我担心的却另有其事。”苏老爹皱眉,“做生意讲究诚信,没得因为京里人有钱咱们就无端涨价是不?这样说出去不就成了咱家抢钱?”

这个问题苏老爹在来的路上便与宋有根讨论过,因此宋有根此时也一脸为难的附和,亲家常说生意人不能坏了诚信,不然再大的生意都迟早要玩完,他深以为然,牢牢记在心里,然此事最为难的事,若他们不提价,在京里只能薄利多销,卖一百瓶酒也抵不上老家十瓶,如此一来不如不折腾,老老实实在老家挣钱便是。

然明知道这个生意能在京里挣大钱,叫他们白白放弃这个机会未免太可惜。

苏太太瞅着一个个面如沉水,显然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不由轻轻哄着怀里的性感外孙,一面小心的说:“这有何难,你们回去把老家的酒提到跟京里的一个价位,不就诚信了吗。”

“你以为这是过家家,说提价就提价?”苏老爹看了苏太太一眼,轻斥道。

“若不然直接把老家的铺子关了,来京里重新开便是。”

这回苏婉不等苏老爹说话,自己出声否决了苏太太的意见:“万万不可,咱们虽来京里开店,然老家的铺子仍是根本,甭管铺子开到何处,泸县的苏记仍然是咱们的总铺。”

“婉婉说的是,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能没有跟脚,咱们是从泸县出来的,跟脚便一直在泸县,绝不能轻易改变。”

宋有根先前还有些疑惑,他是更赞同苏太太观点的,家里从上到下全都万分赞同来京里做生意,目的不就是为了与三弟一块儿在京里定居么,如此也互相有个照应 ,是以迟早要来京里的,日后老家的铺子便不好打理,关了反倒省事。如今听得苏老爹这一番话,宋有根这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道:“亲家叔说得是,甭管走到哪里,也不能没了根本。”

苏太太索性不理他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自个儿想罢,我先了饭带乖外孙回屋睡觉,再如何不能累着我亲亲外孙。”

苏婉闻言也一笑:“娘说的是,先用饭罢,办法总能想出来,得了空爹和大伯还要去打探一二合适的店铺。”

是以定价的事暂放一边,苏老爹和宋有根用过午饭,又叫了大牛带他们出去了,这两人兴头十足,直到宋子恒下班到了家,还不见他们回来。

宋子恒进屋便问了苏婉,苏婉回他们去街上打探消息了,有大牛领着,宋子恒便也不担心,自个儿自衣柜离取了套干净的衣裳换上,这才来到床边看儿子,苏婉在整理宋有根他们从老家带来的东西,考虑到长途跋涉,宋家准备的都是些精致物件,有宋奶奶缝的虎头鞋,十几双,装在一个包袱里鼓鼓的,精致可爱的小鞋子一字排开,码子从小到大,几乎能穿到宋良辰两三岁,苏婉瞧了一眼道:“奶有心了,我瞧着这鞋正巧穿到相公在翰林院期满换任之时。”

“我先前在家书里向爹娘和奶他们告过罪,前次没回乡,便至少要等到下届换任之时,才能告假回乡探亲一遭。奶怕是记在心里了。”

“本是该将奶他们接来京里尽孝的,只是考虑到换任之时相公不一定能留京,奶年岁又这般大,委实不能奔波……”

“日后总有机会。”宋子恒拍着苏婉的肩,其实心里头也有些沉重,他奶这般高寿已是少有,说句大不道的话,随时能一蹬腿撒手而去,日后还有无机会,委实难料。不过他奶活到这岁数,真要去世也是喜丧,宋子恒这才收拾了情绪,随手拿起一只虎头鞋,放在手心还没有他巴掌大,着实惊奇,“这般大的鞋子,良辰穿的进去?”

苏婉嗤笑:“你儿子什么尺寸,你会不知?”

宋子恒挑眉,果真拿着鞋子去床边给儿子比划了好一会儿,回来时已是一脸叹服:“果真穿得下。”

“奶做过这么多鞋,想来从爹到你与大伯他们,再到良文良伟这一辈,谁的鞋不是出自奶之手?她做这个再拿手不过,便是瞧不着良辰,估摸着也不会差分毫。”苏婉说着,把鞋子收起来放好,又开始淘另一个包袱出来,这个包袱最大,打开,里头的东西几乎占满整个桌子,各色各样的小衣裳小褂子,保罗一年四季的衣裳,还有做工异常精致的小小的棉袄棉裤,这些衣裳,包括底下裁得整整齐齐,甚至还细心的卷了边的尿布,都是用暂新的细棉布做的,摸上去柔软,特别适合婴儿娇嫩的肌肤。

苏婉惊呆了:“我道这个包袱为何这般大,竟然全是些衣裳,娘她们做这些作甚?”

“这不是为娘子分忧吗。”

“我自个儿虽不会针线,难道连买都不会?娘她们也是,还有小妹,我瞧着这里头好多都像她做的针线,真真是胡闹,她一个备嫁的姑娘,不好好绣嫁衣,浪费这些功夫作甚,娘她们也不拦着。”虽然是埋怨,苏婉脸上还是带了笑容,谁都不会拒绝被人惦记的感觉,何况这一针一线,都代表着家人对新生命的疼爱。

家人。苏婉微微勾了唇。

宋子恒冷不丁从身后搭住苏婉的肩,越过她拎起上头那件异常可爱的小棉衣,笑道:“这一定是娘做的,娘做这个最拿手,家里最艰难那会儿,她便接了活给条件好的人家做棉衣,大冬天的,晚上舍不得点灯,就搬了凳子到院里头借着月光做,三五天便能缝好一件棉衣,娘还说要不是外边风大,把手冻木了,不然会更快些。”

苏婉眨了眨眼睛,“真辛苦。”

“可不是,若不是娶了娘子,爹娘为了凑钱给我进京,家里怕是要更苦一些……”

苏婉半点不谦虚,点头道:“那相公记得对我好才是。”

宋子恒把头抵在她额头轻笑:“我不对娘子好,还能对谁好。”

苏婉心满意足的推开他,继续看东西,琳琅满目的各种针线活,小帽子小围兜小肚兜,应有尽有,生怕他们做爹妈的亏待了儿子似得,而且都舍得本钱,用料无一不是精细的纯棉,还特意挑了各种花色,古人都喜欢喜庆,对小孩也没那么多讲究,所以选的大多都是红色。不过苏婉仍是在这些鲜亮精致的绣件中,翻出了一件画风特别不符的衣裳,摸上去特别粗糙,乍一眼瞧还以为全是打的补丁,仔细瞧也没甚好的,全都是零零碎碎巴掌还不到的碎布缝成的一件衣裳,苏婉下意识觉得是不是装错了,随后又觉得不对,宋家先前再如何穷,也不至于给孩子穿的这般……奇特,就跟电视里的丐帮服似得。

思及此,苏婉转头问宋子恒,“家里送这个来,相公可知有何深意?”

“娘子怕是不知,这是百家衣,向邻里乡亲每家求一块碎布,缝制成衣裳给孩子穿上,从此疾病便不会缠身,爹娘这是在为良辰祈福。”

“相公果然见多识广。”苏婉当然听过百家衣,头一次见,异常新奇,先不提这个传说有没有作用,然摸着上头细密的针脚,上百块零碎的破布一针一线缝成这样一件衣裳,其用心和工程量也是不可小觑的,苏婉觉得不能辜负这番用心,立即兴致勃勃的给宋子恒,“咱们这就给良辰换上罢,也让他感受一下家中长辈深深的爱。”

“娘子怕只是单纯想瞧一瞧良辰穿这件衣裳的样子罢。”宋子恒一眼看破。

苏婉也不辩解,大大方方的道:“无论如何,既然是给他祈福,他不穿上怎么能有作用?”

宋子恒无奈,乖乖拿着衣裳过去,刚把儿子抱起来,苏婉忙道:“良辰还没把尿,相公先给他把了尿再换衣裳罢。”苏婉说着,又去屏风后拿了个干净的小木桶过来,这是专门给小家伙尿尿,苏婉和宋子恒都是爱干净的人,受不了他随时尿屋里的地上,但是天气渐凉,也不好没次都带他出去尿,便特意准备了这个小桶子,小家伙每次拉完,都及时拿去茅房倒了洗干净,稍微费些事,倒是能保持卧房清爽干净。

“婉婉,子恒是不是回来了?你问问他晚间想吃啥……”苏太太冷不丁推门而入,就看到她那个英明神武的女婿正坐在椅子上抱着外孙把尿,她女儿抱手在一旁围观。苏太太顿时三观都被炸裂了,先前还和颜悦色的脸,瞬间板了下来,目光如炬的看向苏婉,“你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女婿是何等人物,你竟然叫他在家给良辰把尿?当真是胡闹!”

对付这种事情,苏婉一向有经验,啥也不说,把事情交给宋子恒,宋子恒也上道,连忙替苏婉解释道:“岳母别见怪,方才是娘子手疼,这才叫我动手的,平日娘子一手照顾良辰,并不需要我作甚。”

“当真如此?”

宋子恒和苏婉一同点头,苏太太这才脸色缓和了起来,上前一步道:“子恒也是,你一个大男人,哪能做这种事,婉婉做不了,你喊一声,我与刘妈小绿不都在吗。”

“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哪能这般劳烦岳母。”

“胡闹,举手之劳也不是你们大老爷们该做的,来,把孩子给我。”苏太太说着,朝宋子恒怀里的小家伙伸出了手,宋子恒正准备移交过去的时候,手上一直未有动静的小家伙瞬间发动了,痛痛快快的拉了一泡,顿时也顾不上岳母了,拿起备好的布仔细擦干净儿子的小屁股,然后换尿布,动作麻利娴熟的根本没有苏太太的插手之地。

苏太太愣愣的看着女婿那双泼墨挥毫的手麻利的给外孙换着尿布,好半响才回过神来,不由凉凉的看了苏婉一眼,总算知道方才小两口都是哄自个儿的,女婿说什么平日都婉婉一手照顾良辰,不需要做什么,她瞧着颠倒过来才对,不需要做什么的分明是她女儿。

苏婉低下头,知道被苏太太看出来,决定坚持自己的原则,积极认错,绝不改正。

虽然明白了,苏太太也没打算现在就发作,毕竟方才是宋子恒主动给打的掩护,苏太太知道他是为了自家女儿的面子,自然也不会坏了他的好意,只是心里头记上一笔,决定找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女儿。

思及此,苏太太目光瞥到一旁放着的小衣裳,便拿起来瞧了几眼,笑道:“亲家竟然给良辰做了件百家衣,当真是费了心。”

“我也是这样想,不想辜负婆婆她们的一番心血,准备立即给良辰换上呢。”

苏太太含笑点头:“是该如此,百家衣百家衣,穿在身上才能祛百病。”

苏太太说着又朝宋子恒伸手,要亲自给外孙换上,宋子恒连忙把孩子递给她。因着衣裳比较大,应该也是尺寸放宽到一两岁都好穿的,又是外衫,苏太太便没把小家伙的衣服脱掉,直接把衣裳穿在外头,扣上小小的盘扣,顿时就大变样了。

儿子太小,苏婉还没有体会到打扮孩子的乐趣,他的衣裳都是精致的小衣,如今难得一见画风如此独特的样子,苏婉大喜,当即决定让儿子一直穿着,直到下次洗澡换新衣裳。

晚饭做好之前,宋老爹他们终于意犹未尽的回来了,苏太太抱了穿着百家衣的小家伙出去,看得苏老爹和宋有根也一阵大笑,宋有根憨厚的脸上染上笑意,道:“这衣裳除了奶年纪大不方便缝制,娘她们每日换着缝,赶紧赶慢才在咱们出发前缝好了,二弟妹还担心你们嫌旧不喜欢,没成想这还刚穿着不合适呢,就给良辰换上了!”

“娘和大嫂她们一片用心,我怎么会不喜欢,再说这衣裳用意是真真儿好,我恨不得日日就给良辰穿这件,不用换下来才好。”

宋有根抿唇笑道:“也不用如此,娘说了,只需偶尔穿一穿,图个吉利便好。”

今日吃过饭,宋子恒没有立即回房,在堂屋与岳父和大哥商量生意一事,苏太太二话不说的抱了小家伙去苏婉房间,苏婉这个主人乖乖跟在她身后。

苏太太面上不显,却一直没正眼看苏婉,只是把小家伙一把塞进她怀里,叫她喂奶,又去到门外叫小绿打了热水进屋,抱起吃饱喝足呈大爷状仰卧在床上的小家伙起来把尿,又动作温柔的给他擦了遍身子,换上干净的衣裳,才叫小绿将水和换下的衣裳端出去,做完这些,苏太太把小家伙轻柔的放回怀里,看着他撇了撇嘴,安心的睡过去,这才回头,瞥了苏婉一眼,低声道:“去把门关好。”

苏婉听话的关了门,回到苏太太旁边,在凳子上坐下,一脸无辜的看向苏太太。

苏太太瞪了苏婉好几眼,终于没绷住露出了个无奈的眼神,嘴上却道:“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打量着天高皇帝远,你婆婆他们不在身边,没人管得住你是不?”

苏婉摇头不说话,苏太太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个主意正的,自己认定的事没人能改,然你有没有站在女婿的立场考虑?如今女婿对你好,做这些也许也是自愿的,但被外人知道了,毕竟有损威严,女婿是何等人才,如此年轻的状元郎,外头仰慕他名声的想是不知凡几,若就为着这个损了声名,你说女婿日后会不会怪你?”

苏婉动了动唇,打算解释,苏太太却道:“你先别开口,听我把话说完。”

“我知你想说什么,你相信女婿,瞧着他不是这种人,可你也该知道,人都是会变的,娘跟着你爹当年吃过那么多苦,都熬过来了,以为这辈子再没波折,到后来却也不得不为了子嗣逼了你爹一房一房的抬妾室进门。你们现在成亲才短短几年,正是意浓之时,娘也像你这般走过来的,也能明白,日后就算不情淡爱弛,也多少要为了别的事吵闹,发起狠来的时候算总账,你这般作态,说一句没有妇德也不苛刻,可不是把天大把柄送到女婿手里?男人啊,一旦心里长了根刺,日后只会越来越不能忍,哪还管情意正浓时答应过你什么?”

苏婉眼神闪了闪,眼神关切的看向苏太太:“娘……”

苏太太回神,摆摆手:“你娘现在是想开了,不然还能如何?我虽逼着你爹纳妾,搂着那些个年轻姨娘的时候,你爹也不是真半点没心动,他是比别的男人有责任心,可若不是那些姨娘都没能得儿子,而我生了你,你觉得我和你爹可还能像如今这般?女婿与你爹还不同,他是当官的,现在还不显,日后若一步步高升,总有些拒绝不了的诱惑,就咱们泸县的知县老爷,从咱家搬去县里起,知县也换了三五个了,哪个不是满院子莺莺燕燕,下头那些副官,员外和富商们,争先恐后的往知县老爷后院送女人,就怕谁家晚了谁家送的不够漂亮,更何况女婿?男人都爱俏,你现在年轻鲜亮,待日后年纪大了,有那更年轻鲜亮的小姑娘,你防不住,女婿总要瞧一瞧外头那么多野花,你如何要他待你如一?”

“难道要像娘这般?”

苏太太有些心疼,拉了苏婉在自己身侧坐下,摸着她的头:“谁叫你当初走了这条路?姑爷若一直不升迁还好,像这般应该能安心守着你过一辈子,可一旦他身居高位,以后总有许多拒绝不了的诱惑……娘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想离间你们夫妻的感情,娘只是让想你明白这些,给自己留条后路,你现在已经生了儿子,只要做好了为人妻为人母该做的,日后再如何也稳坐女婿妻子这个位置,纵使女婿有了莺莺燕燕,也威胁不到你的地位。”

苏太太绝对是肺腑之言,也是自个儿的经验之谈,末了语重心长的道:“婉婉,娘只是不想看你走弯路。”全心全意相信男人不会变,所以肆无忌惮的显露自己的本性,难道非要等日后摔了跟头才知道,男人嘴上说的好听,心里头喜欢的还是温柔贤惠、你说什么都不会反驳的女人?

苏婉叹了口气,“娘担心太多了,我不是不想收起脾气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女人,只是不忍相公失望,他对我没有保留,也希望我对他是同样的毫无保留,而不是伪装成别人的样子。”

苏太太发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有眼睛会看,有心去体会,娘放心罢,你担心的事,绝不会发生。”苏婉反握住她的手,“我没有逼相公,他是真心喜欢良辰,愿意亲手为他做任何能做的事,在你与爹面前掩饰只是怕你们为此责怪我,相公当着安远侯的曾公子和于公子之面,都能面不改色的给良辰换衣裳哄觉,可见他自己都不介意这些,谈何迁怒?”

“女婿真的不介意?”苏太太仍有些怀疑,这般丢脸的事,怎么可能有男子真的不在意?

“他但凡有些介意,今日被撞破时,也不会不等我开口就跟你解释了。”

“就算女婿现在不介意,也不能保证他日后不会变心,男人只要变心,先前的一切都能变成女人的错。”

“是,我知道娘的担心,我曾经也担心过,恐他进京赶考时我被绊住无法跟了一道来,之前一直偷偷吃避孕丸……”苏婉还没说完,便被苏太太打断了,“你说什么?”

苏婉一看苏太太的脸色,连忙避重就轻的道:“我吃避孕丸的事,相公也知道的。”

苏太太一脸的难以置信——不,绝对是大受打击,她还以为乱使唤女婿做男人不该做的事已经是出格了,从下午一直担心到现在,打定主意非把女儿这性子拧过来不成,却万万没想到她女儿无法无天成这个样子,“女婿没说什么?”

苏婉含笑点头:“相公并未过多计较,反倒替我隐瞒下来,并未告诉旁人,也叫我不准与任何人说。”

苏太太扶额:“女婿怎会任你这般胡闹?”她先前还想自驾女儿鬼迷了心窍,现在看来,鬼迷心窍的人是女婿才对。

本想给女儿上一课,结果却反倒被她女儿上了一课,倍受打击的苏太太出门时脚步都是虚浮的,脑子里不停在想她女儿到底给女婿喝了什么迷魂汤,若是换一个身份,女婿变成她儿子的话,她都要恨铁不成钢了,被个女人这般把着,简直是出息!

苏婉亲自把苏太太送走,心里松了口气,没想到这就把苏太太哄住了,她还以为要把柳小姐也拉出来举例证明宋子恒对自个儿是真爱,死心塌地的那种,只怕有她变心的份,也轮不到宋子恒。不过这样也好,柳小姐那种大杀器放出来,只怕苏太太从此就要寝食难安了。

只是想到苏太太那番话,苏婉仍忍不住叹了口气,人都有烦恼,苏太太最大的遗憾恐怕不是没生儿子。

“娘子为何叹气?”宋子恒一进屋就听到苏婉的叹息声,连忙问道。

苏婉摇头笑了笑:“在想相公何时回来。”

宋子恒拖了外衣,吹灯上床,伸手搂住了苏婉,“方才跟岳父和大哥聊得多了些,明儿长安兄会来咱家,我与岳父也说了此事。”

“爹和大伯怎么说?”

“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一切还是等与长安兄聚过之后再定。”

苏婉笑问:“这倒还好,爹他们可与你说了另一道难题?”

“娘子指的可是定价问题?”

“只是不知状元郎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具体还得问娘子。”宋子恒道,“我记得娘子说过越是陈年的酒越香淳,如此一来卖得价格高些也实属正常。”

苏婉脑子也不差,一点即通,当下恍然大悟的道:“相公说的可是把陈年的酒都运到京里来卖?”

不等宋子恒说话,苏婉又补充道:“也不一定,咱们就把新酒和陈酒一块儿摆上去,想要贵的还是便宜的,都随顾客自个儿选择。”

宋子恒颔首道:“以京里的花销,三五两银子的酒也消费得起,越贵他们怕是越觉得有面子,如此一来咱们也不算无故涨价。”

苏婉听得连连点头,甚至打趣道,“相公当年不考状元,便是去做大商人也使得,以你的聪明才智,恐怕很快就能富甲一方了。”

“娘子是想说我奸商?”

苏婉翻了个身,把头搁在宋子恒肩上,轻笑道:“相公越来越犀利了。”

话刚落音,锁骨处一疼,又被某个越来越幼稚的男人咬了一口。不等苏婉发作,宋子恒又搂着她道:“不过娘子说的富甲一方,我确实是心动的,不图别的,至少日后能让人正眼瞧一瞧咱们。”

次日傍晚,宋子恒回来时顺道带了两位客人过来,苏太太活了这么大岁数,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能认识这般尊贵的人儿,别说接触了,就是能远远的瞧一眼也是祖宗保佑啊!于是苏太太真的按捺不住,在听到贵客临门的时候到窗口瞧了一眼,转身对着苏婉就是一阵不要钱的夸赞,什么贵气逼人人中龙凤三生有幸,都是苏婉之前听腻的了,只是她没想到苏太太脸上的表情能激动到近乎荡漾的地步,未免想了下日后苏太太知道那名义上的安远侯府表少爷,就是当今皇子时会震惊成什么样。

苏太太是真的激动的,先前听女儿说的平淡,还没多大感觉,现在当真瞧了一眼,不说别的,单是那马车就是她前所未见的豪华,接着从车上下来的两个尊贵人儿,长相就不说了,她原以为自家女婿就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今日算是明白了天外有天,尤其是那个桃花眼的年轻男子,穿上女装怕是比女子还要漂亮些,至于穿戴和浑身气度,苏太太已经想不出任何形容词了。

好半响,激动的苏太太终于淡定了些,抓着苏婉问:“你说这般尊贵的人,真的会与咱们做生意吗?”

“他们既然来了,想来也是有意的。”苏婉意外的是于衡远居然又出来了,不是说三皇子居于深宫,连自家在外头建的皇子府也几乎不住,怎么来他们家就来的这般勤?

苏太太长长的吐了口气,心里祈祷生意能够顺顺利利的谈成,随后门外又响起了刘妈的声音:“太太,外家夫人,于公子想问小少爷醒了没,若醒了想抱出去瞧一眼。”

苏太太刚刚放松了会儿的心情,听到这话又激动起来了,那两个贵公子想看自家外孙?

苏婉看了眼趴在苏太太怀里吐着泡泡的小家伙,道:“醒了,正精神着,你进来把人抱出去罢。”

听到苏婉的话,苏太太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抱着外孙站起身道:“见贵客得换身新衣裳,换哪身呢……”

“换什么衣裳,他们又不是没见过良辰,没得这般讲究。”苏婉笑了,她其实也能隐隐明白于衡远三番两头跑自家来,除了看好宋子恒,恐怕也是因为他们都装作不识他的身份,来往起来并没有太过谄媚奉承,自然的态度反倒让这位天之骄子觉得舒服——这话说听起来好像很恶俗的样子,然而苏婉上辈子还真见过这样的人,是个公主病的妹子,老爸是首富,舅舅那边是高官,妹子本身漂亮又骄纵,也能理解,有这样的家世,她进娱乐圈无论是砸钱还是砸人脉地位,都能横行无阻,刚出道的第一年就登上了央视春晚,在圈里也绝对是众星捧月的小公主,多少天王巨星都不着痕迹的捧着她!苏婉倒是没有故意反其道而行引起小公主的关注,她那时刚入圈,还在龙套之间徘徊,别说经纪人,连个朋友都没有,绝对是如假包换的傻白甜,那时候网络也不发达,能上网的手机还是奢侈品,她买不起,杂志也看不起,是真的不知道有这么一位人人都爱的小公举,有次在剧组,她吃盒饭的时候被副导喊去跑腿,只能把盒饭放桌上,等回来就看到落单的小公举毫不客气的将她的盒饭扫到地上,她又饿又气,忍不住上前理论,她那时候胆子不大,没敢说太过分的话,就让小公举给她道歉而已,至今还记得当时整个剧组包括导演都一脸同情看着她的情景,然而小公举并没有生气,面无表情的打量了她几眼,反而笑了,说了通她当时听不明白的话,然后她就稀里糊涂得到了人生中第一个有分量的女二号,又靠着小公举独一无二的青睐,签了不错的经纪公司,得了几个好角色和代言,只是好景不长,小公举玩尽兴了就退圈,拐了个红唇齿白的少年私奔出国了,以前受了小公举气的人便来找她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