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多卖关子,沈悦儿径直答道:“众皇子之中,除了太子以储君这个天生的优势占据着不小的朝臣支持以外,剩下的皇子之中当属二皇子与三皇子你们两人支持者最多。二皇子与您相比,母妃出身以及母族势力都差得极远,但事实上,目前二皇子所获得的支持程度却是胜于您的。这一点,三皇子觉得是否正确?”

“李姑娘所言完全正确!”对于沈悦儿的分析,赵洛其肯定的点了点头,而不知不觉间,他目光之中的疑惑也更多的转化为欣赏,对沈悦所的那份下意识的信任也愈发的增多。

不仅仅是赵洛其,这会连云阳都不由得换了一种重新打量的眼神观察着处之泰然的沈悦儿,看来这丫头可比他以前所想象的还要强上许多呀。

前几天悦儿虽然也问了他不少关于大盛皇室的重要情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今日沈悦儿所提及的这些都不在他所告之的内容之中。这说明这丫头还有着其他的消息来源与渠道,而且对于整个局势的把握与掌握能力都极为出色,甚至于不比那些所谓的权臣谋士逊色分毫。

如果说以前他愿意帮这丫头一并对付贤亲王只是出于顺便为之,那么现在看来,悦儿这丫头倒还真是远超他的预期。

没有在意赵洛其细微的情绪变化,亦没有被云阳的重新审势打断自己的步骤,沈悦儿在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朗声公布着最后的答案:“二皇子之所以能够突围而出,是因为一直以来贤亲王都在暗中支持着他,所以实际上,二皇子如今所拥有的势力亦并非只有表面看到的这般大。”

贤亲王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所以话说到这,沈悦儿没有再多言,而赵洛其亦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赫然想得出了神亦不自知。见状,她也不去打扰,悄然起身而立离开。今日的目的已然达到,至于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便是要看赵洛其的能耐了。

“二皇子,贤亲王”赵洛其喃喃念叨着这两个的名字,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一个更加有意思的关联,想到这,他下意识的抬头朝沈悦儿看去。

059 太有个性了!

再说云阳,当他听到沈悦儿抛出了贤亲王他便知道今日这次见面已经达到目的,而沈悦儿接下来要做的只需静心等候。

因为赵洛其势必会暗中查实这一切,待到所有的事情都证实之后肯定会更加重视悦儿的话,到时候当然是会主动的配合着悦儿的建议一步步开始着与贤亲王之间的较量。以这三皇子的实力,再加上他们暗中提点相助的话,倒的确是一个最为合适的合作对象。

而他跟在悦儿身后,没有回头便听到了赵洛其的喃喃自语,看来这家伙还算是有些脑子,马上便找到了二皇子与贤亲王之间的关键所在,不算太笨!

沈悦儿的想法倒与云阳有些类似,听到那喃喃被念叨出来的名字时,嘴角挂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事情会越来越有趣的,因为她会给贤亲王找到越来越多的阻力,直到那股阻力可以强大到撼动那高高在上的“贤王”。

抬眼看见沈悦儿已经走到门边上的时候,赵洛其这才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便脱口而道:“我明白了,李姑娘真正想要提醒我的是,贤亲王才是那幕后窥视皇位的大人物,二皇子亦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而我所面对的最大敌人不是别人,正是贤亲王,对吗?”

听到这话,沈悦儿停住了脚步却并没有转身,淡淡说道:“若三皇子有成就大业的雄心,那么贤亲王自然就是你最大的对手。”

“就算我无此心,却也照样已经成了贤亲王眼中的阻碍,李姑娘今日所说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道理吗?”

赵洛其显得有些激动,到了这个时候在沈悦儿面前也丝毫不再有任何的掩饰:“不想为人鱼肉,那自然就只能与人一战到底!洛其成分感谢李姑娘今日诚心相助,但不知姑娘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愿意冒着与贤亲王为敌的危险特意来帮我?”

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如果到了这个时候赵洛其还看不出沈悦儿今日之行是特意为了帮他的话,那么他头上的脑袋也算是白长了。

刚刚所听到的这一切,他都会去一一核实,若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么这个即将离开的女子自然便成了他最大的贵人,而他也敢断定,除了这些以外,此女一定还能够帮到他更多!

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愈发的肯定沈悦儿的身份并不简单,也更想弄清楚这个女子真正的身份。

沈悦儿顿了顿。微微转头侧目看向正满脸期待看着自己的赵洛其,平静而道:“我到底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所做的一切对三皇子绝对只会有利而无任何害处。至于我为何要帮你倒是个最为简单。因为我们共同的敌人是一致的,所以帮你就等于是帮我自己。三皇子只需相信,我们是站在同一方阵的盟友便可。”

这样的解释实在太过直白,没有任何的花言修饰,而是将人性最为真实的一面完完全全的摆了出来。由不得人不去相信。赵洛其心中一怔,沈悦儿带给他的冲击一次比一次强烈,而如今眼前这个女子完全有了足够的资本与他这般平等而立的说着盟友两字。

“不知李姑娘与贤亲王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仇恨?”在赵洛其看来,若是没有深仇大恨的话,一个小女子怎么可能会走上一条与这世上有着最大权势的人对立之路。所以,如今他对沈悦儿是愈发的好奇起来。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果能够多了解一些个中内情的话,说不定会对于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更加有利。

“李霖的事情不便多言。还请三皇子见谅,你只需知道我们的敌人绝对是一致的便已经足够。不过,有句不怎么好听的话我得说在前头”

她的目光变得清冷了许多,继续说道:“李霖是个自私之人,所以不愿意将时间与精力浪费到没有希望的地方。若是三皇子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很好地解决好左治的事情。那么下一次我将提供一个对三皇子更为重要的新情报,继续咱们之间的合作。相反。若是左治一事处理得并不如人意的话,那么日后三皇子不必再浪费时间到如意楼找我,因为我们之间已经没有再合作的必要了。”

说罢,沈悦儿不再停留,推门径直离去,只离下这会完全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赵洛其独自一人。

好半天,一直到沈悦儿带人离开许久,赵洛其这才从震惊中走了出来。他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需要通过证明能力来取得她人信任的时候,更没想到如此这般对他做出直接要求的竟然还是一个年纪小小的女子。

可是,他却并没有任何生气之处,相反心中还狠狠的憋着一股子冲劲,无论如何也得将左治之事办得漂漂亮亮。一则此事关系到他自己的势力存亡,二则他十分期待李霖肯定自己的实力!

不论李霖到底是什么人,他都明白两者之间的合作绝对是一个于他百利而无一害的最佳良机。他亦会证明给李霖看,与他合作绝对是最正确的选择!

回到云溪别院,云阳随便找了个理由支开了荷风与胖丫,坐到离这丫头最近的位子上眼巴巴地看着她道:“悦儿,你在如意楼最后对赵洛其那小子说的话实在是太有性、太厉害了!”

他竖起了大拇指,眼中尽是兴奋,对于悦儿可以那般果断的漠视赵洛其简直打心里头表示赞同:“对了,若赵洛其那小子处理左治之事让你觉得不尽如人意的话,你真会毫不犹豫的放弃与这小子的合作吗?”

这会说话的功夫,云阳早就已经恢复了他原本美得离谱的相貌。没有旁人的时候他都以真面目缠着悦儿,虽然美男计什么的对悦儿没什么多大效果,不过他可不希望一天到晚都用那张刀疤脸对着这丫头。

而沈悦儿也早对云阳那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习以为常,能够像云阳这样,将易容术练得跟变脸一般快速完美、收放自如的确是神乎其神,难怪这家伙敢那般夸口他的易容之术。

沈悦儿没有在意云阳的那份兴奋,总觉得这家伙亮晶晶的目光带着几分贼意,不过却还是肯定地回答道:“自然,我不会拿这么大的事开玩笑。”

“那也就是说若赵洛其的能耐达到了你的要求,你还真打算帮他争储夺位?”云阳紧追着问了一句,虽然他觉得赵洛其当皇帝的话于他并没有什么坏处,不过一想到悦儿丫头帮着别人打江山,这心里头当然是有些别扭的。

沈悦儿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云阳,不知道这家伙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最后能不能当皇帝那得看他自己的本事,并不在我的责任之内。更何况除了他以外,日后我还将会找到其他一些合作者,虽然都会有统一的目标,但各自的野心与最终欲望却只是他们自己的事,与我无关。”

听到这个,云阳顿时觉得精气神都提升了好多,满口称赞悦儿的想法,沈悦儿却是不再跟他多说这些,也不知道这家伙跟着瞎高兴个什么劲,其实说起来,他们之间的关系除了那么一点丁的所谓儿时友谊外,同样也是一种有着共同敌对的合作关系呀。

半个月很快便过去了,这十五天却是过得出人意料的平静。越是这样,沈悦儿心里头越是有些怪怪的感觉。离她上回“大闹”安阳侯府已经整整一个多月,离安阳侯回府也已经过了半个多月,按理说不论好坏,安阳侯府那边都应该会有所动静才对。

她似乎已经嗅到了阴谋的味道,而这种异常的平静却愈发的让她有了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感觉。

很快,红玉带回了两个消息,其一便是如意楼生意蒸蒸日上红火无比的这么一个预料之中的结果,其二则是三皇子让人偷偷带了个口信,说是左治意外身亡,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此外,三皇子还格外表达了对沈悦儿的谢意,但也并没有再催促其它,而是将所有的主动权都自觉的转到了沈悦儿手上。

左治一事既然已经处理,那便说明赵洛其已经暗中查实清楚了一切,所以三皇子的刻意示好也就是理所当然之事。最聪明的地方是,他还给足着沈悦儿自由观察左治事件影响的时间,也等于是认可以沈悦儿对他能力的考验,极好的表达了愿意合作态度。

沈悦儿自然也不急于一时,她已经吩咐了阿大这些天暗中关注,而眼下却有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办——因为就在刚刚,三少爷张传仁让于妈过来报信,说是上次的事有了结果,方便的话让她马上过去西院一趟。

如此一来,她自是没做任何耽搁,立马起身便跟着于妈往西院而去。她没有让荷风与胖丫跟着,不过却并没有刻意甩掉云阳那个跟屁虫。

进了西院,在于妈先行进去通报的空隙间,沈悦儿朝着一旁的云阳微笑着说道:“一会你若是想跟着进去听墙角的话也没问题,不过得帮我办一件事才行。”

060 温暖

云阳绝对是沈悦儿见过的最富好奇心的人,没有之一!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家伙只是对她的事才这般事事好奇,除些之外倒是没再见他再去理会其他人的闲事了。

果然,听到沈悦儿的条件,云阳两话不说便应了下来,本来在他的意识里头,即使没有任何辅助条件,只要悦儿丫头开口,什么事他都会去办。所以他连问都没有问到底是什么事,先行应下便是。

进屋后,张传仁让于妈带着其他人先行退了下去,对于云阳的存在,他似乎也并无任何意外,这倒是让沈悦儿有种淡淡的错觉,总觉得张传仁与云阳之间似乎有些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前些日子她听荷风说起过,云阳在别院里头的这段日子,除了成天粘着她以外,找得最多的便是张传仁,两人也不知道嘀咕些什么。当时她还并不怎么关注这事,如今想想,也不知道云阳到底又在打些什么主意。

屋内只剩下了他们三人,张传仁取出一个用黑布蒙着的长方形木盒放到了桌子上。取下黑布,却见那长方形木盒被锁得极牢,而盒子顶盖上有四五处黄豆大小的小洞。

当着云阳的面,张传仁也没避嫌什么,径直朝沈悦儿解释起这盒子里头的玄机。原来,木盒时头装着的正是这些日子张传仁特意培养出来的辩蛊虫,而顶盖上的几个黄豆大小的洞当然便是用于通气的。

辨蛊虫经过张传仁的特殊处理,已经能够用于识别沈悦儿身上蛊毒的施蛊之人究竟是不是那对袜子的主人。

这其中的过程极为复杂,所以张传仁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提到了以施蛊之人贴身之物为桥接方式训练过的辨蛊虫会对施蛊之人的气息极为敏感,特别是三步蛊里头包含了施蛊之人的血,所以哪怕隔得再久,只要蛊毒还在体内。那么辨蛊虫都能够做出敏锐的反应。

也就是说,一会若是这些辨蛊虫对沈悦儿身上的蛊毒有反应的话,那么就说明施蛊之人正是贤亲王无疑,反之则说明沈悦儿一开始的想法便已经错了。

听完这些,沈悦儿还没出声,云阳却是抢先说话了。这会他的神色极为难看,让那张毫无美感的刀疤脸显得愈发的恐怖。

“他竟然在你身上下蛊!”云阳脑子好使得很,哪里猜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只不过他却是没想到贤亲王竟然可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在一个小女孩身上使用这么恶毒的东西以此来操控。

怪不得悦儿这丫头会一点退路也不给自己留的与贤亲王相抗,不是被逼到了绝路上。短短几年时间,这个丫头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巨大的改变!

云阳脸上的愤怒让沈悦儿内心涌现出一股轻柔的温暖,微微笑了笑却是安静说道:“不足为奇。”

而后。她也没再与云阳多解释什么,转而朝张传仁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张传仁小心的放出了辨蛊虫,那种长得如同蟑螂似的家伙很是怕光,从黑盒子里头出来后先是下意识的愣住。片刻后却如同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通体发黑的身子竟然变得火红,而且快速的朝着原本离桌子最远的沈悦儿飞奔了过去。

这样的状况并没有让沈悦儿感到太过担心,而云阳似乎对于这东西很有了解,竟然出乎意料的在张传仁解释之前快速朝沈悦儿交代道:“悦儿别乱动,辨蛊虫不会伤人的。它的身体变成火红色,说明你体内的确有蛊毒,它直接朝你过去。说明施蛊之人正是先前它所接触过的贴身之物的主人。”

当辨蛊虫爬到沈悦儿左臂处后,便停了下来,伏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身上的颜色变得愈发的鲜艳起来。

云阳转而朝一旁的张传仁认真无比地说道:“原来三少爷先前已经将悦儿体内的蛊毒悉数逼到了左臂处,如此说来三少爷是有办法替悦儿解此蛊毒?”

“木头兄弟果然见多识广。”张传仁由衷的称赞了一句。没想到云阳竟然还懂这些。他边说边将那只已经完成了使命的辨蛊虫重新收回了木盒内锁好,并且细心的盖上黑布。

做好这一切。这才抬头朝沈悦儿看去:“既然木头兄弟已经将一切都解释得差不多了,那我也不必再重复了。大嫂先前的猜测完全正确,贤亲王便是你身体内三步蛊的施蛊之人。所以”

他的目光移动了一下,在云阳与沈悦儿身上各自扫过两个来回后这才继续说道:“所以,只要能够顺利取到贤亲王的心头血,我便可以配制出三步蛊的解药,让大嫂从此后不必再受任何人的操控。”

“原来如此!”听到这话,云阳马上反应过来,先前沈悦儿所说的要让他帮忙做件事应该指的就是这个了。这个该死的贤亲王,竟敢这般害悦儿,他哪时可能放手不管:“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说罢,云阳径直转身往外便走,瞧他那一脸着急的模样,恨不得马上便取来贤亲王的心头血,好给沈悦儿解蛊毒才好。

“木头!”见状,沈悦儿自是连忙叫住了云阳,“你别冲动,此事不可操之过急。”

“放心,我既然答应了要帮你自然就会做到!”云阳回头朝着沈悦儿露出个不必担心的笑容,“此事交给我便可,我会尽快取到那浑蛋的心头血,而且不会让他怀疑到解蛊一事上来。”

知道沈悦儿担心什么,所以云阳不必吩咐便先行说道出来示意大可放心。他哪里不知道这事情的重要性,当然会好好谋划一番才动手,绝对不可引起贤亲王的疑心。不然的话,即使取来心头血解了悦儿身上的三步蛊,却反倒是让悦儿暴露了出来,陷入到更为危险的地步。

“三少爷,麻烦你先准备好解蛊所需的其他药材,我先离开一段时间,那浑蛋的心头血无论如何都会取回来的。”说罢,云阳又看了一眼沈悦儿,而后不再有任何的犹豫,三步两步便出了屋子,快速离开。

沈悦儿这会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慨,她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出声,云阳便二话不说主动帮她,那种被人重视被人在意的感觉,真的很是——温暖。

没有假腥腥的叫住云阳,也没有多说什么客套之言,她只是静静地看着那家伙坚定离去的背影,清晰的记下了云阳的这一份真与好。

以云阳的头脑,她当然不担心会发生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类的事情发生,但不论这家伙用什么方式去取得心头之血,贤亲王终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这其中的凶险程度可想而知。

就算是先前让他帮忙,也只是希望云阳可以一并想办法而并非让他亲自前去,毕竟这种事情她自己并不方便亲自出面,不然的话以贤亲王的警醒程度,只怕还没来得及下手就会被察觉。若是失去了暗中赖以掩饰的先机,那么别说解蛊一事,只怕自己马上就会面临炮灰的地步。

而云阳竟然如此主动的揽下了此事,并且亲自去办,一方面可以说明此人隐藏着的实力绝对不可小估,而另一方面亦说明,这个算是“发小”的男子不论如何还是真的很看重那一份原本她并不觉得有多么重要的情谊。

“木头兄弟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片刻过后,张传仁倒是首先从云阳大义凛然的举动中回过神来,他虽然并不清楚云阳与沈悦儿之间的真实关系,不过却明白所谓的贴身保镖绝对只是个掩饰。

说实话,他对云阳与沈悦儿之间的关系是有些好奇的,这个突然出现在沈悦儿身旁的男子除了相貌丑陋以外,其它方面都让他觉得无可挑剔,看得出肯定不是什么普通之人。而沈悦儿对于云阳的态度也与其他人有些细微的差别,正是如此,所以他才会一开始便对这云阳另眼相看。

从张传仁带着笑意的言语中回过神来,沈悦儿没有再沉浸在感触之中,侧目看向张传仁,似是想起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前些天木头来找过你几次,他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一听沈悦儿竟然打听这个事情,张传仁脸上的笑意却是更浓了,微咳一声有些抱歉地说道:“这个的话,大嫂还是等木头兄弟回来后自己问他吧,虽然不是些什么多机密的事,不过没有他的允许我还是不太方便透露。”

张传仁的回答倒也没让沈悦儿意外,云阳做事向来就有些贼,事先封口才是那家伙的风格。所以她也没有强行再追问什么,点了点头谢过了张传仁。

又想起距离下一次月圆之夜已经没有几天功夫了,沈悦儿也不是那种没有道义之人,因此考虑过后,临走之际还是主动问起张传仁体内蛊毒解药的配制问题。

不知道有了最后一味药的话需要多久时间可以将解药配制出来,而最后一味药大概需要多少的份量、有没有一些比较特殊的提取要求等。

听到这些,即使张传仁一向心静从容,却也不免瞬间变得激动了起来,他不可思议地脱口反问道:“难道大嫂已经有了两世记忆之人的线索?”

061 心疼

沈悦儿先前并没有想到张传仁所要的这最后一味血引要求跟自己的差别会这般之大,所以当听说需要当面取,马上用才有效时不由得愣了一下。

如此一来,她就没有办法隐瞒所取的便是她自己血的事实,打破了她已经提前想好的说辞。

不过,沈悦儿很快便重新做出了决定,并没有过多的犹豫。哪怕无可避免的要泄露一些秘密被张传仁知晓,但对于有恩于她的人,有恩报恩却都是最先考虑的。

“不知三少爷准备什么时候开始配制解药?”了解清楚这些之后,沈悦儿径直说道:“最后一味药,我已经替三少爷寻到,随时都可以提供,希望这一回能够帮三少爷制成解药。”

得到沈悦儿肯定的答复之后,张传仁这会却反倒是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真实感。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困扰了十年都不曾找到的最后一味药,甚至于在他潜意识里已经认为有生之年极难找到的药引竟然有了,毕竟两世记忆之人当真是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

而先前沈悦儿询问之时,他心中虽然涌现出期盼与兴奋,但那是一种对于希望的本能反应,最多他也只是觉得有了一些线索罢了。就算是再微弱的萤火对于他这种渴求康复之人来说都是最大的诱惑。可没想到,只是这么短短的一小会功夫,他竟然听到了一句这世上最为美妙的话语。

那个曾经只能是在梦中才能得以实现的愿意,如今竟然真的可以化成真了吗?那份折磨了他十年之久的非人生活真的可以结束了吗?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更不敢相信幸运之神竟然会有一天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一时间,万念俱起,然而最大的莫过于不真切而无法抑制的激动与迷茫。

“你,说的是真的吗?”良久,他总算是勉强收拾住了些早已失控的情绪。用自己都听得出来带着颤抖的声音再一次向沈悦儿求证着这到底是不是一个随时可能会消失的梦境。

沈悦儿完全可以理解张传仁此刻的心情,很快朝其笑着点头肯定说道:“放心吧,是真的!”

“哈哈”张传仁终于忍不住失笑大笑了起来,那一刻,沈悦儿脸上的笑容在他眼中化成了世上最美的一切,而满是泪光的双眼释放的便是这一生最大的悲愤。

半个时辰之后,张传仁早已恢复了往日的常态,只不过向来温润的面容比往常更多了一份亮得惊人的憧憬与信念。

一旁早就哭得眼睛都肿了的于妈此刻正格外激动的在张传仁一旁帮忙打着下手,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各种各样的药材。

沈悦儿现在帮不上什么忙,也没必要多做其他。她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张传仁与于妈欣然忙碌的身影,突然觉得这看似再普通不过的场景竟然让她觉得是一幅最温暖最动人的画面。

近二十种珍稀的药材被张传仁一一收拾切好放入药煲,每一道程序他都做得格外的认真。这些药材是他花费了六七年才一一找全。虽说因为一直差了最后一味药引无法用来制做解药,可这些年他都好好的打理着,心底深处毕竟还是有着对于奇迹发生的期盼。

而今日,这些东西终于派上了用途,当炭火将这些药材一起煮沸之际。他甚至于觉得那里头正在沸腾着的不是什么药,而是他的生命!

“大少夫人,药已经差不多了,劳烦大少夫人将那恩人给请过来吧。”药煲得差不多了,于妈异常恭敬的出声提醒着沈悦儿。

张传仁虽然没有说话,不过目光却也紧紧地盯着沈悦儿。等着最后那个意外惊喜的到来。

见时候差不多了,沈悦儿站了起身,径直走到了张传仁亲自守着的药煲面前。没有多说一句话,而是毫不犹豫的便拿起放在一旁已经用沸水煮过的匕首在自己手腕之上一划而过。

鲜血瞬间冒了出来直接滴入药煲之中,那炫目的红立刻与黑色的药汁混到一块,不但没有丝毫的腥气,反倒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香味溢出。

这突然而来的一幕让张传仁与于妈都惊呆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沈悦儿所说的那个拥有两世记忆之人竟然便是她自己。难怪说随时都可以开始,原来竟是这么个意思。

沈悦儿竟然有着两世记忆一事,这会对于张传仁却并不是最为震惊之处。反倒是从头到尾,这个少女连眉头都没有皱上一下,亲自割开自己的血管,毫不犹豫的将血液溶入到那些药汁之中,那份果断与坚定无法让人回避,深深的震憾着他的心灵。

鲜血不断的从沈悦儿手上流出掉进药煲,红得让张传仁的脑袋一片空白,他怔怔的看着面前那个毫无畏惧用自己的血救他性命的女子,一时间无法思考,更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此刻的感受。

直到药煲的怪香一直浓郁到诧异无比的程度,他这才猛的清醒了过来,沈悦儿手腕上还在滴血的伤口让他的心如同被刀扎到了似的,那种生疼的感觉竟然丝毫不亚于每次月圆之际身体所受到的疼痛。

“够多了!”他几乎是喊了出来,声音还不曾落下,人便已经快速无比的拿起了一旁早就已经准备好的纱布止血药等东西,异常利索的抓住沈悦儿的手腕止血清理伤口。

无法说清这会心中的感受,张传仁甚至于都已经将那份珍贵无比的药都先放到了脑后,就那般一心一意,细致无比的替沈悦儿处理着伤口。

沈悦儿倒没有觉得一个小伤口有多大的问题,有这么一个神医在身旁,完全不必担心什么。更何况她清楚自己刚刚所出的这一点血对于身体算不了什么,更没有半点的害处。

看到张传仁一副如此郑重对待的神情,她倒是笑着缓和下气氛:“这么一点伤口没什么大碍的,三少爷还是先去看看那煲药吧。”

“于妈会看着药的,你这伤口不赶紧处理的话,很容易引起大出血。”张传仁说的倒并不是过度的夸大,他没有想到沈悦儿直接将手腕上的主脉给划开了,那个地方正是血液流淌最为汹涌的地方,虽说对于自己的解药来说当然是最好的选择,新鲜的血液可以最快的与药汁相溶并且产生最大的药效,可是对这丫头却是极为危险的一个选择。

于妈一听,自是连忙接话,示意自己已经在看着药煲了,让大少夫人放心接受三少爷的医治。这会,于妈心中可是对沈悦儿感激得无法形容。毕竟在她们眼中,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到万不得已是不可以轻易损坏的。而血液更是整个人最为精贵的东西,大少夫人能够如此不顾自身,以已血救三少爷,这份恩情比什么都大。

沈悦儿很快明白了过来,自己的想法与古人间到底还是有些区别,张传仁虽说精通医术,但于发肤、血液流失这种事情的观念却远非现代人那般淡然,因此这会对她伤口的态度亦会如此格外的重视。

如此一来,她倒也没再说什么,静静地任由张传仁替自己处理手腕上的伤口。

止血、清洗、消炎、上药、包扎,张传仁的手法绝对不会逊色于任何一名现代外科医生,虽然伤口处还有着几丝刺疼感,不过这么一点的程度完全不会让沈悦儿感觉到多大的难受。

“伤口暂时不要碰到水,每天我会给你换一次药,大约四五天才能完全好。”张传仁完成了最后一个步骤,抬眼看向沈悦儿,十分内疚地说道:“口子比较深,所以好了之后怕是会留下一条疤痕。”

“无妨,又不是在脸上,没什么关系的。”沈悦儿自然不觉得手腕上留下道疤痕是什么多大的事,转而关注起那一煲药来,“这药还要煮多久才行,喝下后多久才能知道是不是有效果?”

虽说自己现在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扔有两世记忆,不过这种东西毕竟还是有些玄忽,不到最后看到真的有效她是无法真正安心的。

她不太识得那些药材,但从先前张传仁极为小心整理那些药材的神情上便可以看得出来都是些极为稀罕的,一次性全部用完,若是想再准备齐全的话不知道得重新花费多少时间与工夫。其实,她费点血完全算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别糟蹋了张传仁准备了好久的那些药材。

见沈悦儿丝毫都不将伤口当成一回事,反倒是更为关心自己的那份解药,张传仁心中更是说不出来的动容。

示意于妈可以熄火了,不过药汁还得沉一小会才能取出。张传仁唤人将提前准备好的有补血作用的汤送了进来,先行给沈悦儿服下。

送汤进来的却是荷风,小丫头进来后看到自家小姐手腕上包扎着纱布,上头还浸着血迹,一时间吓了一大跳。她赶紧着将手中托盘放了下来,想要询问小姐好端端的怎么受了伤,与此同时看向三少爷与于妈的眼神亦变得下意识的带上了敌意。

062 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