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水榭里头的人主动与她打了招呼,沈悦儿自是不好再当做没看见,调转方向倒是从容不迫的朝着地边走了过去。

“原来是太子殿下大驾光临,悦儿最近眼神不太好,刚刚隔得远没认出来,还请太子恕罪。”她睁眼说着瞎话,没有半点的不自然,仿佛跟真的一般,边说边微微行了一礼。

没错,这华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大盛国的太子。印象中,原主算得上与这太子虽然算是皇室皇子公主中见面最多次数的,不过却从无任何的深交。倒是没想到此人张嘴便是一个悦儿丫头,闭口一个小丫头的,弄得跟熟得不得一般,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行了,快别多礼了,你这丫头如今这样子可真跟换了个人似的,连带着性子都与以前不一样了。若不是在这里见到,于外头碰上的话,只怕一时半会我还真有些有些不敢认了。”太子边说边跟侧目又跟一旁的张传业说道,“看来这些日子你这小子可是真将悦儿丫头给气恼到了,不然的话到这丫头怎么对你都不理不踩了起来?”

069 她是吉星?

太子的这份热情着实让沈悦儿有些意外,所谓无事献殷勤,古往今来都不会是什么好事。再联想到几日后皇帝竟然也抽了疯似的突然点名让她参加寿宴,怕是一定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她虽名为贤亲王义女,这三年多来在外界流传的各种版本言论中都颇受贤亲王的宠爱,但却也都只是仅限于民间百姓传说一二,本质上来说她与贤亲王的这一层关系并没有引起皇室之人多大的在意。

一则贤亲王有自己的亲生子嗣,皇帝也好还是太子皇子们也罢,无论是面上还是私底下拉关系也只会冲着贤亲王的亲生子嗣而去。二则以往原主刻意所表现出来的性子脾气都并不怎么好,优点方面又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因此对于一个这样的小姑娘也不会怎么过多的入得了这些人上人的眼睛。

而现在,突然而来的各种关注蹊跷不已,即使是关于她最近几个月的所作所为传到了宫中这些人的耳朵里,却也并不能够成为可以让皇上太子关注的原因。而据她猜测,应该与贤亲王边境征战的战功也沾不上什么关系,毕竟就算是想借机奖励贤亲王那么对象也应该是王府里头的那几个亲生子嗣才对。

“殿下今日心情似乎格外的好,看来是对今年准备好的寿礼胸有成竹了。”沈悦儿没有直接去接太子的问题,当做没听到一般,径直提到了昆山祭天大典一事,“您贵为太子,昆山一行本也也应该是太子前往才是最佳人选。”

太子神色微转,没想到沈悦儿竟然根本不接他先前的话茬,二话不说的便提到了昆山之事,心里头是说不出来的惊讶。若是说刚才只是觉得外在气质与脾性什么的变了。那么这会他在这一刻便完全可以确定传言无误,沈悦儿这小丫头如今凌厉得跟把刀似的,完完全全的打骨子里头就与以前那个小丫头片子划上了区分线。

“看来悦儿丫头是真的与以往完全不同了。”太子也没有去接沈悦儿的话,片刻后却是笑了笑,意有所指的打量着那张平静却完全让人看不出任何心绪的面孔。

沈悦儿并不在意太子的打量,莞尔一笑,略有感慨地说道:“是呀,人总归得长大,长大了自然便会有所不同。做人吗不怕不同,怕的是一辈子永远没有改变。那才真正让人烦心不是吗?”

“咳咳,悦儿这话说得实在是有深意,不过倒是挺在理的。”太子很快收起了心中的诧异。转而再次朝着不曾出声的张传业道,“传业,你这小妻子可不简单,你小子运气不错,哈哈!”

张传业没有应声太子之言。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沈悦儿,反声问道:“奶奶找你何事?”

没有想到张传业竟然会当着太子之面问她此事,这倒是让沈悦儿有些意外,不过联想到太子先前所言,倒是很快散去了这点疑惑。

“没什么大事,闲聊了几句罢了。”她简单应了一声。而后不再理会张传业,朝着一旁颇有深意地打量她与张传业的太子说道,“悦儿听闻二皇子此次给皇上准备了一份大礼。不出意外的话,今年昆山一行,太子只怕有些危险了。”

听到沈悦儿的话,太子面色一怔,下意识的将握紧的左拳往石桌上砸了那么一下。而后也不在张传业与沈悦儿面前掩饰什么。愤愤而道:“二皇弟向来心思过人,本太子这次倒要看看他到底能够拿出多大的礼来让父皇钦点于他!”

“太子不必如此激动。想要赢下二皇子其实也不是太难的事。”沈悦儿没有在意一旁张传业探究的目光,径直坐了下来。

“悦儿此话当真?”太子一听,神情再次一变,“你是说你有办法能够帮我赢下二皇子,拿下今年昆山一行?”

“殿下贵为太子,本来就应该是名正言顺的祭天人选,悦儿的确有办法可以助您拔得头筹,只不过悦儿有一事不明,还想靖太子殿下能够为我解惑。”沈悦儿神色从容,没有半点玩笑的样子。

“此话当真?”

“自然当真!”

沈悦儿见状也没卖什么关子,先行表现出自己的诚意,主动将可以击败二皇子以及其他众皇子寿礼的点子给说道了出来。

太子一听,当下目光散发出亮眼的精光,一副恍然大悟般的样子,连连点头只道这法子极好,定然可以令他在过些日的皇上寿辰上拔得头筹。不仅是太子,就连张传业都不由得看向沈悦儿,没想到这女子竟然会有如此玲珑心思,想出这般好的点子来,一时间更是看不透眼前之人来。

太子这会倒是满心欢喜,什么都没想,立马便唤来了身旁贴身心腹按刚刚沈悦儿所说去重新安排寿礼之事,沈悦儿的点子不但绝妙而且还胜在简单方便,不然的话单凭这么几日的功夫怕是时间不够的。

安排好之后,太子这才重新坐了下来,满面春风地夸赞着沈悦儿,并且询问起之前沈悦儿所说的需要解惑的事情来。

“悦儿有什么想知道的只管明言,本太子保证只要知晓定当知无不言!”得了沈悦儿的人情,太子自然更好说话。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沈悦儿如今摇身一变帮他解决了这么大一个麻烦事,这会他自然更是得对这丫头示好才行,如此好的一个聪明头脑,怕是日后还会有用得着的时候呀!

沈悦儿并不意外太子的反应,也不客气,径直说道:“悦儿只是想知道,皇上为何会亲点我参加他的寿宴。还有太子今日对悦儿的态度似乎也比往常热情了太多,这一切总不至于仅仅因为悦儿自个那么一点不大不小的转变吧?”

她的话说得极为明白,堂堂天子与太子都是眼高于顶之人,若无什么特别的理由,定然不可能关注到她这么个小人物来。毕竟一个所谓的王爷义女,一点所谓的个性转变,放在这京城来说,分分钟都能够被无数个身份重于她的人淹没得一干二净,哪有可能这么轻易的能够引得天子注目。

听到这些,张传业依旧没有出声,不过脸上少见的露出了一抹笑意,虽然一闪而过快得跟没影似的,不过倒实实在在的存在过,俨然是在肯定着沈悦儿所有的自知之明。

太子却不似张传业这般神情平静,脸上无可避免的震惊一直持续了好久这才消散了开来。他半天没有吱声,考虑了好一会,这才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看向沈悦儿道:“本来此事是不可以说与旁人知晓的,不过既然本太子有言在先,那么悦儿问到了自然也就不好瞒你。”

说着,他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张传业:“传业也不是外人,说与你们两人知晓倒也没什么问题,不过今日之事,本太子希望不会再有第三人知晓,包括悦儿丫头替太子出点子的事情亦是如此。”

“太子放心,个中利害悦儿明晓。”沈悦儿点头应下,原本不琢磨着一会是不是单独交代一下太子莫将她出点子一事说道给旁人听,这会看来这太子倒不算愚笨,无论他出于哪方面的利益考虑都好,至少不用再多浪费什么口水。

张传业也从善如流的应了一声,心中倒是有些意外沈悦儿并没有刻意地让太子避开他。

见状,太子也不再迟疑,径直解释道:“三年前,国师预言我大盛三年之后将有一场不小的灾难,此灾可化解,但化解之人却还不曾显现出来。十日之前,国师夜观天象,指明吉星光芒显现,已经寻出此人应该是悦儿你,只不过事关重大,还得需要额外的证实罢了。”

话音到此为止,但意思再明显不过,国师预言可以化解大盛这场灾难之人正是沈悦儿。而皇帝之所以点明让其参加寿宴,真正的原因应该便是国师所说还得再借机证实。

沈悦儿对于太子嘴里的国师印象不深,甚至应该是原主的记忆之中竟然没有那国师的半点存在,如同压根就不知道大盛国还有这么一个人似的。更更没想到,那国师竟然会说出什么她便是化解灾难的吉星,一时间心中倒是有些不小的诧异。

“看来这国师之言,皇上倒是深信不疑。”她没有表露任何的心思,面不改色的试探道,“可预言这种事着实有些难以置信,更何况有没有、化解没化解的都是国师一张嘴就决定了,我倒是觉得十分不靠谱。我不过就是一个普通之人,即使他三年前所预言的灾难真的降临,我又哪有什么能力去化解大盛国的灾难呢?”

“悦儿丫头怎么能这般怀疑国师?”太子顿时神色大变,满是维护地争辩道,“自从国师三年前出山,三年之中凡是他预测之事件件成真,不知道护偌了多少黎民百姓,福泽整个大盛!这些事情连三岁孩童都知晓,又哪里做得了假的?”

070 赌个大的

“太子所言极是,国师绝非鱼目混珠之人。”

张传业难得主动开口说了一句,显然没想到沈悦儿竟然会对国师心存质疑,更何况就国师所言之事来说,对沈悦儿绝对是有利的,真是不知道这女人为何还会做出这等质疑。

太子亦是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国师之事,进一步的向沈悦儿证明此人并非什么神棍之类的骗子,而从他的话语之中完全可以感受得出不仅仅是整个皇室,甚至于整个大盛国的人都是对这国师极为尊敬、推崇。

太子所叙述的那些客观事实倒也是有理有据的,沈悦儿从那些事件之中倒是可以知晓,最少那国师应该是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五行八卦等玄机之事十分精通之人。而且此人一向用已所长做的都是些为国为民的好事,所以才会有这么高的民望并且深得皇室之信任。

只不过,关于她是所谓的吉星能够化解三年前预测出的灾难一事,她还是持怀疑态度,总觉得此事并非表面所看到的这般简单。但当着太子的面,沈悦儿也没有再过多的去质疑那国师。

见状太子亦不再那般激动,平复了不少,还让沈悦儿不必过于担心。毕竟国师现在还并没有完全确定能够化解灾祸之人一定就是沈悦儿,至于到时如何证实,想来国师一定会有他的方法。

而沈悦儿如今什么也不必去做,也不必多想,一切到了皇上寿宴那天自有分晓,因为国师已经说了,那天便是确认的最佳时机,凡事都已经安排妥当。

不过,毕竟国师做任何事情从没有出现过错误。而沈悦儿这件事亦只是觉得事关重要,需要当面确认罢了。所以太子对于沈悦儿便是那化解今年大盛国灾难之人完全已经信了十成,因此这才会下意识的将沈悦儿另眼相看起来。

一直到沈悦儿离开,太子这才收回了注视的目光,转而朝张传业说道:“悦儿丫头似乎对此事并不怎么在意,难道她不知道此事对她有多大的好处吗?”

张传业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并没出声。他对这女子的了解并不会比太子多多少,反倒是心中却隐隐觉得或许这所谓的吉星对沈悦儿来说还真不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

甚至于,这会他心中有着一个说不出来的疑惑。国师三年之前便已经预测到了三年后将要发生的灾祸。却偏偏近期才找出化解之人。而正巧,近期的沈悦儿与以前完全变得不一样了,这中间到底又有着什么样的关联呢?

他觉得脑海中有一种莫名的东西闪过。可细细想来却又完全找不出那莫名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不动声色的甩了甩头,他没有再去多想这些,太子亦说道起了旁的事情来,听那叹息声中亦知道,如今朝中那些事呀是愈发的麻烦了起来。

回到惜芙院后。黄婆子立马迎了上去,一脸恭敬的说着院子里头新人手已经挑选妥当一事,并且请沈悦儿过目查看一下还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沈悦儿却并没有再一一的去检查黄婆子留下的那些新人,只与她说了一句话:她挑的人她负责。

内院里头有荷风、胖丫在,倒是不怕什么,至于外院的话。沈悦儿索性全部放手交给黄婆子去管,这样一来反倒是不怕这婆子再敢有其他什么心思了。她故意不提上次这婆子出卖自己的事,越是不提。黄婆子心里头越是顾忌,如今只怕心里头以为自己正想拿捏她的错误,必然是使了劲的全力以赴不留下任何的差池。

“大少夫人请放心,老奴当定管好这院子里头的奴才,万万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给大少夫人找半丝的麻烦与不快。”黄婆子如今也不得不一咬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以这主子的性子,如今她也唯有用实际行动才能够有一丝机会争取到真正的原谅了。

沈悦儿没有再多说什么。略微点了点头,挥手让黄婆子先行退了下去。其实黄婆子这人倒还是有些能耐的,特别是处理宅子里头的这些杂七杂八的人与事更是有她的一手,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被贤亲王妃给派到侯府这边来。

对于这样的人最大的问题只是一个忠字,而如今她让黄婆子顶着那一层压力没有退路多想其它,老老实实的做着本份,倒是不需要她亲自对付院外那些有可能出现的魑魅魍魉了。

待黄婆子出去以后,荷风还是颇为不放心地说道:“小姐,如今咱们回府来了,黄婆子成天在您跟前呆着总归不是什么好事,万一被她知道了些什么不应该知道的事传回王府,那可就麻烦了。”

胖丫没有吱声,这些事情不是她所擅长的,所以听着就好,但心里头对那黄婆子的印象也有确不咋地。

“此事我心中有底,你们不必担心。”沈悦儿摇了摇头,没有多说黄婆子之事。

荷风见状,估计着主子应该是心中有了对应之策,所以也不再多嘴。原本她也只是想提醒一二,如今瞧着倒是自己多虑了,以小姐的心性,这些哪里可能想不到呢?

“荷风,你去替我办两件事。”沈悦儿指了指一早让胖丫准备好的包袱,“首先去趟三少爷住的院子,把这些银两交给于妈。他们刚刚回侯府,得好好安顿一翻,不少地方都得用到银两,光靠侯中每个月发的那点月银,根本就不够。”

“第二,另外再支些银两,没事的时候与胖丫两人多跟府里头的一些下人打打交道,不要怕花银子,只要莫引起旁人注意就好。”沈悦儿点到为止,荷风这丫头脑袋也挺机灵的,自然明白哪里人值得费时间费银子了。

打发身旁的人都去忙活了,沈悦儿一人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片刻后却是突然吱声轻唤了一声:“阿大在吗?”

话音刚落,却见一道身影快得跟风似的从一旁的窗户中突然闪了进来:“小姐有何吩咐?”

自从上次半路遇到莫名灭口一事后,阿大便成了沈悦儿的暗卫,如今小姐回了侯府更是处境复杂,所以转为暗卫不但能够更好的护主安全,还可以直接替主子办事,自然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阿大,去告诉红玉,用上次我给她的那些银票,全部拿去京城几家最大的赌档下注。”沈悦儿一脸愉悦地说道,“这次皇上寿辰,太子的赔率最高,你让红玉将所有的银票全部买太子赢就行了,下注时注意分散来投,莫引起人注意就行了。”

阿大一听,略带担心地问道:“小姐,全买太子羸吗?万一这次太子送的寿礼无法拔得头筹的话,那么”

“按我说的去做便是,此事我心中有数,咱们这回赌个大的玩玩吧。”沈悦儿没有多加解释,“另外,你再帮我查一下国师的情况,凡是与他有关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务必于皇上寿辰前交于我。”

“是!”阿大见状,亦不再多说,应过之后见沈悦儿再次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其他的吩咐,很快便闪身离去。

迷迷糊糊了一小会儿,荷风回来了,只说东西已经交到了于妈手中,三少爷让其收了下来,只说小姐有心了,其他也不曾多言。

沈悦儿知道三少爷应该不会跟她假客气什么,他们之间不仅是盟友,亦是朋友,如今这离家十年之久的少爷回来,身上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家底,钱财虽为身外之物,不过好多地方却偏偏是少不得的。

又听荷风说三少爷那院虽然不大,但所用物品一一俱全,院中新配人手亦算老实。加之地方又清静,倒也正合张传仁喜静的性子,听说已经基本安顿下来,并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心中倒也不再记挂。

刚刚说道完,却见黄婆子走了进来,只说是几位姨娘来给大少夫人请安了,这会正在外头候着,问沈悦儿要不要见。

黄婆子嘴里所说的姨娘正是大少爷张传业所娶的几房妾氏,除了已经发配至家庙里头一直禁足关押的陈氏以外,张传业另外还有一房贵妾,两房普通妾氏。

“不见,告诉她们,规矩还跟以前一样,没事不必到我这院里头来请什么安。让她们各自都安生一些,少些不应该有的心思就可以了,没必要每天走什么形式,那样一切自然就会安好。”沈悦儿没打算要替张传业去打理后院,所以也不想让那些花花草草的来烦她。

黄婆子一听,当下便又转身走了出去,按沈悦儿交代去打发外头的那几名妾氏。没一会的功夫,她却是再次走了进来禀告道:“大少夫人,老奴将您的话说给几位姨娘听了,宋氏与林氏这会都已经走了,但江氏却还在外头不走,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您说。”

江氏本名江嫣然,其父也是个从四品京官,再加之品貌不俗,颇得老夫人之心,因此抬入侯府没多久便升为贵妾,却是比起先前的陈氏来说更为聪明得多。沈悦儿的脑海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与江嫣然有关的一些记忆,见状便让黄婆子放人进来。

071 堵个哑口无言

江嫣然约莫十八九的年纪,比沈悦儿大了好些岁,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再加上已为人妇,身姿之中更多了几分女人的娇媚与柔情,更是衬得那张温婉如玉的面孔格外的富有风韵。

看到沈悦儿,却见她盈盈一拜,行礼问安,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质,哪怕连目光所散发出来的都是温顺柔和的光芒,着实让人挑不出半点的瑕疵,标准的古典美人。

沈悦儿倒是觉得张传业艳福不浅,不论是以往的陈氏,还是面前的江嫣然,亦或者另外两名妾氏相貌都是一等一的,据说个个都还是才貌双全,哪怕是放到宫里头也是个个出挑的主。

也不知道张传业是齐人之福享得太多挑花了眼,还是看尽了风情眼睛放到了头顶之上还想找到更好的,这么多年以来竟然一直空着正室之位,最后倒是让贤亲王府强行塞了个闲人过来,早知如此,怕他当真是后悔没随便再娶个都强吧。

张传业这么多年不娶正室,在原主的记忆中倒是并没有听到过什么相关的传闻,而且连侯府这些长辈也不曾因此事而说道过什么。可越是如此,沈悦儿便越觉得此事有问题,想想张传业的身份,张家人怎么可能不会在意其大婚一事?

更何况,即使张家人不在意,外头多的是人会惦记着,包括宫里头亦不可能对此事没有反应,像张传业这种所谓的文武双科状元,怎么着都是皇帝眼里的香菜,哪有到了二十好几了还没娶正室的道理。

不过,这其中即使有再大的隐情都不关她什么事,所以收回目光的瞬间,脑子里头的这些想法便自然而然的随之中断。

江嫣然是个聪明人。察言观色极为厉害,见沈悦儿懒洋洋的靠在躺椅上随时都可能睡着一般,自是言简言明的说道出了此行来的目的。

“大少夫人,妾身今日一则自是为了恭贺少夫人重回侯府,二则却是因为心中一直有件事情总是让妾身觉得心存愧意,昨晚更是纠结了一个晚上却还是觉得若是不告之大少夫人的话,怕是这心中一直都无法安心。”

说到这,江嫣然却是停了下来,看向沈悦儿的目光带着说不出来的歉意,那份歉意如同发自内心真诚无比。丝毫让人看不出半点做作之色。

沈悦儿却并没有被江嫣然的话给挑起多大的好奇心,虽说这女人演技的确超一流,不过说出这种话本身便说明居心有二。不然不带目的的话又岂会有如此言论。

“你若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的话大可以不必告诉我,我对别人的事情没有多大的兴趣。”沈悦儿慢慢闭上了眼睛,没什么情绪地说道,“你若是为了让别人不安心的话也不必告诉于我,我对祸害她人之事更是没有兴趣。”

这两句话简直直接到了极点。一时间令向来习惯于婉转客套的江嫣然顿时呆住了,完全没想到这位大少夫人如今说起来一针见血毫不留情面到了如此地步。

她的面色不可避免的涌现出一阵潮红,那种被人看到了心底而后又毫不犹豫的扒光所有遮羞布的感觉当真窘迫到了极点。

不过江嫣然反应却是极快,只是那么一小会的功夫却是很快恢复了镇定,略显羞涩地笑道:“大少夫人口才果然了得,妾身自惭不如。话说得不好,倒是让大少夫人不喜了。”

“我不是口才好,只是就事论事。不似你们那般喜欢弯弯绕绕。况且我喜与不喜,你心中并不会真的在乎,都不是愚人,倒也没必要虚应什么。”沈悦儿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若没什么要紧事便回吧。我困得紧,想要睡觉。”

被沈悦儿再次这般直擢脸面赶她走人。江嫣然心里头说不出来的懊恼,可看沈悦儿这样子完全不似说着玩,甚至于一旁的婢女也已经闻声做起了送客的准备,她却也只得先行不去多想那话里头的难受。

“大少夫人见谅,其实妾身是真心为大少夫人好,因为上回陈氏陷害您的那件事,据我所知还不止看到的那般简单。”

她只得不再做他言,微微皱着眉,一幅郑重无比的样子径直说道:“我与陈氏关系虽然算不上亲密,不过对她的为人却较为清楚。妾身以为当初她之所以误以为自己有孕并非简单弄错了这般简单,而更像是有人刻意造出那些假像来让她混淆,引她生成这么大一个错误来。之后更是有人在暗中牵引,利用她将大少夫人您引入局来,从而”

“你的意思是有人利用陈氏算计于我,陈氏不过是颗棋子,真正想害我的人压根还没显露出来对吗?”沈悦儿打断了江嫣然的话,神情淡淡地说道:“你告诉我这些又想做什么呢?想替陈氏洗冤吗?先不说你们之间还没好到那样的关系,就算真是,陈氏也是心甘情愿的有害我之心,哪怕被人给利用了也怪不了任何人,只能怪她自己心术不正,没什么好同情。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你想让我去把那藏在背后的人给揪出来了,对吗?”

对于沈悦儿的反问,江嫣然心中一怔,不过却一副很是不解样子说道:“难道大少夫人甘愿这般被人暗害吗?亦或者是您不相信我说的这些?虽然我并没有确凿的证据,也暂时不知道那幕后黑手到底是何人,可是只要去查的话绝对是可以证明我所说非虚的。”

“我信不信你,都不会因此而去重揪陈氏之事,不要跟我说为什么,答案你心中比我更加清楚。当然若你实在不心安,那么就去跟侯爷夫人说或者跟老夫人去说,真有那样的人存在的话,想要祸害的自然不止我一人,我想她们应该会引起重视的。”

沈悦儿侧了侧身子,背对着江嫣然:“江姨娘请回吧,我的安危处境我自个比谁都清楚,不需要江姨娘替我操心,有功夫的话,不如多想想如何服侍好大少爷,把他给哄高兴了,这比你做任何事情都要有用得多。”

这话一出,江嫣然脸色已是一阵青一阵白的了,自小到大她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毫不留情的妥落,不过她暗自深吸了两口气,却是硬生生的将这股子气给吞了下去,没有半点的失态。再次盈盈一礼,而后却是莲步轻轻,优雅的离去。

“小姐,这江氏当真有忍性十足,都被您如此说道了却硬是没有半点的失仪。”待人一走,荷风却是啧啧称道了起来。

一旁的黄婆子亦将刚刚的一幕看了个清清楚楚,点头附和道:“对呀,明明居心不良却偏偏装得跟大好人似的,被小姐您点破了还一幅无事人的样子,此人当真是个厉害的主,小姐日后可得多加提防这等人才行。”

黄婆子的话只是说了一半,虽说她是觉得这江嫣然不是个简单的,但与自家主子比起来,那简直就不是一个层次。三言两语便将一个心机深厚的江嫣然给打发得哑口无言,就跟吃饭喝水这般简单,又哪里是正常人能够做得到的是。

只不过这话却是万万不能说罢了,黄婆子心中突然闪过一种下意识的想法,跟着这么个厉害的主子,怕是日后前程不会比呆在贤亲王府要逊色半分。当然,这前提还得是自己完完全全的重获小姐的信任与重用。

刚刚沈悦儿的那股子凌厉与洞察力,当真让黄婆子再次刮目相看,她服侍王妃这么多年,各式各样的人见过不少,如同沈悦儿这样的心思与处事手腕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叹服,哪怕是换成贤王妃来,却也不见得有着如此大的气场与果断。

“这侯府里头本来就没有什么简单的人。”沈悦儿没有多说,喃喃的念叨了这么一句便真的小睡起来,不再理会一旁的荷风与黄婆子等人。

虽然刚刚她明言拒绝了江嫣然,但是却并不代表江嫣然的话完全没有可信之处,而这些其实之前她也曾设想过,旁的倒也不必多为,总之边走边看多加注意是不会错的了。

没一会,便传来了沈悦儿极为舒缓而富有节奏的呼吸声,荷风与黄婆子对望一眼,却是没想到这小姐说睡便真的睡的,因此很快便替其盖上薄毯,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打扰。

第二天,侯府管家带人送来了一小堆账本,据说全都是侯府近两年来各处产业以及府中支出明细,按夫人之命,特娶来给大少夫人过目。

将那些账本放下后,管家便带人离开了,并没有多说其他,只留下侯爷夫人的一句话,三天后将会检查大少夫人看账的情况。

看着那一堆堆得跟小山一般的账本,沈悦儿倒是没有半点的在意,屋子里头服侍的人倒是一个个恼火得不行。

荷风刚抱怨了几句,却是不想一向极少踏入惜芙院的大少爷张传业这会功夫竟是来了!

072 显山露水

荷风的抱怨无非是说侯爷夫人有意针对自家小姐,既然是想验证一下小姐对账本这些懂不懂,有没有那个不必学习的资格,那么挑个几本出来就行了,用得着将这两年所有的全都搬出来吗?

莫说是她家小姐,就算是给那些经验丰富的账房先生来查这些,这么多的账本三天时间也是紧得很的。这分明就是想为难她家小姐,打定主意想弄些人来以教导为由还不知道怎么折腾小姐呢!

看到张传业来了,荷风顿时不再吱声,虽然嘴上不再说什么,不过面上却并没有收起为自家小姐打抱不平的那股子劲头。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沈悦儿呆久了潜移默化的,连这小丫头的性子都变得愈发的强势了起来。

张传业自是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眼见着这惜芙院里头的丫环都敢对着他横眉竖眼的发脾气,一时间有种走错了地方的感觉。不过很快转念一想,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如今的沈悦儿脾气可不就是这般的天不怕地不怕吗?

别过眼去,他没有再看屋子里头的奴才,只当先前自个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虽说那婢女说话的口气不怎么好,不过说的倒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后宅的那些事情无非脱不开一个争字,沈悦儿那般不留情的打了侯府几个当家主母的脸面,如今回来了自然不可能避得开那些女人间的是是非非。只要无伤大雅,谁是谁非的他都不会介入,那属于女人的争斗,同样也适应于适者生存的道理。

沈悦儿并没有训斥荷风什么,也没有在意张传业心里头是否高兴,只是挥挥手示意她们先行去准备笔墨纸砚便可。

“大少爷有事吗?”没有太过在意张传业的突然来临,也并不曾去探究其来意。沈悦儿指着书桌上一堆的账本道,“没什么紧要事的话,我得先忙这个了。”

“无事。”张传业神色如常,也并没有在意沈悦儿的态度,自行找了个离书桌不近不远的位子坐了下来,“你忙你的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