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萧旁心底也没把握,害怕自己说了,文君华会觉得自己有意瞒她,尔后跟自己生气…顿了顿,又是接着问了句,“你怎么不看云臻的诗了?以前你很喜欢来着。”

文君华不妨萧旁问自己云臻的事,心一突,想着云臻这样的人,根本就不真实,自己没什么好期盼的…后又笑着答道:“看多了,觉得他写得诗不过尔尔,便不看了。”

“哦。”萧旁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尔后笑看着文君华,“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说着为文君华先盛了碗酸辣汤,想着她害喜没胃口吃饭的话,就多喝点汤,也是不错的。

文君华微笑接过,拿起白瓷汤勺细细抿了一口,后又轻言道:“你如今愈发细心了。”

“那是我的责任。”萧旁说着,又为文君华夹了一筷子醋芹。

文君华才刚吃了几口,忽觉胃里抽搐难忍,又恐自己呕吐而败了萧旁的胃口,便是一直强忍着。

勉强又吃了几口,文君华的面色愈发难看了,实是忍不住的时候,终于匆匆放下了筷子,偏过头去,抖动着双肩剧烈地呕吐起来

萧旁心头慌了,连连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跑至文君华跟前,为她轻拍着背脊顺气:“吃不下就别硬撑了,一会儿若饿了再让厨房做些东西吃即是,如此勉强自己,到头来忍出病来可怎么是好?”

文君华大口地呼吸着,好容易顺了气,觉得胃不那么难受了,便是接过萧旁递过来的巾帕拭了唇,抬起头来有些无力道:“不多吃点东西,孩子怎么能长得健康?”后又觉得有些歉疚,“让你看见这些,都把胃口给败光了吧?以后我们还是分开来吃饭好了,等过几个月就好了…”

“你这说得是什么话?”萧旁故作不悦,尔后轻拍了拍文君华的头,“真不知道你这小小的脑袋里,成天尽想些什么。”

文君华忽而一笑,偎在萧旁怀里:“此时,圆满了,我觉得自己真幸福。”

萧旁一只手抚着她的发鬓,声音徐徐从她头上传来:“妍儿,我会好生努力的。努力将铺子里的生意弄得稳当,届时等你生完这一胎,一切安顿好了之后,我们抽空出去游历一番罢。去那高山绿水的地方走一走,看尽天下美景,尝遍天下美食。”

“我都想好了,大致去三四个月的样子。”萧旁继而道,“先从洛城这边去江城看看你的家人,再从江城出发去柳州,那儿的蔷薇开得好,我们趁时节,一道儿去看看。”

文君华忽然从萧旁的怀里挣开,细看着他,眼里闪着微微的动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你嫁给我,便注定要过这样大宅内院儿的日子而不得自由,不觉得委屈么?”萧旁执起文君华的手,“虽然给不了你一世的自由,但是我可以偶尔带给你一些,就好比将来的出游,我会努力地将铺子打点妥当,抽出些时间来,时而不时地带你去些地方,你想去哪里,想看什么,我都尽量办到。”

“子言,有你在的地方,就有自由。”文君华轻启丹唇,说出了萧旁认为,世上最动听的话语。

情不自禁的,捧起了文君华的脸,细细摩挲:“如果真喜欢云臻的话,就随着自己的心去好了,我不会跟你计较什么的。”说完见文君华微愣,萧旁却是勾起了唇角,“你想啊,谁会吃自己的醋呢?”

他就是文君华曾经心心念念的诗人云臻…那是异于常日的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这个秘密一直纠结在萧旁的心底,如今一口脱出,总算是了结了一桩心事。

之前知道文君华喜云臻的诗画时,萧旁又惊又喜,激动得夜不能寐。

但是,在告诉与不告诉文君华之间,萧旁忽然犹豫了。因为,据他所知,文君华已开始渐渐地对云臻看淡了…如若突然告知,想必她也不会对此提多大的兴趣。

“傻啦?”萧旁看着一脸呆愣的文君华,轻拍了拍她的小脸,尔后笑道,“我说的是真的。”以文君华聪慧敏感的性子,应该很快就把自己方才的那番话理解透彻的呀…

文君华缓缓回过神来,忽然对准了萧旁的胸口就是一下

随即:“你这个可恶的大骗子早就知道了的事,现在才告诉我把我蒙得团团转,自个儿心里乐”

文君华很少有这样失态的模样,她一边嗔骂着,一边落下了两行热烫的眼泪。

萧旁慌了手脚,以为文君华生自己气了,连忙抱紧了她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于你而言如此重要,我也是害怕你知道后生我气,或以觉得没什么,而一直藏着掖着不敢说的…对不起,妍儿,你别哭。”

今天于文君华而言,真的是很不一般的日子。

感受着这个男人温暖馨香的怀抱,文君华直觉得是命运弄人。

原来云臻与萧旁竟是同一个人而在与萧旁初相处的时候,自己竟傻到要拿他来与云臻比对,尔后又心说云臻比之萧旁不知好了千百倍

这样的想法,而今再忆起,不禁觉得好笑。

文君华或欣喜或激动地哭了一阵子,偎在萧旁的怀里,渐起了睡意。

萧旁搂着文君华,嘴角含笑:“妍儿,有时候我真觉得我们的相遇相知,是老天先安排好的。那时我们虽然没能如现在这般和睦,可你却在冥冥中喜欢看云臻的诗画,好像是老天刻意安排好,觉得我暂时不能照顾你,便派了另一个我来安慰你也似。”

文君华此时此刻都不敢相信这眼前的一切,萧旁即是云臻这个消息,还要待她好好消化一下。

“与你初婚那时,我写了几首闲居的小诗,真的,我发誓那是我的诗里第一次出现了女人。”萧旁轻揉着文君华的青丝,“现在想想,这一切许都是老天安排好的。”

“妍儿,睡了么?”萧旁低头看怀里的人儿,“这辈子,我只为你写诗。”

文君华其实并没睡着,听见这句,忽然抬起头来仰望着萧旁:“真的很不像呢,写诗的云臻看似那般洒脱飘逸,而你,却负担得太多。”

“云臻,即是我性格的另一面。”萧旁眯着眼,言语中透着些微无奈。

他的出生,注定了要一世从商,与那些风花雪月舞文弄墨的日子,相隔甚远。

但是,他从小也有那些诗词歌赋上的天赋与嗜好。

又因其父逼得太紧,不得不放弃自己的爱好,挺起身子来,做个头脑精明的商人,好在将来不负父亲的期望,成为萧家的继承人。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萧旁见江城的墨书阁开不下去了,便是脑筋一转,用银子将墨书哥给盘了下来。

并派人去请了原先的老板过来协商,声称愿意聘用他继续做掌柜的,并教之经营之道。

而今墨书阁那淘书的规矩一类,都是萧旁时不时地教授与那老板的。

后来,墨书阁的生意逐渐好了起来,也因那新立的规矩,而获得江城读书人以及贤人们的一致好评,墨书阁就这样保了下来,成为了江城的老字号。

那时,萧旁年方十六,正是意气风发的年龄。

云臻也因此而生。

墨书阁尽卖些云臻的作品,久而久之,他的才华逐渐被大家传颂。殊不知,墨书阁背后的主人,便是他。

“我真是笨呢,几年前在墨书阁遇见你,就该往深里再问问,如是这般,便不会有现在这么多的纠葛,我们也能早点认知到彼此,少受些磨难了。”萧旁淡淡地将之前的一些经历娓娓道来,文君华听了,心中感慨不已。

原来他也有好多无奈,原来他心里也透着点点惋惜。

他的才华,不能由他来实现,反要托手于自己的化名来发泄,那是另一个他,常日里不能过的生活都在云臻的笔下实现了。

“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是云臻的事实。”文君华凝视着萧旁,忽然觉得自己太过幸福了,有些微微的害怕。

丈夫,爱人,孩子,亲人,她都全了。

若还有什么,是她尚未得到的,那便只有曾经渴求过的洒脱生活了。

可以不用考虑世人看法,以及繁文缛节的生活,依着自己的喜好来,想便做,不喜便不做。

这也是她一直向往着云臻的原因。

而今,云臻实实在在,真真实实地在自己的面前。

她才是恍然大悟,生活在大宅大院儿里又有什么要紧?他与自己一样,同有许多的无奈,可却依旧可以用云臻的身份,在另一个天地里活着,自己又未尝不可?

思及此,文君华终是笑笑,主动吻上了萧旁的唇,尔后一脸幸福道:“我才是明白,不管我们身处何方,都可以过得潇潇洒洒。子言,我再不离开你了,因为我不忍心看着你一个人过这般无奈无趣的生活。我要陪着你,度过那无趣的每一日,两个人的无趣,即变成有趣了。”

“好。”萧旁眼里蒙上一层雾气,搂紧了文君华。

第178章双喜临门

佟氏于三日后葬于其故乡,这三日内,萧瑛按照萧旁的要求,将灵堂设在了离玉清院较远的西园,那儿虽冷清,但不至于怠慢了佟氏的芳魂。

丧事一应从简,静得让府上大小压根儿就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来,大家还是各司其职,如往日般忙碌。

好似佟氏的死,没有影响到任何人,她在也罢,走了也好,大家的日子依然照旧。

这便是大宅内院儿的人们,身心多半麻木,自私自保。

时间又过了几日,时值萧旁生辰,府上一应丧事物什都被撤去,挂上了彩灯彩带,一派热闹景象。

先前佟氏的死讯便如同即将融化的冬雪,被萧旁生辰的这场春风一吹即化,再不见踪迹。

出于惟命是从,不敢乱嚼舌根子的缘故,下人们都将慢慢遗忘她…

除了现而今那座空落落凄清的沐春院,没有任何迹象可以证明,这个女子曾经在萧府生活过。

文君华看着高朋满座的热闹景象,心里不禁唏嘘好久。

萧旁生辰其实并未铺张操办,只请了些相近的亲戚,故友前来热闹热闹,但是却依旧呈现出一派人声鼎沸的景象。

可见,萧旁素日里的交际还是很广的。

江掠衣也来了,文君华再次见他,脸上总带着些许歉意。这些日子,她一直在忙于内院的事儿,倒是忘记了亲自去给江掠衣表达谢意了。

心里只想着,哪日抽得了空闲,定要当面酬谢他为自己解围。

生辰宴进行至一半,萧旁兴致高涨,侧头在淳欢耳边笑着说了几句,淳欢得令,亦是笑得一脸惊奇与兴奋,蹭蹭蹭走到宾客席间,对着大家亮起了嗓子来:“萧府有喜,大少夫人现而今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我们主子说了,待孩子降生之后,再请大家个儿来吃满月酒此外,咱们萧家免费为穷苦百姓家发放伤寒药材若干,为咱们未出世的小少爷积福”

萧王氏与萧定贤二人此时正在招呼着亲朋好友,忽而听得淳欢嚎这一嗓子,皆是一怔,尔后面面相觑,几乎是不敢置信地齐齐看向了文君华。

文君华与各家女眷坐在一处,放眼向萧旁处看去,但见萧旁正笑嘻嘻地看着自己,不禁冲他笑了。

萧旁如此做,既如他所言,为孩子积福,又能为萧家在外搏个美名,一举两得。

三院儿里齐氏的丫鬟也在场,得闻此讯息,不由得转身蹬蹬瞪地回到了齐氏的流霞院,禀报与她。

气得齐氏当场就摔了一个粉瓷茶盅,还因此而差点动了胎气。

隔屋的姜氏也是听说了,不禁抚上了自己那早已隆起的肚皮喃喃自语:“儿啊,如今可真是上苍怜悯你,这下子,你大娘不必再将怨气撒到我们娘儿俩身上了。”

宴客厅内,萧王氏几乎是三步并一地来到了文君华跟前:“老大媳妇,怎么有了身子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儿的?”又思及自己前阵子因了佟氏的事儿跟文君华冷过脸,不禁脸上挂不住…

萧旁此时也是来到了文君华跟前,当着众人的面儿拉了她的手跟萧王氏解释道:“娘,是我不让说的,想着今儿个是我的生辰,一并说出来,双喜临门呢。”

萧王氏眼里的颜色渐缓,拉了文君华的另一只手笑道:“有了身子就好生养着罢,看着应是在今年秋末出世的呢,真快,我们今年就能抱着金孙了。”

萧定贤心情也甚好,虽然没有如萧王氏那般过去拉着文君华说一把,但是却拉了自己好几个友人痛饮开来。

大家饮酒的饮酒,说笑的说笑,一时间,喜气团团一片。

春日的日头温暖如风,渐出了春寒的天气,暖得人心里直乐呵。文君华眯着眼坐在软凳上,看着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心道,真好,一切都过去了,真正美满的生活要开始了…

双手不禁抚上了自己的腹部,覆下一片温柔。

宴会结束后,文君华有些累乏,看着如冬尔蓝等人正开心地整理着大家送来的礼品,心下一片感慨。

大家的动作就是快啊,才刚得晓了自己怀孕的消息,这厢却是送来了满满当当的礼品,有与文君华交好的,也有心存巴结的,不管如何,动作都快得神速。

间中,萧王氏等人来看过文君华一回,嘱咐了好些话,又专门去请了妇科高明的大夫入府住着,预备随时发生的突发状况,也请了两名对孕妇门道精通的老妈子,时常与文君华灌输些知识进去。

从种种迹象表明,文君华这一胎何其精贵,愣是齐氏姜氏等任何一个人有了身子,都未得过如此优待。

“少夫人,家书来了。”白露刚出了会儿门,此时已是手握一封黄皮信封笑吟吟地掀了帘子进来,“想来是少夫人派去江城知会您怀孕消息的人将事儿办妥了,这会子文府那边儿派信过来道贺了呢。”

文君华一听,心里也高兴,吩咐白露赶紧将信拿来。

迫不及待地展开,甚至于都未看信封外的字迹,乳白色的宣纸如一只蝴蝶的大翅,盈盈飘于文君华的眼前,她仅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便是凝了,尔后由红润如霞转换为青白如灰

白露一瞧不对劲,也是敛了笑上前轻推了推文君华的肩:“少夫人,少夫人?这是怎么了?”一时也担心信上究竟写了什么,怎惹得好端端一个人儿,忽然又变得如此颓败。

文君华缓过劲儿来的时候,赶紧将信纸给了白露:“拿去烧了。”脸色早已灰白无血色。

顺手拿来了信封,仔细一瞧,双眼微眯起,果然不是苏文氏或以文伯阳的字迹。

白露心里担心文君华,便是拿着信纸偷瞄了一眼,只见上头赫然写着一行话:“你以为就此可以过上圆满的生活了么?我给你的噩梦,这才是刚刚开始。”

手一抖,险些没拿好信纸。

白露嘴唇微抖,回身去看文君华,却见她拿着黄皮信封在那儿发愣,唯恐她多虑,白露却是赶紧上前一步将信封夺来:“这个一并拿去烧了罢”

“这信是谁送来的,怎么说成是家书了?”文君华抬眸。

白露顿了步子,回身看文君华,徐徐答来:“我出门儿的时候见着全子了,咱们文府的信儿多半是他送,我拿了信也没多想,只认为是老爷或以姑奶奶写与您的,没曾想,竟是这个…”

话毕,似是手上拿着的不是信,反是什么令自己恶心的东西一般,直接将信封连着信一块儿投进了香炉里,翻卷成灰。

后又转过身向文君华这边走来,趁着大家都不在的空挡,小心翼翼地低声问了句:“少夫人,您说这信会是谁送来的?”

文君华闭眼抚额:“是媛儿,她的字迹我认得。”顿了顿,又是深吸了一口气,“既然都没找人代笔,直接用了自己的字迹,那就证明这是在向我直接公开宣战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白露听后心里也是没个底,这日子才刚刚风平浪静了一会儿,又接着来了一波汹涌。

“看她想干什么吧…”文君华忽然缓缓睁开双眼,抚上了自己的腹部,“不管怎样,谁也别想伤害我肚里的这个。”

语气透着惊人的决绝。

不多时,外边儿又传来了如冬的声音:“少夫人,江城文家那边儿遣人送了贺礼过来了。”

文君华心一抖,尔后吩咐如冬把东西直接拿进来。

如冬掀了帘子进屋,将手里的大小礼品一一陈列在桌上,等着文君华亲自过来拆看。

白露通透文君华心也似,直接起身上前:“奴婢代少夫人先看看罢。”说着走到圆桌前,拿起了一个嫣红的锦盒打开,勾了唇回身冲着文君华笑道,“少夫人,是一对儿金锁儿呢,祥云流苏的花纹,好看极了我猜啊,定是出自姑奶奶的手笔呢。”

文君华听后,紧绷着的心弦终于缓缓松开,收拾了片刻心情,起身走到白露跟前儿,盯着那满桌子的贺礼终是有了笑容。

“这套翡玉的挂件儿做得小巧别致,想来也是姑姑挑的…诶?那些个小孩儿玩耍的物什定是赫元让人送来的,这小子,如今大了还不忘玩儿兴”文君华脸上的笑容愈甚,“他们也真是,这孩子尚未出世呢,竟将他头两年要用的物什都巴巴地送来了,不知道的人儿,还以为我过得有多苦呢,呵呵。”

“那是少夫人娘家人心疼您,少夫人真是个有福的”如冬站在一旁好不羡慕,甜甜地说了声儿。

文君华笑着看了她一眼,心情逐渐变好。

“咦?还剩下个翠绿的锦盒没开。”白露说着就去开锦盒,打开之后,里头的物件儿惊得白露满脸煞白

她见文君华尚未注意到自己这边,只是在跟如冬调笑着,便是不声不响地阖上了那个锦盒,尔后不再提只言片语。

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空挡,将那锦盒给偷偷地带了出去,来到无人的地方,销毁殆尽。

间中文君华看了白露一眼,早已注意到这里头的不对劲,心下微玄。

第179章萧岚的亲事

“白露,那锦盒里装的是什么?”白露回来后,文君华静静地坐在软榻上,语气里透着微微的疲倦。

白露手一抖,平静过后方展颜笑道:“少夫人说的什么?”

文君华起身,向白露这边看来:“别瞒着我,我要知道。”不是想,不是希望,而是要,直截了当,不给白露留任何的余地。

“少夫人…”白露还企图满混过关,脸上笑得讪讪的,“也不知是哪个混账东西,将旁的礼品与少夫人娘家的混在一处了,奴婢发现得及时,把它拿出去跟别的放一处了。”

“那去拿回来,我要看看是什么礼品。”文君华寸步不让。

白露终是垮下脸了,败给了自己的主子。深知文君华的性子执拗,白露只得上前几步劝慰道:“真不是什么值得您操心的物什,奴婢都处理妥当了,少夫人静心安胎罢。”

瞧着白露脸上透着的不安,语气里故意拉扯出来的镇定,文君华心一突,盯着白露轻语问道:“所以,那东西真是与刚才的信一处来的?”

白露脸一怔,尔后眼里渐升起不安的情绪来,点点头。

文君华身形一晃,白露赶忙上前稳住:“少夫人,您担心自个儿身子要紧。”

“告诉我,那是什么…”文君华有气无力一句,紧抓着白露的腕子不放。

“是…”白露游移着,将文君华重新扶到了软榻上安顿好,尔后站得笔挺,恭敬答来,“是一个绸布扎成的小玩偶,可是…上面扎满了尖利的银针,看着好不骇人”

文君华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尔后无声吐出:“这事儿我们知道就好,不要告诉第三个人,尤其是大少爷。”

“少夫人…”白露心疼地瞅着文君华,尔后坐到她身旁劝慰着,“这事儿还是告知大少爷罢,让他出面儿摆明干净算了,您现在怀了孩子,经不起…”

“听我的就是了。”文君华主意已定,不愿再作过多的解释,尔后起身,决定继续去看昨日里未看完的书。

不多时,怡园正院外来了个口齿伶俐的小丫头,见着文君华便笑得一脸喜气:“大少夫人,咱们府上有喜啦二小姐的亲事订下了,说是在这个月成婚呢”

文君华不妨小丫头说这个,惊喜过望,亲自拉了那小丫鬟子的手又问了句:“真的?是哪家的公子这么得岚儿的眼?”

小丫鬟子笑得乐呵呵的,也不怕文君华,直眯着眼答道:“这人啊咱们大家都熟的嘞,是那正在咱们府上做客的乐公子哩”

乐恬枭?

文君华惊喜之余,心里不禁沁着些微感动,萧岚她终于金城所致金石为开了。

“白露,快,收拾下,咱们去泽兰院看看她去”话毕,又是命尔蓝上前来,赏了前来通报喜讯的小丫鬟子,小丫鬟子得了钱,笑得更加乐呵,告了罪,转身蹬蹬瞪地跑了。

泽兰院里,早已喜气一片,萧家二老,萧瑛,大家都在。

文君华搭着白露的手笑着进了院子,萧王氏立马走了过来扶了一把,小心道:“你如今是双身子的人了,这泽兰院跟怡园相距甚远,怎就这么巴巴地走过来了,好歹让府上备个软轿,或以遣个小丫鬟子知会一声儿,让岚儿亲自过去也行呀。”

文君华笑着摇摇头:“娘担忧的是,不过媳妇肚里的这个才两个月大,不碍事的,媳妇也不是那十分娇贵的。”

“嫂嫂”萧岚亲昵地上前拉了文君华一把,眉眼间早已笑开,“我好欢喜呢”

“你这丫头,也不知羞”萧王氏用手点了萧岚的额头,后又叹了声儿,“不过不管怎样,总算是把你给嫁出去了,了了我一桩心事你不知道,外头有多少人诟病你啊”

萧岚装作没听见,只拉着文君华好一阵儿亲昵。

不多时,又是回过头来冲着自己的父母姑姑们笑道:“你们先回去罢,我这会儿有话要跟嫂嫂单独说说呢”

“瞅瞅,”萧王氏指着萧岚看向众人,“幸而乐恬枭性子洒脱不计较,而且孑然一身,上无压制,否则,单凭这丫头这副德性去了别人家里,指不定要被公婆说成什么样儿”

说归说,但是萧王氏还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

乐恬枭虽是江湖中人,但胜在心思善良正直,待人有礼不做作,手里头也不至于穷困潦倒,据说还是稍有点儿底子的。

不过,最令萧王氏满意的,还是乐恬枭头上并无父母需要萧岚嫁过去侍奉,凭着她那丫头的顽劣性子,去到那有公婆是非多的家庭里,指不定要被逼成什么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