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韩雪醒了?”如果韩雪真的醒了,这件事夏静初迟早会知道,莫彦也没心思顾虑太多。

夏静初漠然点点头,“我先上楼了,晚安。”

虽然夏静初一直低着头,很难看清她的正脸,但莫彦还是从她的侧脸上看到了几滴泪痕,她毕竟只是个刚满十九岁的女孩,没有任何恋爱经验,却要在刚刚体会爱情甜蜜时遭此打击,她的伤心难过可想而知。

可就算莫彦知道她难受,又能为她做点什么呢?他能做的,只能是在凌晨到来之前,跟她说一声生日快乐。

“谢谢,谢谢你今晚陪我。”夏静初礼貌地应了一句,随手拿起桌上的翻斗玩偶,迈着大步离开,她要在泪水决堤之前飞快逃离。

看着夏静初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莫彦立刻拨通了北堂烈的电话,没有任何铺垫,他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重点:“刚才接电话的不是我,是夏静初。”

“你的电话怎么会在她手上?”这是北堂烈第一个想到的问题,而且,在他看来,这个问题很严重。

“她穿着我的外套出去散步,结果…不小心听了。”莫彦依然没有半点要撒谎的意思。

“什么叫她穿着你的外套出去散步?你们俩到底在玩什么?”北堂烈的思维暂时摆脱了韩雪意外醒来的事,现在,他迫切地想知道莫彦和夏静初孤男寡女在家都干了些什么。

“我们在玩什么,对现在的你来说重要吗?”既然韩雪已经醒了,很多事都不可避免,莫彦不怕给北堂烈刺激。

莫彦的话给了北堂烈强烈的刺激,的确,如果韩雪一直醒不来,他可以一直心安理得地和夏静初甜蜜恩爱下去,可现在,一切都变了,韩雪醒了,也就意味着他必须兑现自己的承诺,如此一来,夏静初的处境将会变得无比尴尬,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安置她。

“怎么不说话了?韩雪醒了,夏静初到底该何去何从,你最好现在就想清楚。”莫彦本来就憋着一肚子火,北堂烈居然还给他玩沉默,他不发飙才怪。

“你都跟她说了?”北堂烈无从想象莫彦和夏静初到底在玩什么,但直觉告诉他,夏静初接了电话却什么也不说,应该是对韩雪的事情有所了解。

“你认为这件事能瞒得住吗?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她有权利知道!”莫彦的语气持续激动。

“你这么激动干嘛?”莫彦为了夏静初的事这么激动,北堂烈的心情能好才怪。

“你有本事把她弄哭,应该也能想办法哄她,我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莫彦懒得解释那么多,这一切都是北堂烈惹出来的,凭什么要他来善后!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把她弄哭?”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北堂烈的预料,他没想到夏静初会因为这件事受到如此大的打击。

“你自己也承认她和你之前的那些床伴不一样,在她心里把你当成什么人,还用我提醒吗?”反正是对着电话,莫彦可以尽情宣泄心里的不爽。

“她现在怎么样了?”莫言每一句话就像一根根针扎进了北堂烈心里,也许,他是应该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该拿那个女人怎么办。

“不知道,可能在房间里抱着枕头痛哭不止吧。”感觉到北堂烈有点上心了,莫彦也不再咄咄逼人。

“你上去看看,有什么异常马上通知我。”现在,北堂烈满脑子都是夏静初挂满泪痕的脸,早上的时候,那张美丽的脸上充满了期待,可是,他没有履行承诺回家陪她,甚至,连一个消息都没有给她,她的失望和难过是他无法想象的…

“你知道她的状况又怎样?你会回来安慰她吗?”虽然嘴上充满质疑,但莫彦还是情不自禁走向楼梯口,准备上楼看看夏静初现在的状况。

“我今晚不可能回去。”北堂烈的声音渐渐软了下来,莫彦的质疑说到了他的痛处。

“但是你迟早要回来面对她,该怎么办,你自己想清楚!”莫彦终于忍无可忍地挂断电话,脚下的步子也越发急促,他想尽快确认夏静初是不是真的在抱着枕头痛哭…

和莫彦通完电话之后,北堂烈的心绪已经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他甚至没办法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韩雪身上,诚然,韩雪能醒来对他来说是个超级大的意外惊喜,但由这个惊喜带来的一系列后续发展对他来说却是个巨大的难题。

正如莫彦所说,在夏静初心里把他当成什么人,没人比他更清楚,从一开始的冷感厌恶到现在的热情迎合,被调教的不止是她的身体,更重要的是,她的心已经渐渐迷失,当他轻吻她可爱的梨涡时,甚至能感觉到她的笑都是甜的…

但问题是,她想要的东西他注定不能给她。如果韩雪一直昏迷不醒,他还可以不去想后果地陪着她一起沉沦,可现在,他不能继续错下去,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也许,挥刀斩乱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而且,这本来就是他设下陷阱引夏静初上钩的原因不是吗——先让她爱上自己,在她无法自拔的时候再狠狠给她一刀,这才是最最残忍的羞辱和报复…

北堂烈已经把自己逼到了一条没有退路的死胡同里,韩雪醒了,他会兑现承诺,给她一辈子的幸福,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总有人要牺牲,怪只怪夏静初的心太容易沦陷,不该这么早爱上他…

说到夏静初,这个古怪的女人再次给了莫彦惊喜,当他敲开她的房门,看到的并不是泪流满面的可怜虫,而是一个精神饱满、准备夜战的工作狂,“很晚了,工作可以留到明天再做。”夏静初的情绪突然由低落变亢奋,莫彦不认为这是好现象。

“不会做很久,我突然来了灵感,想把它画下来,不然明天会忘记。”夏静初很庆幸自己会画画,没有什么比画画更能转移注意力,如果只是一个人傻傻地呆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度过这一晚。

“你真会给人意外,我以为…”

“以为我会抱着枕头痛哭不止是不是?”夏静初抢在莫彦之前被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希望你的坚强不是伪装出来的。”这是莫彦的肺腑之言,把伤心憋在心里是最痛苦的事,他当然不希望夏静初做自欺欺人的事。

“我真的没事,作为情妇…本来就不该随便爱上自己的主人,一切回到原点,对大家都好。”夏静初淡淡地笑着,美丽的笑涡里透出的不是甜美,而是无尽的凄凉….

“你没事最好,也省得北堂烈在医院呆得不安心。”莫彦的声音异常低沉,说完之后便带上门离开,但,这番话绝对不是随口说着玩的,他是想让夏静初知道——在北堂烈心里,她不是可有可无的玩具。

无论莫彦的话是有心还是无意,夏静初都会把这句话放进心里,因为这句话,她会把紧闭的心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她要给自己那份渺小的爱情留一丝希望…

时间终于过了凌晨,拿着手机犹豫了近十分钟,北堂烈还是不敢给夏静初打电话,他甚至没有勇气发一条生日快乐的短信。

正如辛小阑所说,面对感情时,北堂烈总是喜欢把自己藏在龟壳里,做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经过漫长的检查确认,全程负责韩雪的康医生终于如释重负地走出了重症监护室,对他来说,守着这样一个病人压力也是很大的,现在,病人醒了,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北堂先生,恭喜你,韩小姐的意识已经基本恢复,你现在就可以进去看她,不过,她的心肺功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恢复,别在里面逗留太久。”

“现在是不是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她已经度过了危险期?”韩雪毕竟已经沉睡了大半年,北堂烈不希望这个意外的惊喜最后变成一场空欢喜。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事情,我只能说,她的各项生命指标都已经基本恢复,等她转出重症监护室之后,我们还要进一步确认她的四肢行动能力。”昏迷了大半年的植物人突然醒来并不常见,医生也是谨慎再谨慎。

“辛苦了,我先进去看她。”因为韩雪持续昏迷,北堂烈对康医生的态度一直很不善,今天总算说了句‘人话’。

透过重症监护室的玻璃,北堂烈已经清楚地看到了睁开眼睛的韩雪,虽然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却能从她脸上看到无法掩饰的激动,显然,这份激动是因为她看到了站在玻璃另一侧的北堂烈。

的确,韩雪才是最应该高兴的人,当那颗子弹从她耳中飞出时,她没想过自己还能有活命的机会,现在,这个不可能的奇迹终于变成了事实,她怎能不激动兴奋。

“雪儿…”一声熟悉的低唤传入韩雪耳中,下一秒,她冰冷的手已经被紧握着北堂烈温暖的大手里。

“你掐掐我的手,我想确认…现在不是在做梦。”毕竟是刚与死神决斗过,韩雪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往日不输男人的霸气。

“傻瓜,这不是梦,你真的醒了。”北堂烈笑得像个孩子,韩雪醒了,也意味着他终于可以放下心里那份愧疚。

“那个…思敏她…她怎么样了?”韩雪会有今天,都是拜林思敏所赐,她醒来之后自然会本能地想到那个女人,这也说明韩雪是一个很爱记仇的女人!

“那种人当然不会有活着的机会。”已经很久没人在北堂烈面前提起那林思敏的名字,他的表情多少会有些凝重。

“对不起,我不该提到她。”跟着老大这么多年,韩雪自然知道他的忌讳,现在应该是高兴的时候,提到那个让人不开心的名字实在不合时宜。

“都过去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没必要再去想她。你现在还很虚弱,别说太多话,安心养好身体要紧。”监护仪上显示韩雪现在的心跳速率还不到60,北堂烈始终不放心。

昏睡了这么久,韩雪自然不肯轻易闭眼休息,她的心里还有很多牵挂,“韩宵和小菲最近乖不乖,他们有没有给你惹麻烦?”

北堂烈最不想面对的时刻终于还是来临了,他可以给韩雪一切,却没办法让韩宵起死回生,韩菲的病情也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她还没有从哥哥意外身亡的阴影中走出来。

“怎么了?他们是不是惹了什么大麻烦?”跟着老大这么久,韩雪怎能看不出他眼中的犹豫和不安,直觉告诉她,韩宵和小菲一定出了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开口,等你的身体完全康复我再告诉你,好吗?”韩雪突然醒来,北堂烈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无法想象韩雪知道弟弟妹妹的噩耗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

虽然很想知道答案,但韩雪是个很沉得住气、且绝对服从命令的女人,老大面露难色,她就会乖乖闭嘴。

“等你转到普通病房后,我会带韩菲来看你。”为了能让韩雪安心一些,北堂烈只能做出这个无奈的承诺,纸包不住火,韩雪总有一天会知道所有事实。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韩雪应该问一句‘韩宵呢?’,但韩雪不是一般的女人,跟着老大和莫彦混了近十年,她的成熟稳重和非凡的心机绝对不是叶彤这个黄毛丫头可以比的,只要她的身体恢复正常,她有足够的能力自己去寻找答案。

“这里是重症监护病房,我不能逗留太久,你好好休息,身体有什么异常马上叫医生,我就在外面。”北堂烈的心再次陷入深深的纠结之中,该如何开口说韩宵和韩菲的意外,他必须仔细考虑清楚。

而且,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不能忽视的——在韩宵和韩菲的意外中,夏静初是最直接的参与者,如果韩雪知道她的存在,后果是他无法想象的…

这一夜北堂烈都没有离开过医院,当然,他也没办法安睡,担心韩雪会再次昏迷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思绪纠结烦乱才是他心神不宁根本原因。

经过漫漫长夜地认真考虑,北堂烈终于在极致纠结的情况下做出了别无选择的决定——他要亲手掐断夏静初深埋在心底的那颗爱情萌芽,只有真正绝望的人才有勇气放手,如果可能,他宁愿被她恨,因为,恨比爱更容易被遗忘…

和北堂烈一样,夏静初也是整晚没有睡,因为画出来的东西和想象中差太远,反复涂改了好多次才画完草图,结果,三个半小时就这么没了。等她洗漱好躺倒床上时已经是凌晨四点,过了睡眠的最佳时机,再加上心事重重,想睡着也变得愈发困难,最后,只能一直盯着天花板发呆到天亮…

因为一直醒着,夏静初不需要闹钟的唤醒,只是,起身后看到枕边空空如也,心里多少会有些失落,但,她必须说服自己慢慢习惯这一切,也许,她再也没有机会看到他安静的睡脸,也不会一不小心成为他的开胃早餐。

“醒醒吧,夏静初,一切…都回不去了。”夏静初伸手拍拍额头,嘴角扯出一抹无奈的苦笑,起身下床。

为了遮住憔悴的脸色,夏静初少见的化了一点淡妆,只是,衣服的颜色依然是她偏爱的冷色调,咖啡色的立领毛衣加上黑色修身直筒裤,唯一算得上暖眼的只有手上拿着的那件米白色风衣,可惜,这件外套只需要在出门的时候穿几分钟。

习惯,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此刻,夏静初正在厨房里重复着已经做了一个多月的事情,一周七天,每天都有不同的花样,今天的早餐是紫薯粥,香甜的粥煮好之后,她还是习惯性地盛出三碗,可当她把粥端到餐桌上之后才发现,今早,有个人不会出现。

见夏静初准备把粥端回去,莫彦急忙追上前,“没关系,你放着,我把它喝了。”

“我的记性好像越来越差了。”夏静初自嘲地笑着,把粥放回桌上,“趁着我还在,尽情享用,说不定…过几天就没机会喝到我煮的粥了。”

“你昨晚是不是一整晚都没睡?”莫彦可没心思跟她说笑,虽然她化了淡妆,却遮掩不住眼神的黯淡,这正是缺少睡眠的表现。

“终于把想到的东西都画了出来,一时兴奋,睡不着。”夏静初面不改色地狡辩道。

“兴奋得睡不着觉?你当我是傻子!”莫彦难得发了点小脾气,他真的搞不懂这女人到底要硬撑到什么时候去。

“非要我说是因为心情不好而睡不着你才高兴吗?”夏静初低着头漠然喝粥,语气里带着几丝无奈的抗议。

莫彦被回击得哑口无言,他比北堂烈更缺乏恋爱经验,女人的心,他读不懂。

“我去上班了,再见。”夏静初用最快的速度喝完一小碗粥,低垂着头起身离开。

“我会尽量劝北堂烈今晚回来一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如果每天都要在家里面对一个这样的女人,莫彦真的担心自己会疯掉,夏静初到底该何去何从,他希望北堂烈能尽快做出决定。

夏静初没有因为莫彦的好心提醒而停下脚步,她知道莫彦发脾气是为了她好,但她也很清楚,这是她和北堂烈之间的私事,莫彦帮不上忙。

负责送夏静初去上班的叶彤是个粗心的大孩子,她看不出今天的夏静初有什么异样,对她来说,只要能安全老大的女人送达目的地,就算她今天的工作完成了一半,其他事她没心思管,也管不了。

夏静初应该庆幸今天老师不在,以辛小阑的敏锐观察力,肯定会察觉出她的异样,本来就不擅长撒谎辩解的她一定会被追问到哑口无言,这样一来,她只要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工作上即可,如果忙碌的工作能够转移注意力,她不介意让自己更累一点。

在夏静初离开家半小时后,莫彦也跟着出了门,他的目的地正是韩雪住的那间医院,怎么说他和韩雪也有近十年的交情,她奇迹般地醒来,他也该去看看。

看的莫彦,北堂烈的第一反应非常古怪,“你一个人来的?”

北堂烈的问话背后藏着怎样的潜台词,莫彦心知肚明,“你是不是想她想疯了,我怎么可能带她来这里!”

“你在胡说什么!”北堂烈摆出一副臭脸,重重地将莫彦推着走向走廊尽头,虽然重症监护室的隔音设施很好,他还是有些莫名的担心,生怕莫彦的话会被病房内的韩雪听到。

莫彦不客气地回以冷脸,“你今晚会回家吧?”

“要看医生检查的结果,如果韩雪的状况…”

“你还是回去一趟,把该处理的事情解决,别拖泥带水,以免出现不必要的麻烦。”莫彦很没礼貌地将北堂烈的话打断,这语气,哪是劝,根本就是逼!

“夏静初到底怎么了?”北堂烈当然知道莫彦这般不爽是为了谁。

“没怎么,和之前一样,做完三个人的早餐才去上班,看样子,她一时半会还适应不了家里没有你的生活。”莫彦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等着看好戏。

“她必须适应!”北堂烈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认真,语气也异常坚定。

“你已经决定了?要让她离开?”莫彦试着猜道。

“夏静初会离开,但不是现在!今晚我会抽空回去一趟,你先去一趟韩菲住的医院,问问医生,以她现在的状况,能不能带她离开。”北堂烈的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尽管,他无法想象可能产生的严重后果。

“你打算把夏静初和韩家兄妹的事告诉韩雪?”莫彦只顾着想夏静初该何去何从,却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忽略了,韩雪把她的弟弟妹妹当成宝贝似地宠着,如果被她知道是夏静初间接害韩宵和韩菲发生那么严重的意外,后果不堪设想。

“有韩菲在,这件事能瞒得了吗?”北堂烈已经为这件事烦了一整夜,却想不出合适的解决办法。

“这取决于你的态度,只要是你说的,韩雪一定会听,你可以跟她解释。”因为对韩雪有足够的了解,莫彦也只能试着给出建议。

“这件事我会仔细考虑,你先去确认韩菲的精神状况,上次去看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记得我是谁,希望她也不会记得夏静初是谁。”事到如今,北堂烈只能如此期盼,扪心自问,他不希望夏静初成为韩雪记恨的对象。

莫彦正准备离开,却见到康医生从重症监护室走了出来,“检查好像已经做完了,如果韩雪的状况已经稳定,我也该进去看看她。”

北堂烈没有出声,算是默许。同样是他在意的女人,他会因为莫彦对夏静初的特别关心而不爽,现在,莫彦想去看韩雪,他却不会有任何疑义,即便抛开莫彦和韩雪的交情,他也不会介意,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一个情字,他对韩雪有的只是感激和兄妹之情,其他男人对她再好,他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康医生脸上带着笑,这也意味着韩雪的状况已经基本稳定,莫彦看了北堂烈一眼,确认他的表情没有异常,便扭开门进了病房。

“彦哥…”韩雪原本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老大,没想到进来的人居然是莫彦,她多少会有些诧异。

“奇迹总是会眷顾勇敢的人,恭喜你,赢了死神。”莫彦的话多少有些客套,凭心而论,他并不希望韩雪醒来(虽然这样的想法有点不厚道),因为她的存在注定要毁掉另一个女人的幸福…

“彦哥,老大他…是不是有心事?我觉得他的神色好像有点不对劲。”韩雪几乎就是为了北堂烈而活,只要是和他有关的事,她的心思会敏感到极致。

“你醒得太突然,他需要时间去适应。”莫彦含蓄地敷衍道。

“我明白,我昏迷了这么久,外面的世界变成什么样子我一点也不知道,也许…大家都变了。”多愁善感一词和韩雪搭不上边,可此刻,她无端端却发起了感慨。

“我还有事去忙,你好好休息,改天再来看你。”莫彦不知该如何回应韩雪的感慨,逃避,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去忙吧。”韩雪微笑着应了一句,看着莫彦转身离去的背影,她心里的疑惑越发浓烈,七个多月说长不长,却可能发生很多事,可惜,现在不会有人告诉她,这几个月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等她出院之后慢慢寻找答案…

在医院呆了整整二十四个小时,北堂烈已经被医院的消毒水味道逼得差点吐了,现在,到了必须离开的时候,“雪儿,我要回去处理一些事情,明天再来看你。”

“在医院呆了这么久,你一定憋坏了,去忙吧,有事我会找医生。”韩雪知道老大对医院的厌恶,虽然舍不得他离开,却也不忍心见他难受。

当北堂烈离开医院时,外面正飘着纷飞细雨,一切,都预示着今晚将会是一个狂躁之夜。

虽然有些肚饿,北堂烈还是决定直接回家,因为他知道,家里肯定有东西吃。

时间来到晚上六点四十五分,累了一整天的夏静初正对着桌上丰盛的四菜一汤发呆,“我是怎么了,明知道他不会回来吃饭,为什么还要准备这么多…”

“谁跟你说我不会回来的!”北堂烈已经在客厅里酝酿了好久,既便如此,这伪装的怒气还是有些不自然。

分别了两天一夜后,夏静初终于见到了那个将她从天堂推向地狱的男人,她的心情已经无法用任何形容词概括,正如她昨晚所说,她没有想到自己对他的爱会有这么深,在和他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甚至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是痛的。

在心里说了十次‘冷静’之后,夏静初果断站起身,“我去给你盛饭。”

“夏静初…你是不是爱上我了?”北堂烈真是急躁得可以,就连吃晚饭的半小时他也不想再等。看来,他对自己没什么信心,他怕再拖下去会开不了口。

哐当一声,夏静初手中的碗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她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他会一开口就问这个。

“为什么不回答我?”说出了最重要的一句话之后,北堂烈的恶性也放开了,吼声也越来越大。

“我有没有爱上你…对你来说并不重要。”深呼吸几口之后,夏静初勇敢地对上他的炽烈双眸,给出了她的回答。

北堂烈一步步逼近夏静初面前,粗鲁地抬起她的下颚,“你只是供我消遣玩乐的宠物,没有爱的权利!你不要以为我宠你、要你,你就可以放肆地忘记自己的身份!”

两行晶莹的泪悄然滑落,与泪水相辉映的,是隐在唇角的那一抹凄美笑容,“谢谢你。”这就是夏静初,无论在任何时候,她都会给人惊喜和意外。

“谢我什么?”北堂烈邪肆的唇微微扬起,挑衅的眼神里藏不住疑惑和诧异。

“谢谢你…把我从虚幻的美梦中唤醒,是我太天真,傻傻地以为…你需要的不仅仅是我的身体,原来,我和其他女人没什么不一样。”泪未竭,心先死,此刻,灵魂已经暂时脱离了夏静初的身体,就连手指被碎瓷瓶划伤、渗出了鲜艳的血,她也没有任何感觉。

“你在干什么!”这个小小的意外已经打乱了北堂烈事先设定的计划,他的心也是肉长的,他没办法对夏静初的失魂落魄视而不见。

“让我离开这里吧,就当是我求你。”夏静初没有回答北堂烈的问题,原本是双脚着地蹲在地上的她已经变成了双膝着地的跪姿,既然是求人,就该拿出点诚意不是吗。

“契约时限还没有到,你就想离开我?”这一回,北堂烈是彻底被激怒了,他的吼声几乎可以穿透夏静初的耳膜,没错,他原本是有打算送她离开这里来着,但也应该由他先开口才对,为什么是她先提出?

“这里…还容得下我吗?”夏静初没有被这一声暴烈的怒吼吓到,虽然跪倒在他脚下,她却高昂着头…

070 主动求欢

 

“容不下你?有谁赶你走了吗?”北堂烈猛地将跪在脚边的夏静初拽了起来,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根本舍不得让她走!

“迟早有一天你会把她接回来,你打算怎样把我介绍给她?”纤细的胳膊被拽得生疼,夏静初却没有任何感觉,她要在理智还没有完全崩溃前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

北堂烈没有想过夏静初会问得如此直接,这是个好问题,至少,他没办法在第一时间给出回答。

“这里是你的家,我只是你花钱买来的情妇,根本没资格住在这里,如果你还没有厌烦我,请你帮我重新找个住的地方。”北堂烈迟迟不开口,夏静初只能好心给他建议。

听到家这个字,北堂烈的心猛地怔住了一下,这里正是因为有了她才变得像个家,他真的舍得让她离开吗?

该死的沉默继续着,这样的压抑令人窒息,夏静初的承受力已经快要到达极限,“北堂烈,说话啊!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你就这么想摆脱我重新获得自由?”北堂烈的声音异常低沉,让她离开是必须的选择,但真的要放手,却远比想象中更难。

“如果可以,我想死皮赖脸地赖着你一辈子,可是…你会给我这样的机会吗?”理智崩塌前,泪已经决堤,夏静初不想否认爱他的心,可惜,这份卑微的爱换来的只有无尽的痛。

“我会给你找新的住处,但不是现在,在她回来之前,你必须继续住在这里。”面对夏静初决堤的泪,北堂烈给出的却是致命的打击,他终于正面承认了另一个女人的存在!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想轻易放手,幸福太短暂,哪怕只有一天,他也要好好珍惜。

他的手终于缓缓松开,夏静初本能地抬起手擦拭脸上的泪,可她却忘了自己的左手还在滴血,拭泪的同时,脸上也脏了一片。

“脏死了,还不快去处理伤口!”心疼被冷漠地责备包裹着,北堂烈的语气回归到一个多月前的不善,从现在开始,他必须努力扮演好残酷恶魔的角色,他要让她知道,爱他,绝对是个错误的选择。

夏静初没有应答,蹲下身将地上的碎片处理干净,漠然走向不远处的厨房,她现在已经够狼狈,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好。

当夏静初再次回到餐厅时,北堂烈已经在喝汤,从他的表情来看,似乎一点也不嫌弃这汤已经没什么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