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到,唐三和林染秋,还有细毛刚好一起推门进来。樊疏桐忙起身跟林染秋握手:“不好意思,最近事忙,没好好招待你。”

“瞧你说的,我在聿市吃得好玩得好,还要怎么招待,我都舍不得走了。”林染秋拍拍樊疏桐的肩膀说,“自己人就不要这么客气了,朝夕是你的妹妹,我也一直当朝夕是妹妹,咱哥俩有缘分!”

唐三在一边吃吃地笑,煽风点火:“我说染秋啊,你说话也不怕脸红,你是把朝夕当妹妹了吗?阮老爷子大寿那天,你是怎么忽悠老爷子的啊?”

她如愿把自己埋了(16)

“都两年了,你还记着呢?告诉你,这事我早跟疏桐解释了的,你就别在这里挑拨离间,居心叵测的家伙!”

樊疏桐朗声大笑:“这我绝对相信染秋,因为我比他更了解朝夕,我追朝夕追得命都快没了,人家还是没看上我,我跟染秋是同病相怜…”

“嗯,没错,我们拜倒在同一个女人的石榴裙下,这更是前世修来的缘分了,不过呢,今天我不妨跟各位报个喜,我马上要结婚了!”林染秋突然宣布婚讯,把大家都吓一跳。他的确是快做新郎官了,未婚妻跟他还是校友,两人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上认识的,发展迅速,相恋半年就谈婚论嫁了。

“哎哟,这可是件大喜事!”黑皮连忙道贺。

“是啊,恭喜恭喜!”

“什么时候办酒啊,一定要发帖子的。”

“一定,一定…”林染秋连声附和,一脸的喜气洋洋。

大家说说笑笑,气氛非常热烈。酒足饭饱之后,大家又相邀着去打台球,樊疏桐有意跟林染秋私下谈话,把他叫到一边,问起朝夕的事来。其实很早的时候,林染秋就跟樊疏桐提起朝夕的精神状况,樊疏桐当时没有太在意,但是这次在电影院朝夕失控的样子让樊疏桐心悸不已,他问林染秋:“她以前经常失控吗?”

“那倒没有,她性格蛮好的,待人接物都很有分寸,只是我一直感觉她过得不开心,将自己封闭得很死。而人的承受力毕竟是有限的,两年前朝夕可能压力到了临界,爆发了一次,把一个客户都打伤了,随后就辞职,我一直很担心她,因为我知道她在偷偷吃药,还看心理医生。”

樊疏桐说:“她现在的状况也不太好,跟我弟弟的关系时好时坏,经常吵架,我也是很担心,又不知道怎么帮她,你知道的,我毕竟跟她有过一段,不太方便。”

“夫妻间的事情外人是插不了手的,你多让连波留意下她的精神状况,尽量少刺激她就行了,只要保持心情愉快,我想没什么大问题的。”林染秋宽慰樊疏桐,不免又问他,“你还爱她是吧?”

樊疏桐猛吸一口烟,吐出来,叹道:“爱又怎样呢?我已经死心了,只要他们两口子好好过日子,我就没啥说的了,否则我会觉得自己的退出很不值。”

林染秋拍拍他的肩膀:“人这辈子总有些不甘心的事情,想开点。”

“是啊,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樊疏桐夹着烟,烦躁地摇摇头,“唉,不想了,一想就失眠就头疼。对了,我要你帮我打听的事怎么样了,我老头子当初在云南那边认识的那个女的有下落了吗?”

“只怕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过我倒是打听到了一个重要线索,你爸待过的那个镇叫善舞镇,那里有个女人的经历跟你所讲的情况很符合,她年轻的时候当过女民兵,长得很漂亮,也是违反纪律跟一个解放军生了孩子,结果‘*’的时候孩子丢了,但那个解放军是不是你爸,目前还没法证明,我只知道那女人隐姓埋名终身未嫁,八十年代初就去世了。”

“那孩子呢,有消息吗?”

“哪有什么消息,多少年了,很多线索都断了。”

“那女的叫什么名字?”

“这个,让我想想,叫…哦,想起来了,叫阿栗。”

“阿栗?”

“没错,就是阿栗!”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1)

早上,朝夕照例准备便当带到店里去,中午她一般不回来吃饭,连波也不回来,两人各自在外面解决午饭。连波比她先出门,朝夕准备好便当,看时间还早,又洗了个头,待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邮局送包裹的来了。是连波的。连波的包裹和快件很多,一般都是他自己签收,朝夕从不过问。朝夕这次原本也没留心,但是她拿着那盒子的时候,还是瞟了下寄件栏,字写得歪歪扭扭,寄件人是杨霞,朝夕一看这地址就明白了,是杨校长的女儿阿霞寄过来的。

朝夕纳闷,连波和阿霞还有往来?

也许是直觉,也许是多心了,她忽然觉得手中的盒子有些异样,再一看贴在盒面上的寄件单,发现上面写的是“鞋子”。

鞋子?朝夕脑子里顿时电石火花,连波的布鞋!连波一直以来穿的布鞋,原来是阿霞纳的!这样的鞋子家里有很多,连波每穿旧一双,就会有新的换上。朝夕从来没留意过他的鞋子是从哪里来的,想都没想到阿霞的身上去,是她太疏忽,还是他掩饰得太好?朝夕只觉心里腾起一股无名火,心绪翻腾起来…

毫无疑问,他就是在掩饰!他从不当她的面拆包裹,也从不在她面前提起过去在G省教书的事情,他这么忌讳干什么?最蹊跷的是,有一次朝夕在洗衣机里还发现过一张汇款单的回执,当时她也只是瞟了一眼,好像就是寄往G省的。他给杨霞那边寄钱?朝夕不想则以,一想就心里就乱成一团,连店里都不想去了。

她迟疑了会儿,终于还是决定进书房看看。平素除了做清洁,她很少进连波的书房,而连波只要在家,除了卧室,待的最多的地方就是书房,不是看书,就是写字画画,那是他一个人独处的世界,朝夕很少进去打扰。

虽然两人当初就有口头协议,未经对方允许,不得碰对方的东西。但是朝夕认为,连波本身就没有履行协议,没换房子前就经常赖到她的床上睡,搬了新房子后干脆只买了一张床,他不遵守协议,她为什么要傻乎乎地遵守?有了这个理由,朝夕就有底气多了,连波的抽屉都没上锁,大约是知道朝夕不会乱翻他的东西,很放心。朝夕拉开一看,也都是一些零零星星的纸和笔,她随意翻了下,就发现在一个记事本里夹了好些张汇款单的回执,收款人都是杨霞,金额从几百到上千不等,时间间隔多为一个月到三个月。两年了,他一直给杨霞寄钱?他并没有欠她什么,为什么给她寄钱?

上午花店的生意一般都很忙,朝夕比平常迟了一个多小时才去,小美早已忙得团团转,见了她就嚷嚷连早饭都没吃,嘴巴翘得老高。朝夕一向惯着小美,并没有把她当店员看,很多时候把她当妹妹了。所以小美在朝夕的面前有点任性,但小丫头嘴巴甜,一天到晚姐呀姐地喊,朝夕即便有气都生不起来。这会儿朝夕把一份打包的馄饨放到她面前,敲了下她的头:“难道我还把你饿死不成?臭丫头!”

“哎呀,馄饨!我最喜欢吃了!”小美顿时喜笑颜开,刚才还噘着嘴巴的,这会儿又抹了蜜了,“姐,还是你对我最好!”

“行了行了,快吃吧,吃完了还要干活呢!”朝夕没理她,自顾忙起来了。可是,她总觉得心神不宁,胸口就像是堵着什么似的,心气不顺。她竭力不让自己去想早上的事,越不想心里越不顺,做事也毛毛躁躁的了,不是找错钱,就是拿错了花,连小美都看出她情绪反常。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2)

小美很乖巧,稍微空闲点的时候,忙倒杯水给她:“姐,你没事吧?要是不舒服就歇着吧,我一个人忙得过来。”

“没事,我就是怀疑自己更年期到了。”朝夕自嘲地笑。

“瞎说什么啊!”小美被逗乐了。

正说笑着,门帘一响,又进来了客人。只见那人一身浅灰色便装,儒雅斯文,往门口一站,自有种奇特的气场,抑或是磁场,很自然地吸引着周遭的目光。立即有选花的客人打量他,一向花痴的小美瞬时眼睛发亮,忙笑着打招呼:“您好,欢迎光临!”

男子嘴角含笑,目光径直望向朝夕:“你好,请问有白玫瑰吗?”朝夕愣了下,认出来了:“是你呀!你好,白玫瑰有的,还是一打吗?”

“是的。”

“小美,去挑一打白玫瑰,早上刚到的那桶。”朝夕一边吩咐小美,一边站着跟那男子说话,“上次的花,您女朋友还喜欢吗?”

男子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微笑道:“她会喜欢的。”他看着朝夕,非常感激,“上次真是很谢谢你,没想到一回来就碰到好人。”

朝夕浅笑道:“先生言重了,一束花而已。”

“不,让我觉得感激的不仅仅是那束花,你的笑容也打动了我,一个人身心疲惫地飞回来,就有幸见到这么真诚的笑容,让我很感动。”男子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自胸腔内发出来有着美好的共鸣,只是神情难掩落寞,眼神有种奇妙的力量,似能触动人内心最隐忍的忧伤。

“您是从很远的地方回来的吗?”朝夕被他的目光触动。

“是的,我之前在加拿大,算算有两年没回来了。”

“那这次可要长住哦。”朝夕对他露出最由衷的笑,不知为什么,她觉得这个人很有亲和力,一上午的阴霾顿时烟消云散,“以后还请多照顾小店的生意。”

“那是一定的。”

这时候小美已经挑好了花,朝夕亲自打包,低着头包得很认真,纤纤细手仿佛舞动的蝶,让人看着就心情愉悦。这次朝夕附送的花是一支勿忘我,小心地插进白玫瑰中,递给那人:“希望这次您女朋友也能喜欢。”

“谢谢,她会喜欢的。”

“那需不需要再夹张卡片呢?”

“不需要了,我要说的她都明白。”他指了指自己的心。

“真羡慕你们!”朝夕由衷地感叹。

他捧着花,凝视着朝夕,脸上的笑容让人如浴春风:“你也让人羡慕,每天跟这些花打交道,于是连花也变得美丽。”

“先生,您真会说话!”

朝夕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身上有种独特的光芒。那种光芒是内敛的,却分明存在。一直到他付了账拿着花离开,除了门帘还在叮叮咚咚地响,店里没有其他的人说话。室内突然静得令人叹息。过了好半晌,小美的魂才回来,望着门帘外啧啧赞个不停:“*啊,姐,这男人是*!”

朝夕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吃着碗里望着锅里!”

“哎哟,姐,看看也不行啊?”小美叫屈,“就兴男人看女人,女人就不能欣赏欣赏下男人?再说人家这么帅,怎么会瞧得上我这种人,我也就是看看而已了!”

“哇,好帅啊!”话音刚落,隔壁的宝芝也扑进门来,“刚才那男的是谁啊?哇噻,迷倒一条街呢!朝夕,快说快说,他是谁…”

连波下班回到家的时候,朝夕正在厨房切菜,切的是洋葱,味道很冲,朝夕一边切一边抹眼泪。“我来吧。”连波拿过她手里的刀。连波切菜的手艺很好,像是经过训练的厨师,切出来的洋葱就像是用尺子量过的,大小均匀得不可思议。他切洋葱,朝夕就在水槽里洗菜心,水哗哗地流着,两人背对着背,谁也没说话。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3)

吃饭的时候更沉默,朝夕低着头,始终没有正眼看连波。屋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连波察觉到了异常。一直到吃完饭收拾好餐厅,朝夕仍没有说话。

连波这时候看到了茶几上的包裹,一声不吭地拿进了书房,还关上了门。待他从书房里出来,朝夕正坐在沙发看电视,是那阵子很火的《还珠格格》,连波一直不大喜欢,觉得太吵,里面的小燕子疯疯癫癫,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喜欢。

“又看这个啊,不能换个台?”连波有意搭话,坐在了朝夕的旁边。朝夕眼睛没朝他瞟,像是跟电视在说话:“鞋子还合脚吧?”

空气瞬时僵住。

连波沉吟片刻,望着朝夕面不改色:“你看过我的包裹?”

朝夕把视线从电视上转过来。她盯着他,嘴角溢出一丝冷笑:“你觉得我有那个闲心吗?”说着把手中的水杯顿在茶几上,“不过我提醒你,别把别人当傻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己心里清楚就行了。”

“是老杨的女儿寄的。”连波不愧是在官场上混的,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本事,只是电视闪动的画面让他的脸忽明忽暗,他的眼神也变得深浅莫测,“有时候我也寄些钱给他们,他们生活挺困难的,过去我没少给他们添麻烦。”

他果然是聪明!猜到朝夕可能会翻他的东西,看他的汇款单,居然自己主动招了,一下从被动变成了主动,倒让朝夕下不了台了。

但是朝夕也不是吃素的,瞥他一眼:“那怎么不寄给老杨,寄给杨霞呢?”

“你什么意思?”他真是沉得住气,歪头瞅着她,那样子倒像是看她的笑话了,“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出来,不必拐弯抹角。”

“我什么也不想说!”朝夕叫起来,啪的一下关掉电视,“我要睡了,今晚一个人睡!”说着又要去卧室抱被子和枕头。

“你这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一个人睡,我们是夫妻,不睡在一起像什么话!”一听她又要一个人睡,他终于按捺不住气来。

朝夕都到卧室门口了,又转过身,瞪着他:“我不舒服,行了吧?”

“你哪里不舒服了?心里有话就直接说出来,老是怄气,对身体也不好吧?”连波站在茶几边很恼火,他真是个奇特的男人,即便是动怒的时候,仍不改一身儒气,他的那张脸简直是个奇迹,柔和的线条让他无端地罩着一层梦幻般的光芒,深黑的眼眸灯光下仿佛镀了一层釉,望向她的时候,总让她莫名地失措。

“连波,我还能说什么?我不是傻子,我那次去镇上的时候,就察觉到阿霞对你不是普通的感情。她帮你收拾屋子,帮你洗衣,甚至帮你叠*,从那个时候我就很不舒服!我都没有碰过你的内衣,她凭什么可以堂而皇之地碰!我以为你回了聿市,跟我结了婚,她会死心,没想到,没想到…”朝夕只觉气喘,很直白的话她说不出口,想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却总是徒劳,“好吧,她对你怎样跟你没有关系,我在意的是你的态度,你跟她一直有联络却瞒着我,你为什么瞒着我?你心里没有鬼,你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当我的面拆包裹,寄钱我就不说了,我不是小器的人,我也没有管过你的钱,但你为什么偷偷摸摸地寄?你什么意思啊?”

“你不要这么激动好不好,有什么话慢慢说,你的身体不好…”她歇斯底里的样子让连波有些忧心,不由想起樊疏桐说过的话,他走过去试图拉她。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4)

“别碰我!”朝夕甩开他的手,眼眶轰地一热,泪水簌簌地滚落下来,她就那么看着他,直直地看着他,“连波,我以为你多少能明白,我以为日子久了你总能明白,即便你是被迫接受这场婚姻,可我,我…我是自愿的!如果不是因为爱,我会嫁给你吗?如果没有爱,我会跟你睡一张床吗?我恨自己,恨死了自己,这么没出息,你撇下我三年不闻不问,我口口声声说找你算账,其实只是借着这个理由逼迫你跟我结婚,于是就遭了报应,我听不到你说那三个字就算了,你连起码的尊重都不屑给我,在你眼里我连一个渔家丫头都比不上,我算个什么东西!”

这么说着,她号啕大哭起来,步步后退,最后抵到了墙壁,只能紧缩着身体,放肆地大哭。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哭过。跟她小时候一样,一哭,小小的一张脸就涨得通红,嘴唇近似发乌。

她拼尽了全部的力气来爱他。到如今,到如今只是貌合神离地厮守。他不爱她,从来就不曾爱过她,所以他不在意她的感受,也许在床上拥着她的时候,心里想着的是那个丫头。爱一个人何以如此卑微,卑微到尘埃里…

而他站着她面前,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只是长久地凝视着她,脸上没有丝毫的歉意,淡定得好像在跟她谈天气:“朝夕,其实你刚才说的话,正是我想说的,我也以为你能明白,日子久了你总该明白,我跟你同床共枕是因为什么。对于爱情,对于婚姻,甚至是对于性,我绝对是个理想主义者,在我们没有解开各自的心结之前,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我以为我有一辈子的时间,早晚你会明白的,没想到你对我的理解跟我期望的总是背道而驰。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如果是因为阿霞,那我可以很坦白地跟你说,婚前我跟她有过什么那是婚前,婚后我自认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婚前?你婚前跟她有过什么?”

“我不想说。”

“好的,我知道了。”她哭得太厉害,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单薄的身子像是不堪重负般微微发颤,她始终靠着墙壁,好像唯有墙壁能给她支撑的力量。而听到他一句“我不想说”,她反倒不哭了,神情整个儿变了,刚才那么激动的情绪荡然无存,她呻吟着吐出一句,“我们分居吧。”

“我不同意。”

“我想一个人过。”

“你的身体这个样子,怎么一个人过?”到这个时候,连波才真的有点急了,他掏出手帕替她拭去满脸的泪水,犹豫着,尽量让后面的话说得婉转,“我联系了一位医生,在业内很有名,我过两天带你去看,先把身体养好,其他的我们慢慢再沟通…”

“我没有病,看什么医生!”

“可你一直在吃药。”

“…”

朝夕一愣神,迟钝的大脑,用了几秒钟来反应他说的话,她顿时迷乱了,目光像个酩酊醉汉,她又像从前那样灵魂出了窍。

“你还知道什么?”

“我很担心你,朝夕。如果我有刺激到你,我可以跟你道歉,阿霞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瞒你,今后不会再这样了。”

“担心我?怕我疯掉?”朝夕嗤的一声笑,幽幽地看着他,也许是过于疲惫,她的声音轻轻的,像在自说自话,“那你白担心了,因为我早就疯了,在五年前你撇下我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时候,我就疯了。此后三年,我装得像个正常人,却又不得不依赖于药物控制情绪。我还告诉你,我家族就有精神病遗传史,我妈妈就不说了,我外婆,我外婆的姐姐,都疯过,所以我的遗传基因里就有疯狂的因子。是不是很害怕?如果我们将来有了孩子,也是个小疯子都说不定…”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5)

“够了!”连波打断她,一把抓住她的肩膀,让她的脸对着他,“朝夕,你听着,不管你是恨我还是怨我,我都不会让你一个人过。是我造成了今天的局面,我理应负责。听我的,去看医生,好好治病…”

“我累了,要睡了。”她推开他,踉踉跄跄走进卧室,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

连波叹气,看着她在黑暗中瞪直了眼睛,仿如死去,他只觉很无力。两年了,他总不能深入她的内心,很多时候,他只能无奈地看着她从这个世界飘然而走,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寻求解脱,如果她真能解脱的话。

第二天下班回来,连波不见了朝夕。桌上留了一张条,上面草草写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