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夕不好意思地捂住胸口:“我怕它掉。”

阮丘雄大笑:“你知不知道男人的心理?你越扯,我们就越期待你的裙子掉下来,因为你的动作分明就是提醒大家,你的裙子会掉,所以你看…”他指了指周围不时投来探寻目光的男士,“他们都在期待,包括我。”

“讨厌!”朝夕被他逗乐了,“你真是一点都没变,跟林染秋一个德性。”

“干吗提我外甥?他欺负你了?”

“没有,他前两个礼拜都去聿市了,说是要结婚了。”

“嗯,没错,他总算把自己解决掉了。”阮丘雄将朝夕拉到一个僻静处,两人坐在椅子上说话,“可是你呢,朝夕,一声不吭地也把自己解决了,我原来还铆足了劲想跟樊疏桐干一场的…”

“樊疏桐?你认识他?”

“认识啊,前年在北京的那次展览上,我们为一个雕塑结下梁子,我外甥没跟你说过?”阮丘雄把那次和樊疏桐争雕塑的事大致说了下,笑道,“结果呢,我们两个都干瞪眼了,因为你飞快地嫁人了,搞得我都下不了台,因为我跟那帮死党们夸下了海口的,一定要把你追到手,谁知道娶你的既不是我也不是樊疏桐,让连波那小子得了便宜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11)

朝夕愣着没出声,那个雕塑是樊疏桐打碎的?林染秋可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是工作人员在布置展馆的时候不小心打碎的,压根就没提樊疏桐身上去。想来,樊疏桐认出了那个雕塑刻的是谁吧…

朝夕顿觉心里很不好受。

晚宴结束后,阮丘雄送她和姑妈回家。第二天阮丘雄约朝夕吃饭,朝夕犹豫了下还是答应了。她跟阮丘雄谈不上很深的交情,但是难得在香港碰上,怎么着也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

在朝夕的感觉里,阮丘雄这个人很神秘,不时常出现在人前,但总能在各个场合听到他的名字,人们谈论他时不直接称呼他的名字,好像直呼他的名字是件不敬的事,坊间认识他的不认识他的,都管他叫“阮少”。刚认识的时候,朝夕觉得他不过就是一个家世显赫的纨绔而已,但是接触几次后,他的学识,他的能耐,让朝夕觉得他不仅仅是个纨绔那么简单。

他年纪轻轻就经营一家知名的跨国企业,在各类财富排行榜上总能见到他的名字或他的企业,不靠前也不居后,却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他从不接受媒介访问,却常在各种财经杂志上见到他的相关报道,他习惯在人后运筹帷幄,时不时地振动下股市,有人称他是玩阴谋的高手,也有人称他是个笑着让人胆寒的家伙。朝夕跟他接触不多,倒没有觉得他有多“阴谋”,她觉得他其实挺随和的,没有别人谈论的那样传奇,至少对朝夕,这个笑着让人胆寒的家伙并没有让朝夕胆寒,但是在朝夕眼里,他仍然算得上是个通天的人物。

朝夕自认是个普通人,所以跟阮丘雄一直保持着距离,见了面也就是开开玩笑,说些逗趣的话,从未有深交的打算。

阮丘雄偶尔来聿市,朝夕也没有机会跟他单独会面,因为他每次来都是前呼后拥的,可能他想要单独见朝夕都未必抽得出身。但是阮丘雄很喜欢聿市,因为他跟何夕年是多年的挚交,每次来都住在云梦山庄,也有人说,他有情人在聿市,说得还有板有眼的,是电视台的某个知名主持人,阮丘雄来聿市其实是会情人的,不过这些从未得到他本人的证实。

阮丘雄当初的确是盯上了朝夕,誓要给樊疏桐点颜色看看,不想朝夕眨眼工夫就结了婚,让他措手不及,哭笑不得。他喜欢朝夕不假,不过他可不像很多小说里描写的那些富家公子那样,闲得只能靠追女人打发时间,动不动死缠烂打,不演绎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不罢休,其实这都是小说里瞎掰的,事实上处在他这样身份和地位的人恰恰是忙得没有时间追女人,再说不用他追,身边自有红颜知己无数,他对朝夕,也就是一笑而过罢了。

但是不能说他对朝夕没有企图,没有到手的,始终是最好的,阮丘雄纵然被神化,他终究是个男人。在香港碰上朝夕,对阮丘雄来说无异于天赐良机。接下来的几天,他不断约会朝夕,带着她到香港各处游玩。而朝夕又过于单纯,以为阮丘雄这样的公子哥儿大把的美人在怀,不会打她的主意,于是很放心地跟他出去玩,她把阮丘雄当作另一个林染秋了。

阮丘雄可不是林染秋,他的目的太明确了,带着朝夕玩了几天后,就跟她摊牌,问她:“朝夕,觉得跟我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啊,谢谢你,一直陪我玩。”朝夕心无城府。

当时两人正在太平山上俯瞰香港的夜景,山脚下那密密匝匝的灯海,让朝夕赞叹不已,在太平山上看夜景跟在维多利亚港看夜景感觉是不一样的,众生繁华,就在脚下,璀璨如银河的灯火衬得天上的星辰亦黯淡无光。朝夕迎着风,长发翻飞,裙裾飘飘,一双明眸溢满星辰般的光芒,仿佛天上的星光变得暗淡是因为都落入她眼眸中的缘故,见惯了美女的阮丘雄瞅着她亦无法不动心。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12)

他一直知道她很美。

但从未留意过,她有这么美。

“朝夕,做我的女人吧。”阮丘雄如是说。他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他太忙了,没有时间拐弯抹角。朝夕却以为他在开玩笑:“瞎扯吧,你的女人还少啊,我可不想当陪衬。”

“错,你怎么可能是陪衬呢?就像有些人,天生就是给人当陪衬的,但是也有些人,天生就是让别人当陪衬的,比如你,朝夕。”阮丘雄目光如炬,盯着朝夕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你三宫六院还不满足啊?”朝夕咯咯地笑。

“我在很认真地跟你说,朝夕!”阮丘雄的脸拉下来了,嘴角沉着,样子难得的严肃,他很少严肃,尤其是在朝夕的面前。

朝夕一下就安静了,愣愣地瞅着他。

“我必须告诉你,我从未有什么三宫六院,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们这些人的名声都不太好,你大概觉得我每天换一个女人一年都换不过来吧?朝夕,我知道让你改变看法很难,不过事实可以证明,我不是那种人。”阮丘雄说得很认真,一字一句清晰有力,“我喜欢你,因为你美,也因为你真实,不做作。我讨厌做作矫情的女人,那种女人上床可以,但不够资格谈恋爱。老实说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我没有三宫六院当然也不缺女人,但她们都不是我恋爱的对象,朝夕,从你进入我的视线开始,我就从来没有忽略过你,只是因为太忙,还没来得及好好谋划怎么追求你,就被连波那小子抢了先。我是不是就没有机会了呢?朝夕,今天我很想听听你的态度…”

朝夕瞪着他,表情瞬时僵住。

“阮先生,我也必须提醒你,我是个结了婚的人。”

“这很重要吗?”阮丘雄丝毫没有把这当作是障碍,“只要你倾心于我,没有谁可以阻拦的不是吗?”

朝夕瞠目结舌,这个男人的自以为是太让她惊奇了,她睁着一双大眼,上下打量阮丘雄:“阮先生,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对你倾心?因为你的身份,你的财富,你的地位,还是你的自信?”她粲然一笑,“我断定你没有恋爱过,你从来就没有恋爱过,因为你根本不懂得何为倾心。就像我很爱我的丈夫,我不说,你也该看得出来,我很爱很爱他,没有人可以拆散得了我们。是的,我的丈夫没有你这么有身份,也没有你这么多钱,但他身上具备的东西,你恰恰没有,而我所爱的,恰恰跟身份和地位无关,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阮丘雄的眉心在聚拢。他没有动怒,但是他眉心紧蹙的样子往往比真正的动怒有威慑力:“朝夕,你知道你说这些话的后果吗?你在跟我挑衅!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就是跟我在挑衅!从来没有人跟我这么面对面地挑衅过,这不会让我打退堂鼓,只会让我奋勇直追,男人是很怕被激的,你有想过后果吗?”

朝夕顿时来气了,板着脸说:“阮先生,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我不威胁你,我只是跟你说实话,朝夕,你真的惹着了我!”阮丘雄指着朝夕,怒极反笑,“我今天就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你一定是我的!而且只能是我的!我不会去勉强你,但你肯定会来找我,我确信!”

朝夕只当是听一个疯子在说话。

她拢了拢外套,不想继续这毫无意义的谈话:“我要回去了,很晚了。”

“OK,我送你回去。”阮丘雄倒还是很绅士,他这种人是不屑于吃霸王餐的,因为觉得很掉价,他要的是猎物送上门。

回到姑妈家,姑妈盘问她跟阮丘雄是什么关系,朝夕漫不经心地答:“他脑子不太好,刚从疯人院里出来,我陪他解解闷而已。”

姑妈骇得半天合不上嘴。

朝夕却自顾奔上楼,关进自己的房间,直奔床头的电话。她知道这么晚了,连波一定睡了,但是她不管,她想他,她非常非常地想他!

电话通了,一直在响。

“喂,哪位?”电话那边传来连波清醒的声音,他似乎并没睡。

朝夕激动得语无伦次,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是我,连波,我明天回家。”

“哦。”连波丝毫没表示意外,他既不责怪她,也不询问她,就像吵架前两人通电话那般的随意,“什么时候的飞机,我去接你。”

“连波,我想你。”她哽咽。

听得出来,连波在那边轻笑了一声,还是不动声色,回了她一句:“我也想你,早点回来吧。”

“你,你不怪我吗?”朝夕觉得自己很没有底气。

电话那边短暂的沉默。连波依然是淡淡的语气:“你能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你在香港待的这段日子已经冷静得很好了,我为什么怪你?”

“可你没给我打电话。”朝夕压根就忘了是她先不接连波电话的,事实上,来香港的这些日子里,她没有一天不想他,发疯似的想他,哪怕是他看似有些漠然的表情,被她一想念起来都变得深情款款。

两人聊了很久才挂电话,朝夕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跟他说:“连波,我一定可以等到你说那三个字的。”

这一世的爱情木已成舟(1)

朝夕回聿市的那天,樊疏桐正在派出所录口供。录完口供出来,他问常英,可否安全救出阿才的老婆和孩子。常英表态说没有问题,警方一定会尽全力去营救,而且案情已经通报到省里,省厅刚刚发了通缉令,正式对刀疤实施抓捕。

樊疏桐皱起了眉头:“这不是打草惊蛇吗?刀疤狗急跳墙,肯定会撕票的,因为阿才的老婆孩子对他来说已经派不上了用场。”

常英说:“你放心吧,我们布下了天罗地网,他跑不掉的。”

“我知道你们布下了天罗地网,可我关心的是人质的安全!人在他手上,你们就是有千军万马又能如何?”樊疏桐心情异常烦躁。

这时,刚好黎伟民来了,黎伟民现在仍是市局刑侦大队的副队长,刀疤的案子已经交由他来接手。见到常英,黎伟民很热情地打招呼,常英笑道:“我早猜这案子是你来负责,刚接了黄局长的电话,说要我们缉毒大队全面配合你们,说吧,需要什么材料,都在我这呢。”

黎伟民一身便衣,夹着个公文包,笑得很憨厚:“英子,你真是越来越能干了,以后我还真仰仗你了。”

“少来吧,德性!”常英虽然跟黎伟民已经分手,但是仍然以朋友相处,加上又是同行,交情比以前谈恋爱的时候更深了。

樊疏桐就忒不待见他们这股子热络劲儿,别人一家子的命还捏在刀疤手里,他们倒聊起天来了。黎伟民跟他打招呼,他含糊着哼哼两声就扬长而去,心急如焚,因为冷静下来后,他愈发替阿才的老婆和孩子捏把汗,刀疤心狠手辣,如果得知货被警方收缴肯定会发疯的。

中午和寇海吃饭,寇海也很担心,又不知道怎么宽慰他,只好说:“你放心吧,黎伟民办案的能力有目共睹,你该相信他。”

樊疏桐却不以为然:“我从来不怀疑他的能力,我只担心那母子俩的安全!”他埋头喝着闷酒,忽然叹道,“海子,我怀疑我做了件蠢事。”

“怎么这么说呢?你报警是对的,如果不报警,你也就犯法了。我很高兴你能坚持自己的立场,英子也很高兴…”

“高兴有个屁用!”樊疏桐喝了酒,情绪更加不稳定。

寇海只得转移话题:“哦,对了,我刚刚在来的路上碰见了连波,他开车去机场,说是去接朝夕,朝夕回来了。”

“回来了?”樊疏桐抬起头。

“嗯,回来了。”

因为飞机晚点,朝夕抵达聿市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她以为连波见了她会激动地给她一个拥抱,最起码也要表示下喜悦,问下她在香港的情况吧。不想连波冷静得很,单从脸上看,居然看不出他的表情,接了她就直接将她带到了市区的一家高级西餐厅,解释说:“回家做饭已经来不及了,你也饿了,就到外面吃吧。”

朝夕一肚子的话都憋回去了。

两人用餐的时候,也很少有交谈,连波只专注于刀叉,根本没有交谈的意思。朝夕已经很久没有见他吃过西餐,记得自己的第一次西餐,还是他教她的。多少年了?有十年了吧,真快…

连波用餐非常优雅,有条不紊,牛排切得整整齐齐,咀嚼时也是慢条斯理,他真是个绅士。这么久没见面,这么久没有一起在外面吃过饭,他真的不说点什么?他一句话都不说,到底是什么意思?朝夕瞅着不露声色的连波,忽然没了底气,忐忑不安起来。在一起生活两年,她多少有些了解他,他最动怒的时候并不是恶语相向,而是不出声…

这一世的爱情木已成舟(2)

“下午我还有个会,待会我先送你回家。”连波说这话时眼皮都没抬。朝夕忙说:“不了,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开车送我回去会耽误很多时间的,迟到了可不好。”

“也行。”

他就两个字:也行。

结了账,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餐厅。朝夕目送他上车,终于还是忍不住:“连波,你真的不生我气吗?”

连波在车里扭过头望向她,仍然是波澜不惊:“我生你气又如何?你还是我的妻子,我也还是你的丈夫,你明白这点就好了。”

说着他把车调过头,远远地又看了她一眼,终于绝尘而去。

就是那一眼,朝夕木头似的杵在路边,动也不能动了。她太熟悉那眼光,那不是生气,如果是生气倒还好了,至少表露了他的情绪,也不是动怒,他很少真正动怒,那是他对她的警告,非常非常明显的警告,他会收拾她,他表明了他会对她此次的离家出走做出惩罚!

朝夕一个人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满屋子转悠,但见屋子里窗明几净,收拾得一尘不染,跟她走时没什么区别。连波素来爱干净,有轻度的洁癖,什么都要干干净净,只要在他的视线范围内,连根头发丝都不能容忍。这像极了他的个性,延伸到他的精神世界,他就是个事事要求完美的人,不能容忍任何瑕疵,感情上尤其如此,这大约就是他至今不肯对朝夕说出那三个字的缘故吧。因为他肯定还对朝夕当初逼迫他结婚耿耿于怀,他是个心气极高的人,这或许已经成了他的心结,所以那晚他才对她说出那样的话,说他们的婚姻配不上那三个字。

朝夕坐在床边叹气,心结不解开,她和他始终无法心神合一,可这是她的错吗?而且婚后,他也并没有懊悔的表示,他很迷恋她,尤其是在夜晚…

朝夕顿时脸热心跳起来。

她下意识地望了望床上的两个枕头,摆得整整齐齐,被子也叠得有棱有角,到底是部队上锻炼过的。朝夕一直没有叠被子的习惯,她更喜欢将被子摊开在床上,要睡觉的时候直接往被窝里钻就是,连波却不喜欢这样,只要他在家,被子总是他叠的,朝夕叠了,他也要重新叠一遍,就差没用熨斗烫了,朝夕瞅着他叠被子的时候心里就急,这人怎么这样啊,叠个被子也苛刻到这个地步。

非常意外,朝夕竟然看到她走时换下的衣服也洗了,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边的沙发上。这让朝夕很是诧异,因为自结婚后他们从不洗对方的衣服,晾衣架就安了两个,前后阳台各一个,平常都是各洗各的衣服,各自叠好,然后收进各自的衣橱。这在外人看来似乎不可思议,朝夕有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是夫妻,无论晚上在床上如何缠绵,到了白天却是泾渭分明,不仅不碰对方的东西,也很少有亲密举止。两个人在屋里都是互不打扰,朝夕看碟或看电视,连波就在书房里写字画画,除非是到后面阳台晾晒衣服,朝夕一般很少在他写字画画的时候进书房。

连波也看电视,但只看央视的《新闻联播》和《焦点访谈》,其他的电视节目他概不感兴趣,每天看完新闻节目就把遥控器交给朝夕,自己进书房去了,到了睡觉的时间再出来洗澡,并提醒朝夕关电视。朝夕不关,他就直接关了。别看他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其实他是个相当强势的人,生活有规律,就像上了发条,每天几点起床几点睡觉,都是雷打不动的。朝夕在他设定的“规律”内可以是自由的,要看电视要吃东西干啥都可以,但要想逾越规律我行我素,把睡觉的时间都占用了,或者未经他许可擅自晚归,想都不要想。

这一世的爱情木已成舟(3)

两年了,他们居然这样过了两年…

朝夕看着沙发上叠好的衣服,忽然悲从中来,因为她发现婚后的这两年一直就是她在迁就他。是她怕他吗?未必。

虽然有时候两人扛起来,多是她吃亏,但她也没有真正怕过他。当然,他更不会怕她,他一直就凌驾在她之上。

算算时间,这次她去香港待了有半个多月,这是自婚后两人分开时间最长的一次,而且是未征得他同意分开的,朝夕莫名地不安起来。她为什么不安?她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不安?她是任性了些,可却是他先伤了她心的!

朝夕一下午都心神不宁,找不到缘由,就是心里像揣个兔子似的,忐忑不安。她去书房看书分散注意力,却赫然发现书桌上的台历被画了一个个的圈,红笔画的,朝夕仔细一看,从她走的那天开始,每个日期上都画了个圈,一直画到她回来的头天。他记下了!她离开他多久,他都记下来了!

什么意思…

朝夕受不了了,感觉屋子里像有鬼,让她心悸不已。她跑去花店打发时间,这半个月里花店一直处于歇业状态,走前给小美打了电话的,放她的假。开了门,宝芝和沐沐第一时间扑进来,问她这段时间上哪去了,生意都不做了。其实朝夕从未把这店子当作做生意,赚多赚少很少在意过,而无论盈利与否,连波每月都会定时给她家用,她不要,他也给。说她是他的妻子,养着她是天经地义。换句话说,连波也没有把朝夕的店子当回事,权当让她打发时间了。

“喂喂喂,你老公天天过来呢,每次来都跟我们打招呼,问你有没有打电话给我们…”宝芝忙不迭地跟朝夕汇报,又不免心生疑惑,“你们是不是又吵架了?朝夕,你知足吧,你老公又年轻又帅,彬彬有礼的,这么好的老公上哪找去?”

沐沐说:“是啊,朝夕,夫妻吵架是很正常的,但你不能太任性了,男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虽然你老公看上去脾气很好的样子,可我感觉得出来,他也是个蛮有威严的人…”

“你怎么觉得他有威严?”朝夕不解。

“感觉。”沐沐眨巴着眼睛,凑到朝夕耳边,“你是不是很怕他?”

朝夕摇头:“不怕。”

“不怕才怪!”宝芝瞪着朝夕,“你脸上都写着呢!你要不怕他,都这时候了,不乖乖在家等着老公,干吗还来店里?是不是擅自离家出走,心虚了?朝夕呀朝夕,要我怎么说你,你老公不错了,好好过日子吧,别太任性了。你俩是多般配的一对儿啊,别的不说,就咱这条女人街,有多少人羡慕你知道吗?说句不好听的话,人要知足…”

晚上,连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下午他打电话给朝夕,说晚上不回家吃饭,他要陪市长见外宾。连波进门的时候,朝夕还没有睡,坐在床边叠衣服,叠了很多遍。不是她自己的衣服,是连波的。她显然走神了,连波站在卧室门口好一会儿,她还没有反应过来。

四目相对,都愣住了。

连波的目光落在叠好的衣服上,朝夕顿时像受惊的兔子弹了起来,满脸通红,支支吾吾:“我看外面快下雨了,就,就帮你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