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闻言对望数眼,心中暗叫好险。

这村子里甚少有外人,伊那和达木措都颇为喜欢萧冷儿四人,当下回屋中闲谈半宿,第二日清晨,伊那向达木措交代了具体行程,便自由达木措领了四人出村去。

萧冷儿好奇道:“上个月我娘来此,也是达木措给她领路?”如此说来,这几十年上赤霞峰之人想来都由达木措领路,他那日为何又要跟圣沨说那路程他并不识得?

达木措看她一眼道:“那位夫人可比你几个来得爽快,向我问了路,便独自一人行去。”似看穿她内心所想,又道,“你可莫以为天底下到处都是有缘之人。这几十年来,加上你母女二人,能上得赤霞峰的也不过三人而已。”

四人又再咋舌。

“只可惜…”达木措欲言又止,终究喟叹一声,“第一个人十年前上山去,至今不曾下来。”

这是从侧面劝他几人不要上山?四人对望一眼,各自都是一笑,看到达木措对他们几个,倒是真心喜爱。

依暮云道:“你怎知就没有其他人不通过你与伊那,自己寻到了上山的道路?

看她一眼,达木措笑道:“一会儿咱们到那里之后,你就明白为什么连我也不知道上山的道路了。”

还装神秘呢!依暮云撇嘴。

将她反应看在眼里,达木措笑一笑,也不再多言。

倒是萧冷儿望了远处耸入云霄的层层高峰,对那雪景悠然神往,问道:“达木措,你见到过天山的雪莲吗?”看他失笑模样,又补充一句,“是开得正好的那一种。”

达木措笑道:“老头子在雪山底下住了几十年,自然是见过的。我瞧你这小姑娘最多十七八岁的模样,莫非也见过?”

摇了摇头,萧冷儿颇有些遗憾:“便是没见过,才要问达木措,那情景可是非常美丽?但愿我这一次行程顺利,下得山来,还能见到雪莲?”

“老头子见过雪莲开花的情形,那可真是…”达木措挠一挠头,为自己不知如何形容而笑得有些讪然,看旁边认真倾听的圣沨,眨眼笑道,“小姑娘一个人,还是和这个像雪莲花一样美的少年?”

萧冷儿怔了怔,直觉便摇了头,沉默半晌方轻声道:“以前我和一个人约定要来天山看雪莲,他也答应过我。但…不知以后还有这机会没有?”

此言一出,圣沨面上光彩便不由自主黯淡三分。

那达木措偏生不是个见好就收的主,兴致勃勃问道:“小姑娘的心上人竟然不是这个美少年?天底下还有比这少年更好看的男人?”

萧冷儿原本不愿多说,倒被他两句话勾起兴致来:“为什么我们四个人一起,达木措非要认为我和圣沨才是一对?又为什么我说跟旁人一起约好,那便一定是我的心上人?最重要是,为什么我喜欢的人一定要比圣沨更漂亮?”

洛依二女听得猛点头。

“这少年唯独看你的眼神,与看另外两位姑娘不一样。”达木措眨眼笑道,“而姑娘你说起约定那人的眼神,与少年看你的眼神如出一辙。还有,那人如果没有这少年漂亮,你又为什么要选择一个丑的来喜欢?”他语间颇有些困惑。

眼神…她已尽量做到心平气和,却仍然是那般容易就被人看穿?萧冷儿苦笑,喃喃道:“美和丑…达木措一定没有喜欢过什么姑娘。”

“谁说没有!”达木措脖子一梗道,“老头子年轻的时候喜欢的可是咱村子里最美丽的姑娘。”

“那最后也一定没娶到人家。”

依暮云撇嘴,逗得洛烟然掩嘴轻笑。

达木措倒也不生气,挠头破有些困扰道:“她后来嫁给别人啦。”那模样好像到现在也没想通姑娘为什么不选他而要嫁给别人。

几人大笑。

笑完过后,萧冷儿颔首道:“达木措说的也有道理,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在你眼里,自然便是全世界最美。”回忆半晌,缓缓道,“跟我约定好的那个人,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觉连脑子都停止转动,只是反复的想到,天底下竟然有那么好看的人呢。”

那种反应,不管她看他多少次,认识他多久,只要他对着她笑,仍然是最能杀伤她的武器。

圣沨闻言眸色更黯,但萧冷儿的心,此时早已被另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填得满满。

走了大半日,达木措脚步终于在两座看来并无甚特意的山峰脚底下停住。看了半晌也没看出甚稀奇来,依暮云道:“就是这里?”

“就是这里?”达木措点一点头,转向萧冷儿,“你可懂得五行八卦之术?”

萧冷儿颔首道:“达木措还有甚吩咐,只管说出来便是。”

“那玩意儿我可不懂,伊那也不懂,伊那说是赤霞峰主人交代的。”达木措讪讪道,“所以其实咱都不知道具体该怎么上山,一切都看几位的机缘。”

这个达木措,之前还当他装神弄鬼,原来是根本一窍不通!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萧冷儿道:“请明言吧。”

“要笑就笑出来么,老头子可不怕人笑。”达木措嘀咕,眼见萧冷儿脸色已变得分外不好看,连忙拉着她蹲下身,寻了跟树枝在地上涂画起来,萧冷儿几人连忙聚精会神看着。

看得半晌,依暮云和洛烟然都不懂得五行之术,只瞧得云里雾里,萧冷儿却已瞧出些门道来:“就这些,没有别的说法?”

达木措道:“伊那下山时,赤霞峰主人便只给了他这一幅画,旁的一句话也不曾交代。”

萧冷儿若有所思,半晌道:“多谢你,达木措,我领悟虽不多,但想来也能够试上一试。”

“祝你们几位好运了。”拍拍她肩膀,达木措叹道,“你几个年轻人,老头子喜欢得不得了,希望你们能平安走这一遭。”

“多谢你,达木措。”一日一夜相处,达木措为人古朴开朗,萧冷儿几人也极为喜欢他。

夜里受冻,不愿达木措又要大半夜才能赶回村里去,告别之后,萧冷儿几人便叫达木措先行一步。四人走了半晌也都有些疲累,这附近看也无甚人烟,便自躺在地上歇息一会儿。

半晌无意中转过头来,看依暮云呆呆盯着天空一动不动模样,萧冷儿不由动了心思,挨近她道:“想什么呢?”

依暮云冷不防给吓了一跳,拍拍胸口,没好气瞪她一眼,偏过脑袋去不愿理她。

“究竟在想什么?”萧冷儿不依不饶。

依暮云又转过头来瞪她。

萧冷儿眨了眨眼:“洛云岚?”

依暮云瞪不下去了,正要再次转头,已被萧冷儿伸手定住:“我拜托你不要这样严重看不见我听不见我,赶紧老老实实回答我问题。”

“你都已经知道了,还要我回答什么。”半晌依暮云闷闷道。

洛烟然也已经凑了过来。

眨了眨眼,萧冷儿柔声道:“是…哪一种想?你能不能分清楚?”

依暮云被问得有些恼怒,想发火,见二人各自瞪大了眼,其中却都是认真的模样,忽然又泄下气气,复又重重躺下,半晌有些怅然道:“好像、随时随地都想着,又好像、他一直没离开过脑子里,吃饭想,走路想,说话想,想的时候还是想…哎呀我不知道啦,大概、大概是他从前像个牛皮糖一样黏我黏得太紧了!”

萧冷儿与洛烟然对视一眼,心中俱喜。

然依暮云很快就分清这究竟是哪一种想。

半空中出现一阵很奇怪的鸟鸣声。

萧冷儿一听这声音,立时便从地上跳了起来。圣沨也已经坐起来身来,凝神听得一阵道:“这声音…”

“是我萧家特有的信鸟。”萧冷儿几乎连声音都在发抖,出神看远处,半晌果然看见一只奇异的白色大鸟展翅向几人飞过来,口里发出的正是方才几人听到的那种叫声。

依暮云几人看得咋舌:“好大的鸟!”

让那信鸟停在自己肩上,萧冷儿笑道:“这一种信鸟可不好养,又机灵又凶猛,也能耐住长途。此次他们竟然用它来传信于我,只怕那边又发生了大事。”

三人都已经围拢过来,萧冷儿从信鸟爪子上解下那竹筒,便自放它飞上天去。小心翼翼展开那纸卷,方看得两句,萧冷儿已白了脸色。

见她模样,其他三人也不由心中收紧,洛烟然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楼心月约战泰山派掌门尤崇庆,众人被问心设计困于泰山凌云峰下,伤亡惨重…”她再看下去,只觉连站都快站不稳,“尤掌门当场被害,扶伯伯与洛伯伯…俱都重伤,我爹、我爹…”脚下一软,终于踉跄跌坐在地。

洛烟然也早已听得呆住。

见她二人模样,圣沨一手夺过那信纸,匆匆看完,见依暮云焦急模样,淡声道:“燕帝伤得最重,可能…一生都无法再站起身来。”

依暮云张口结舌,半晌才想起问道:“那其他人呢?扶雪珞、萧姐姐,他们…”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洛云岚呢?洛云岚呢!”

“他们都没什么大事。”圣沨把手中信纸递给她。

连着看了两遍,依暮云明知不该,但心里的确放下一些。这才又看向萧冷儿犹豫着不知说什么,已听萧冷儿哑声道:“给我。”

依暮云连忙递上去,见她手都在轻微颤抖的模样,怒从心起,忍不住回头冲圣沨吼道:“都是你们魔教,都是那个问心!无恶不作!丧心病狂!”

圣沨默默听着。

“大哥他…”洛烟然颤声道,眼泪便顺着雪白面颊流下来,“爹爹…”

依暮云恨恨道:“你还叫他作大哥,他这种人,怎配做你兄长!”见其他三人俱是黯淡模样,又气又恨,跺脚转过身去。

萧冷儿与圣沨对望一眼,半晌圣沨忽道:“他让我跟你走,便是有意叫我置身事外。”

萧冷儿也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半晌站起身来,踢踢脚下的石子垂首道:“我说分开,他不允。我现在知道或者他只是不甘心,因为、因为他早已放弃与我之间的感情,他无所谓了,但是、但是希望我跟你不要生恨,希望我们两个好,所以让你陪我一起离开。”

圣沨默认,他也不知该说庚桑楚这想法是痴傻还是可笑,但他确是他大哥,确是把他作亲弟弟一样疼爱,在他自己丝毫没有退路的时候,也坚持要为他找准一个原本不可能有的明亮的方向。

半晌萧冷儿沉声道:“这一趟赤霞峰之行咱们得加倍努力前行才是。”看洛烟然垂泪和依暮云无精打采模样,咬牙道,“别哭了,把眼泪通通都留到明天去罢。”

三人都是一楞,萧冷儿握紧了手中的纸张:“大哥说,天底下若还有人有可能医治爹爹的疾,只怕唯有这个赤霞峰主人。”踱得两步再道,“我爹一生爱武成痴,不能让他就这样坐在病床上过完她的下半生,我一定要找到风赤霞,一定可以。”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一直觉得自己是怨着萧如歌和楼心镜明的,但此刻,他们都不在她身边,他们都身陷危难之中,她竟已然可以坦然的唤出一声爹娘。而这一声迟了十七年的呼唤,给了她那样大的勇气,让她忘却那个人带给她的满身满心伤痛,而生出继续往前走的无穷的力量。

“冷儿…”

“我一定可以找到风赤霞。”萧冷儿扬一扬手中的纸张,一字字清晰道,“我一定会平安的带出娘亲,也可以找到救治爹爹的方法,他们都绝不会有事。”

三人看她光彩湛湛眸光,那其中闪烁的坚定,就像观音一样圣洁。

“所以收起所有的眼泪和内疚挂念。”看一眼渐黑的天空,萧冷儿握紧了拳,“今天我们还有不得不做的、更重要的事。”

“我们真的可以找到赤霞峰主人吗?”依暮云问。

萧冷儿不答,只因这瞬间月亮终于从东边的峰影间升了起来。

挥一挥手,示意三人跟在自己身后。萧冷儿眼中只是留意随着月亮升高时,她眼前那两座山峰交替在地上的影子的变化。那影子移动一步,她便也跟着走一步,压根不去看周围的环境。

三人跟在她身后,俱都不敢出声打扰。圣沨不时看身边景物变化,四人此时早已出了平地,往其中一座峰顶行去。

索性这路程虽时快时慢,不时也过些山涧,但并不会特别难走。也不知行了多久,当那影子终于从山的一头投向另外一头,他们四人早已站在峰顶,脚下一片不见底的深渊,烟雾缭绕。

依暮云见此情形不由泄了气:“是达木措耍了咱们,还是冷儿你搞错了?要不要拿出那地图来再看一看?”

方才休息之时萧冷儿早已将达木措在地上画的那幅画绘在随身携带布帛之上。

萧冷儿笑道:“那地图是咱们上了赤霞峰之后所用,现在拿出来能有甚用处?”

依暮云张口结舌,指了几人站的地方道:“那…你…”那他们几人是怎生上来。

萧冷儿翻一个白眼道:“拜托你稍微动一动你尊贵的脑子,大小姐,伊那指明了要十五月圆之夜前来,达木措也指明两座山头给咱们,这样难道还不足以得出答案?”

“但脚下确然没有路了。”圣沨沉声道。

依暮云猛点头,冲她扮个鬼脸。

半分也不理会道,萧冷儿向圣沨笑道:“那可不一定,你向那下方扔个东西试试。”指了指脚底下那烟雾缭绕。

圣沨随时捡了块石子运劲扔下去,半晌不见声音,向萧冷儿耸一耸肩。

“你往前走三步,再想着正下方扔个东西。”萧冷儿再道。

圣沨虽不明其中道理,却也依言照做,这一回不若三人想象,那石子方落地,立时便是噗的一声想。

三人目瞪口呆,萧冷儿笑道:“可别用那种神神怪怪的眼神看我,道理其实很简单的。”指一指几人上山的路道,“方才我一直记着咱们上来的路程,在心中绘出一幅图,便是五行中一个字诀,而那字诀若用在这路程之上,破解的关键位置,我初浅推算,正是方才叫圣沨扔下石子的那一处。因此才大胆猜测那风赤霞却是用了山头的云雾隐了赤霞峰的正确位置。”

依暮云退后三步,抱着肩膀道:“我不管你们谁愿意当第一个跳崖的勇士,总之别叫上我。”否则这种白痴的死法绝对让她死不瞑目!

没好气翻个白眼,萧冷儿变戏法般从身后包裹里拿出一捆绳索来。

其他三人目瞪口呆看着,萧冷儿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惊奇吧?敬佩吧?小爷我天生惠质,确实不是你几个闲杂人等能比的。”

依暮云喃喃道:“萧冷儿,你是跑江湖卖艺的不成?或者是那种随时准备绑了人怎么怎么样的…”

“死丫头,给我住口!”萧冷儿恶狠狠将绳索一头扔给她,“就你去!”

依暮云连忙跳到圣沨后面,圣沨倒也讲义气,义不容辞从她手中接过绳索:“我去吧。”

瞪笑得小人得志模样那人一眼,萧冷儿点一点头,将自己手中一头在脚下一块岩石上打结:“你小心一点。”

当下圣沨坠了绳索下去,萧冷儿三女在上面屏息凝神守着,片刻便听圣沨声音叫道:“都下来吧。”

三人对望一眼,萧冷儿笑眯眯道:“云丫头不是最怕死?那就你走最后。”

依暮云二话不说已顺着那绳索爬下去。

萧冷儿轻啐一声,万分不屑模样。洛烟然瞧得憋笑,跟在依暮云之后爬了下去,萧冷儿自然又是最后一个。

细心的重新挽好绳索,萧冷儿顺手拍拍依暮云脑袋:“学着点,丫头,这些可都是行走江湖的必备常识。”

“不许敲我脑袋!”依暮云大怒。

“我知道你已经够笨了。”萧冷儿嘻嘻哈哈,这一回不堪落后,头一个向着岩洞中跑去。

半晌柳暗花明,四人再望那一座峰中之峰,洛烟然赞道:“鬼斧神工。”

“世外桃源。”依暮云喃喃。

“你可别再来一句人间仙境了。”望同样有些惊艳之色的圣沨一眼,萧冷儿收了之前嬉笑之色,“真正的危险,可是要从此处才开始。”

三人俱都收回目光望她。

拿出那幅地图展开,萧冷儿挥一挥手:“出发,孩子们!”

原镜湄被囚第三日,庚桑楚终于施施然找上门来。

他倒并非一人来此,手中另外一个,却是众人早已为生还无望的尤崇陵。便是萧泆然这般素来最沉稳之人,一见那人折扇轻摇笑意粲然模样,也立时拔出腰间剑。

庚桑楚啧啧道:“萧公子这般盛气凌人,倒迫得我不敢走近了。”

“这天底下竟还有你不敢做之事?”萧泆然冷哼,在萧如歌目光下,不得不退了下来。

庚桑楚颇为好奇道:“其实萧公子做什么这么恨我?就因为我伤了你师傅?”

“至少我没有不讨厌你的理由。”一再伤萧冷儿的心,重创萧如歌,使得整个中原武林几乎全无生机。这样的人他若还喜欢,那才当真是有鬼。

庚桑楚颔首称是,他向来自认还算是个善解人意的人,目光望向他身后,却是目光一闪,折一折腰客客气气道:“燕帝有理,夫人有礼。”

萧如歌颔首回礼,冷剑心站在萧如歌身边,打量他半晌方喃喃道:“楼心月和思璇的儿子,从前毕竟是小瞧了你。”

“岂敢岂敢。”庚桑楚摇头道,“小侄再不自量力,也不敢与二位相比。”

他此刻丰神俊朗站在那里与坐在椅子上的萧如歌说这番话,真情假意都还,看在萧泆然一干人心里,自然又是心头火起。

半分不理会众人面上颜色,庚桑楚向一直沉声不语的扶雪珞道:“我要见湄儿。”

洛云岚冷哧一声,指了一旁面色灰败的尤崇陵道:“你就准备用这个东西来交还原镜湄?在下没记错的话,问心殿下似乎说过,原镜湄一人,在你心里抵得了千军万马。”

“毕竟还在人家泰山派的地盘,洛公子说话可注意些。”庚桑楚仍是笑吟吟模样,半分不见动气,“原本是想杀了他,后来转念一下,这东西竟还有些用处,便一时起了好心,给各位留下了。”

洛云岚还要开口,却被扶雪珞制止。

庚桑楚笑道:“果然还是扶盟主最有见地,在下佩服。”

懒得与他耍嘴皮子,扶雪珞淡淡道:“你想怎样?”

看他半晌,庚桑楚亦敛了笑容:“湄儿如何?”

“她没事。”不理会洛云岚连连使眼色,扶雪珞淡淡陈述事实。

踱得两步,庚桑楚道:“扶盟主与湄儿三载相交,对她怜惜有嘉。今日在下少不得要多问一句,倘使我不肯前来,扶盟主当真会杀了湄儿?”

扶雪珞默然。此事他也反反复复想了好几天,半晌闷闷道:“若只是我自己,自然不会。”

“你既不愿杀她,留下她又有什么用?”庚桑楚追问。

洛云岚翻个白眼道:“是人都知道原镜湄是你的左右手,留下她做什么不能,好歹也可以牵制你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