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听这话反而叹息起来，她望着她们两人低声说：“你们瞧瞧纪家门外的那些小女子，一个个都是一脸娇纵的神情。我们和纪家太过挨近，囡囡进出纪家，从来和进自家门一样。前几天，珍珠提醒我，说她从外面回来，瞧见囡囡出纪家门，那些小女子瞧着她的神色，很有些不对劲。她说暂时要囡囡不要去纪家，不要因为纪小六惹火烧身。”阮芷妯娌三人都信王珍珠的话，她不是那种随口妄言之人。
刘翠香还在叹息中，林宛兰却点头笑着说：“难怪茗儿跟我说，囡囡说，她大嫂说过，近来不许她跟他们一块出门，除非他们兄弟能应承下来，会一直会守在她和慧慧的身边，她们才能跟着一块出门玩耍。”她说着这着话，想着儿子苦着小脸，忍不住笑着摇头说：“茗儿既舍不下一块玩的同伴，又想带着囡囡一块去玩耍，实在是太贪心一些。好在祯祯年纪虽小，到底知事一些，他说男孩子玩的东西，囡囡和慧慧不会喜欢。”
叶家人都喜欢阮正祯兄妹两人，阮正祯年纪比叶怀茗和叶怀南两人稍小，可却是三人当中的领头人，他知事懂得进退，玩到一定的时辰，会主动归家，不用叶家人四处寻找人影。而阮正慧年纪虽小，却不是那种爱给人添乱的性子，她和叶浅玉进出纪家，望见纪小六时同样神色清明。而白纤蔓每次来叶家，她多少要添一些麻烦离开。阮正慧和白纤蔓两人一对比，实在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叶家人还是真正欢迎阮正慧这样的小客人。
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在后门口，吹着冷风转着圈子，两人笑着说话边瞧着纪家的后门的路口。叶浅玉归家之前，还记得自已要找纪六里商量大事情，一定要他为自已的将来谋划出一条阳光大道。可是她归家之后，每次进出纪家，都是一群人进进出出，从来没有遇见人少时。当然，叶浅玉最初也忘记了自已要跟纪六里说的事情，她实在是回来后，跟清风街的人，团聚一起得太过开心，大家说长说短，无一人说起严肃的事情，而她想着还来得及慢慢想，也没有先前那般的着急。
叶浅玉轻叹一声气，她昨日听柏慧提起来，才知道今年自家娘亲的官媒生意，没有从前那般的好做。江怀城今年增加了十家官媒，听说明年官府还会继续扩大官媒的份位。早一阵子，纪家已经把官媒的信凭交了出去，在清风街引起一阵喧哗，老年人说丢了祖业，年轻人都夸奖说交得好，这一行人越多事越杂，将来越难以有一块净土，官媒是越难以做下去。叶浅玉却知道自家的爷和奶，是坚决要叶家人传承官媒这一行当。
叶浅玉又轻轻叹息一声，引得阮正慧瞧了她又瞧一眼，说：“囡囡，大婶子说不许你去纪家，她可没有不许我去纪家。要不，我帮你去纪家找纪六爷出来？”叶浅玉听这话，立时冲着她轻摇头，她还记得王珍珠一脸慎重神色跟她说的话，要求她只要纪家门前有问路的小女子，她和慧慧两人就不能随意进出纪家的院子门。她相信自家大嫂子待她的心意，更加相信阮老太太的眼光。
老太太跟阮芷说那话时，没有避开她和阮正慧两人，她老人家笑着：“芷儿，你是一个有福气的人，有大儿媳妇珍珠在，你以后凡事可以少操一些心。她大约是你们叶家最精明的人，比你家二弟媳妇还要来得精明，难得她待远儿一心一意，待下面的弟妹们也是一样的好，一心一意为家里人着想。”
第一百三十九章 美人美如玉
叶浅玉想到纪家院子门外来来往往的小女子们，她伸手摸摸自已的眉心，她和清风街上的小女子们一样，已经有些日子，不能自在的从自家前门出入。叶浅玉想着如果不是借居在隔邻的柏家小院里面，而以叶怀远的性情，他只怕是听了王珍珠的话后，为了她和阮正慧两人的安全，一定会安排家里的弟弟们随时守在她们的身边。
这两年，只要是纪六里在家的日子。清风街的小女子们，出门在外，难免会遇到一些撞伤碰伤小事故发生。原本大人们都以为是自家孩子贪看外面的热闹，不经意中自个乱撞伤已。可惜时间一长，大人们无意中闲聊，才发现出了小事的女子，大多数都曾经从纪家的门前经过，她们会顺便跟要进出门的纪六里打了招呼问好。
叶浅玉瞧着阮正慧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不在意的神情，她有些着急起来。叶浅玉想起纪家门外那些小女子的眼光，她一直觉得那些眼光，散发出**裸的绿色凶光，实在是太过惊吓人。有些小女子每次过来，会做一些外在的遮掩，可惜一双双眼睛里闪烁的精光，总是暴露无遗的揭示了她们的身份。小女子们瞧着各有各的风姿，在寒风吹拂的街面上，婉约的来来去去行走，时刻关注着纪家人的动静。
清风街上的住家们，警戒着自家女儿少出入前门，有事从后门进出。清风街门人家的后门，在纪六里在家时，一向是敞开无阻，小女子们通过后门继续保持来往。纪家人一向很会做人，他们一家人在清风街上的人缘相当不错。清风街上有小女子的人家，纵然因纪六里招惹过来这么些的小女子，引起自家这般的麻烦。大多数人家还是把这种事，当成一种乐趣看待。近两年，大家颇有些趣味的观察着这一幕幕女追男的盛况，许多人记熟了常来几个小女子的面孔，
纪六里虽然是纪家这一代最打眼的人物，他在闲暇时，还是常与街上的男孩子们出去玩闹，并没有因为他年纪渐大，又在外读书，影响到他们之间的交情。各家的男孩子。平日里实在闲得无聊时，便来猜测到底有那家的小女子们，这么的厚脸皮来瞧男子。家里人难道会这般的放纵她们。大家笑着在一块分析得出结论，这些小女子大约是隐瞒家里人行事，她们大多数的人，每天只在纪家门前呆一个时辰，最多不会超出两个时辰。
那些身边跟着小丫头们的小女子们。她们在清风街上呆的时间更加的短暂，而且是更加的会隐匿自已的身份。清风街上的人们，私下里猜测着，纪六里这次能够容忍多久，才会发作常守在他家院子门口的小女子们。夏天时，纪六里有一天出门。他长久的站在自家院子门口，招得那些小女子们一个个羞红了小脸，慢慢移近他时。他才冷冷的开口说：“一个个不自爱。每日里来男人们多的地方闲荡，想要招惹清风街上的男人们，也不要阻碍他们一家人的眼光。”
叶浅玉这次回来后，她听柏慧兴奋的提及这些事情，她一脸疑问的瞧着她说：“夏天。我在家那么长的日子，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事情。”柏慧瞧着小小年纪的她。好笑的说：“你那些天，天天守在后门口里，守着你们家的兴哥儿。你们家的人，一向又不爱传这些闲事，你如何知道。你现在去问你娘亲和婶子们，她们一定知道这些事情。”叶浅玉当既扯着阮正慧两人跑回家去，跑去厨房问刘翠香这件事情，得到她肯定的答复。
叶浅玉便一脸惋惜的神情，望着刘翠香说：“婶子，以后有这样的事情，你一定记得招呼我来看热闹。”阮正慧跟在一旁说：“二奶奶，这次要有这样的热闹，我也要跟着看。”刘翠香一脸好笑的神情望着她们两人说：“这样的闲事，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自个要记得，以后可不能因为男孩子长得好，追上别人家门口，看了又看，还天天去看。”“噗，二奶奶，囡囡和我都觉得自家哥哥长得最好，外面的人，没有一个长得超过我们的哥哥。”阮正慧爽直的说出来她和叶浅玉的心声。
叶家人其实一直质疑叶浅玉看人的眼光，她从小到大便觉得自家哥哥们长得俊美无比，远超过隔邻纪家人的长相。其实叶家的男人们是没有长成歪瓜裂枣的样子，但是不管是别人的眼光来看，还是自家人的眼光来看，叶怀远兄弟们实在算不上长相俊美，只能算是长相端正，和平常的路人没有两样。阮正祯的长相倒是要胜出叶家兄弟几分，刘翠香听着阮正慧的话，她感叹的想着，还好自家的囡囡没有带坏别人家囡囡的审美观。
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自是不知晓叶家人的种种感叹，她们两人带着长大的叶家兴，在清风街上自在的进进出出，跟同年纪的人，评评各家的侄儿侄女们。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执意的认为，一条街上的小孩子，都没有叶家兴长得可爱聪明伶俐。叶家兴在一旁一个劲的点头赞同她们的话，而别家的小女子，也认为自家的侄儿女远超过别家的孩子。每次小女子们都兴致勃勃而聚在一块，却因为这一点碎事不欢而散，回家一个个气愤的跟大们投诉。
阮正慧跟在叶浅玉的身后，最初她有些担心不已。第二日，叶浅玉又兴致勃勃带她去跟街上的小女子玩耍，她好奇的瞧着昨日吵得成仇的人，今日却一个个欢喜的聚在一块说话，大家还算着结伴一块上山的事。柏慧瞧着她瞪大眼睛，笑着的跟她解释说：“慧慧，我们一条街上的人，谁不知谁的德性？当然是自家的侄儿女们胜过别人家的孩子，大家吵吵嘴，也不过是一时之气，过了夜，便没有什么。”
阮正慧一脸羡慕的说：“难怪囡囡说，我们那里街上的人，只要吵了嘴就成死对头，只有在你们街上，大家吵吵闹闹还能是好朋友。”柏慧眼里有黯然神色，她的年纪渐大，家里已经她定好亲事，这样的好时光，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多少了。柏慧在阮正慧抬眼打量她时，她已笑靥如花起来，她笑着说：“慧慧，你比玉囡囡聪明，以后要瞧着些玉囡囡，她是一个没心眼的人，她待谁都是一门心思的好。”
阮正慧一脸赞同的点头，她只瞧过叶浅玉待纪六里不好，别的时候，她待谁都是非常的好。阮正慧悄悄跟柏慧打听说：“囡囡为什么待纪六爷不好？”柏慧笑得眼睛眯起来，她笑着说：“一个会抢食，一个要护食。我们一条街的人，都知道纪六里在这方面是争不过玉囡囡的。他们现在年纪大了，听说纪六里很会讲道理了，他要是不让着玉囡囡，玉囡囡便要吃亏了。”
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互相端详对方的容貌，叶浅玉一脸肯定的神色，摇头说：“慧慧，你不能从前门去纪家，你长得比我好看，那些小娘子有些日子没有见到纪小六，她们要是瞧见你，只怕不会轻易的放过你。”阮正慧伸手摸摸自已的小脸，她的小脸蛋微微红起来，轻声：“囡囡，我年纪小。”叶浅玉听这话低低的笑起来，笑着说：“张家的七娘子，才五周岁。听说前日跟哥哥们出来玩耍，瞧见纪小六，叫了他一声六哥哥。第二天出院子门，她差点把门牙都磕掉两颗。
慧慧，你比张七娘子年纪大，长得比她美。算了，我那事不找纪小六了，反正我年纪不大，还来及自个慢慢的的想。”叶浅玉皱眉起来，她还是信服纪六里的心眼，觉得他能解决一些事情，不会象家里的哥哥们那般的纵容她，一个个都想着让她安稳的呆在家里面。“噗，六爷，这个纪小六说的是谁啊，还有那个张家七娘子，才五岁被人伤了，有这回事吗？红颜祸水啊，你没有我挡着我，你瞧瞧你惹下的事情。”
“住嘴，你听两个小女子的话，都要多嘴两句，不脸红吗？”叶浅玉和阮正慧转过头去，望见纪六里和一个白衣男子站在她们身后不远处。叶浅玉微微皱眉头瞧着那个白衣男子手握着的扇子，天气这样的冷，他还要扇风吗？阮正慧抬眼瞧见那个男子俊俏的五官，她怔然的瞧着他，叫道：“囡囡，这人长得比纪六爷要白，嗯，那眼睛比小十四爷还要大。他长得比我舅家五姐姐还要美，我们回去跟小十四爷说，美人如玉，这个就是了。”
“美人如玉”自从石家小十四爷说过这四个字后，阮正慧不管瞧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的长相，她都是以此为标准，只是到目前为止，只有这一人让她叫出这个四个字出来。叶浅玉听她的话，抬眼望着那个年轻男子，第一眼望见那双长长睫毛下的大眼睛，水亮笑意灿然吸引人的注意力。纪六里脸微微沉了下来了，他难得瞧见叶浅玉失神的这一面。
第一百四十章 拂动
冷风拂乱叶浅玉额侧的发束，她伸手抚顺头发后，望见眼前白衣年轻人眼底的冷意，微微侧头望见阴沉着一张脸的纪六里。叶浅玉转头瞧着一脸惊艳神色的阮正慧，她伸手轻握紧她的小手，在她回头过来时，暗自轻捏她的手心警戒她不要开口说话。
叶浅玉向着冷着脸的纪六里，微微点头示意后，她扯动着阮正慧转身进入自家的后门。后门合上后，叶浅玉笑着认同阮正慧的话，说：“慧慧，年后，我们遇见小十四爷时，可以跟他好好说说‘美人如玉’这四字了。上次，他带我们一块去瞧他家的那位姐姐，可对不比‘美人如玉’四个字。”
“是啊，刚刚望见的这位少爷，容貌真正如玉一般润泽、、、、、、”两个小女子的话音远去，叶家后门处立着两位年轻人的，同时皱起了眉头。白衣年轻人望着纪六里说：“六里兄，江怀城的风水好，难怪前门有小女子堵路，后门有小女子讨论男子的容貌。”纪六里颇有同感的望着他说：“闻知兄，京都的风水更加的兴旺，小女子们一个个直接登门入户，害得年轻的主人家不得不逃之夭夭。啊，在这大年节时，都要在异地他乡啊。啊，啊，啊。”
纪六里很是感叹的‘啊’了好几声，那位闻知兄满脸郁闷神色瞪着他，闷声说：“六里弟，你不是请我来你家做客的吗？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纪六里笑眯眯的瞧着江闻知，他伸手往前面指指，笑着说：“再走几步路，就到了我家，走吧，我娘亲近年来很少亲自动手煮菜，她煮的菜。好吃得抵得过你从京都来江怀城这么一趟。我保证你尝过这一次后，以后都还会惦记着再吃上一次。”
江闻知颇有些不信的瞧着他，冷声说：“六里弟，这过年时期，我怎么都不会来住你家的。我借住的小院子，瞧着虽然小，可是有两个小厮跟随着，这一个年节，我一样能让自已过得热闹。”纪六里望着他低低笑起来，摇头说：“闻知兄。你不愿意来我家小住一些日子，我和家人又不能強求你。至于你尝过我娘亲煮的菜和吃过她做的小点心后，你要求着来我家小住。我那时依然愿意好心借半边床给你睡。”
江闻知笑瞧着纪六里，亲近的低声说：“六里，你有姐妹吗？有小侄女吗？”纪六里听出他话里意思，他笑起来说：“闻知，你觉得刚刚那两个小女子瞧你的眼神。是那种痴狂得令人生厌的眼神吗？”江闻知想起那两个小女子的眼里，只瞧得见欣赏惊诧神色，却不含有那种痴迷不悟的神色。他轻摇头说：“不讨厌，只是我也不喜欢被人赞‘美人如玉’，我堂堂正正一个男儿身，几时跟女子挨上边去的。
既然是你邻居家的小女子。闲时，你应该好好跟她们说说正事，好好的一个小女子。用得着这般关注男人的容貌吗？六里弟，平日里，你一定受尽了这般不能说出口的委屈，要不要我帮你出一些点子，帮你教训那两个不长眼的小女子？”纪六里瞧见江闻知眼底看好戏的神情。他嘲讽的瞧着他说：“你以为我同你一样，在自家都要受那等的委屈。由着众多的外家小女子生生得把你逼离出自家门去。
你瞧见我家门外的那些小女子没有？她们在我家院子门外呆得再长久，表情不管如何的可怜，我家里人都不会迎她们登堂入室。”江闻知瞧着纪六里的神色，他用手指向身后处，笑着问：“那个年纪大一些的小女子，就是你嘴里一直念叨不停邻居家的小吃货吗？我瞧着她不象你说的那般任性啊，看着是一个挺懂事懂得照顾人的小女子。”江闻知故意说了后面那句话，纪六里明显冷了的脸色。
江闻知瞧着他，依旧笑眯眯的说：“那个小女子初初瞧着长得不怎么样，可是瞧得久一些，那长相还是挺招人喜欢啊。”纪六里冷眼瞧着他说：“闻知兄，要不要我书信一封，告知他们闻知兄心里所想女子的模样啊？”江闻知瞬时收敛起笑意，他转头望着远处，沉声说：“我家里的人，几时真正为我着想过，一个个只想着多为自已谋划一些。他们明明知道如今的我，还不到定亲时期，我应该多用心思在学业上面，可他们偏偏去招惹那么多的小女子来烦扰我。
六里弟，我的姻缘由不得我作主。我只希望祖父瞧在我用心上进的份上，将来帮我指定一门好的亲事。那个小女子虽好，可是要进我家的门，我怕迟早是会毁掉那份好。她待我，我瞧着还不如待你上心。我听你提及你的家人，他们为你设想颇多，有些美好的小女子，是不能轻易错过。”江闻知越说越觉得心里苦涩难当，他明明喜欢那样一个秀外慧中的好女子，却不得不放手。
他颇有些羡慕的瞧着纪六里，只见他一脸不以为然的神情。纪六里轻摇头说：“闻知兄，我要用心在学业上面，我要学的东西太多，对将来姻缘的事，家人和我，这几年都不会去考虑。你们京都人，男女一向早早的订下亲事，晚些年再成亲。我们江怀城这边，却不会这么早订下亲事。我们这边的人，一向订下亲事后，隔年便会成亲。至于你说那人待我好，我瞧着不过是客气而已。”
江闻知听见他的话，只是淡淡的叹息一声，两人相伴走进纪家的后院子门，自是迎来纪家人的欢樱阮正慧被叶浅玉扯着回到前院子，才记起她们还有一件事情未曾做。她低声问：“囡囡，你不是跟纪六爷有事要说吗？”叶浅玉伸手轻拍她一下，笑着说：“他要陪客人，那来的空闲帮我想正事，等到闲了时，我再去跟他说话。”叶浅玉已经想得分外明白，纪六里最多只能帮着她出一些好的意见，真正下决定做事的人，还是要她自已决定。
叶老夫人和阮老太太瞧见院子角落处的两个小女子，叶老夫人瞧着阮老太太感叹的说：“你们把囡囡教养得好，街坊们都说这孩子谈吐既有书香气息，为人行事却同从前那般与人亲近讨喜。”阮老太太笑瞧一眼院子里笑靥如花的两个小女子，她笑着说：“说来说去，还是你和亲家老爷为人通融，才能许她跟着我们这些年。这人都是有情，不说她大舅一家人待她如何的好，就拿她二舅舅和三舅舅两家人来说，她的那些哥哥姐姐们在外行走时，总惦记带一些好东西给她赏玩。
囡囡也是一个识好的人，在家里体谅她大舅母持家辛苦，她和慧慧两人学着一块帮着理家，今年还帮着清算起院子里的花用起来，她大舅母得意的跟人说，自家带了两个好徒儿。我这一辈子，也算值了，夫君如意，儿孙们孝顺上进，临了，还有一个这么懂事的外孙女陪伴在身边，一天天看着她笑逐颜开的小模样，我这心啊，为我们两家人为女儿为自个都欢喜着。”阮老太太只要提及家里常伴在身边的三个孩子，她总有说不完的话。
叶老夫人压下心里的涩意，她低声说：“亲家姐姐，算我求你们一件事情。囡囡姑姑在府城，你们家的人，有空时，能带她一块去瞧瞧她姑姑吗？总是一家人，太冷着了，让旁人瞧笑话。”阮老太太眉间闪过不快神色，转而瞧向叶老夫人求恳眼神，她暗自叹息一声说：“白家是大门大户的人家，这样的人家，只有下帖子，才能上门做客。她大舅母曾经带她进过白府，可是后来那府上，未曾再下过帖子说请孩子一块同去，她大舅母就不方便再带她一块去。”
叶老夫人神色黯淡起来，她低声说：“我们还在，她还有一个娘家可归，有一天我们老去，她跟儿女又不亲，她活得只怕更加的不如意。”阮老太太端杯喝茶水，这样的事情，她这种身份如何好说话，她只能借着喝水，当作没有听叶老夫人这句话。叶老夫人瞧着阮老太太一脸没有听明白的神色，她心里更加的伤心起来。叶大美过得不好，这事实如同钝刀子一般慢慢的割着她的心。
这些日子，叶老夫人瞧得出阮老太太是一个善心人，她原以为找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谁知瞧着阮老太太的神色，分明是不想多提及叶大美的事情。叶老太太神色阴郁起来，阮老太太瞧得有些暗自愤愤不平起来，不过想到女儿，她还是笑着开口说：“在府城，日日听囡囡提及过年时，清风街如何的热闹，说从过年第一天开始，家家户户门口会挂上红灯笼，一条街的人家，未到睡觉时辰，都不会合上院子门，由着孩子们从前街热闹到后街去。”
叶老夫人笑着接了阮老太太的话茬儿，她笑着摇头说：“太热闹了，吵得人睡不沉觉。亲家姐姐，趁着这几日里，你要安心多睡一会。过年时，第一天的大早上，孩子们排着队来请安，我们这些做祖辈的人，要给请安的孩子，一文钱的红包。亲家姐姐，记得只能包一文钱的红包。我们每年如此，只是给孩子一个欢喜。”叶老夫人赶紧提醒阮老太太，免得她到时破了惯例。
第一百四十一章 找茬
年节前，清风街上人们相见互相之间都已是一脸的喜气洋洋，说着各家年节的安排。阮老太爷夫妻虽是外来客，可是挡不住街上人的热情洋溢招呼声音，他们跟着叶家人一块去参加了清风街上一年里最后一场喜事的团拜，跟着见识了一街的人，帮着主人家办亲事的热闹劲头。
孩子们最爱凑成亲的热闹，街尾孙家赶在年节前嫁女，自是需要人手颇多，叶家兄弟扯上阮正祯去帮忙，叶浅玉带着阮正慧去瞧新娘子赶嫁妆。孙家院子前后的院子门敞开着，由着街坊们自由出入，孩子们便一趟又一趟的来孙家凑热闹。
孙家女儿回门这一天中午，孙家摆酒席待客，席面从街头摆至街尾，清风街上家家户户出动帮忙。街上有喜事，主人家一般会亲自出面来请得各家的长辈们，顺带邀请各家年青人到时出面帮着招呼客人。阮老太爷夫妻和叶老爷夫妻受了孙家人的邀请，他们自是坐了主人家安排的正席，他们四人慢慢的吃用出来，瞧见一街的年轻人，正在清理打扫着狼籍的桌面，互相之间欢喜的笑着夸孙家的姐夫各种的大方行事，四位老人家眉眼含笑起来。
叶怀方和女方家里已定下夏初成亲的日子，那时清风街上的人家，又会跟着同乐一番。阮老太太颇有些感叹的说：“我活到这么老，第一次见识参与这样热闹的大喜事。难怪囡囡常说清风街上的人好。”叶老夫人笑容满面的点头说：“街上有些分家搬出去的人，回来跟我们说，没有那一条街上的人，如我们街上的人一样，这般的相处如一大家人。有大事时，只要主人家出来说一声，各家各户都会主动派人出来帮忙。平时，我们也一样是关紧门户，过着自家的小日子。”
阮老太爷跟叶老爷笑着说：“孙家疼爱女儿。”叶老爷瞧着阮老太爷的神色，笑起来说：“我们街坊处得好，孙家的女儿，几乎是一条街的长辈们瞧着长大的。每家每户的贺礼，都是非常的丰厚。听孙家的大小子说，男家人瞧着女家过去的街坊礼单，那一家人的眼睛都瞪圆起来，觉得迎进门的媳妇。应该是怎般的出众，才能赢得众人这般的喜爱。”叶老爷轻笑起来，清风街嫁女。历来胜过别的地方。
叶老爷笑过之后，想起女儿叶大美，他的眼里又闪过伤怀之色，清风街人家的定礼厚，也厚不过大家大户来往的礼。阮老太爷想起自已嫁女儿。他感叹的说：“芷儿出嫁时，家里兄长刚刚出来自立，弟弟们要读书。我们做父母的人家，心里不管如何的疼爱女儿，可是也要一碗水端平出来。如今家里日子好过了一些，她的兄长提及她出嫁时的事。总是说委屈了她，说以后要补偿在囡囡的身上。”
叶老爷听他这话微微愣怔起来，他抬眼瞧着阮老太爷提及叶浅玉时。那满眼的慈爱神色，又赶紧压下去心里的怀疑。叶老爷很快的笑了出来，笑着说：“囡囡有福，得到外祖一家人的呵护，亲家大哥。我可要细细跟你说，你们可不能太过纵容她。女子在娘家太过娇纵。一向会随心意行事，将来嫁至夫家，不会低头过日子，那样终究是不会太好。亲家大哥，你们教导囡囡如教导她娘亲这般，我觉得已经是足够有余了。”
阮老太爷听明白叶老爷话里的意思，他笑着说：“囡囡或许不如她娘亲在家时那般的能干，但是我觉得她容易知足感恩，将来的日子，一定不会过得差。”叶浅玉在娘胎里未曾保养好，出生后多病，这样的孩子如果太过聪明，一般都会是薄命之人。阮老太爷夫妻对叶浅玉从来没有往聪明那方面培养过，他们觉得这个孩子只要平安无事的活着，便是女儿一家人的福气。近年来，叶浅玉各方面表现得平平，阮家人和叶家人两家的长辈们反而心安不已。
叶老爷和阮老太爷回到家，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迎了出来，叶浅玉欢喜的问：“外祖父，爷，孙家姐夫人好不好？他们说孙家姐夫力大无比，一人可以搬动四张大桌子。”阮正慧在一旁同样瞪大眼睛瞧着两位老人家，叶老爷和阮老太爷面面相觑后，两人笑了起来，叶老爷笑着说：“囡囡，是谁家小子说这话来哄你们高兴？那个孙家姐夫是读书人，瞧着是一个勤快的人，他只是帮着孙家人一块挪动了一张桌子，便给大家扯着坐下来用餐。”
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欢喜的知着拍手对掌，她们笑着对叶老爷和阮老太爷说：“他们没有哄到我们两人，我们两人说不信，孙家的小五子说爷和外祖父能帮他作证明。”两个小女子拉扯着出院子门，嘴里还嚷着说：“走，我们去找孙家小五子讨公道去。”叶老爷和阮老太爷笑瞧着两个小女子出门，阮老太爷笑着说：“祯祯，慧慧，两人性情宁静，我总觉得他们不似孩子性情，如今瞧来，还是我们家的人太过好静，养得孩子们一个个性情安静。”
叶老爷听这话笑着说：“囡囡未去你们家之前，只要纪家小六在家里面，她总要赶过去跟他吵一回，拿一堆吃食回来招呼哥哥们痛快吃。现今，她和纪家小六也能相处好，两人凑在一块还能说上两句话。亲家大哥，你瞧囡囡回来后，可曾安稳一日坐在家里，时不时都跟着街上的小女子们上山下河去玩耍。小女子在娘家如此尚可，这嫁出去后，性情还是要安静些好。”叶老爷终是赞同阮老太爷培养孩子的方法，他自家的女儿在家里那般的折腾，这嫁了人，还不是一样得安静持家。
阮老太爷明白叶老爷无法对人言说的涩意，他笑着转开了话题，提起叶怀向的学业大事。叶老爷的眉眼立时舒展开去，叶家有孙如叶怀向一般，他觉得自已行在人前，实在是太有面子。四个老人坐着屋檐下，儿子儿媳们归来时，听着他们正在闲谈起儿孙们的未来，瞧着四位老人家的眉眼都显得年轻了许多。叶怀田兄弟跟着凑趣说起来年的打算，阮芷妯娌忙去厨房准备茶水点心备用，年青的孙辈们，依旧在孙家跟着一块热闹。
年节时，原本说了有事不会来的白雅正夫妻，带着女儿白纤蔓来叶家拜年。叶老爷夫妻愕然过后，便欢欢喜喜的迎着他们进了院子里面。阮老太爷夫妻瞧着叶老爷夫妻的欢喜劲，他们的眼光漫过叶大田兄弟们的脸上，瞧见他们眼里的欢喜，夫妻两人相对一笑。白雅正一家人一向不习惯坐在屋檐下说话，叶老爷夫妻自是伴着他们回到自已的小院子。叶大田兄弟赶紧去重新生起两个炉子，阮芷妯娌安置好挡风的屏风，三人才回厨房准备吃食。
白雅正一家三人见过叶老爷夫妻，又拜见过阮老太爷夫妻后，才在叶大田的招呼下，安稳的坐下来说话。白雅正愿意放下他的官架子时，他是一个很会渲染气氛的人。他的话题很快拉动了叶老爷和阮老太爷两人的兴趣，他提及那年那月的旧时兴旺事，提及白家这些年的发展史，笑着叶家和阮家终有一日会发展成大家大户。叶老爷笑得合不了嘴，阮老太爷这般能稳得住自已的人，都给他说得笑逐颜开起来。
白纤蔓安宁恬静的坐在白雅正夫妻中间，她一脸孺慕神情瞧着说话的白雅正。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三人立在外围处，听着大人们的话语。阮正祯凑近她们两人，低声说：“囡囡，慧慧，你们以后不要轻易得罪白家小姐，你瞧她可比你们会装腔作势许多。”叶浅玉听这话皱眉不已，阮正慧一脸委屈的瞧着阮正祯，她低声说：“哥哥，每次都是她来招惹我们，你瞧瞧，她一会一定会来找我们的茬子。”
叶浅玉瞧着阮正祯一脸担心的神色，她轻扯着他的袖子，低声说：“祯祯，你安心，我和慧慧两人都不爱跟人去吵架，只要她不过份，她爱出风头，我们都由着她去。只是她一定要找我们的茬子时，我们也不能由着她压在头顶上面，那样我娘亲瞧着会伤心的，你瞧着心里也不会舒服，对吗？”阮正祯听她的话后，瞧一眼端庄如大家闺秀的白纤蔓，他低声说：“我瞧着她的爹娘非常疼爱她，叶家老祖瞧着也是非常疼爱叶姑奶奶。”
阮正祯自来比别的人要敏感一些，叶浅玉瞧着自家笑得如太阳花开的爷和奶，再望一眼斜眼过来的白纤蔓，她冷眼瞪过去。在阮正祯的拉扯下，她低下头低声说：“怕什么，你瞧她那模样，会不来招惹我们吗？哼，她如来惹我们，我们只要占了理数，我爷和奶加上姑父姑姑，他们如何好意思帮着她说话。再说我爹娘一定会护着我们，叔和婶哥哥们都会护着我们。不过，这年节时，能不闹，我也想不闹。”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不来
叶浅玉说到后面想起阮芷说的话，阮芷早早背着人跟她嘱咐过，年节时，外祖父母在家里，一家人要欢欢喜喜的过大年。叶浅玉最服阮芷，她终是把语调放软下来。阮正祯听她的话，低声点头说：“嗯，大不了，她在这里时，你们跟着我和茗叔他们一块在外面玩耍。”
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听得他这一句话，两人的眼睛闪亮起来。小女子们玩耍的地方，一向没有男孩子玩耍的地方来得有趣。而叶怀茗和叶怀南加上阮正祯三人，自认他们年纪已大，跟朋友们一块出门，带着她们两个小女子跟前跟后，实在是一件没有面子的事情。
每次有好玩的地方，事前，他们会在她们面前百般的遮掩，事后才会把好事，说给她们两人听。阮正祯瞧着两个小女子的眼神，逼不得已只能悄无声息挤到叶怀茗兄弟身边，和那两人商量着行事。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欢喜的瞧着对方，她们早早听街上的同伴们提过，年节时，每天入夜后，街上的男孩子们会团聚在山角下燃放炮竹，她们有时会跟着家中兄弟一块前往。只是叶怀茗兄弟和阮正祯三人一心避着她们行事，她们两人便硬撑着不去跟那三人说好话，求着想一块去热闹一番。
大人们围在一块说话，叶浅玉拉着阮正慧悄悄退出屏风外，叶怀茗兄弟两人和阮正祯三人很快行了过来，他们给她们两人递了一个眼色，两个小女子紧跟在他们身后离开。白纤蔓一直恬静的笑意，听着大人们说话。白雅正一脸赞同的神情望着乖巧的女儿轻点头，白纤蔓心里欢喜起来，她微微的垂下眼，等到她的眉眼再抬起之时。她抬眼望过去，没有望见叶浅玉的身影，她的眼底闪过一阵恼意。
白纤蔓伸手轻轻拉扯一下叶大美的衣服，在她低头瞬间，低声说：“母亲，我想送叶家姐姐两枝娟花，由她自个挑选，顺带也送阮家小姐两枝，你瞧着可行吗？”叶大美听她的话，她的眉眼立时弯了起来。白纤蔓带来的那盒玉洁冰清十色花样的娟花，朵朵瞧着手艺制作都是上品。她笑着伸手轻拍拍白纤蔓的小手，低声说：“蔓儿。你一个小孩子听我们大人们说话实在无趣，你自个去找姐姐陪着你出去说话吧。”
白纤蔓得到叶大美的允许，她站起来默然向大人们行礼告辞。叶大美笑着对叶老爷夫妻和阮老太爷夫妻解释说：“我叫蔓儿出去找囡囡说话，蔓儿的堂嫂，年前从京城里回来。送她一盒京城里的娟花，那花朵朵精致动人。她带了过来，想要各送两枝给囡囡和阮小姐两人佩戴。”叶大美脸上溢满了自豪的神情，她深觉得白纤蔓懂事会做人。自家的孩子自家知道，阮老太爷夫妻听叶大美的话，两人只是微微一笑。
叶老爷夫妻四处望望。他们没有望见几个年纪小的孩子，叶老夫人赶紧开口叫住已走到屏风外的白纤蔓说：“蔓儿，外面冷。你坐回来你母亲身边暖暖身子，我让你三舅舅出去找找人。”白纤蔓停在屏风口处，她稍稍羞赧的说：“还是不麻烦三舅舅出去找人，叶家哥哥和姐姐爱去纪家玩耍，我自个去纪家寻他们。”叶老夫人的目光停在一脸得意神色叶大美脸上。她在心里暗自叹息一声，自家的笨女儿给人迷了心眼后。那眼睛只能望见别人的好，怎么也瞧不见眼下黑。
叶大收站起来的笑着开口说：“纤蔓，今天纪家有客人，他们不会去纪家玩耍，大约去了别的人家，你陪你母亲坐着暖和一会，我出去寻寻他们。”白纤蔓不得已只能笑着走了回来，她挨近叶大美坐下来，笑着对转头瞅着她的白雅正说：“父亲，你还记得吗？我们夏天来时，我最爱跟着叶家哥哥和姐姐去纪家玩耍，那时纪家的六爷从京城回来，他很有才学，他还教导叶家姐姐写字。我想向纪家六爷问问哥哥的事情，顺带请教写字方面的学问。”
白雅正听她的话后，笑瞧着白纤蔓，笑着伸手点向她的额头说：“你啊，我知你敬你兄长，想多听些你哥哥的事，可眼下别人家中有客人，你不用急在这一时。安份些，陪着我和你母亲坐坐，还有好学，同样也不用急在这一时。”白纤蔓笑着点头，白雅正笑着望向叶老爷夫妻和阮老太爷夫妻，他颇有些自豪的说：“蔓儿虽是一个小女子，她在才学上面丝毫不弱于她哥哥的天份，
府里老太太专门给她们姐妹请了教琴棋书画的夫子，夫子们都说她一教就会，而且是样样学后皆可上手。夫子们跟我感叹过好几次，可惜她生为女儿身。你们听听她刚刚那话，她又瞧中了纪家六爷的才学，一门的心思想上门去请教。这学无止境，大过年的情况，那能真的让她上门请教才学上面的事情。哈哈哈。”白雅正是真的为有这样一对出色儿女感到自豪，他的一对儿女胜过兄弟家中众多的儿女。
“父亲，府里姐妹们人人皆有天份，你那能这般的夸赞我。”白纤蔓低声说着话，那小脸红透起来，她把头和身子往叶大美的身后躲藏过去。叶大美亲近的转手轻拍她，笑着附和说：“家里的姐姐妹妹们都爱向蔓儿请教学问，这孩子最佩服比她有学问的人。”叶老夫人瞧着女儿望向白纤蔓那慈爱的眼神，她转头微微笑着对阮老太太说：“亲家姐姐，你们家孩子是不是同样自小开始培养琴棋书画的？”
阮老太太瞧明白叶老夫人眼底的纠结，她又望一眼白雅正重新摆起来世家子弟架子，她笑着说：“我们家孩子都是自家人随意教教，我们家请不起专门的夫子，自是没有谁会正经的教导孩子们琴棋书画，不过是由着他们的性子，有爱学的就多学一些，不爱学的就少学一些。至于学得好坏，我还真说不出一个一二来，我自个觉得他们多少通了一些琴棋书画，只是我们家的老大说，孩子们都不曾真正入门，都还站在门外瞧热闹。”
叶家人听懂了阮老太太的话，他们全笑了起来。叶大丰笑着说：“我听囡囡说过，她最会那种让人好睡眠的琴艺。夏天，她在家里时，兴哥儿午后闹着不肯去睡觉，囡囡就叹息着说，可惜没有带琴回来，要不让她弹奏一个开头，包兴哥儿立时睡沉下去。”叶老爷夫妻的院子里响起一阵笑声，阮老太爷轻摇头对叶老爷笑着说：“囡囡肯用心思去学，可她在这方面实在无天份。幸甚，囡囡自个想得通透，还能说出来打趣自个，她是一个知福的好孩子。”
白雅正眼里有了庆幸的神色，叶大美眼里闪过一抹阴郁神色，白纤蔓跟着大人们一块笑，低头赶紧掩饰眼里不屑的神情。叶大田笑着伸手推了一下叶大丰说：“有你这样做叔叔的人吗？你不帮侄女周全面子，反而帮着露馅。”叶大丰笑着说：“哥哥，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儿，用得着一定要懂琴棋书画吗？囡囡这样的性子好，她将来不管嫁给何样的人家，那一家人都会觉得有她在，过日子欢欢喜喜。”
叶大收终是没有寻到出去孩子们的踪迹，反而带回来他们不会回来用餐的的口信。阮老太太和叶老夫人关心起孩子们身上有没有带纹银的事情，叶大收笑着安抚她们说：“我听人说了一块出去的人，都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大家互相会瞧着行事。再说，有好几个比他们几个年纪大的年轻人，跟着一块出去。听说是那些做哥哥们的主动请客，一个个孩子们才没有回家找大人要纹银，只请人传口信给家里人。我这一路过来，还顺带给几家人传递了口信。”
阮老太爷夫妻在清风街住了一些日子，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反正叶怀远兄弟们在外面遇见清风街上比他们年纪小的孩子们，同样会顺带请他们吃一些小点心填肚子。白雅正听后一脸无所谓的神情，他是世家子，年青时常做这样的事情。叶大美眼里有了些微的怀念神情，她笑着对叶大田说：“哥哥，我们从前跟着街上的哥哥们出去玩耍，他们那时带着我们吃吃喝喝，如今回来街上，有些人，我已经有些年头没有遇见他们。”
叶大田记起从前旧事，他心底软和起来，温和的笑着说：“他们家里的老一辈不在了，兄弟们分了家，这年节时，家家户户有事，家里主事人如何有空来兄长家窜门。只有清明时拜拜祖先时，他们才会回来小住两天。”叶大美眼里有了向往的神色，白雅正笑瞧着她说：“今年你不用主事，你想回来，我们到时一块回来小住两天。”叶大美轻摇头，那样的日子，她一个出嫁的女儿，有了自已的家和儿女，如何能够回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流失
冬日的月光，清淡冷如水漫进院落里面。阮芷妯娌三人坐在屋檐下炉火边，三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听着叶老爷夫妻院子里面传来的琴声。琴声听上去悠扬动听，林宛兰低声说：“大姑姐回来，父亲和母亲两人才真正的开怀起来。”
阮芷微微笑起来，说：“我家向儿又要在京城过年节，我想起他时，总觉得心里空了一块地方。”阮芷提及叶怀向，三人同时沉静下来，叶怀向年前已来信说明学业为重，年节假期短，他夏天假长时再回来。叶家的经济历来没有纪家来得宽松，叶怀向是一个懂事体贴的孩子，自是知晓家里的情况。
刘翠香打量一眼阮芷的神色，笑着问：“大嫂，明天兴哥儿中午便会回来吧？我到时要备好他爱吃的菜。”阮芷听见她的话，笑着轻摇头说：“我让他们明天下午再回来，珍珠的兄姐们今年全赶了回来，我要她在家多聚一时算一时。日后，兄弟姐妹们各有各的事情，那能次次这样的聚齐全。”林宛兰笑着对阮芷竖起拇指说：“大嫂，难怪你娘家大嫂子当日竭力要成全这门亲事，有你这样会做婆婆的人，她在娘家也有面子。”
阮芷听她这话失笑起来说：“我娘家大嫂子的眼光一向好，她瞧中的女子，错不到哪里去。”阮芷对大儿媳妇还是比较满意，她进叶家以后，虽然执意不肯接下官媒的行当，但在别的方面，处处行事端庄大方得体。刘翠香笑着点头说：“南儿兄弟们有这样体贴的长嫂，我也觉得要多谢你娘家的大嫂子尽了心。”林宛兰轻轻叹息一声，低声说：“大嫂，听说年后又要增加了一些官媒的人数，那样是不是会影响到你的活计？”
阮芷听林宛兰的话。她轻摇头说：“我们家做这一行几代了，如今纪家不做这一行，我瞧着近几年是影响不到我的活计。只是以后时间久后，官媒人数开放多起来，总是会有新人上来，这一行只怕是会越来越来难做。”刘翠香倾身过去，低声问：“大嫂，珍珠不喜欢这一行当，方儿的媳妇嫁进来后，会不会肯接了你手中的行当？”阮芷听后轻轻的摇头说：“我听亲家的意思。大约也是也不愿意做这一行的人。”
林宛兰低低的笑起来说：“从前官媒这一行当，只有叶家和纪家，两家都是本份人。这一行当也算是能做下去。如今官媒人数这么的多，为了利益行事，许多人丢了良心。前一阵子，私下传出来的那件事，骗十六女子嫁四十岁老男人的事。便是那叫什么老九和王三七官媒一块做下来的好事。”阮芷听后默然片刻，低声说：“那女子的狠心肠兄嫂，在当中暗暗使了力，而那女子的爹娘的确是贪了材，才会不问仔细年纪情况，只信官媒提及男子的种种好话。
事发后。人人怨怼两边官媒勾结。老九和王三七两位妇人平时是贪小利，这一次吃亏也吃在这上面。”林宛兰颇有些奇怪的问：“大嫂，成亲前。不是男女双方要面见几次的吗？那小女子难道从来没有见过那男子吗？”阮芷听这话迟疑起来，她想想挨近过去，低声说：“你们两人听听而已，可不能外传出去。有些人，我们这样的人家。是得罪不起的。我听人说，她的兄嫂背地里请了卦姑。来家里算这小女子的命，说成亲前，女子绝对不能见男方。
如一定要见一面，成不了良缘，反而会伤及女方的长辈性命。”刘翠香低低叫一声：“是不是那男方许了她兄嫂大笔银两？”阮芷和林宛兰却不想太多提及那当中的暗事，反正木已成舟，女子都已经认下亲事，听说夫妻双双回了娘家。林宛兰笑着说：“我听圆满店铺的小四说，那男人年轻时长得不错，只是家中没钱，一直无法成亲，只有去外面行商，多年后，回来一眼瞧中这个小女子，如今成就好的姻缘。”
阮芷一脸赞同的神色瞧着林宛兰，不管真相如何，但是人们都喜见好的结局。刘翠香果然欢喜的点头说：“男人年纪大一点没关系，只要对小女子好，这亲事妥当。”林宛兰瞧着刘翠香微微摇头说：“二嫂，以后安儿兄弟三人的亲事，你还是要大嫂帮你多查仔细女子的性情和人品，他们兄弟三人的媳妇，一定要选那种宽和大方的性子，太过历害性情的人，一定是不能进家门。”
阮芷笑瞧着刘翠香一眼，见她一脸不解的神情，她笑着对林宛兰说：“什么样的的人，有什么样的福气，人心是肉长的，翠香这般性情的人，那做媳妇的人，除非是不想过好的日子，才会错待她。”刘翠香在一旁听着她们的话笑起来说：“我只要他们兄弟三人如意，媳妇待我面上过得去就行，别的还真不能強求，那是要看大家处长久后的缘份。”阮芷和林宛兰两人都喜欢刘翠香这种性情，觉得家里有她在，回来就有家的味道。
三个女人一台戏，叶家妯娌三人平时在厨房里面忙活时，最多挤片刻空闲交换几句话。三个女人忙了一家大小的事情外，也要忙活自小家的事，几乎是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关注太多的身外事。一年到头，也只有眼下这般难得的休闲时光，可以亲近的在一块，悠闲的说着城内一些家长里短的事，分享着各自对俗事的看法和想法。阮芷和林宛兰说起城中发生的事，两人语气都是非常的平直，很少带有自已的好恶去说事。
刘翠香平日里守着叶家的院落，最多来往清风街的人家。清风街上的人家，一向家风正，少什么事情发生，最多是婚娶类大事。她看事一向只关注阳光一面，反而赢得阮芷和林宛兰两人自在的跟她倾诉一些事情。三人听着琴声，漫说外间传来传去的事情，又笑着说起自家来年的计划。孩子们年纪一天又一天大起来，她们没有从前那般的忙忙碌碌，这日子过得比从前悠闲许多，可是要想的事情反而多起来，三人在一块说着话，彼此可以分担一些压力。
叶大美立在过道的阴影处，她听着叶家妯娌三人低低的笑声，她的脚步怎么也无法抬起来，往那温暖宁静一方走去。自从那件事情发生后，她与娘家人无形中立起了一堵墙，她怎么也迈不过去，只能躲藏在暗处，瞧着她们欢喜亲近如初。叶大美把身子往后靠去，听着阮芷轻笑着说：“囡囡还是孩子，她跟我悄悄的说，等到夏天时，她回家住的日子，一定要我和她爹补回这些日子未曾陪她睡的晚上。”
刘翠香和林宛兰两人低低的笑起来，林宛兰笑着说：“大嫂，你说得我羡慕起来，囡囡亲近你和大哥两人，待你们两人那股子亲近体贴的劲，茗儿他爹瞧了后说，你们有福气。囡囡跟哥哥们上一趟街，都惦记着你们两人，她还会提醒家里小子，记得带我们爱吃的东西回来。”刘翠香听这话也跟着笑着点头，家里下一代只有叶浅玉这么一个小女子，平日一家人难免娇纵着她，直到现在叶家兴出生，都未曾动摇过她在家人心里的位置。
林宛兰瞧着刘翠香一脸赞同神情，她笑着对阮芷说：“大嫂，你答应囡囡的条件没有？”阮芷轻笑起来，她笑着说：“那还用得着我答应不答应的，她爹一向疼爱她，远胜过她的三个哥哥，别说是陪睡，她就是要天上的星星，你大哥都会赶紧在入夜后，用许多的盆装着水，在院子盛满天星星送给她。她爹知道后高兴的跟我说，女儿好，不象小子们，一个个大后，都没空搭理爹娘了，只管自已快活着。
她爹过年前，有一晚，突然跟我叹息着说，这女儿一天天的大起来，她以后跟他亲近的日子就要少起来，也不能再象往常那般的抱她入怀。这陪睡的日子，只怕这个夏天完后，以后就不能由着她的性子行事。那一个晚上，我就听着她爹叹息半个晚上，总觉得自家女儿长大，不会跟他亲近，以后如果要是嫁人了，他难得见她一面。你们说，有这样做爹的人吗？”林宛兰轻笑起来说：“大哥一向疼爱女儿，大约是见到别人嫁女，引发他的心事。”
刘翠香在一旁点头，笑着说：“我听我娘亲说，我成亲回门的那一晚上，我和大收两人前脚一走，我爹便在后面叫我哥要把我追回来，要留我在家里再呆一会。我大哥前一阵子嫁女，我嫂子还未曾哭，他的眼睛已经红了一圈，说是能明白当日我爹的心情。我们这样的人家，家里女儿不多，反而显得珍贵起来。”妯娌三人在一块说来说去，都是一些儿女荆叶大美神不守舍的旁听了好一会，她不记得自家儿子几时那般的亲近过她。
叶大美想起了叶浅玉，记起她清淡的瞧着她的眼神，她心里隐隐约约有了酸痛。叶大美终是放弃继续听那些儿女经，她提步转身走回热闹的叶老爷夫妻院子，瞧见抚琴的白纤蔓，那小脸上满是得意的神情。她望见叶浅玉这时已经懒懒趴在叶怀方的腿上，而叶怀方双手帮她挡着风，正低头跟她说着话，那脸上神情仿如当年叶大田待她一般的体贴入微。叶大美的眼光怔忡的望向叶大田，却见他含笑的望着自已一对儿女。
第一百四十四章 平
叶浅玉早早的醒来，她摇晃一会自个晕沉的小脑袋，冲着同样坐起来的阮正慧说：“慧慧，我昨晚没有睡好，你可睡好了。我这一晚上，都觉得听见白纤蔓在耳边弹琴。她的琴声实在太过闹腾了，只是，我瞧着白家姑父的样子，象是容不得别人说他女儿的琴声不动听。”
阮正慧用双手捧着自已的头，闷声说：“我也没有睡好，可是昨晚哥哥跟我们约好，要早早出门，好避开那位白小姐。哥哥比她弹得优美动听，我要哥哥弹一曲给她听，可哥哥说，他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半晚上不睡觉，和一个小女子弹琴来争一时长短。说出去，实在太过丢他的男子汉脸面。”
叶浅玉听后微笑起来，她点头认同说：“嗯，幸好他没有听你的话，要不今天外祖父知晓，都会骂他不识轻重。”她说着话，伸手摸摸两边耳朵，想着昨晚上他们这一些人，原本一心早早要回来睡觉，却在白雅正诚恳的邀请下，不得不静下心来，听白纤蔓弹了半晚上的琴。叶浅玉捧着自已的头，笑着说：“外祖父外祖母昨晚回来的早，要不这一晚上听下去，只怕今天早上会跟我们一样头痛。
唉，等他们走了，我去找纪小六借琴，到时叫祯祯弹琴来帮我们洗耳朵。”叶浅玉说完伸手摸摸阮正慧的小额头，又摸摸自已的额头，笑着说：“嘻嘻，都没有发烧，起吧。”两人很快的起身收拾打理起来，等到她们奔到院子里，瞧见候在院子里的阮老太爷夫妻和阮正祯三人正低声说着话，两个小女子给阮老太爷夫妻请过安后，便一脸笑意盈然的仰头瞧着他们不说话。阮正祯在一旁瞧得有趣起来，笑着说：“你们两人要跟老祖对看多久，才开口说正事？”
阮老太爷伸手摸摸两个小女子的头顶，阮老太太笑着开口解围说：“你们既然要跟着柏家的慧姐儿出城门采药，那早早去吧，不要让别人来候着你们。”叶浅玉笑逐颜开的瞧着阮老太爷夫妻两人说：“外祖父，外祖母，我们中午会在城里用餐，要在城门接了大哥大嫂才会回家，我带绿豆糕回来给你们尝尝。”阮老太太伸手抚下她的脸。笑着摇头说：“囡囡伴着慧慧，两人安心去玩耍，我们不用你带绿豆糕回来品尝。”
阮老太爷招呼阮正祯说：“祯祯。你年纪大一些，你瞧好囡囡和慧慧两人。”三个孩子嘻笑着往院子门外走，阮老太爷夫妻用不着早早去叶家，两人便在院子里转悠起来，听着外面孩子们说话声音。听着叶家的孩子们和阮正祯兄妹告别的声音。阮老太爷笑眯眯冲着身边的阮老太太说：“清风街上人情味浓，你要是觉得累，身子疲乏，可不要硬撑着陪人聊天。”阮老太太瞪他一眼后，嗔怪道：“我们大家年纪相近，不会故意撑着精气神聊天。
那一日。不过是大家聊得太过投缘，一时忘记时辰，才会显得身子疲乏了些。”阮老太太见识广。性情温和知书达理通人情，在清风街上结识了好几位年纪大的妇人们，大家坐在一块说天道地，很有得一些话题可以长说下去。阮老太爷打量阮老太太好几眼，他笑着说：“我瞧着你的精神。是要比在家时显得好一些。以后，女儿要接我们过来玩耍。我们就顺她的意跟着过来呆一些日子。”
阮老太太沉吟一会，想想轻摇头说：“以后除非是亲家开口，要不，我们还是不要随意过来。”两人相对瞧一眼，瞧明白各自眼里的神色，便相视一笑把这话茬儿丢开去。叶家那边这时真正的热闹起来，叶老爷站在院子里叫唤着：“阮大哥，你可起身了？”阮老太爷走近院墙边，笑着说：“早，我早已起来了。”阮老太爷冲院子里的阮老太太笑着说：“我们一群老头，结伴从街头转悠到街尾，要转上一两个来回。你是要回房歇一会，还是去叶家烤火暖身？”
阮老太太跟着阮老太爷出了院子门，跟早候在院子门口的叶老爷打过招呼后，笑着进了院子门。叶老夫人候在院子里面，她笑着迎上来说：“老姐姐，昨日可安歇得好？”两位祖母辈的老人们坐在屋檐下，烤着火排着今天行程安排。阮老太太笑着对叶老夫人说：“大美一家人回来了，你不用花时间来陪着我，我自个到点会去找纪家姐姐说话。”叶老夫人听她的话，笑起来说：“他们要住上几天才回去，我们有说话的机会。
他们一家三口没有我陪着，在家里还能自在些。”阮老太太听叶老夫人说得这般明白，便没有再继续客气下去，而是和她提及叶浅玉一行人出门的事情，叶老夫人果然是一脸愕然的神情，过了一会她才笑着说：“囡囡和慧慧已经跟去了吗？昨日，我只听茗儿说他们兄弟和祯祯早起要出城门，中午在城里用餐顺带接远儿三人回来。囡囡有一阵子没有跟着哥哥们出出入入，我还以为她们这次也不会跟着去玩耍。
今天一大早上没有见着她们两人，以为她们睡得晚醒得晚，想着让她们多睡一会，等到用餐时再去叫醒她们两人。”阮老太太笑着听她说话，顺便帮着叶浅玉解释说：“囡囡还是孩子性情，她听柏家的慧姐儿要出城门采药，就起意要带着慧慧一块跟着出去玩耍。我听祯祯的话，是后来两人凑在一块说话，才知道说的是同一件事。家里有男孩子们陪着她们一块出去，我觉得我们也能安心些，也就这么一些年，他们可以这般无忧无虑的玩耍。”
叶老夫人微微点头说：“他们一个个懂事体贴，家里人平日里从来不拘着他们，家里的孩子们，只有囡囡在家里会任性一些，也是我们一家人从小把她娇纵成这般模样。她长这么大了，在家里时，喜怒什么都明摆在脸面上。老姐姐，好在你们和她的舅母对她花了一些心思，她如今在外面时，还能端出来一个笑脸给人瞧。”“噗”叶老夫人这话惹得阮老太太笑起来，她笑着说：“囡囡性子开朗，她平日总是笑口常开，家里有了她，一家人跟着欢喜。”
叶老夫人见阮老太太没有接她的话茬儿，她不得不直言说：“蔓儿来家里，有慧慧在，我想着让她们三个小女孩子好好聚在一块说话。老姐姐，囡囡和蔓儿一直合不来，囡囡性子直，惹得她姑父一家人待她总是有些不开怀，我还想着有慧慧在，正好可以缓和一下她们两人的关系。”阮老太太听这话，她神色有些不快起来，叶老夫人这是直言要叶浅玉对白纤蔓低头迁就。阮老太太经昨天的事，早已瞧明白白雅正夫妻待叶浅玉的冷担
阮老太太是经了事的人，不会因这样的小事情，显露出什么出来，她笑得如春风轻拂一样，说：“我昨日瞧着大姑姐一家人相处情形，就知晓白小姐是父母的掌中宝，连带着你们两位做外祖的人，也要高看她几眼，恨不得把她护着手心里面。这孩子们相处的事情，我从来不去掺和进去。这长辈亲缘什么的有浓有淡，是強要求不来的。囡囡这一年来，已经懂事了许多，只要白小姐愿意和平相处，她一定会待客热情周到。”
叶老夫人轻轻叹息一声说：“父母难做，总想着合家欢喜，可是这一碗水，不管如何都无法端平。”阮老太太很能体谅叶老夫人的难处，只是她这难处关系到自家的女儿和外孙女时，阮老太太是没有法子开口帮她说一句周全的话。叶老夫人一脸殷切的神情瞧着阮老太太，她不得不得跟着叹息一声，说：“那做大人的，就怜取眼前人吧。儿女孝顺，自是能想明白做大人的难处。说实话，我待我们老大家的，就比待下面两个儿媳妇亲厚些，实在是她一直跟着服侍我们。”
叶老夫人终是失望的望一眼阮老太太，瞧着走近过来的阮芷，她收敛起脸上的神色，望着她问：“你们有没有准备姑爷要吃的小米面汤粉，大美要的清粥和小鱼干，蔓儿要的玉香味小馒头？”阮芷笑着点头说：“全都备齐全了，翠香昨晚就已经开始准备，这会等着姑爷一家人起身，就可以直接送餐过去。”叶老夫人满意的点头，她笑着对阮老太太说：“三个媳妇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每次都尽心尽力招待姑爷一家人。
姑爷上次特意跟我们说，蔓儿三个舅母实在是待人热情周到，餐餐都是他们喜欢的菜色。”阮老太太听她的话，瞧着她脸上的神色，抬眼瞧着女儿眼里的不在意，她笑着说：“我在你们家住的这些日子，吃着她们煮的菜，的确是样样都合了心意和口味。”叶老夫人欢喜的回自家的院子，阮老太太低声跟阮芷说：“亲家不过是太过疼爱女儿，人心都是这般着想，她过得不好，做父母的便一心想着补偿她一些。”
阮芷听她的话，低低的笑起来，说：“娘，我和弟妹们早已想通了，只要不是偏心的把我们都卖了，偏就偏吧。娘，囡囡和那个白纤蔓不对付，那两位一心想讨好女婿，想着要囡囡低头迁就。娘，你别管他们说什么，囡囡心眼实，却不是一个傻子，不会由得别人拿捏她。”
第一百四十五章 年少轻狂（1）
申时，两辆马车停在清风街口，众人跳下马车后，提东西的提东西，牵孩子的牵孩子，余下的叶怀远，主动给两辆马车的车夫结清帐目。叶怀远笑瞧着往前走的那一行人，听着叶浅玉低头问叶家兴：“兴哥儿，你想姑姑吗？”
“想。”小人儿脆生生的答应着，喜得叶浅玉弯腰抱起他，直接亲向他粉粉的小脸蛋，笑着说：“姑姑也想兴哥儿。”叶家兴欢喜的眉眼笑眯起来，那小嘴直接往叶浅玉的脸上撞过去，嘴里还告状说：“爹坏，娘坏，都不带我早回来。”
阮正慧伸手牵过叶家兴的一只小手，笑着问：“兴弟，那谁不坏？”叶家兴侧头看她一眼，抽手出来抱紧叶浅玉的脖子，低声说：“慧慧坏，哄我，爹骂，娘骂。”叶家兴说不全他想说的话，只是大家全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哈哈哈哈。”众人全笑了起来，一个个围上来逗着他说话。叶怀远和王珍珠瞧着围着叶家兴的人，两人眉眼弯弯笑意盈然的瞧着这一幕。一进城门，他们就瞧见候在城门口的众人，对他们夫妻来说，心里满满的都是欢畅之情。
一行人推推挤挤好一会才进了街口，稍稍行进去几步，他们才感觉到清风街不同往日的热闹气氛，一行人迟疑的停下来，互相张望好几下，同时望向年纪最大的叶怀远夫妻。叶怀远和王珍珠听着琴声悠悠飘散出来，王珍珠笑逐颜开的说：“原来我们清风街上的人家，有这般的雅趣，过年时，大家会凑在一块弹琴？”叶怀远笑着倾听一会，他望着身边赶过去的人潮，他开口说：“走吧。我们赶过去听听，就知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行的越进去，众人脸上诧异神情越更浓厚起来，他们越行得进去，越瞧明白那些人聚集在叶家的院子门前，而那些琴声也是从叶家院子门前飘散开去的。一行人，停在最外围边上，柏慧这时已经不敢抬头去瞧叶家人的神色，她轻轻扯扯自家堂弟的手，低声说：“我们从后面转回家吧。”柏家小弟有心想看热闹。可他瞧见自家堂姐的神色，赶紧点头说：“好。”柏家姐弟两人匆忙跟叶浅玉道别后，两人距离叶家人稍远。
柏慧叹一声气说：“这白家的姑小姐真会闹腾人。她怎么这么有本事，招来这么些小姐们在院子门前赛琴声。”柏家小弟笑瞧着柏慧一眼，见到她恼怒的瞧过来，他赶紧讨好的凑过去说：“小姐姐，我刚刚跳起来。看见两三个眼熟的面孔，瞧上去有些象是从前守过纪家门口的小女子。我听说白家姑小姐非常的喜欢纪家六哥，她只要一见纪六哥，那双眼放光芒，亮得实在太吓人。我刚刚瞧见纪家可是紧关着院子门。”
柏慧略有怀疑的瞧着柏家小弟，纪六里的确是处处皆好。可他的家世是抵不了府城的大户人家子弟。白家姑小姐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将来所嫁之人一定是高门大户，有妇人丫头们紧跟着服侍。可不会跟她们这般事事要亲自出马。柏慧见过白纤蔓一两次，在她的心里，那就是一朵精致娇柔珍贵的花，那花一定会开在深宅大院里，可不会开在普通的人家。柏家小弟望着柏慧一脸肯定的神色说：“茗哥儿和南哥儿跟我玩得好。他们从来不会骗我。
他们两人说原本白小姐不会在叶家住那么多天数，是瞧见纪六哥后。才起意多住了许多天。”柏慧听这话轻轻的笑起来，她笑着说：“白小姐在叶家住得再久又能如何？走吧，我们回去放下东西，再来瞧热闹。”琴声或优雅或昂扬或如潺潺水流过，琴声飘往更远处，清风街口涌进的人更加多了起来，叶浅玉轻拉拉王珍珠的手，低声说：“大嫂，新年里，你和大哥带着兴哥儿归家，一定是要从前门回家，我们就不陪着你们了。”
王珍珠怀里抱着叶家兴，瞧着双手重新塞满东西的叶怀远，轻声说：“我们顺着院墙边，进家门吧。”叶怀远望一眼已经转出人群包围的弟妹们，他把东西移到一只手去，伸出一只手轻住王珍珠的胳膊，低声说：“你们跟在我的身后，别让人撞了你们，妻情六欲。”夫妻两人一步一步在人群里挤动着，明明家门口就在眼前，他们却挤得出了一身的汗水，才得已进到打开的院子门。
叶老爷夫妻坐在屋檐下，喝茶说话听着外面的琴声，两人的脸上笑意灿然。叶大美站在叶老夫人的身后，时不时倾身跟她低语两句，眼里有掩藏不了骄傲自满。阮芷妯娌三人站在距离厨房不远处的地方，她们三人瞧见进院子门的人，三人笑着迎了上来，叶家兴兴奋直接伸手扑进阮芷的怀里，嘴里开始嘟嚷嚷的说话。那小脸直接贴上阮芷的脸上，双手搂紧阮芷的脖子不放松，刘翠香和林宛兰笑着逗他，只换来他一句：“大奶，小奶，一会抱你们。”
孩子的童言童语最让人心真正的开怀，阮芷妯娌三人瞧着小人儿，三人的脸上绽开了花朵。阮芷同孙子亲热了好一会，笑着对跟叶老爷夫妻请安回来的儿子儿媳说：“一会，你们带着兴哥儿去见过你们外祖父外祖母，顺带瞧仔细囡囡他们，不要让他们太过吵闹了。”叶怀远瞧着忙忙碌碌的叶大田兄弟三人，又瞧瞧明显清闲的阮芷妯娌三人，他低声说：“娘，我和珍珠给外祖父外祖母请过安就过来，囡囡他们一向懂事，不会太过吵闹人。家里一会要忙晚餐了，我们可以帮手。”
阮芷的目光望向院子门外，那眼光恨不得瞪穿过去，正眼瞧着那对坐在院子门外张扬的父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将来少不得牵累到自家女儿的名声。林宛兰连忙低声跟叶怀远说：“外面还不知要折腾多久，我们已准备好晚餐，只余下煮的事情。你和珍珠回来便去歇息一会，陪你外祖父外祖母说话，帮我们管管弟弟们。你娘心烦着呢，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到时那一家人一走了之，那些事传来传去，变调后，最后牵累的会是我们家的囡囡。”
叶怀远望着屋檐下三人，他低声寻问说：“爷和奶都不曾开口阻止吗？”林宛兰嘲讽一笑，说：“你爷和你奶心里，你爹加上你两个叔叔和你们兄弟们，都抵不了你大姑一人。他们这会听得兴起，那会想到将来的事情，他们眼下只想着让女儿开心，女婿开怀，那位庶小姐心想事成。这外面的热闹能换来你大姑平静顺畅的日子，他们心里欢喜着呢，你没有瞧见他们笑得嘴都合不拢吗？”
林宛兰说着话，那眼光狠狠瞪一眼端茶送水往院子外的叶大收，她冷笑着说：“远儿，看见没有，还有服侍好外面的那些祖宗小姐们，免得她们事后不高兴，更加败坏我们家的名声。”叶怀远顺着她的眼光望过去，望见弯腰煮水的叶大田，他低声问：“我爹也没有开口阻止吗？”“哧”林宛兰冷笑一声说：“一家的人，大约只有你爷和你奶再加上那三人事先知道消息，我们是外面的场子拉开后，才知还有这么一回事。
人都带了各样乐器来了，又摆在院子门外。我们家里的人，能说什么话。你爹和你两个叔叔还要顺着你爷和你奶的安排，烧水泡茶招呼好外面的那些娇贵小姐们。这位白家的小姐还真能干，年纪小小，就能算计这样深。你爷和你奶一门心思劝囡囡亲近她，我瞧着我们家囡囡距离她越远越好，这要走近去了，不知几时被她算记着卖了，我们合家还要欢喜的帮着数银子。”
叶怀远一脸的愤然神色，他迈步就要往屋檐下走去，却被阮芷和林宛兰双双拉扯住，阮芷低声斥他：“远儿，已经闹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你现在上去说话，只能把事情闹得更加大。你没有听到你姑父那笑声吗？有女如此的出风头，他骄傲啊。”叶怀远眼睛都红起来，他低声说：“到时人人说叶家那位府城来的小姐，囡囡这些年，一直在府城读书，传来传去，只会害了囡囡的姻缘。”
普通人家居家过日子，那经得起一个爱出风头的媳妇折腾。哪怕将来证明这事与叶浅玉无关，可是叶家容忍白纤蔓闹了这一回合，有心人家都会觉得叶浅玉只怕也是一个爱闹腾的人。何况叶家前几代的姑娘们，当年那些能干的名声，一直在江怀城里流传不息。阮芷的脸白了白，她冷下脸说：“我们一直好饭好菜招呼着他们，他们却从来不曾为我们着想片刻。白家姑爷不懂事，自家姑娘心里总应该明白一些事情。
还是什么世家小姐，年纪小小就知跟人争男人，偏偏那当事人早早忙正事去了，根本不知眼前这一出戏。让她们演吧，演完后，知道没有看戏的人，看她们还有脸下次再来清风街上。远儿，你外祖父外祖母在，我们不能太过闹腾。想想也好，大过年的，有人主动送上门来给我们暖家门口人气。容人一时吧，反正也不用容她一世。”
第一百四十六章 年少轻狂（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