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芷三言两语把事情跟叶怀远夫妻交待清楚,又示意王珍珠把叶怀远拉去隔壁柏家小院陪阮老太爷夫妻。叶怀远回头望了又望阮芷脸上神情,终是快步往院子后门走去,王珍珠抱着叶家兴两人紧追慢赶才在后门口拦截住他。

王珍珠瞧着叶怀远低声提醒他说:“外祖父外祖母一向疼爱囡囡,他们心里头正不高兴着,我们做晚辈的人,不要再去添乱一把。”叶怀远深吸一口气,又伸手揉搓一把脸,他这神情模样逗乐了叶家兴,他伸长小手要帮着叶怀远揉搓起脸来。

叶怀远瞧着扑过来的叶家兴,连忙伸手抱住他,笑着说:“兴哥儿,你再这般的淘气下去,总有一天大人失手会摔了你的。”叶家兴小手忙着搓弄着叶怀远的脸,听他的话只是张开嘴巴笑了两声。叶怀远瞧着怀里的孩子,脸上终是有了笑意,他对一脸担心的王珍珠说:“你放心吧,我不会添乱。囡囡年纪虽小,可待我们一向亲近,我不能让她从我脸上瞧出什么,她要知是那一家人招惹了我们,可不会象我这般的容忍下来,一定会挺身而出。”

“噗”王珍珠想着叶浅玉那小小身子挡在叶怀远面前的情形,她忍俊不禁笑出来点头说:“囡囡年纪小,只怕什么都闹不明白,她只会以为白小姐爱出风头。算了,生在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子,用不着年纪小小时,那心窍已经全通到底了。”夫妻两人互相开释两句,加上叶家兴在中间什么也不懂的跟着哈哈笑两声,两人走出后门时,脸上已经有了明亮的笑容。阮老太爷夫妻坐在柏家后院里面,笑看叶怀茗兄妹和阮正祯兄妹在院子里玩跳房子。

叶怀远夫妻带着叶家兴过去后,阮老太爷夫妻欢喜的接过他。听着他小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话。叶怀远把自家的树桩桌子搬了过来,阮老太爷夫妻笑看着他说:“远儿,听说纪家老大已下单给你,他在府城的院子,要你亲自过去动手装点一番。”阮老太太和王珍珠逗着叶家兴说话,听阮老太爷这话两人同时望向叶怀远,听他笑着点头说:“是啊,过了年后,我那间店铺,要交给二婶子帮着打理一段日子。我和珍珠要去府城呆一些日子。”

纪一周前阵子回来,他差点要把叶家这个树桩桌子直接搬回去。叶怀远想着叶浅玉夏日在后院时,她最喜欢趴在桌面上。他怎么也不肯松手。叶怀远笑着把那事说了一遍后,他瞧着阮老太爷夫妻脸上的笑着,又笑着说:“我听小六说,一周哥那新院子里面,已经放满了许多乌黑腐烂的树桩子。小六说,求我赶紧去变废为宝。外祖父外祖母,我们这次去府城,不能住在家里面,要在一周哥的新院子里先忙活一阵。”

叶怀远瞧一眼阮老太爷的脸上神情,他笑着对王珍珠说:“你去把我画的图拿过来。我要请外祖父给我一些意见。”王珍珠很快的抱着一大堆图纸过来,几个孩子都跟着围了上来,听叶怀远讲解那些图样能用在何处。阮老太爷听着他的话。低头细细打量树桩桌子,他抬头笑着夸叶怀远说:“远儿,你从小就心灵手巧,我没想到长大后,你还能凭这种本事挣钱养家。你好好做。外祖父看好你在这一行的天赋。”

叶怀远的脸微微红起来,笑着说:“我原本也没有想这么多。是囡囡从小就赖皮要我做马儿鸟儿给她,她还经常性的要换着花样,要会跑的马,会叫的小鸟,还有什么看上去会说话的狗。你说这么一个小人,她明明怕活生生的马儿和狗,偏偏喜欢木头做的马儿和鸟儿。我师傅都说我不务正业,只有她说,大哥,长大后,我帮你把这些马儿和鸟儿卖给喜欢的人,一定会比你做的床啊桌子啊,要银子来得快。

这个树桩子,也是她跟我说,丢了太可惜,看着象桌子,一定要我帮她做一张桌子出来。我本来是非常为难,可是又不想她失望。我后来仔细瞧瞧,还真有些象桌子。”叶浅玉嘴巴张大起来,她摇头否认说:“大哥,我还跟你说过这话啊?”叶怀远伸手轻拍拍她的头,说:“没记性,是谁在外面,到处跟人说自家哥哥能把树桩子变成宝的?”叶浅玉的小脸红起来,她往王珍珠身后躲去,低声说:“我大哥本来就有本事,能把树桩子变成花出来。”

王珍珠笑瞧着笑闹中的兄妹两人,她听阮家大舅母提过,自家夫婿最疼爱这个妹妹,只是她嫁进来后,叶浅玉长住在府城,纵使她回来,兄妹相处时间不多。她瞧着这兄妹两人,心里总觉得阮家大舅母实在是太过疼爱叶浅玉,那话说得太过夸张了一些。她瞧着叶怀远和叶浅玉两人相处,还不如叶怀茗兄弟和她来的亲近,如今听这兄妹两人凑在一块说话,才知自家夫君的确疼爱这唯一的小姑。她自已也有哥哥,可没有一人会因为她赖皮,就能事事满足她的心愿。

阮老太爷夫妻的眼底有了深深的笑意,家里的孩子能够自立成才,兄弟姐妹们相亲相近,妯娌姑嫂能够相处融洽,已经是幸事。前院传来的琴声笛声,都不能再扰乱他们的心绪,叶浅玉年纪尚小,许多的事情可以徐徐图之。叶怀远抱着叶家兴一块跟着玩闹起来,王珍珠打量阮老太爷夫妻的脸色,笑着问:“外祖父,外祖母,会不会太过吵闹了?”阮老太太笑着摇头说:“他们闹得好,正好遮挡了前院的那些杂声。”

今日,白雅正和白纤蔓用完早餐出来,两人没有瞧见叶浅玉几人,白纤蔓问过叶老夫人之后,知道他们一行人去了城门,她面对叶老爷夫妻时还有一个笑脸,背着他们时脸色阴郁得可以滴水下来。叶老爷夫妻和阮老太爷夫妻早早约人聚会,这时便一块结伴出了门。白雅正拿着书,伴着叶大美坐在屋檐下,白纤蔓一直站在院子里,双眼望着关住的院子门。

白雅正父女心里有些瞧不起叶家人,面上多少会带出一些痕迹,阮芷妯娌三人也没有心思热脸去面对冷脸。三人各自找了源头,回到自家院子里歇息。白纤蔓这时拉开了叶家的院子门,久久的候在院子门外,四处瞧着四周的动静。同时也等来了几个俏丽的小女子,那些小女子的目光,自是往纪家的院子门望了又望,顺带望到小美人一样的白纤蔓。情敌们相见,各有别样的心思。小女子们既然敢背着家人出来瞧男人,一个个自然是在家里极其受长辈们宠爱,才能娇养出这般胆大包天心眼多的女子。

新年里,小女子们互相见面后,笑着打着招呼,问长又问短互相试制出对方的有没有面见过那人。纪家和叶家的院子门外,娇嫩脆生生的声音连成一片,只是纪家的院子门,一直未曾打开过。外面的人,能听到里面有人行走,却未曾听到传出说话的声音。一群小女子们聚在一块,说着话越说到后面,暗中比了各人的家世,私下对比了各自的容貌,又说了各自所学的琴棋书唬

白纤蔓先受了小女子的冷眼,经她三言两语解释后,以纪家邻居叶家的姑小姐身份,享受各位小女子对她的热情亲近。她旁观见证了小女子们之间的争风吃醋,温和大方的劝和着各位小女子,笑着提议说:“你们这般的争下去,伤了各自的和气,传出去影响名声。不如大家聚在一块,弹琴斗书艺,看谁能引那人主动出门,就算谁赢了这一回。输的人,以后无事不可再出现。”

小女子们听这番话,都有些意动起来,她们每次背着家人来清风街,次数多,可是呆得时辰却不长,她们很少能碰见纪家的人。有白纤蔓出面牵线,她们自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子实在贴心。她们人人都学得一两样乐器,只是出门手中都未曾带出来。有人开口同白纤蔓商借,自有人跟着开口,白纤蔓一心要做一个大方好女子,她笑着进门把事跟白雅正夫妻说了。白雅正只当是小女子之间的一场趣事,笑瞧着白纤蔓说:“做事要公平合理,不如相约下午的时辰,大家带上自家用习惯的乐器,这样输赢起来心服口服。”

白纤蔓得到白雅正的支持,自是出去又细致周到的跟小女子们讨论一番,大家约定好时辰。白纤蔓等到那些小女子一个个走远后,才满眼的欢喜进了院子门。她只管围着白雅正和叶大美打着圈子,她和白雅正父女说着下午比拼的事,父女两人把事细想一遍,两人笑逐颜开看着对方。白雅正心喜女儿小小年纪,短短的时辰里面能结交了这么多的朋友。她小小年纪,便有这般擅长交朋友的好手段,将来嫁进石家去,一定能当家理事。

叶大美瞧着父女两人脸上的喜色,她不得不收敛起眼底担忧的神色,暗自开解自已,不过是小女子们之间的趣事。叶老爷夫妻回来,听得叶大美一语,叶老夫人皱眉头,叶大美见后笑着轻描淡写的劝说:“年节时,小女子们聚一块热闹,蔓儿爱交朋友,大家在一块弹琴吹笛子增进友情,她认识的朋友多,下次她也肯陪我回家。”

第一百四十七章 年少轻狂(3)

叶家人,最爱在餐后,悠然自得坐在前院屋檐下闲聊两句。阮老太爷夫妻来了之后,也喜欢上这样的聚会。白雅正一家人来之后,平日叶老爷夫妻会陪着他们在院子里休闲,可有阮老太爷夫妻在,他们没有用餐后,回自已的院子,反而招呼白雅正一家三口一块出来闲坐说话。

叶家的院子里,冬日午后阳光暖暖的映照下来,阮芷妯娌三人收拾干净后,笑着上了屋檐下。阮老太爷夫妻转头瞧见女儿安适自在的神态,又望见刘翠香和林宛兰待她的亲近尊重,夫妻两人眼里闪过欣慰满足,两人笑着接过叶老爷夫妻的话茬儿,院子里很快响起笑声。

这个午后,原本是安逸自在一家人聚会的好时光,只是院子外面的喧哗声音,还是惊扰了一院子的人。这些小女子平日里来往清风街,从来没有如这一次这一般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叶大收听听外面的声音,笑起来说:“闹吧,好好的闹上一回,闹得江怀城的人都知晓她们追男人有这般的劲头。”林宛兰瞪他一眼,她的眼光无意中扫到白纤蔓的脸上,见她自在如初。她暗忖着世家女子还是有底蕴,这般热闹的情形,她的神色都能沉静自若。

叶家的院子门被人拍响起来,小女子们在外面叫嚷起来。叶大田不得不站起来,而跟着同时站起来的人,有白雅正父女两人,在叶家人惊讶的眼神中,白雅正笑着解释说:“蔓儿约了一些朋友这时辰来,我陪她去瞧瞧。”白雅正父女两人往院子门走去,叶大田终是不放心的跟了上去。白雅正父女这时打开院子门,父女两人迎了出去,外面吵嚷声音很快的平息下来。

叶大田站在院子门口。他瞪圆眼睛瞧着那一群锦绣衣着的小女子们,立时围上来跟白雅正父女说话,而外围那些丫头妇人们的手里抱着各样的乐器。叶大田的眼光往远处望去,青山依旧在,近处那打开院子门往这边张望的人,依旧还是那张熟了几十年的老脸。他们两人无意中对视,那人遥指那群人,嘴唇动了动几下,叶大田同样是满脸不解的神情望回过去。白雅正人到中年,他的日子一向过得顺畅。自有一股风流气度,极吸引小女子们的眼神。

小女子们放软语气和他说着话,很快一群人有了共识。她们叫嚷着说:“白叔叔。我们信你,你帮我们主事做评判。”白雅正嘴里说着客气婉拒的话,眼里却有着掩藏不了的得意神色。他在小女子们一再请愿下,终是答应下来,还随口帮白纤蔓婉拒参与比赛的事情。叶大田静静的回了院子。他的目光平平的打量着叶老爷夫妻和叶大美的神情,那三人不约而同的闪开他的注视。他的脸上终是用力绽开了一个笑纹,用肯定的语气说:“爹娘和大美早已知道实情。”

白雅正笑容满面大步行了进来,笑着对叶大田说:“还要请大哥搬几张桌子和一些凳子出去,我们要用来招呼蔓儿的这些朋友们。”叶大田沉沉的点了头,他开口招呼叶大丰兄弟两人去搬桌子凳子。白雅正笑着诚心邀请阮老太爷夫妻和叶老爷夫妻一块出去做见证。阮老太爷夫妻以午后要歇息婉拒,叶老爷夫妻以不懂乐事婉言谢绝。阮老太爷夫妻望见亲家夫妻眼里的笑意,两人终是轻叹息一声回到自已居住的院子。他们纵使神色不快却在此事上面无能为力。

清风街这一日午后的热闹,吸引了许多经过的人。人们在很多年后,还记得那热闹的场面,记得那些锦绣衣着的少女们,光泽红润的美人脸。时光会美化人们记忆里一些往事。过程情节或许都已经忘记了,却能记得最重要的背景叶家女子。很多年后。叶家人还要跟人解释说,自家的女儿叶浅玉极其不善琴棋书画,她当日有事外出不在家。只不过是姑家的女儿,样样精通,偶然兴致大发引来的一场闹事。

清风街这般的热闹,叶家做为主家人,却没有几人真正的关注过这场闹剧。叶老爷夫妻坐在屋檐下,听了一会外面的琴声和琵琶声音,瞧一会忙碌的叶大田兄弟三人,打量一会已空了的厨房门口。两人终是回转自已的院子,夫妻两人对坐在房内,互相长长叹息一声后。叶老爷目光沉沉瞧着房门,说:“蔓儿年纪小小,心眼多,有手腕,还有她爹事事为她着想。大美,这些年面上风光,心里一定受苦了,她如果不会想,只怕以后还要吃苦头。”

叶老夫人听叶老爷这话,她的老泪纵横下来,她连忙用手捂住嘴巴,低哑而哽咽的说:“大美,她心里太看重女婿,荒疏了儿子的心。原本大田兄弟三人待她亲近,可有了囡囡的事情后,他们兄弟三人待她冷了心。老爷子,囡囡的事,难道只能怨大美一人吗?白府这么大的世家,她上面有两层长辈做主,那能由得她一个小媳妇主张子嗣大事啊?他们分明是怕体弱多病的囡囡,活下来会拖累了大美不好当家理事,才由得他们小夫妻做了这样的主。”

“呜呜”房内响起低低哽咽声音,叶老爷满脸苦笑的瞧着叶老夫人说:“当日我执意不肯她嫁过去,说低门高嫁,日后遇难事,家里人想出头都难。是你劝我说两人有情有意能长久。如今事事已经成了定局,我们能怨谁?怨别人,不如怨自已没有教养好女儿。她自个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女儿,如果能打心眼里疼爱一分,都不会做出那样背弃的决定。你还没有瞧明白吗?那两人的心里,几时有囡囡这样的一个人?

当着亲家的面,我们要硬撑着自已的脸面。可是背着他们,我们扪心自问,这样冷心自私的女儿,瞧着不心凉吗?我们还为了她,冷了儿子儿媳妇孙子孙女的心。”叶老爷在阮老太爷夫妻不发一语离开后,又望见三个儿媳回避的眼神,再见叶怀远那愤然而起的举止,心里原本有的那丝不在自立时泛滥成灾。叶老爷一直安慰自已,因为叶大美活得不好,而她的兄弟们活得安宁,他们夫妻顾惜着她,儿孙们都应该能够接受下来,毕竟是骨肉至亲。

叶家静静的用过晚餐,一家人静静的坐在前院子里面,听着白雅正父女高调的评论众位小女子的表现。白纤蔓年纪小小,这一次大出风头,她的琴艺技压群芳。阮老太爷侧头跟叶怀远说着话,阮芷妯娌三人围着叶家兴打转,王珍珠把叶浅玉和阮正慧带进自已的房内,她从娘家带回来许多的娟花头钗玉佩,想让两个小女子抢先去挑选几样中意的用。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瞧着王珍珠摆出一盒又一盒的饰品,两张小脸上笑开花,两人笑着点评一番,结果样样都适合王珍珠自用。

王珍珠好笑的瞧着两个小女子,笑着说:“囡囡,慧慧,你们自个仔细选几样用,我留了自个用的,这些都是要拿来送人的,你们先选吧。”阮正慧瞧向叶浅玉,只见她一脸为难神色瞧着王珍珠说:“大嫂,要是大哥又做了什么新奇的玩赏,你让我来选几样,我肯定会选。可是这些娟花银玉钗子还玉雕玉佩,我只要想着要往头上压,我瞧着就头痛。大嫂,反正头上用的娟花钗子我不要,大哥说我年纪小,还用不着这些。你一定要送我东西,不如送我几根发带吧。”

阮正慧在一旁点头不止,开口跟着说:“大婶子,我也不要头上用的东西,我年纪比囡囡还小,我经不起那些好东西。”王珍珠伸手按按自已两侧额头,她自个伸手选了两根花样轻巧的银钗子,又挑选两个玉坠子,拿到叶浅玉和阮正慧面前问:“好看吗?”两个小女子瞧着王珍珠的神色,两人不敢摇头,忙笑着点头说:“大嫂(大婶子)的眼光好,这四样都精致。”

王珍珠把银钗子分塞进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的手里,说:“拿着,你们两个一天天大起来,手里也应该存一些银钗。不说多了,至少这根银钗子,有急用时,还能换成现银用。”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原本推拒的表示立时改成接受,王珍珠瞧后好笑的摸摸她们两人的头,笑着说:“我们这样的人家,有几人会头上带满钗子四处乱走。大家不过是存下来,有用时带出来亮相,让人瞧着家里还是有几分底气。你们一天天大起来,难道到时要用钗子,才四处去张罗着要买头钗?”

从来没有人提示过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这些事情,两个小女子瞪大眼睛瞧着王珍珠,瞧得她心软起来,笑着说:“家里人都认为你们年纪小,其实我也是从你们这样的年纪,开始收这样的礼物。你们先收着,改天有了好的香木料,我让兴哥儿的爹帮你们做两个精致装锁的首饰盒子。这两个坠子,我帮你们配好线结上平安结,到时再送给你们。”两个小女子一脸有了自已小秘密的神色离开,王珍珠笑瞧着她们两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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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糅

天色亮了,新的一天来到了。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两人跟着清风街上的人,一大早上就从街头顺着街尾跑了一圈。一路上年纪小的孩子们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昨天下午叶家院子门口的那场闹事,叫他们嘻嘻哈哈翻来覆去的说笑好几番。

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笑嘻嘻的听着他们说话,两人还不时的开口寻问一两句,那神情模样仿佛不把事情问清楚不罢休。昨日下午,白雅正父女在院子外面主事,叶大美笑着坐在他们的身后。叶家只有叶大田兄弟三人出面过,别的人,从头到尾都不曾露过面。而叶家的邻居纪家,外面那般的闹腾,他家都未曾打开过前面的院子门。

叶怀方跟年纪大的人,跑在最前面,听着后面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好奇的问话,他轻笑着摇头。他身边跑着的林家大小子,笑着说:“方哥,你们家是嫁出去的姑太太当家啊?昨日闹腾的那样历害,我奶都跟家里人说,你家爹爹和两个叔叔性子太好,还能煮水泡茶招待那些人。”叶怀方放慢脚步,低声说:“我爷和我奶都首肯了,而那些人已经找上门来了,我爹和两个叔叔难道还能拿棍子赶人吗?既然做了初一,自然要做好十五。”

林家大小子听后重重拍了叶怀方的肩头,感叹的说:“你娘和两个婶子的性情也好,还能容得下这样的姑太太在家里横出横进的。我瞧着玉囡囡在家都要让那位姑小姐三分,是不是兴哥儿大后,也要跟他姑一样,让那位姑小姐几分?”叶怀方颇有些恼怒的往林家大小子肩上重拍两下,说:“那是客人,什么让不让的,我们做哥哥的人。能容人当面欺负囡囡的头顶吗?囡囡容着她,不过是瞧在我爷和我奶的份上。

哼,茗弟,南弟,囡囡,祯祯,慧慧,我们回转。”叶怀方带头往家里跑,叶家别的人自是跟着他跑开。林家大小子被人围上来,大家嘻嘻哈哈的笑他说:“大哥儿。方哥儿这么好的性子,都给你惹得生气啊?”林家大小子好笑的瞧着围上来的人,笑着说:“你们就爱看热闹。我和他说着玩话。他气得是别人,行了,又该是散的时候,大家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闲着无聊的人,记得往外传话。说昨日那一场热闹是叶家姑奶奶一家闹腾起来的。”

这一日,巳时开始,纪家的院子门无数次被人拍响起来,打开院子门的纪一周和纪二围兄弟两人把所有穿着锦绣衣裳的人拒之门外,他们言之凿凿的宣言:“昨日,我们做小辈的人。一大早出门在外,家中只有老人们在。老人们好静,午后。街上太过吵闹,老人们觉得是年节时,闹闹喜气多,便一直紧关闭自家门户,进内宅里面图一个清静。至于你们所说之事。对不起,与我们家无一丝关系。恕我们同样不能接待你们入院。”

叶家的院子门,同样从巳时开始被人拍响,只是叶家的人把来人迎进院子门。而这一日里,叶家的院子门便不曾真正的合拢过。阮老太爷夫妻自叶家人迎进第一波客人时,已往自家居住小院去了。叶老爷夫妻的院子,再一次热闹不休起来,白雅正父女两人喜笑颜开招待着上门来客,叶大美亲手泡茶待客,叶老爷夫妻时不时出来面见客人。白雅正与男客人们一直谈笑风生,从江怀诚言及府城至京城,他们的话题涉及到民生到公理。

叶大美衣着华贵如同贵妇人一般端庄,笑着应酬同来的妇人们,很快院子里分成男女客人和孩子们三处。白纤蔓友好招待着年纪比她大的小女子,笑着夸赞说昨日一个个姐姐们风采照人。午餐时,叶老爷夫妻的院子里,摆了四张桌子招待来客,叶大田兄弟亲自端菜招待客人。叶大田面有些难色进到厨房,望见稍稍歇息的阮芷妯娌和王珍珠四人,很是迟疑的开口说:“他姑父说那白玉炖汤味美,想要每桌再上一份过去。”

阮芷妯娌和王珍珠四人的脸色都显得难看起来,白雅正张口容易,却不知那炖汤是从昨日备到今日,原本备的是叶家人一天的份,根本没有备那些意外来客人份。阮芷冷眼瞅着叶大田说:“囡囡她爹,白姑爷的话,说得太晚了,他要是昨天晚上跟我们说一声,他今日要招待这么多的客人,我们会多备上这样一份。而现在,我们怎么也备不出那样的一份汤出来。”叶大田轻叹息一声,瞧着厨房里低下头刘翠香和林宛兰,又望见闪开眼的王珍珠。

他默然的离开出去,独自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下面。厨房里面,林宛兰伸手扯扯阮芷,说:“大嫂,我们去瞧瞧大伯伯母和孩子们饭菜够不够用?”阮老太爷夫妻和叶家的孩子们一直呆在柏家的后院,等到用餐时,阮芷瞧着白雅正一家人迎客的架式,她主动过去跟重礼节的阮老太爷夫妻商量说,要他们帮眼瞧着玩闹中的孩子们,不必过来跟叶老爷夫妻一块进餐。在阮老太爷夫妻明显反对的眼神中,阮芷笑着说叶老爷夫妻想想陪女儿一家人用餐。

阮芷笑瞧着林宛兰摇头说:“你留在这里撑着吧,他们兄弟三人都是实心人,翠香是一个实在人,珍珠是晚辈,一会还不知那一家三口还有什么指点呢?我自个去柏家院子瞧瞧。”阮芷出了厨房门,她一眼望见院子里树下那个萧瑟的背影,她脚步抬了抬,终是转头往后院走去。叶大田听到动静转回头,正好瞧见阮芷头不回往后院走去的背影,他苦笑一声瞧着过道口出来的叶大收,两人一对目同时一脸的怔然神色。

叶大收直接走到叶大田的身边,他低声抱怨说:“家里待客已用足了心思,桌上如今还有那么多的菜,他却偏偏叫道还要上一份汤。姐姐在隔桌明明听见他的发话,竟然不吭一声。爹娘如今一心纵着他们行事,恨不得借这几天的功夫,哄回一个心甘情愿的女婿出来。大哥,昨日那样的事情,不能够再来一回,如果再有一次那样的事情,我们一家人以后如何在清风街见人。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我们这条街的人情朴实,那容得下这么多的繁华锦绣女子。

那些花花绿绿锦绣着装的女子,那些乐声歌声脂粉味道,怎么也不能落在我们这条街上。家家户户都有女儿家,不能因为别人害到自家的女儿。哼,他跟人宣扬女儿家有了才名,嫁娶上面便有一定的资本。还说名门世家的女孩子,家里最重视对女子琴棋书画的培养。哼,我还想说那种花红柳绿的地方,同样重视培养女子的琴棋书唬我要不是想起囡囡外祖家是书香门第,教导女孩子同样重视琴棋书画,我那话就差点脱口而出。”

叶大田兄弟三人今日一大早上出去见人,已经听了各种婉转的担忧嘲讽声音。大家担扰因为昨日那样的动静,会招惹来一些不安份的浪荡子。叶大田轻拍一下叶大收的肩头,说:“你在院子里歇一会吧,我进去说话,他要做好人要扬自家女儿的名声,行,府城的白家,由着他去张扬。”叶大收伸手拉他一把,笑着说:“大哥,你说晚了,我早把府城白家的地址和他的排行报给客人听。

我跟客人们说,我们街上的老人家多好静,今日有许多晚辈已跟我们诉苦,老人家受不了吵闹声音,昨日至今天少食多烦躁。我说府城白家的庭院景色优美动人,来往的人家,都懂得琴棋书画,那里有湖水亭台楼阁相配,正是扬女子才名的好地方。”叶大田能想象得到白雅正咬紧牙关却不得不露出欢迎笑颜的模样,而叶大美一定背着人后,一脸委屈瞧着叶老爷夫妻,那位白家小姐同样低头满脸委屈神色,抬头又強装笑脸对人。

叶家一家的人加起来,都没有那位白家小姐会装模作样。叶大田笑起来一脸赞赏的瞧着叶大收说:“做得好!他们昨日那样行事,我们已经给了面子,今日做客人的人,主动扮起主人家迎客,我们精心备了餐食,难道还要帮他们继续招待下一餐吗?你的话没有说错,白家人在自已地方待客,那才是给客人们面子。”兄弟两人笑过之后,眼里同时有了伤怀的神色,叶家兄弟姐妹一向亲近,只有他们这一代有儿女后才会淡漠下来。

叶怀远一行人拥着叶家兴高高兴兴的去街尾消食去了,柏家的后院里面,只有阮老太爷夫妻和阮芷三人坐在桌子边,夫妻两人瞧着女儿一脸郁闷神色,夫妻两人交换下眼神。阮老太太轻抚女儿的手,笑着说:“芷儿,大田兄弟都是憨厚人,却不是缺心眼的人。白家人昨天惹的事,自然要他们自个收拾平顺。白大人在官场多年,一定能处理好这桩事情,还能顺带交上几个朋友。

而叶家人从这件事情里面能够顺利脱身,是多好的一桩事啊。再说,叶家除去两位老人家和大田兄弟三人,别的人,可是脸都没有露一个,将来再有什么闲话,自是谁是谁非自有公断。”“啊,爹娘,你们早打好注意不过去一块进餐,为什么要我来开口劝阻解释啊?”阮老太爷笑逐颜开的瞧着醒悟过来的阮芷,笑着说:“作戏也要做全套,你过来了,远儿这些孩子可以顺势留下来。我们那样也给了亲家面子,实在是因为女儿太过阻碍才无法相陪。”

第一百四十九章 传话

午后淡淡的阳光,斜斜的映照下来,阮老太爷夫妻和阮芷三人把桌子往后院中心移去。三人重新坐定下来,阮老太太瞧着女儿脸上缓和下来的神情,她微微笑着说:“人哪有事事如意的命,如你这般的造化,我瞧着算是相当不错了。”

阮芷听着阮老太太的话,她轻舒一口气,想想笑着点头说:“娘,我算是过得不错了,娘家人日子过得平顺,又处处体贴我。公婆是本份人,从来不在家事上面多指点。夫婿处处待我体贴和煦,妯娌也是易相处的人,儿女双全而且孝顺,娶进门的媳妇,精明能干性情好。”

阮老太爷夫妻的眉眼含笑瞧着舒展眉目的阮芷,阮老太爷笑着说:“惜福,日子自然过得如意。”阮老太爷站起来自在的在院子里走动,时不时的伸展一下胳膊。阮老太太瞧着他的神色,同阮芷低语说:“你爹啊,说你这回安排实在是太妥贴了,我们借住在柏家的院子,舒服自在又能随了自个心意。”阮芷抬眉瞧一眼走在院子边上的阮老太爷,笑着低语说:“娘,我们家只要那位姑奶奶和姑小姐不归家,家里一向平顺少事。

这一年,姑小姐年纪大起来,每次来都要折腾一些事情出来。这一次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瞧着囡囡的爷和奶还是一心要护着她。其实我心里明白老人家的想法,还不是觉得姑奶奶在白府的日子不好过,便多怜惜她几分处境。唉,从前听着姑奶奶行事清明,如今我瞧着她也糊涂了。我们这样门户人家的孩子,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以多学些本事用来存身立本,却不是用来四处炫耀出风头给人瞧一时的热闹。”

王珍珠这时走了过来,她先给阮老太爷夫妻见过礼后。对已经站起来的阮芷笑着说:“娘,小婶子让我过来跟你说,要你多陪陪外祖父外祖母说话,余下的事情,已经交妥给爹和两位叔叔清理。”阮芷笑眯眯的重新坐下来,伸手拉扯着王珍珠坐了下来。她笑着对阮老太太说:“这一年来,珍珠跟着远儿忙忙碌碌了一年,现在远儿的店里生意多了起来,已经离不开她这个主事人。”

王珍珠红着脸赶紧开口说:“多亏有家里人的帮衬,店里生意才能好起来。这一年,最辛苦的人是娘亲,不得一日闲。时常还要操心兴哥儿。”阮芷见王珍珠这般说话,笑着对阮老太太说:“今年官府增多了十多位上了册子的官媒,江怀城只有这么大,适龄的男女也只有这么多,我闲散许多。正好可以在家里照顾兴哥儿。”叶家官媒的生意淡了许多,最着急的人是叶老爷夫妻两人,他们总想着把官媒这行当世代相传下去。

阮芷和王珍珠婆媳两人眉目舒适自在,阮老太太瞧见后暗叹息三分,自家女儿原本就不爱做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只是嫁进叶家又是长媳妇不得已接手过来。眼下。这外孙媳妇王珍珠瞧着是更加不喜官媒这行当的人,她的性情不比阮芷当年能忍耐下来,只怕是坚决不会接手官媒这行当。叶家官媒的行当。只怕是要从长房长媳妇的手中交出去。阮老太太跟叶老夫人说话,听她暗自抱怨过纪家这一代人,竟然改换行当,不愿意去保住世代相传的行当。

阮老太爷此时笑着转过头,笑着说:“囡囡和慧慧回来了。”他的话音刚落下来。院子里的人,已听到那少女清脆明快的说话声音。听到那如同潺潺流水的轻快笑声。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行过来,她们跟院子的人都一一招呼行礼后,两人便亲近的扯着阮老太爷的手,笑着说:“外祖父(老祖)柏家爷爷(老祖)请你去喝两杯,一会柏家大哥(大叔)会亲自过来请你,嘻嘻,我们两个先跑过来跟你通风报信。”阮老太爷这时已瞧见往这边走来的挺拔年轻人身影,他笑着低头瞧着两个小女子。

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松开扯着她的手,两人端正神色低声说:“外祖父(老祖),我们记得在外面要保持礼仪。”阮老太爷瞧着她们两人轻摇头说:“算了,大过年的日子,不必这般拘着你们。”两个小女子抬眼瞧见阮老太爷眼里的笑意,两人立时再次缠上他,两人笑着跟他说起柏家来了多少人,院子里摆了多少桌,院子外面坐着的又是些什么样的人。等到柏慧的大哥走了过来,阮老太爷已清楚的知道柏家客人的大致情况。

两个小女子依依不舍的瞧着阮老太爷的背影,“哼”两人在听到阮芷提醒的声音后,才笑着走到院子里桌子边坐下来,叶浅玉牵着阮芷的手说:“娘亲,我怎么不把我生成男子,我要是男子多好啊,就能跟着兴哥儿一块,在那里凑热闹。”阮芷听她的话好笑起来,伸出一根手指,用力的戳戳叶浅玉的额头,不客气的直言说:“你自个要投了女儿胎,怎能怨娘亲啊?做女儿不好吗?家里面,你可是最受宠爱,哥哥们从小就宠着你让着你。”

叶浅玉抱紧阮芷的手,嘻嘻笑起来说:“娘亲,我就是这么一说,没有怪你的意思啊。嘻嘻,我生为女儿身,再长大一些还可以缠着爹娘说话,我瞧茗哥和南哥两人早早就没有象我这般的自在。”“你啊,典型的得了好处还要卖乖。”阮芷戳女儿的手指软下来,在阮老太太和王珍珠有趣的眼神里面,叶浅玉直接趴在阮芷的怀里。阮芷轻抚女儿两下头发,抬眼望见阮正慧眼里的羡慕神色,她伸手摸摸她的脸,笑着说:“慧慧,囡囡这么大撒娇,羞吗?”

叶浅玉连忙坐起来,正好瞧见阮正慧眼里神色,她赶紧伸手握住她的手。叶浅玉转头笑着跟阮芷和王珍珠两人说:“娘亲,大嫂,慧慧的琴艺,过两年,一定会比那个白小姐好。外祖父说慧慧的琴声里有感情,只是欠缺技巧的掌握,还有少了一位慧眼识珍珠的良师。”阮芷和王珍珠两人笑着望向阮老太太,见到她微微点头,又听见阮正慧满脸羞涩的解释说:“老祖爱夸人,他看我年纪小,才夸多两句话。其实哥哥的琴艺佳,囡囡比我记得曲子多。”

叶浅玉听她的话,反而皱眉跟阮芷诉苦起来:“娘亲,外祖父在你小时候没有按规定做完功课时,有没有用练字来罚过你?”阮芷轻笑起来,阮老太爷年轻时,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心力,用这般的水磨功夫来教导儿女,这样的教导大责都是阮老太太一力承担下来的。阮老太太最爱罚女儿做针线活,阮芷至今在针线上面的技巧不多,胜在一针一眼行走的平实。阮芷笑着说:“娘亲比你乖顺,从来没有给你外祖父罚我的机会。”

阮老太太和王珍珠都听出阮芷话里的回避,只有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没有听出来,两人都是一脸佩服的神情瞧着阮芷看。阮正慧特意跟阮芷请教说:“姑奶奶,你教教我们,哥哥都被老祖罚写过许多次大字。”阮老太爷罚写的大字,不能轻忽一字,只有一字写得不好,重罚十张大字。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三人因此在功课上面,更加的谨慎用心,三人依旧还是有犯错的受罚的时候。

三人当中,阮正祯最沉稳聪颖,原本应该是最少受罚之人。不过他挨罚,常常是被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拖累。叶浅玉在琴棋书画上面完全没有天份,却是三人中最舍得下功夫的人。阮正祯常背着阮老太爷给她讲解自已对功课的体会,只是这样一来,难免会拖累阮正祯自已功课的进度。他们姑侄两人同年纪,父母都不能常在身边,反而比别的家人,要来的亲近贴心许多,两人在一块能够分享许多的小秘密。

阮正慧年纪最小,学什么都容易上手,阮老太爷也舍不得拘着她的性子。只是学的快的人,玩心同样的重。她知道叶浅玉要多花费功夫学习,便爱缠着同样学得快的阮正祯陪着她一块玩耍,阮正祯能拒绝她一次两次,却舍不得次次拒绝她,十次里面总会答应她两次,结果这样下来,反而是阮正祯挨罚最多。三个孩子的事,常是扯着麻纱一样扯不清,阮家的人,已经习惯不去查仔细,由着三个孩子自已去乱扯着盘算清楚。

阮芷应付两个小女子相当的自如,她两言三语后,很快的把话题拉开去。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瞪大眼睛,倾听着阮老太太和阮芷婆媳三人商量起大事起来。阮芷警告两个小女子说:“休得跟别人提我们说过的话,要不,下次,我们说话一定会避着你们两人。”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赶紧伸手捂严实自已的嘴巴,两人点头呜呜咽咽着说:“娘亲(姑奶奶)你放心,我们两个保证不会跟别人传话,那是不好的行为。”

第一百五十章 待客之道

阮老太太有些嗔怪的瞧着阮芷说:“事无不可对人言,你何必吓唬两个孩子。”阮老太太转头对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笑着说:“你们年纪尚小,要学会倾听,还要懂得慎言慎行。”两个小女子捂着嘴巴连连点头,她们可爱的模样和神情惹笑了三个妇人。

阮芷笑着伸手拍拍两个小女子的手,笑着说:“囡囡,慧慧,你们两个应该捂住耳朵才是,行了,放下来吧。”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松开手,两人眉开眼笑的瞧着阮芷,在她故意沉下脸时,两人笑嘻嘻异口同声的说:“嘻嘻,你们大人说的那些话,我们又不是听不懂,都是些好无趣的话。想什么做什么事,谁喜欢就去做,太过想东想西成不了大事。”

两个小女子眉眼一对,两人说完话后,便一脸得意神情瞧着三个妇人。阮老太太伸手遮挡似的捂一下自已的眼,笑着用夸张的语气,说:“这是谁家的孩子,这般的骄傲自满啊,不过是凑巧两人说了一模一样的话。”阮芷瞧着两个小女子得意的神情,她好笑的摇头不已。王珍珠笑靥如花瞧着两个小女子,惊叹的说:“囡囡,慧慧,你们好本事,竟然可以同时说一模一样的话,一个字都不曾错。你们两人是不是事先对过词的?”

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默契的摇头,同声说:“我们平日就是这般的说话,我们试了好多次,反正我们都懂对方要说的话。”阮老太太笑瞧着满眼佩服神色的王珍珠,她笑着说:“珍珠,其实很简单,她们两个一向是同吃同睡同甘共苦,有什么事,对方眼色一使。便明白对方要说的话。再说,她们两个最爱跟人这般说话,爱瞧我们大人惊讶的神色。没事时,两人还会练习着一块开口说同样的话。以前祯祯跟她们凑在一块时,还试过三人说一模一样的长话。”

阮老太太说穿了叶浅玉和阮正慧的套数后,两个小女子笑嘻嘻的表示,等到叶家兴再大一些日子,她们可以带着他一块说话。王珍珠见到两个小女子颇有兴致的神色,她笑着点头说:“行,那我等着兴哥儿几时练出来。可以跟你们一块说一模一样的话。”阮芷轻摇头瞧着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听着她们两人开始计划起来。她在一旁好笑的提醒这两人:“囡囡,慧慧。兴哥儿现在刚会说话,你们准备几时开始训练他和你们一块说话?”

叶浅玉和阮正慧听了这话后,想起走路还要人时时跟随在身边扶持的叶家兴,两人同时一脸惋惜的神情,阮正慧更加是一脸放不下的表情。轻叹一声说:“那只有等明年时,再来带着兴哥儿一块说话。”三个大人笑瞧着两张憋闷的小脸蛋,望着她们两个趴在桌面上一脸无聊的神情,她们自在的转开话题。王珍珠有些担心的跟阮芷说:“娘,我瞧着昨日和今日我们家的动静,只怕街坊们瞧着不会欢喜。

一会院子前门清静了。我陪着娘一块去纪家瞧瞧,我们把事情跟纪家人说清楚明白,两家人不要因这样的小事闹得生疏起来。”阮芷听她的话。笑着点头后,又冷笑一声说:“世家名门的规矩,就是把好人家的女儿教导成为一个精美的木头人。囡囡姑姑当年是多么精明能干的一个女子,这进了白家后,外面瞧着是一天比一天显得高贵大方。可这里面未必有这般的如意。上有赐予妾室的长辈们,中有贪色的夫婿。下面还有一个能把人哄得团团转的庶女。

她只有回到娘家,借着老人家的怜惜,想把一家大小都使唤起来去讨好她那夫婿。呸,那样的人家,光面子好看,内里有个屁用。我都服了她,可以待抢自已夫婿女人生下的女儿,胜过自已生的孩子。”阮芷说到后面越说越气愤,那声音大了起来,引得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双眼亮晶晶的瞧着她,阮老太太黑着脸瞪眼瞧着她。

王珍珠赶紧拉扯她一把,低声说:“娘,你犯不着为了姑奶奶的事,气着了自已。”王珍珠一边说一边暗递眼色给阮芷瞧,阮芷转头见阮老太太的黑脸,赶紧低声下来,陪着笑脸跟阮老太太说:“娘,我这不是气极了,背着人说两句话吗?我平日不是这般的人,我只是想着她一家人到时拍拍屁股走人,我们一家人却要跟街坊们四处去陪笑脸。我一时心里烦躁,那话就说得粗鄙了一些。”

阮老太太伸手揉揉鼻翼,她望着阮芷说:“你不能因为一个人,把所有的世家名门里面的人骂全。自家人不争气,关着门来,都只能怨自家人。幸好,你爹有远见,当日别人来求亲,他怎么都不肯把你高嫁,要不,你这性子,进了高门,不知要得罪多少人。”叶浅玉立时坐正身子,那身子往阮老太太那边倒去,见到阮老太太说这么一句话,不再往下说去,她有些着急起来,追问:“外祖母,后来呢?”

阮老太太原本沉着的脸,经她这么一问,反而绽开笑颜,她笑着说:“你娘自是嫁你爹,才有你哥哥们和你啊,你还想听什么后来?”叶浅玉重新趴下去,叹息着说:“外祖母,我想问我娘怎么嫁我爹的事啊?慧姐儿说她娘嫁给她爹,是因为她爹经过她外祖家院子边,正好她娘那天背药草名顺,便多背一些药名,她爹便一眼相中了她娘亲。那我爹是如何相中我娘亲的?我问爹爹,爹爹说,他就是一见到娘亲,就知道娘亲会是我娘亲。

娘亲也不搭理我这话。嗯,反正大人不想答孩子的话,就会说些别的话来应付我们。”阮老太太笑瞧着恼怒起来瞪眼瞧着女儿的阮芷,她低低笑起来说:“现世报啊,芷儿啊。这才过多少年啊,轮着你自个要来答这个问题。”阮芷脸微微红起来,她低声跟阮老太太抱怨说:“娘,孩子们都在,你也要给我一点面子。我只要回答囡囡一个字,她就有本事把根式都拔了出来。她到现在都追着她爹问,为什么第一眼就知道娘亲就是娘亲的事?”

阮老太太笑逐颜开的瞧着叶浅玉,伸手拍拍她的头说:“傻孩子,这样的事情,不用多问。等过些年,你年纪大起来,会知晓答案。你象你娘亲,她那时象你这般大小时,也是这般的追着你外祖父问这样的事,可怜你外祖父有一阵子,瞧着她影子都想躲远一些。”“噗”王珍珠笑出声音后,又赶紧伸手捂住嘴巴。“哈哈哈哈。”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直接笑得趴在桌面上,两人用手忍不住伸手轻轻捶打着桌面。

阮芷红着脸小声音嗔怪的跟阮老太太说:“娘,这多少年前的事,你还拿来说。”阮老太爷一行人快走近柏家后院子时,已听到两个小女子放肆的笑声。他们快走近时,看到阮老太太脸上有淡淡的开怀笑颜,阮芷的脸涨红着瞧着阮老太太不放。而背着院子门的王珍珠,用力忍笑着,那身子轻轻抖动不停。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抬眼瞧见走过来的人,她们两人赶紧站起来,顺带提醒王珍珠说:“外祖父回来了。”王珍珠立时站起来,转身笑着迎接走过来的人。

阮老太爷在桌边坐下来,问阮老太太:“你刚刚说了芷儿什么样的趣事,惹得孩子们笑成那般模样?”阮老太太笑而不语,而阮芷抬头瞧一眼天色,赶紧跟阮老太爷夫妻告辞说:“天色不早了,我要去帮手准备晚餐。”王珍珠跟在她身后往外面走,给阮芷瞧见后,赶紧劝阻她,笑着说:“你留下来,看好兴哥儿。我和你婶子们可以忙活得过来。”王珍珠有些不安心,她还想跟了出去,给阮老太爷叫唤的留了下来。

王珍珠侧头打量叶怀远的神色,见到他同样示意她留下来。阮老太太笑着站起来,阮老太爷跟着站起来,对要跟上去的叶浅玉和阮正慧两人说:“你们自个玩耍,我们去房间躺着歇一会。”两个小女子停了下来,叶浅玉一脸体贴的神情说:“外祖父,外祖母,我们会守在门口,不会许别人再吵着你们歇息。”阮老太爷夫妻进去后,叶怀远低声跟王珍珠说:“这个时辰,我们家里还有客人在,你的辈份低,到时姑姑一家人要使唤你,你是听还是不听啊?”

王珍珠脸上那种不安心消失了许多,白纤蔓这位小姐比自已正经的姑娘要难服侍许多,中午时,她已经想法子使唤了她好几次。叶家的晚辈们,聚集在柏家的后院里说着话,太阳下了山,天凉了气来,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进了柏家的院子门。叶家的孩子,也往自家后门进去,叶怀远低声招呼着王珍珠说:“今天晚上,用了餐,你带着兴哥儿跟囡囡去柏家休息,我不去叫你,你不要回来,太晚了,你和兴哥儿就跟囡囡和慧慧睡。”

王珍珠一脸诧异的瞧着他,低声问:“街坊们准备来家折腾什么大事情?”叶怀远笑着安抚她说:“没什么大事,只是昨天的动静闹得太太,街坊们心里不舒坦,我们家白天客人多。这晚上用了餐,客人们走了,大家要来我们家说说正事。他们已经跟我们说了,昨天那事情,不能这般轻易的放过去,要给白家人兴起再来那么一回两回,我们清风街就没有什么清名了。他们昨天闹腾大家,今晚街坊们特意来闹腾一回昨日挑事的人,有来有往才是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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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惹事

晚餐后,阮老太爷夫妻陪着叶家人坐了一会,听着白雅正言之凿凿的表功话,他一再提及白纤蔓昨天一时兴起的事,却无形中成全江怀城小女子们的才名。他神气十足的表态说:“清风街上,应该多来几次这样的活动,顺带重新扬了清风街的威望。”

叶家众人脸上的神色,大多数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神情,阮老太爷夫妻两人笑着站起身告辞。白雅正诚心诚意的邀请阮老太爷多坐一会,他认为阮老太爷见多识广,愿意听他多说两句,说不定便能商量出一个好的法子,带旺清风街的风头。阮老太爷只是笑着轻摇头,表示自个闲散多年,早已不去管儿女们的事情,他们老夫妻只想着照顾好三个常伴在身边的孩子。

阮老太爷夫妻执意要回去,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三人自是要跟随而去,他们还顺带上叶怀茗兄弟两人。阮老太爷夫妻进到柏家房内,两人坐定下来,他们笑瞧着跟进来五个孩子的神情,阮老太爷冲着他们轻轻摆手,笑着吩咐说:“我们不用你们陪着,你们自个在院子里房里面去玩耍。只是囡囡,你不许听着家里的热闹,便要带着祯祯和慧慧两人回去凑热闹,今晚,你们三人都不许再出柏家院子,行不行?”

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快快的交换下小眼神,三人笑着应承下来。天,渐渐的黑起来,清风街上人家的院子里挂起的气死风灯,远远的望过去连成彩虹条条,各家的院落里有了孩子们的欢笑声音。叶家这一晚上,迎来许多街坊上门来休闲聊天,那些上门的人,大声音的打着招呼。说着客气的寒喧话语,说话的人,仿佛外面人听不见一般,一个个用力扯着嗓门说话。那动静闹得大起来,又引来外面散步的一些人,他们跟着进了叶家的院子门来说话。

柏家客房里,阮老太爷夫妻对坐着翻看闲书,阮老太爷无意中伸手揉搓下鼻峰,他抬眼见到阮老太太一脸正色的瞧着他,颇有些诧异的瞧着她说:“你有事要问我?”阮老太太示意他倾听外面叶家的热闹。阮老太爷听了一会后,笑着说:“清风街的街坊们,一个个都是热情爽朗人。”阮老太太瞧着阮老太爷的神。暗叹一声低声说:“你有没有掺和进去?”阮老太爷笑着摇头说:“这样的事情,我一个外来客,如何掺杂进去。

只是别人当着我的面,要明目张胆算计到我女儿的一家人,我总不至于懦弱到一直沉默不语吧。小辈们不方便说的话。我在旁人寻问时,出来跟人说明一下实情。白家那位姑爷的行事,你别说,我还真瞧不上眼。在那山唱那山的歌。他倒好,在一条居家的朴实地方,唱起了风花雪月的歌。还跟人说是扬女子才名。哼,小女子有才女自然好,可也用不着来居家的地方扬名。精明的人。仔细打清一下情况,自是明白昨日那事的源头。

那位姑爷和庶女,就是扶不上墙的性子,爱出风头爱争面子,又不去管别人的死活吗?你放心。我再怎么生气,也不会说那些添油加醋的话。我只是在大家求证时,不偏不移的说了实情。”阮老太太听后轻轻的点头,她认同说:“亲家老爷和老太太可以纵容女儿一家人任性行事,昨天,只要他们开口请那些女子进来坐坐,也闹不成这般大的动静。他们夫妻两人一心想着女儿,却不去管依旧要住在清风街生活的儿孙们,将来会遭到街坊们什么样的排挤。

我们既然在这里,自然要跟街坊们表明我们的态度。”阮老太太说着话气得站起来,阮老太爷赶紧开口说:“你安心,我在下午时,在远儿的安排下,已经表明了我们的态度。眼下,是清风街的街坊们上门表明态度的机会,我们不用去凑这份热闹,就等着吧。事毕,远儿会过来跟我们说话。”阮老太太重新坐下来,感叹的说:“亲家老爷老太,只要不遇到自家女儿的事情,他们是一对相当公正的老人家。”

王珍珠抱着叶家兴来到柏家院子门前,叶家兴在快要靠近柏家院子门时,他听到里面的动静,已经在外面欢喜的‘吱呀’乱叫起来。几个孩子欢喜的拉开院子门,高高兴兴的迎了王珍珠和叶家兴进门,叶怀茗顺带接过叶家兴,哄着他下地来走路。王珍珠拉一把要围上去的叶浅玉,低声说:“囡囡,我和兴哥儿现在方便去跟外祖父外祖母请安吗?”叶浅玉笑着点头瞧着她说:“方便,大嫂,外祖父外祖母待我们好,几时都方便去请安,走,我陪你和兴哥儿一块去请安。”

叶浅玉笑着走过去抱起叶家兴,逗着他说:“走,兴哥儿去给外老祖请安问好,一会跟外老祖说,要听故事,来,说一遍给姑听,好吗?”叶浅玉跟叶家兴说着话,还亲近的亲了他的小脸蛋,叶家兴高兴的亲了叶浅玉的两边脸,小人儿欢喜的叫起来:“姑,故事。”叶浅玉抱着叶家兴故意松手,又在他的尖叫时抱紧举高他,叶家兴更加的高兴起来,叫着:“来,姑,来。”王珍珠瞧着姑侄两人玩耍劲,她不得不站在一旁护持起来。

叶浅玉终是跟叶家兴玩了两回合后,便抱着他往阮老太爷夫妻住的房间走去,距离几步远时,她叫道:“外祖父,外祖母,大嫂和兴哥儿来跟你们请安。”阮老太爷夫妻在房内早听见外面的动静,阮老太太笑着打开房门,她伸手去接叶家兴在怀里,又冲着王珍珠点头示意说:“外面冷,你进房来暖和一会。”叶浅玉陪着王珍珠母子进了房,阮老太爷夫妻笑着说了和王珍珠说了两句话,瞧着她一脸神魂颠倒的模样,两人便把心思用在听叶家兴的身上。

叶家几代以来,从来没有一个夜晚,如这一夜这般的热闹。叶老爷夫妻瞧着满院子的街坊怒形于色的瞧着白雅正一家人,听着他们一个个诉说着,昨日叶家闹出来的动静,有冲动之人,更加说得直白,说:“清风街不是花街柳巷,用不着美人如玉香粉飘香。我们街上从无人从事虔婆这个行当,街上人家的女子,从来不会为人妾室。白姑爷,你们父女无端端招来一帮小女子,在街上吹吹打打,娇笑连连招惹浪荡子的眼光。

你们一家三口施施然的离开后,我们清风街一街的人,可还要继续在这里活下去。这一次,我们出入已受尽别人的非议的眼光,那我们直言跟你说,如果再有下一次,你们叶家由着自家姑爷行事,我不知别的人家会如何,我可是为了自家女子们的安全,我一定会跟你们叶家闹得不死不休。”叶老爷夫妻变了脸色,他们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说话。白雅正一脸愤懑神色瞧着说话的人,说:“你的眼光太过短浅,难怪江怀城里的清风街,

如今风光不如名人街。”叶大美来不及挡住白雅正的话,只见大多数街坊冷笑起来,有人气急直接说:“我们街的女子行事端正,纵然要再次光亮一条街,也用不着白姑爷你们行的那一贱招。我们养女儿,只想女儿们可以平安度日,没有人想她嫁到给别人家去,要帮别人家掌事,还要顺带管着自家夫君的众多妾室,要讨好受宠爱妾室的女儿,顺带帮着一块得罪娘亲的人,用来成全妾室女儿的光亮。”

那人直接冲着叶老爷夫妻说话:“叶大伯,叶伯母,一条街上这么多年,你们是瞧着我出生长大的人。这些年来,你们纵容女儿一家人,让自家儿子儿媳妇受委屈多年,我们大家伙有眼睛,一直瞧在眼里,只是这是你们的家事,你自家人不出声,我们街坊自然不会多事。可是这一次事情不同,昨日那些小女子们闹得动静太大,已经影响到我们街的女子们。你们只记得女儿,不肯为玉囡囡着想一分,我们还要为自家的女子多想想。

叶大伯,叶伯母,我们没有别的话,只是过来跟你们说一声,如果再有下次,牵累一条街的事情,你们儿孙孝顺不说话,我们可容忍不下去。”叶老爷夫妻脸色白了白,叶怀远站起来,冲着街坊们行礼道歉,说:“我是我们家的长房长子,囡囡是我嫡亲的妹妹,我来保证再没有第二次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我爷我奶能容第二次这样的事,那恕我们一家人不奉陪。我爷我奶要觉得女儿一家人远胜过我们三房子孙,我们做儿孙的人,只能成全他们的心意。”

叶老爷夫妻第一次觉得心里泛起寒意,他们瞧见叶怀远慎重的神情,望见叶大田兄弟三人脸上竟然无一丝反对的意见。街坊老一辈的人,都没有来叶家掺和这一场热闹,来的都是一些年青人,他们听叶怀远这话哄然闹大起来,叫着说:“远哥儿,你总算当事了。我们瞧着叶家叔叔婶婶们,平日都不是张扬的人,这一次又是外来客惹事。既然有远哥儿担保,那这事就算了,走了,夜了,回家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直言

街坊们闹哄哄的走后,叶老爷夫妻两人脸色暗沉的瞧着叶怀远,他们夫妻俩自认待这个长孙优于别的孙儿,却不料到他在众人面前这般不给自已脸面。两位老人家瞧着叶怀远一脸坦荡的神色,仿佛自已无任何一丝错,两人又暗气在心里。

叶大田和阮芷两人直接守在叶怀远的身侧,站在远处的叶大丰和叶大收兄弟两人,又往叶怀远这边靠拢过来,那脸上分明是要护持着他的神色,刘翠香和林宛兰两人是一脸担心神色,站在稍远处,来回的打量叶老爷夫妻的神色。

叶怀方瞧着叶老爷夫妻的神色,再瞧一眼端坐在一旁,白雅正一家三口那掩藏不住的幸灾乐祸神色。他往前进一步,对叶老爷行礼后,直言说:“爷,我同意大哥的话,我们叶家要在清风街长住下去,便不能伤了街坊们的心。昨天姑父和白小姐两人行事是太过招摇一些,惹来那么一些不安份的女子,在我们的院子门前评比琴棋书画。我们街上的女子,只要进过学堂的人,都懂得一些琴棋书画,可是没有一人,会坐在自已院子门外,弹给过路人听。

说起来,我听说过的名门世家的人,学这些也不过是用来自娱自乐。昨日一群小女子,阻了一条街的路,凭着学来的那些浮浅技艺来斗输赢,想吸引一个无心男人的注意,终究是落了下风。爷,这个家不仅仅是你和奶的家,也是我们大家的家。爷,我们不反对你顾惜姑姑,只是你不能什么都由着姑姑一家人行事。街坊们,这次还听我们解释,可是不会再有下次这般的好事。我们这些做孙儿的人,不想有一天会被逼得要舍弃掉这个家。

弟弟们和囡囡年纪尚小。他们的安全最重要。囡囡也不可能长年累月的生活在府城外祖家,她总有一天要归家来,我们做哥哥的人,要给她一个平安的家。”叶怀方义正词严的跟叶老爷说着心里话,这些年,他瞧着自家的爹娘和叔婶们万般的包容着叶大美一家人,有时甚至要两个最小的弟弟和囡囡都容忍着白纤蔓。每次白家人来时,家里三个年纪最小的弟妹,总是想法子不在家里久呆下去。

叶老爷听叶怀方这一番话,他气极得直接伸手指向叶怀方的脸上。沉声说:“孝道呢?你爹娘就是这般的教导你们孝顺吗?”叶怀康和叶怀安两人瞧着叶老爷的神色,他们几乎是同时上前两步,他们立在叶怀方旁边。他们的身后跟着的叶怀品和叶怀宁兄弟两人。叶怀宁笑着伸手轻扯下叶老爷的手,低声跟他说:“爷,我们今天出门,人人都笑话我们,说我们家没有了当家的男人。才会让一个嫁出去的姑姑,领着她的男人和女儿来当家做主。

大哥和二哥两人年纪最大,在外面不还挨了大家的嘲讽笑骂,大家都骂他们没有血性,连自家唯一的妹妹的护不住,说这事情闹下去。明显最打脸的就是囡囡,人家不会记得一个外来的小女子,只会记得我们家只有一个女儿囡囡。我们这么多做哥哥的人,都由着一个外人借事欺负她,还不如穿着女装变女人出去见人。”叶老爷的手指软下来了,叶老太的脸色红了又白了,一直笑着的白雅正一家人。他们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一家三人努力保持住平和的表情。

叶老爷目光沉沉的瞧着叶怀宁。叶大丰赶紧把儿子扯到自已身后,他陪着笑的跟叶老爷说:“爹,宁儿心眼实,他不知说虚话来回避一些实话,你老听了别生气。这男儿家家穿女装也是男儿家,变不了女儿家。”叶怀宁听后却有些不服气的说:“爹,你上次跟我说,长辈慈爱晚辈才会孝顺,做晚辈的不能说虚话来骗人。”叶老爷瞧着自家孙儿们长大,叶怀宁从来不是一个真正实心眼的孩子,这孩子明明是心里不舒服,借着转达别人的话,来打他这做祖辈人的脸面。

叶老爷瞧一眼站在自已对立面的儿孙们,又瞧一眼坐在那里白了脸还強自镇静的叶大美。他心里忍不住紧缩一下,毕竟是从小疼爱到大的女儿,她几时这般低过头。今日这事情,做大人的要不好好的处理,只怕日后女儿归家不会再有这般的自在。他长长叹息一声,他的眼光往自已四个儿女的脸上瞧去,叶大田兄弟三人都有些躲闪的移开眼,只有叶大美满眼委屈神色望着他,脸上有着浓浓的苦意。

叶老爷苦笑的瞧着自已的四个儿女,他哑着嗓子眼说:“我和你们娘亲只养了你们兄妹四人,小时你们感情那般的亲近,遇事互相商量着行事,为什么,你们有了儿女后,人心这般的不能齐整起来,遇事一个个只管着自已,不再能坐下来商量着行事。孙子们有样学样,也跟着外人来逼自家的爷。一个个都忘记了,她是你们唯一的姑姑,你们在外人面前总应该顾惜她一些。听听,你们刚刚说的话,我都为你们脸红,一家人,用得着要这么逼迫人吗?”

叶大美听叶老爷的这番话,她的眼泪滚出眼眶来,她赶紧用帕子压住眼角,哽咽着说:“爹,不用求着兄弟们要认我这个姐妹,不用这般跟侄儿们说当年我们兄妹如何的样近,他们这是生生的打我的脸面,做姑父的人和做表妹的人一心为你们着想,想你们能多认识结交一些朋友,朋友多了好行路。可是没有想到,你们心里是这般的想我们,听街坊们两三句妒忌的闲话,便不孝的在自家爷面前叫嚷起来。爹,几时我们叶家的人,这般不懂得孝道?”

人们只要一提及‘孝’字,当儿孙的人一般只能沉默不语应对。白雅正瞧着一院子人的神色,他扯着一脸愤懑神色的白纤蔓站起来,带着她冲着一院子的人行礼道歉,说:“我们父女好心行了坏事,我们跟家里人道歉。这事情不怨善言,不怨父亲和母亲,只怨我们考虑不周,未曾想过清风街的人,接受不了这种热闹。我们今日一再跟上门来的朋友们说,是我们父女有心结交朋友,才借故扬各家女儿的名声。

来的都是一些识礼数的人,那些话,他们也会帮着宣扬开去。夜了,父亲,母亲,你们休息吧,不用跟不懂事的孩子们计较,他们想得通达,一定会来跟父亲和母亲认错。善言,你陪父亲母亲家人一会,蔓儿年纪小,不过太晚睡,我带她回房。”白雅正带着义愤填膺的白纤蔓自顾自的进了房间,房内烛火亮了起来,叶老夫人站起来,瞧着一院子的人,说:“夜了,大家都去睡吧。远儿,方儿,宁儿,你们都大了起来,有了自已的想法,是好事。

只是你们回去自个想想,能不能这般对长辈说话。”叶老夫人挥开叶大美要扶持着手,平平的说:“我还没有老,用不着扶来扶去的。”叶大美僵硬的收回伸出去手,瞧着叶老夫人蹒跚的往自已房内走去,她转头对叶老爷说:“爹,对不起,我们搅乱一家人的兴致。”叶老爷深深的瞧她一眼,打量立在远处的儿孙,他低声跟她说:“大美,爹娘都老了,我们护不了你多少的日子,有些事情,你自个要想清楚,不能由着别人借你来行事。

你别怨你的侄儿们说的那些话,这街上有这么多的女子,万一被浪荡子盯上那一个,出了什么事情,这一条街的人,都不会放过我们家的人。囡囡幸亏年后要去府城外祖家上学堂,她要是因此出了什么事,你和你的兄弟们从此就要绝了来往。你要纵着你那位女儿行事,爹娘体谅你的难处,可是你们回到娘家,却不能让囡囡她一再的让着她。你难道还没有瞧明白,每次她来家里,家里的孩子们全跑到外面去了,只有吃饭时才会归家。”

叶老爷在叶大美嫁后这么多年,第一次这般语重心长的跟她说话,他说完这番话后,一个人背影萧瑟的往房内走。阮芷低声提醒叶怀远说:“远儿,去接兴哥儿回家,这玩耍大半夜,别明日起不来。”叶怀远瞧瞧叶老爷夫妻房间里的烛火,还有那映照出来的身影,他低声说:“娘,我和弟弟说那样的话,会不会给你和爹爹惹事?”阮芷轻摇头说:“我觉得你们说得对,婚丧嫁娶是可以办得热热闹闹,圆一家人的体面。

那样一堆任性小女子凑在一块,昨日没有闹出别的什么事来,是你姑父和我们家的幸运。街坊们没有直接打上门来,是我们平时不曾真正得罪人。你瞧瞧,纪家人有什么动静没有,他们平日里会在院子里说话,今天却沉默了一天。你爷和你奶太过纵容女儿,平平得罪你纪伯一家人。你爹他们上门道歉赔礼,你纪爷纪奶说,以后只要你姑姑一家人来,他们家不会接洽我们家的人。

他家纪六里容貌出众,但也不是什么随意的性子,他家与人结交也是挑人品行事。这一次,瞧在两家人的多年交情上,就算了,但是如有下一次,别怪他们一家人打上门来。”纪家这话已经说得重,说得叶大田兄弟涨红了脸,今晚才会由着街坊们来说话,由着孩子们对叶老爷实话实话。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谈心

这一个年节,叶家人过到后面变了味道。白雅正一家人第二天上街会友人,第三天早上回了府城。纪家的人,待他们一家人离开后,才开始跟叶家重新恢复来往。只是两家的老人终是有了隔膜,不复从前那般的亲近,而两家的年轻人却照旧你来我往。

叶老爷夫妻两人的生气神仿佛被白家人带走了一半,两人人前还能维持着笑容满面,人后,一脸的郁郁寡欢神态。阮老太爷夫妻瞧着叶家这般的动静,生了想早早离去的心思。那一夜,叶浅玉和叶怀茗兄弟三人虽说避开了家里的事情,可是街坊里多的是同年纪相亲近的同伴,他们出门转一圈后,多少听了一耳朵的闲话回来。他们回家面对叶老爷夫妻时,更加的不爱往他们两人面前去凑近。

叶浅玉觉得叶老爷夫妻平日待她尚算得上亲近,比起哥哥们来说,待她不会少一丝的疼爱。只是白纤蔓一来,她这个嫡亲的孙女,立时被自家的爷和奶丢在脑袋后面去了。一来二往,叶浅玉也不再象儿时那样贴近叶老爷夫妻,她跟着哥哥们学会尊敬他们,却不再那般贴心的去亲近他们。叶怀茗和叶怀南是男孩子,原本就不耐烦去讨好一个小女孩子。叶老爷夫妻却一心要他们哄好白纤蔓,一次好说,次数一多起来,两人便距离叶老爷夫妻远了一些。

叶怀远兄弟们在白雅正一家人走后,专程给叶老爷夫妻两人敬茶道歉赔礼,叶老爷夫妻受了孙儿们的礼节,有了下台的梯子,也没有心思去为难他们。叶老爷和阮老太爷去了纪家,纪老爷照旧热情洋溢招待他们,只是少了以往那种水到渠成的亲近感。叶老爷原本想好好解释一番。可是纪老爷却笑着扯开话茬儿,他笑着说:“叶老弟,我们两家几代为邻居,我跟你说句直白的话。一个家,不能有外来的当事人,外来客当家,你这个家容易乱下去。”

叶老爷脸色变了变,纪老爷抬眼瞧着他,继续笑着说:“叶老弟,你亲家也坐在这里。我同你说实话,如果那不是你家的人,而是别的人家的客。我会鼓励家里儿孙们直接打过去。想踩着我孙儿的脸面,去成全他们的好人情,世上那有这般便宜的道理。只此一回,我们家的人,容忍他们借着小六说事。如有下一回,不单单是断了纪家和白家人的交情,而是和叶家人的交情也到此为止。”叶老爷终是寻了一个借口,舍下下棋的阮老太爷,他早早的回到自家的院子。

下棋中的纪老爷和阮老太爷同时抬头望着走远的背影,纪老爷轻叹息一声说:“大美原本是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不怪叶老弟至今还这般顾惜她,由着她的性子来行事。我听叶老弟说过,在白姑爷初纳妾时。大美曾经想过合离的事情,只是舍不得出生不久的儿子。后来,在那样的环境中,她就这样一年又一年的走下来,我们眼睁睁的瞧着一个活灵活现的好女子。变成如今这般从内到外都俗不可耐的贵妇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