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怀远气呼呼瞪着幸灾乐祸王珍珠,叶浅玉奇怪打量着笑得弯腰王珍珠,问:“大嫂,你不喜欢大哥做君子吗?”王珍珠忍着笑意,她摇头说:“囡囡,你安心,你们叶家人没有做小人天分,你大哥纵使做不了一个堂堂正正君子,也能做一个堂堂正正好人。哈哈哈,你大哥是想听你说两句好话,求他两句话,他好把那些事告诉我们听。其实那是什么是非事,只不过是世家里面长辈晚辈斗心眼事,我们听听长见识。”

叶浅玉欢喜起来,笑着伸手又扯了扯叶怀远衣袖,叫道:“大哥,你同我大嫂说说吧,我们两个不会外传出去。大哥,你说吧,大舅常说,要我们多听多看多思,你说给我听,我自个会想事。”叶怀远瞧着她神情,不由自主伸手她头,他一脸追思说:“我们家囡囡大了,再也不是大哥抱怀里小囡囡了。过两年,要帮你寻人家,再过几年,你要成亲。唉,不知你会嫁进怎样人家,不知别人会不会待你始终如一好?”

叶怀远说着话,顿时不舍起来,王珍珠一旁听着他话,突然想起自家兄长,听闻她亲事定下来,脸上那种忽事忽忧神情。叶浅玉脸红起来,她伸手晃荡叶怀远衣袖,低声说:“大哥,爹娘说我年纪还小,不着急呢。”叶怀远被她扯得衣袖都歪斜下来,他赶紧伸手轻拍叶浅玉手,说:“囡囡,你再扯下去,你大嫂又要帮我做衣了。你放手,我跟你们说那事。既然大表哥跟我说时,没有避开过娘亲,想来他并不担心那事传出去。”

王珍珠微笑瞧着叶怀远,她认为白静贤那样人,从来不会做无利可图事。他待叶家人有亲情,只是他官场修炼几年,已经知道何时何地要说何样话。白府他身上寄予厚望,自然不会去增加他负担,可惜他那一个只知风流云散父亲,却有着自已盘数。白雅正夫妻两次借着儿媳妇有孕送女子到京城。第一次送了一对娇羞小女子,说是为人祖母体谅孙媳妇辛苦,送来服侍孙儿人。

白静贤自是知道自家祖母品性,家里堂长嫂有孕时,她都未曾赠过女子给兄长,怎会千里之远,特意送来那样两个上不了台面女子来服侍他?白静贤记得兄长私下感叹话:“女人终究了解女子,祖母是一个心慈之人,从前纵使为了跟曾祖母斗气,也不曾真正亏待过我娘亲,反而能体谅她难处。她那时不得不送我们父亲女子,明显都是用来阻挠老祖母行动。”白家老祖宗那些年大爱好,爱赠年轻貌美女子给儿孙,加爱看儿媳妇们和孙媳妇们失落神情。

白静贤成亲一年后,夫妻相处融洽起来,他通过妻子许多言语,才开始领会到许多从前不解事情,慢慢回想起白府女人们各显神通暗斗技法,也慢慢能够体会到白家老祖宗后来做法根由。她不过是被老祖宗妾室众多,伤了心女人,她年纪越大,越发怠见儿孙们夫妻表现出来和煦夫妻情,她只是想通过赠予儿孙们容貌美女子,来安慰自已,顺带证明一下,天下男人皆是一样无情无义。

可恨之人通常有可怜之处,白家老祖宗这几年清修后,才把这一个爱好彻底放下来。白静贤夫妻情意正浓,虽然不好怠慢祖母送来礼物,却也不想接受这对多事女子。他们只能悄悄书信一封给家中长兄了解情况,方知是自家父母借着祖母名义,做下来荒谬事情。归家路,实是太过漫长。而伤了心人,归家路,加遥远没有边际。当白府随着年礼,再次送来美貌女子时,白静贤夫妻照旧把礼物封存城外院子。

长辈们礼物,安然隔离他们夫妻身边。白家老祖宗病重,白静贤夫妻带着孩子匆匆忙忙赶回来,顺路把四个女子捎带还了回来。叶怀远用非常平实话,讲完前因后果时,叶浅玉瞪大眼睛说:“表哥表嫂为什么不京城就处理了她们,或者每年送年礼时,顺带叫她们跟着一块回来?”王珍珠伸手轻拍她一记,笑着说:“表哥和表嫂处事周全,如此行事,才是为妥当处置,他们夫妻都是好人,能把长辈们所赠予礼物安然无事带回来。

既表明表哥表嫂态度,也让他们家里长辈们,明白他们夫妻心意。下次姑父姑姑再生这种小心思时,多少要考虑他们夫妻态度。”叶浅玉听后轻摇头,她对这些大户人家事情,通常听后只觉得一家子女人多起来,一个个都没有安好心,瞧不得家里有人能过好日子,没事都要凑一块去瞎添乱子。她摇头说:“表哥表嫂现回去京城,以后还是留京城不要回来好。

我瞧那白小姐就不是一个能容人人,姑父姑姑又偏疼她,她心眼奇多,偏偏表嫂长得比她美,只怕她心里酸着呢。这要酸得久了,她一定会想法子给表嫂添乱子。”叶浅玉对白纤蔓实是瞧不上眼,她们两人只要碰上面,白纤蔓都要想着法子来证明,她比叶浅玉处处都要优异。白静贤夫妻去过阮家,叶浅玉很喜欢温和表嫂和两个爱笑侄儿。她对白静贤也不象小时那样闪躲开去,反而能接受他释放出来亲近。

“我上次跟娘去白家,我瞧白家老祖宗还能活许多年。白府里面小姐们听说订亲成亲都比一般人家要早些,等到白小姐成亲后,表哥表嫂再回来,省了许多麻烦。”这对姑嫂说着话,渐渐偏离原本话题。“嗯,石家和白府还要联姻,只是不知是选那两个人出来。嘻嘻,我上次听人说,石家选是小十四爷,他们说小十四爷长得好,一般长相女子,绝对不敢嫁给他。”

王珍珠却若有所思笑起来,她觉得石白两家这桩亲事,如果想要几年成事,只怕是好事多磨。那些夫人们,石家暗地里已经放话出来,他们家嫡子只会迎嫡女进家门,绝对不迎庶女进家门,而白府里有合适年纪庶女,却没有合适年纪嫡女。阮家大舅母私下笑着跟她说:“白府上一代男人,成气一个,已经因病退下来,余下没有几个成气人。父亲不成气色,这女儿家自然是要吃些亏。

石家少爷相貌俊逸,亲事上面,只怕一个个相当挑剔,这样人家,女儿家嫁进去,只怕也是有七窍心机才能自生活。这桩亲事成不成,很难说,石家有理由拖延下去,白府有理由要石家对现。就看白府这一代人,各房兄长们能耐。”王珍珠因为要长期府城做生意,女人之间话多,她首先要打听各家避讳,以免以后万一言语中误伤了人,而自已却不知何事。阮家大舅母见到王珍珠有心请教,自是把自已了解事,一一跟她娓娓而谈。

‘叶记’府城开了后,叶浅玉几乎空闲时间,都‘叶记’度过。王珍珠和她相处久后,深觉得阮家人太保护她,以至于她比一般人家女子少心眼,她便时不时特意跟叶浅玉说些外面事情,顺带把她对有些俗事提醒融入里面。叶浅玉常常瞪大眼睛听着她说话,也会顺便把她从石家少爷们嘴里听来事情说给王珍珠听,听得王珍珠目瞪口呆合不了嘴巴,那些少爷们竟然会同叶浅玉,说他们兄弟们各有多少通房,各个通房有什么特点这类事情。

第一百七十七章 火星

小林子望着‘叶记’外面雪白街道,天空落下大片雪花,一片重叠着一片落下来,很遮掩着马车行驶过去痕迹。马车行驶声音前远处传了过来,那车轮辗着雪‘吱哑,吱哑’慢慢辗过来,听得小林子笑眯了眼,雪大,天冷,人客到,不管客人进那间店铺,一定是有心人。

小林子瞧瞧店里大小货件,他把腰身挺直起来,东家手艺越来越精致起来,店里货件从大件到小件,各有各有雅致。只要客人有心进店,他们总会有一两样瞧得入眼东西。小林子把手加凑近火炉上面,想着如今日子过得美,自已娶了合心意妻子,又生得一个儿子,妻子合了东家娘子眼缘,店里生意忙时,还会给东家娘子请来帮着做厨房事情。

小林子心花怒放起来,他觉得自已眼光不错,当日他执着要跟着东家时,家里长辈们人人反对,觉得东家没有走木匠正道,而是行了偏门,一个个觉得东家将来路难走,而跟着他人,会连自已都养不活。他亲事因此无人张罗,而他跟着东家来到府城时,家里人完全放弃他了,觉得他学艺不成,眼下只不过东家无人帮,才给他一碗饭吃,等到东家站稳了脚根,收了人,他这个没用人,准是要回家求着家里人收留。

小林子却始终觉得东家不是无情人,自个学艺不成,便想着打理着店铺生意,东家娘子还言传身教教他如何接待客人。小林子想着家里娘子和儿子,那眼加笑眯起来。小林子年纪大起来,叶怀远和王珍珠夫妻自是着急起来,觉得他是一心一意跟着他们人一块。因为要跟着他们来府城,才坏了他家里差点要给他定下来亲事。谁知姻缘由天注定,‘叶记’常请来送客送货车夫里面,便有一位家里兄弟姐妹多,家境实困难,长姐一心为家里着想,反而耽误自已亲事女子。

两方都有那意思,借故让当事双方见了面,结果是男女都认可。小林子成了亲,叶怀远和王珍珠两人才放下一桩心事。小林子这些年跟着他们从来是任劳任怨死心塌地。‘叶记’生意稳定下来,叶家弟弟们渐渐自立起来,他们成亲后。大多住府城。家里长辈们不需要叶怀远和王珍珠两人再跟从前那般倾全力,他们慢慢存了一些银两,两人心思活泛起来,想着府城添置一个宅子大事。

马车经过‘叶记’店门,小林子失望瞧着远去马车。他沉下心思来,拿出一块干净细棉布帕子,拿出柜台里面香木手琏子,把一个个珠子轻轻擦拭起来。马车再次停‘叶记’附近,小林子再次怀抱希望望了过去,他望见穿着红色短袄子青色肥袄裤子叶浅玉。怀里把着一堆东西走了过来。小林子丢下手里活计,赶紧出了柜台迎出门外,他一脸不赞同打量着她。说:“小姐,雪这样大,你衣裳穿得太薄。”

叶浅玉笑嘻嘻瞧着他,把怀里东西直接塞进小林子手里,笑着说:“小林子哥哥。自从小林子嫂子进了你家门,你跟着嫂子学得是越发讲那些虚规矩。你叫我小姐。把我牙都要酸掉。小林子哥哥,外人面前,我由着你叫,这没有外人,你还是同从前那样叫我吧。”小林子轻摇头说:“小姐,我家娘子说得对,你是东家小姐,我这个做人长工人,就不能乱了规矩,这要叫外人无意听见,他们会小瞧东家。

我心里知道东家一家人是好人,那面上一定要守规矩。”叶浅玉跟着小林子进了店铺里面,她轻摇头说:“算了,大哥大嫂都不能说服你,我加说服不了你,反正你记得,我们家人,没有一人当你们是外人。”小林子笑眯了眼,他见叶浅玉一脸好奇店铺里面走来走去,满脸兴致勃勃神情瞧着做货件,他笑着说:“小姐,上次三爷从京城带礼物回来,还记得给我那一份礼物,外人那有这种享受。

小姐,天冷,我先把东西送进去,跟东家说你来了事,你要觉得冷起来,就先进柜台里面烤一会火狼族盟约。”阮老太太前一阵子风寒,叶浅玉要家里服侍病人,后来阮老太太身体好一些,又连着下大雪,叶怀远和王珍珠赶紧招呼着她,要她家里多陪阮老太太一些日子。叶浅玉有一些日子没有过来,她瞧着店里货样,听着小林子话,笑着说:“嗯,小林子哥哥,你帮我送东西进去,我瞧瞧货样,一会就进去跟大哥大嫂说话。”

王珍珠和小林子一块从后院过来,他们瞧见叶浅玉正蹲着一张八脚凳子下面,笑容可掬打量那别致花朵。叶浅玉站起来瞧见王珍珠过来了,她笑眯了眼冲着她说:“大嫂,我只是短短一些日子没有来,你瞧瞧我大哥现功夫又高深了一些,能把这花朵雕刻得如同鲜花朵一样,这画功还有这雕刻功夫,我敢说这样功夫,已经能府城这一行排得上号。”

叶怀远心思灵活,雕刻大件货物,已能让人瞧出他功力,只是精致小件雕刻花朵这种活计,却需要一定功夫,他平时轻易不会去碰这一块。他一般空闲下来时间,都用来磨砺自已短处。叶浅玉满眼佩服神色,王珍珠笑瞧她神色,她打量一眼那凳脚花样,笑着说:“这是石家小十四爷杰作,他亲手画花样,亲自雕花样。你大哥说要好好跟小十四爷讨论一番,要跟他多学习。

这不,小十四爷今天一大早上来了,两人拿了许多香木进了房,,说要好好雕刻一件两件打眼物件出来。你大哥吩咐下来,除非是叫他们出来用餐,别事情,就不要去打扰他们。”叶浅玉抬眼瞧见王珍珠眼里担心,她转瞬间明白她心思,石家小十四爷过了年就要去京城赶考,而雕刻这样事情,需要花费时间和功夫,这万一要耽误石家小十四爷正事,只怕‘叶记’担不起石家人怒火。

叶浅玉笑着说:“大嫂,既然是小十四爷上门来找大哥说雕刻事,他家里人一定知晓原由。你瞧平日里,小十四爷也是常跟着他兄弟们出来玩耍,他如今用心思这里,多亲手雕刻一些物件出来,以后去京城时,也可以送给交好朋友。你安心吧,小十四爷是心里有打算人,他绝对误不了自已学业。他又不是天天来‘叶记’找大哥,一定是隔了几天,起了休闲心思,才来找大哥说雕刻事情。”

王珍珠眉眼间愁意淡下来,她笑着说:“囡囡,小十四爷这一向都是隔了四天才来一趟,过了午时便归家。我啊,是想得太多了,石家家大业大,那里长辈们心胸自然宽大。难怪你大哥说我眼睛只瞧见家里这点事,不往外面多打量几眼。”“噗”叶浅玉和小林子笑了起来,叶浅玉笑着摇头说:“大嫂,是不是石家少爷们又来后院子里面几趟,大哥是不是背着人,怪你招呼客人太过周到了?

嘻嘻,是不是只针对那群少爷们说话,怪只怪那群少爷长得太美,又太会讨女人欢心。大嫂,你长得美,我大哥吃醋了。下次,那群爷再来,你叫小林子哥哥去招呼他们。”小林子赶紧往柜台里面走去,一进去他就弯腰蹲下去。王珍珠脸红起来,低声训斥说:“胡说八道,你大哥还不知我为人吗?石家少爷们行事规矩,他们长得美又不是他们过错,这话还是你跟我们说原话。你大哥行事一向大方,才不会做那种小心眼事情。”

叶浅玉是相信王珍珠话,小林子却一点都不相信她话,没有那个男人会放心自家妻子,面对一群长相俊美男子。王珍珠警告瞪一眼小林子,跟他说:“天气冷,你别去省那么一点炭火,自个记得把炉火添旺一些。”叶浅玉笑眯了眼瞧着小林子,她伸手扯扯王珍珠说:“大嫂,大舅母包好东西里面,说是有一份是给小林子嫂嫂。”王珍珠伸手戳她一下说:“你啊,不早一些招呼一声,幸好我昨天约了你小林子嫂嫂过来。

那一份东西收拾好后,煮食起来麻烦,不过对女人好。你跟我来,仔细去跟我学学要怎样搬弄,以后这些事情,你都要会做。”“嗯。”叶浅玉欢欢喜喜跟着王珍珠身后进去了。小林子满眼欢喜挺直腰身,他再次转头盯着外面街道,炉子里依旧只有一点火星,小林子却觉得店里面特别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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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客人

外面雪越下越大,临近午时,小林子才等来自家娘子,他略有些不高兴瞧着她,行了过去扶她下了马车,低声说:“怎么来得这么晚?”他娘子笑着说:“昨天东家带信来,让我们不用来得太早。”

小林子还要开口跟她说话,却瞧见自家小舅子东生驻马处拴好马,已经大步走了过来,笑着说:“姐夫,店里生意好?东家娘子是叫我送货上门吗?”小林子笑瞧着他说:“东家娘子大约是另外有事找你,你先进去问问?”东生打量小林子神色,笑着说:“姐夫,店里今天接了单,也有货要送,对吧?那我先去问问东家娘子大事,如果她有事吩咐我急着做,我一会出来,会去帮着你,去叫一个可信人来送货。”

小林子笑瞧着他点头,说:“你先进去吧,我外面给你瞧着车子,你可不能耽误东家娘子事情。”东生笑着从店铺里直接往后院走去,自从小林子和东生姐姐成亲后,叶怀远和王珍珠便跟东生说过,有事不必经过后门,可以直接从店铺前门进来。小林子会对东生姐姐满意,也有东生一方面功劳。小林子和东生打交道多,他一直觉得这孩子年纪轻,为人却可靠体贴,行事上面从来不会想着去占小便宜,这样人值得放心来往。

小林子娘子和东生进了后院,小林子笑容满面候店门口,雪花落下来,落到他脸上,隐匿不了他一脸幸福笑意。东生转出来走到店铺门口,瞧见自家姐夫一脸傻笑模样,他轻摇头招呼说:“姐夫,东家娘子说要我来先听你吩咐。先把客人刚刚订货送过去。”小林子笑着回头进店铺,跟东生叮嘱:“今天雪下得太,你慢慢行驶。东头东林王家要一个暖桌,已经给了订金,你直接送到他们家正门,找王管家来查对收余钱。”

东生不是第一次接这样活计,他和小林子小心翼翼把暖桌搬到马车上面绑紧,他笑着上了马车,说:“姐夫,你放心。进去吧。”小林子瞧着东生马车行驶远去,他才安心转了回来。小林子转进柜台里面,给炉火里添上几块炭火。炉火里火星慢慢闪耀起来。‘叶记’后院厨房里面,两个年轻妇人和一个小女子凑一块说着厨房事,王珍珠笑瞧着已经慢慢长开眉眼叶浅玉,论长相五官,细细瞧着她。确没有白纤蔓那样俏丽,却另一种恬静安详气质。

叶浅玉坐炉火边,听着两个妇人提及自家儿子种种趣事,她轻摇头感叹着,正好给王珍珠捉住她这般模样。王珍珠笑着对小林子娘子说:“我家妹妹取笑我们成了亲,只记得夫婿和孩子。”小林子娘子听这话。便笑眯眯瞧着叶浅玉不放松,嘴里夸奖说:“我瞧着东家小姐又长大了一些,这般容貌资质。不知将来谁家男儿能得此端庄女子为妻。东家娘子,日后要是上门人来多,你们一家人会挑花了眼乱了心。”

叶浅玉抬眼望见两个年青妇人眼里打趣笑意,厨房里已经没有什么活计用得上她。她笑着站起来,笑着说:“大嫂。林嫂子,我不这里耽误你们两人说悄悄话。我去前面店铺里瞧瞧。”叶浅玉说完话,不等她们回答,就赶紧步离开。两个年青妇人瞧着她逃跑架式,两人相视后大笑起来。王珍珠笑着说:“林家,她年纪小,害羞呢,以后你当面别这般打趣她。”

两个妇人手脚备好午餐,叶怀远书房这时打开了,叶怀远满脸欣慰笑着说:“多谢十四爷指教,我家里已备好午餐,你留下来随意用餐吧。”石家小十四爷笑着点头说:“那恭敬不如从命,叶大哥,我听你。”叶怀远和石家小十四爷走出来,掀起一阵香木味飘散开去。石家小十四爷瞧一眼院子里面雪,笑着对叶怀远说:“叶大哥,我们今日也学着做一回雅人,就这廊下摆桌用餐赏雪,可好?”

叶浅玉和东生进到后院,见到叶怀远和石家小十四爷这一对雅人,已坐廊下赏雪喝茶定位输出之王章节。叶浅玉和东生上前去跟他们打过招呼,东生便往厨房走去,叶浅玉留下来,来回打量叶怀远和石家小十四爷两人,瞧一眼他们上间安置暖桌上面饭菜,她开口笑着说:“你们这是要喝着茶用着餐,吹着冷风挨着冻,做那风花雪月之人吗?”石家小十四爷用一脸不屑神色瞧着她说:“玉娘子,我认识你多年,你一直就是一个大俗人,从来没有高雅过。”

“噗”叶浅玉笑意盈盈仔细打量石家小十四爷,她笑着说:“这么大冷天,我可享受不了你这种高雅日子。这种大雪天气,饿着肚子,坐廊下赏雪?嗯,那还是等我吃饱喝足后,再来试着做这样雅人。”叶浅玉叶怀远示意下,石家小十四爷瞪眼下,她赶紧笑着往厨房里走去。厨房里已经摆好了一张桌子,东生已经把暖和饭菜端去跟小林子一块进餐。两个妇人和一个小女子坐下来用餐,小林子娘子笑瞧着叶浅玉说:“小姐,你不用一定要陪着我们进餐,外面赏雪进餐有趣味一些。”

叶浅玉瞪大眼睛瞧着她,好一会笑着说:“原来林嫂子也是一个雅致人,小林子哥哥闲着时候,你是不是常和跟小林子哥哥做这样雅事。”小林子娘子瞪大眼睛瞧着叶浅玉,望见她一脸无辜神色。“噗”王珍珠轻笑起来,说:“林家,你不会一直以为我家妹妹天生就是吃素人吧?她也会有伸出手打人时候。要不,一家老小,怎么这么安心由着她店里进进出出,店里各类客人都会有。”

用完餐后,东生把小林子娘子先送回去,王珍珠去了店铺里面招待客人,叶浅玉伴叶怀远身边,听着石家小十四爷介绍各样雕刻手法,她瞪大眼睛亮晶晶瞧着石家小十四爷,瞧得那人加兴味盎然起来,把各处细节要注意地方细细说出来。叶怀远扫一眼拿笔记下来叶浅玉,听着她细微处细细打听着,他眼里有着不赞同,却也知道妹妹是为了自已才会这般心力。

石家小十四爷停下来喝一口茶滋润发干嗓子,叶浅玉一脸殷勤提着暖壶帮他续水。他抬眼望见叶怀远眼里歉意,低头又望见叶浅玉眼里明晃晃小心思,他有些好笑打量这一对兄妹,瞧着叶怀远羞赧红了脸,叶浅玉心虚得低了头,低声道歉说:“小十四爷,对不起,我转着弯向你请教手艺。”。小小女子,她小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红彩,如同朝霞一般夺目。石家小十四爷突然有些心动起来,他很想伸手去摸摸那一抹朝霞。

石家小十四爷突然明亮眼神,引得叶怀远警戒起来。繁华易迷人眼,俊俏翩跹少年郎君易勾动少女芳心。叶浅玉正是情窦初开年纪,是易受俊美少年郎君迷惑时,眼前这个年轻人,两样皆占全。石家门第太高,而叶家门户大小,叶家已经有了一桩孽缘,叶怀远绝对不会允许自家妹子步入后尘。叶怀远淡淡扫一眼石家小十四爷抬起手,石家小十四爷瞧见叶怀远眼里防备神色,他终是收回伸出来手。

叶浅玉低头一瞬间,错过了他们两人淡淡交锋视线。匆匆忙忙脚步声音奔了过来,叶怀远微微有些不高兴望过去,小林子奔了过来,说:“东家,阮家大舅奶奶过来接玉囡囡去白府,说是白府老太太不行了,她想见玉囡囡一面。”叶浅玉听后一脸惶惑害怕神色,盯着拉扯她站起来叶怀远,她不知为何白府老太太会想见她一面。叶浅玉有些害怕伸手扯住叶怀远衣袖,低声说:“大哥,我只见过她一面,我害怕,可不可以不要去?”

叶怀远伸手握住叶浅玉手,说:“囡囡,你别怕,有大哥陪着你一块去。”叶怀远拉扯着叶浅玉匆匆忙忙出去,连院子客人,都来不及招呼一声。石家小十四爷一脸沉思神情,立院子里好一会。白府老太太为何会想见亲戚家一个小女孩子?这事情,怎么都有些说不通,已经到了这个时候,想见应该只能是家里人。而叶怀远明显是非常疼爱妹妹兄长,自家妹妹已经把害怕表现得这么明显,他为何还是坚持要陪着妹妹走这么一趟去?

一刹那间,石家小十四爷认为自已已经瞧出当中深藏东西,转眼间,他记起是阮家大舅母亲自来接人,又立时认为自已想错了。石家小十四爷‘叶记’又呆了一会,无人再进后院一步,他明白主人家眼下是无心思招呼自已这位熟客。他便自前往店铺,去跟王珍珠告别离去。王珍珠瞧见石家小十四爷从后院出来,她惊讶瞧着小林子说:“小林子,他一直后院?”小林子知道白府要出大事,东家夫妻和他心都乱了,都不记得院子里还有客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 涩

阮家大舅母神色不安的坐在白府的马车里面,望着那对匆匆忙忙奔过来的兄妹,她静静的瞧着那对兄妹紧握在一块的手。叶怀远扶着叶浅玉上了马车,王珍珠紧随他的身后,招呼着:“你们安心去,我会招呼东生把车子停在白府的门口,一直候着你们出来。”

阮家大舅母瞧着稳坐在车内的叶怀远,又望一眼车下的王珍珠,说:“远儿,你下去吧,让珍珠上来陪着我们一块去。”叶怀远见王珍珠已经要登车架,他立时摇头阻止说:“珍珠,天气冷,你先回店里暖暖,我陪着舅母和囡囡去白府。”他转头对惊诧神色的阮家大舅母解释说:“珍珠这两天身子有些不适,我们这是去见病人,她不适合跟着一块去。大舅母,我一个堂堂正正的大男人,有我在,帮着你们压邪气。”

阮家大舅母听出叶怀远话里面的暗示,又见白府上的车夫当做一脸没有听见的神情,她暗松一口气,还是故作生气样子的训斥道:“远儿,你这么大的人,还象你小时一样,遇到天冷时,就爱把寒气说成邪气。下次别这样说话,在外面给有心人听着了一言两语,会给一家人惹事生非的。”她转头满脸欢喜的笑看着王珍珠,说:“珍珠,我们只是去白府一趟,不会有什么大事。你回吧,我们早些去早些回。明天,我过来瞧你。”

白府的马车行驶前去,阮家大舅母瞧一眼绷紧脸的叶怀远,再望一眼扯着他衣袖不放的叶浅玉,她暗忖着幸好当初成就这桩姻缘时,跟娘家人说得清楚明白。眼下她们姑嫂之间性情相容,夫妻相处能那般的融洽相宜,自个也算是做了一桩善事。车子一开始行驶。叶浅玉已经开口寻问起来:“大舅母,我不是大夫又从来不学医道,为什么白府老夫人要在生重病的时候见我呢?”

阮家大舅母瞧着叶浅玉一脸迷惑不解的神情,她和叶怀远匆匆忙忙的交换下眼色,她笑着说:“白府的老夫人在你小时见过你一面,她那时瞧着你非常欢喜。这次大约是家里人无意当中提及你,她好奇想瞧瞧你长大后的模样。你们两家原本是亲戚,老夫人开口了,我这个做大舅母的人,自是无法拒绝。只能决定陪着你一块去,让老夫人见你一面。”叶浅玉半信半疑的点头,她听石家的少爷们说多了自已家里面夫人们各种怪异的地方。

叶浅玉神色放松起来。手也松开扯着叶怀远的衣袖,她颇有余悸的说:“大舅母,白府太大,我有些害怕迷路。不过,老夫人想见我。有大舅母和大哥陪着去,那就去见一面吧。”叶怀远瞧一眼小脸苍白的叶浅玉,叹息着跟阮家大舅母说:“囡囡前年冬天回家,街上有老人重病,她跟柏慧一块去见病人,给病人样子吓着了。”叶浅玉脸微微红起来说:“大舅母。我没有想过孙奶会瘦成那般模样,她摸我手时,摸得我一身都发凉。

我本来想跟慧姐儿学医道。慧姐儿说我稳不住心气,不适合学习医道。”叶怀远好笑的瞧着她,他笑着跟阮家大舅母说:“她自个后来也觉得丢脸,回来不敢跟家里人说。晚上做恶梦,给娘亲知道后。找柏慧才问清楚这事情。胆子这样小的人,还能学做医道吗?”阮家大舅母顺着叶怀远的话茬儿接下去。她笑起来说:“那是囡囡年纪小,没有经过事,才会这般胆小。囡囡,那你这次去见白府老夫人,心里要有准备,老人生病时,他们的脸色一定不会太好看。”

叶浅玉一脸不相信的神色瞧着阮家大舅母说:“大舅母,外祖母生病时,她除去肤色苍白些,根本不难看。”叶怀远伸手轻拍拍自已的傻妹妹说:“你天天见外祖母,自是感觉不到什么。你回去见到爷和奶,回来还不是跟我和你大嫂说,你觉得有阵子没有见到爷和奶,觉得他们好象老了许多一样。”叶浅玉有些憋气的说:“我觉得爷和奶就是日日白担心着,他们总觉得姑姑的日子不好过,他们想得多了,自然老得快。

我瞧着姑姑从来没有觉得她的日子难过,她一定觉得自个日子非常好过,只是闲着无聊叫喊几声,换来爷和奶瞧着我们一大家人不顺眼。她要实在跟姑父过不下去,她回来江怀城,爹娘和叔婶又不会说什么,也不会赶着她一定要回府城。”“胡说,这样的话,是你这个做晚辈的人,能乱说的话吗?姑姑和姑父的事情,我们做晚辈的人,不能瞎搭话。再说她有大表哥这个儿子操心,我们做侄儿倒女的人,绝对不能去多说话,明白了吗?”

叶怀远警戒着自已的直肠子的妹子,他心里有同样的看法,却始终记得不能说出口。他抬头望着阮家大舅母说:“大舅母,先前白府传出来的话,不是说老夫人大好吗?怎么入冬才没有多少的日子,又病了起来了。”阮家大舅母瞧一眼扁着嘴巴低垂眉眼装委屈的叶浅玉,她低声说:“天气一冷,老夫人又病了,这两天好了起来,只是瞧着精神比从前还要好许多。家里人担心起来,怕她过不了这一关,这才叫着来接囡囡去一趟。

远儿,有些事情,是绝不了根子。囡囡去这一趟也好,尽了心意。”叶怀远听出阮家大舅母话里意思,他扫一眼身边坐着的人,见到她故意装出来的一脸委屈神色,他好笑的瞧着她,问:“囡囡,你要这般扁着嘴巴跟着大舅母去白府见老夫人吗?”叶浅玉抬眼眯他一下,她直接坐到阮家大舅母的身边,伸手挽起她的胳膊,告状说:“大舅母,大哥训我。”阮家大舅母笑瞧着她说:“那我回去叫你大舅好好训练你大哥一番,可好?”

叶浅玉想起阮家大舅罚阮明智时的狠心劲,她抬眼瞧向叶怀远,想着他可没有在阮家长大,一定受不了阮家大舅那种以训练罚人的方法。叶浅玉摇头妥协说:“大舅母,大舅很忙,这样的小事,还是不要辛苦到大舅。我把这事记下来,以后回去跟爹娘说,叫爹娘来罚大哥。”阮家大舅母瞧着她轻摇头说:“你啊,你大哥纵坏了你,当着他的面就告状。唉,不过你大哥说得对,你还是多听他的话吧。”

叶浅玉笑眯眯的点头,冲着叶怀远做一个鬼脸,笑着对阮家大舅母说:“大舅母,你放心,大哥待我好,我不会跟大哥生气的,我刚刚是装出来的。故意来吓唬大哥,大哥都不跟从前一样来说话劝解我。”叶怀远没有好气的瞧着她说:“你能骗得到我,你眉头一抬,我就知你那小心思往那一块地方转去了。你的身子别使劲往大舅母身上倒,赶紧坐正起来。你一会进了白府,事事要听从大舅母的安排,懂吗?”

白府的马车直接行驶进白府的宅院,阮家大舅母和叶怀远的神色慎重起来。马车停在一处大的院落门前,白雅正和叶大美夫妻迎了上来,他们见到车内的人,夫妻两人神情都放松了些许。叶浅玉跟在他们的身后进到院子里面,见到一院子静立的男女,他们分成男女两侧立在一个房门两边。叶浅玉总觉得这些人的眼光,往自已脸上扫来又扫去,她有些惊惧起来,快步上前两步扯紧叶怀远的衣袖。

叶怀远回头望她一眼,伸手轻拍她一下。他们这一行人在房门口停下来,房内出来一个穿玉翠色锦衣的妇人,眼圈微微红着瞧着他们,她低声说:“人来了吗?”白雅正夫妻闪开去,露出跟在他们后面的阮家大舅母和叶怀远兄妹,叶浅玉早已面带微笑挺直腰身。叶大美打量叶浅玉的衣着,微微皱眉后,对她说:“老祖宗要见你,你跟我进去吧。”叶怀远往后退了一步,阮家大舅母挨近叶浅玉,笑着说:“孩子年纪尚轻,我陪着她去给老夫人请安吧。”

叶浅玉扫一眼叶怀远,见他给出一个放心的笑容,她笑着伸手挽住阮家大舅母向着叶大美说:“多谢姑姑带路,我跟大舅母一块进去给老夫人请安。”他们的身后有许多的嘀咕声音,那妇人侧立在门边,她伸手挡下叶大美说:“老太太说要见小小姐,只想静静的见一面。”叶大美脸微微红的退让开去,往院子里走去,由着阮家大舅母和叶浅玉进门。白纤蔓悄悄的挨近叶大美,低声打听:“母亲,老祖宗为什么要见她这样一个外人,我们等了许久,老祖宗都未曾说要召见我们?”

叶大美想着叶浅玉望着她时,那双清淡如水的眸子,又想着她望见阮家大舅母时,那眼眸里的亲近。她的心里满满的涩意,反而无心去答白纤蔓的话。白纤蔓的目光寻找着白雅正,还未找到人,无意中,她抬眼望见她祖母眼里明显的不喜欢。她赶紧悄悄的重新退回去,低头垂目跟着嫂子们的身后。白纤蔓衣袖的两只手已握紧成拳头,这两年里,她已经从生母那里听说,叶浅玉应该就是那个被丢弃的嫡女。

第一百八十章 注目

叶浅玉跟在阮家大舅母的身后进到一间布置豪华的房间,她们往房间深处走去,这时迎出来一位穿着湖水暗绿锦衣的老夫人。阮家大舅母伸手拉扯下后面的叶浅玉,两人行礼问好:“大太夫人安好。”那位老夫人笑着对阮家大舅母点头说:“辛苦你了。”

阮家大舅母只是微微笑着瞧向她,而老夫人的目光已落在叶浅玉的面上,她瞧着眼前的少女清丽的面容,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端庄雅致气质,老人家的眼里闪过欣慰闪过伤怀种种情绪。她很快恢复平常神色,笑着低声对阮家大舅母说:“老祖宗想见她一面,已经盼了许久。”叶浅玉听见这话,她眉眼微微低垂下来,掩饰掉眼里满是疑惑的神情,这白府的老祖宗为何会这般执着要见自已一面?

阮家大舅母望一眼低头的叶浅玉,她轻轻叹息一声,说:“她是叶家和阮家两家人这一辈人里面,年纪最小的孩子。她从小就是省事的性子,又和家里的人,个个都亲近。我们做长辈的人,只担心她这般的好性子,会受人欺负,便没有人舍得去真正的拘束她。”白老太夫人听懂阮家大舅母话里意思,她苦笑着说:“阮大夫人,你多想了一些,这不过是老人的一个心愿,我们白家的人,绝对不会行那种厚脸皮的事情。”

阮家大舅母瞧着阮老太夫人淡淡笑了,说:“大太夫人,我是相信你说这话时的诚意,我希望你们家别的人也能懂得,已经做下的事情,是无法后悔重来的。”叶浅玉好奇的抬眼瞧着阮家大舅母,她从前待人说话不会这般的不客气。阮家大舅母侧目而视瞧见她澄清的眸子,她笑着安抚说:“囡囡。进去后,要好好的回答老老夫人的问话。”叶浅玉安然的点头,她跟着她们进到最里面的房间,她一眼望见房间里那华丽无比的高檐八角床。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端庄挺直身子坐在那里,她的腰身下盖着暗紫色花镶鸟被褥。白府太夫人上前去,往老人背后塞进一个厚木枕头,她笑着说:“阮大夫人陪着叶家囡囡一块来了,老祖宗有些年没有见她了,你瞧瞧她是不是长得更加的俏丽?”阮家大舅母和叶浅玉赶紧给床上的人行礼。叶浅玉跟着阮家大舅母一块向她问好:“老老夫人好。”那位老人笑起来,她笑着对阮家大舅母说:“阮大夫人,我瞧着她是长大了许多。脸上少了那一团的孩子气。”

阮家大舅母温和的笑起来说:“孩子是见天就长,转眼之间,她已经这般的大。老老夫人,我瞧着你面上瘦了些,别的精气神。瞧着还同从前一样。”老人笑容满面的瞧着阮家大舅母说:“阮大夫人,你越更会说这些面上的客气话。这一趟辛苦你了,如果给你添了麻烦,你尽管言说,我们白府一定会去帮忙解说。”阮家大舅母轻摇头,她往侧面走了一步。老人冲着叶浅玉招手说:“孩子。你过来,让我好好的瞧瞧你。”

叶浅玉的眼光往阮家大舅母那处望去,见到她点头示意后。她走近床边,那位老人已经拉住她的手,问:“你觉得你现在日子过得好吗?”叶浅玉笑靥如花的点头说:“老老夫人,我现在过得好,家人平安健康。衣食无忧便是世上最好的日子。”“那你爹娘和你哥哥们嫂嫂们待你好吗?”叶浅玉听着老人的问题,她有些不解的回头望着阮家大舅母。见她笑着说:“囡囡,你诚实的答复老老夫人。”

叶浅玉回转头向着老人,她一脸肯定神色点头说:“我爹娘和兄嫂待我非常的好,外祖一家人待我同样是非常的好。”老人的眼光望向叶浅玉眼里的坦荡神色,她笑着说:“你是一个有福气的孩子,懂得惜福感恩。”叶浅玉实在不知如何接老人这句话,她只能微笑着低下头,老人瞧着阮家大舅母说:“阮家是积德积福的人家。”阮家大舅母笑着说:“阮家不敢当老老夫人的话,阮家人做事,都是凭着心意去做。”

白府大太夫人这时捧着一个锦布包裹的盒子出来,她把盒子交给老人。老人接过盒子,伸手轻摸下,直接把盒子塞到叶浅玉的手里,叶浅玉连忙推拒不肯接受。老人开口说:“好孩子,这是老祖母给你的添妆首饰。老祖母是等不到你嫁人的那一天,只有提前交到你的手里。”叶浅玉只觉得压在自已手里盒子沉甸甸,她能感觉到老人的诚心。只是这样的礼品,她纵使白府亲家府上的孩子,也没有理由提前收下来。

叶浅玉听着老人的话,更加担心起盒子里面的东西的珍贵。她双手把压在手里的盒子捧起,轻轻的放到床边,她摇头退离床边一步,说:“老老夫人,多谢你的心意,只是这礼太贵重,我不能越过长辈收下来。”老人静静的瞧着她,瞧见她眼里神情平静无波,她笑起来说:“好孩子,这盒子的礼物,原本就是为你备下的礼物,你收下来,你家里长辈们也不会反对我的这一番心意。阮大夫人,我说的可是实情?”

老人的眼光望向阮家大舅母,见到她一脸的为难的神色。老人示意白府大太夫人把盒子交给阮家大舅母,见她一再推辞不收的情况下。她笑着开口跟叶浅玉说:“好孩子,我有话要跟你大舅母说,你跟老祖母告别吧。”叶浅玉瞧着老人脸上慈爱的神色,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已以后不会再见到这位老人。她诚心诚意的对她行礼说:“老老夫人,你多保重身体。外祖父说过,有心事半功倍,你一定能等到我出嫁时。”

老人听她的话笑起来,她轻摇头后又点头说:“好,借你吉言,我老太婆一定能多活些天数。好孩子,你以后遇大事,一定记得要向你舅家人请教。”叶浅玉给房内服侍妇人送出房门,她一眼望见候在不远处的叶怀远和白雅正夫妻。叶怀远迎了过来,好奇的问:“大舅母呢?”白府和阮家沾着一丝的亲戚关系,平日里来往不多。阮家大舅母和叶浅玉专来请来与白府老祖宗的说话,已经让白府里的人,瞪大了一双眼睛。

叶浅玉觉得院子里所有的人目光全瞧向她,她低声说:“老老夫人要大舅母留下来说话。”白雅正望着他们兄妹两人,他慢慢的行了过来,问:“老祖母跟你说了什么话?”叶怀远听见他的话,他一脸不赞同的神情望过去,却听到叶浅玉清脆的嗓音回答:“老老夫人问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好不好?我爹娘和兄嫂待我好不好?我说好,然后老老夫人说她等不到我嫁人时,她现在就要给我一盒添妆礼品,我没有收下来。”

叶浅玉不觉得能隐瞒得了白府的人,那房间里有好几个妇人陪侍在一旁。院子里的人,年纪大的人,他们一个个的眼光盯住叶浅玉的脸,他们的眼里有了了然的神情。年纪轻的人,还有那些近些年嫁进来的妇人,他们的脸上都有愤愤不平的神情。听说老祖宗身子好一些,想见见他们这些晚辈,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了这么久,却给一个外人生生的插进来,挤了他们见老祖宗的时间。

白纤蔓和几个小女子行了过来,她笑着问:“叶小姐,老祖母现在的身子可好?她说话中气可足?”叶浅玉早已领教白纤蔓说话只说一半,她随时等着你答错话的劣根性。叶浅玉望着她说:“白小姐,你一会进去见了老老夫人,自是知道这些事情。”白纤蔓一张脸立时涨红起来,她身边几个小女子都是一脸恼怒的神色瞧着叶浅玉。“噗”白府有小女子轻笑起来,说:“叶小姐,我们老祖宗未必愿意见碍眼的人。”

叶浅玉脸上露出明显惊愕的神色,她望一眼站在远处说话的七八岁大的小女子,冲着她点点头示意后,她往叶怀远的身边靠近过去。叶怀远不经意移过两步侧过身子,正好挡住那小子望过来的视线。他低头对叶浅玉低声说:“囡囡,我瞧着雪越下越大,明天雪不会停下来。天气冷,明日你不要出门,在家陪着外祖父外祖母说话。”叶浅玉听着他的话,自是抬头往天上望去,雪花直接扑到她的脸上,她赶紧低头望着地面。

阮家大舅母出来了,白府的大太夫人陪同在后,她望一眼院子里的人,把手里的盒子放在阮家大舅母的手里,笑着说:“阮大夫人,你帮叶小姐收着这份添妆礼,这是老人的心意,你拒绝了就伤了老人的心愿。”白家所有的人,都看到那一个盒子,许多人的眼里闪过各种的色彩。阮家大舅母终是接下那个盒子,说:“大太夫人,我还是那句话,我受了这个盒子。你们白府主事的人,以后不能借这添妆礼物,来寻人还恩情。”

白大太夫人笑着点头说:“白府出嫁的女儿,都接过老人备下这样的添妆盒。老人给叶小姐的这一份,绝对不会比给她们的多出什么。你安心接下来吧,那来的恩情不恩情,不过是老祖辈给孩子的心意。”白府里年纪大一些的庶女,一个个脸色都变了,这样的添妆盒,老祖宗一向只会添妆给出嫁的嫡女。

第一百八十一章 安心

阮家大舅母和叶怀远兄妹谢过白府大管事的好意,他们三人坐上东生驾驶的马车,往阮家方向去。车厢内,阮家大舅母把那盒子放在身侧,她的眉峰立时凝聚起来,叶怀远和叶浅玉两人瞧着她的神色,兄妹两人只能各自闪开视线。

叶怀远低头一脸沉思默想的神情,叶浅玉轻拉开一条窗帘的缝隙,她往外面张望去,雪花遮蔽所有不干净的东西,天地间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马车和人行走当中,成了雪景的点缀。叶浅玉回头望一眼阮家大舅母的神色,她伸手轻扯扯叶怀远低声说:“大哥,你瞧外面的景色,我瞧着晶莹剔透美得不得了。”叶怀远顺着她拉开的缝隙往外面张望过去,马车已进入居家多的街道,孩子们在街道两边互相拉着手滑着雪,小脸上都绽放着灿烂的笑颜。

叶怀远微笑起来,他伸手拉实窗帘,然后回头笑着对叶浅玉说:“你想去城外赏雪吗?店里有去城外送货的机会,你那时可以跟着一块顺便去赏雪。”叶浅玉听后满脸欢喜的笑容,她望着他连连点头说:“好,大哥,我喜欢坐在马车里面赏雪。外祖父说,他最喜欢去城外赏雪,一个人或者几个人静静的站在高处,赏那种一眼望过去,四野白茫茫的一片,干干净净的景致。可是我觉得那样赏雪好冷啊,风会好大啊。”

叶浅玉一边说一边缩着脖子,叶怀远瞧得她的笑起来,他想想说:“那选一天,大家都有空,我们大家一块陪着外祖父去赏雪,你可以坐在车子里面等我们。”阮家大舅母一直沉默不语的静坐在车内,直到车子停在阮家的门外。她才回过神一般的重新端着盒子下了马车。叶浅玉感觉到阮家大舅母是因为这一份不能拒绝的礼物,才显得这般的郁郁寡欢,她笑着挨近阮家大舅母说:“大舅母,你是不是为不得不收老老夫人礼物,不高兴啊?”

阮家大舅母瞧她一眼,说:“囡囡,这礼物太贵重,太过烫手,你不肯收,而我是不代你收下。还不行。囡囡,你日后想要生活的简单一些,我们还是要想法子把这礼物还回去。名不正言不顺。终究是一场麻烦事情。”叶浅玉笑瞧一眼阮家大舅母手里的盒子,她笑着说:“大舅母,白府有这么多未出嫁的女子,你以后瞧那个顺眼,等到她出嫁时。当着白府众人的面,把这盒子当做添妆礼品还回去就是。

我不是老老夫人嫡亲的孙女们,这样贵重的礼物是不能收下来的。娘亲说过,人不能太过贪心,绝对不能贪取不义之财。”叶浅玉眼里的繁华,抵不过一家人的平顺日子。她这些年听多了,又瞧着叶大美面上光彩,内里的寂寥。她已经能感觉到女子在大户人家的日子,远不如小家小户的日子易过。阮家大舅母瞧着叶浅玉的神色,她笑着开口说:“那一会当着你外祖父外祖母和大哥的面,我们打开这个盒子看后,你再说你的想法。”

阮老太爷夫妻的房间桌上。打开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套金玉头面。太过闪眼的光芒,瞧得阮老太太笑着说:“这般精致华贵的头面,我今日开了眼界。白府是有底蕴的人家,老人家给女子们添妆的物件,都够普通人家吃用一辈子。”阮家大舅母惊叹一声,说:“我也算长见识了,难怪那些夫人们说,世家嫁出来嫡女,只要在娘家受疼爱,她们手里都会有一样两样放在厢底的珍贵物件。

囡囡,这盒子里的东西,你还舍得还回去吗?”叶浅玉伸手小心翼翼的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手里轻轻的一样样掂量一下,她轻皱眉说:“这头上要顶着这样的一堆东西,只怕人连路都不会走了。大舅母,老老夫人要是打着送我的名义,那还是回去吧,我一个半大的人,可受不起这样珍贵的礼物。我瞧瞧长长见识就好,要收藏起来,我还怕别人知道后,惦记着要偷窃去,到时惹得家里麻烦事情多。”

叶浅玉把东西一样一样放回去,突然轻触到盒子底下的不平,她赶紧把里面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放置在桌面上,她把空盒子倒了过来,见到里面没有掉下东西,又重重的拍打盒底几下。大家笑着看她倒腾着,叶怀远笑着说:“囡囡,你还想从盒子里面折腾出银子吗?”他的话刚刚说完,叶浅玉伸手从盒子里扯出一张跟盒子色相同的硬纸,紧接着她从下面翻出来一叠纸样的东西。

她把那一叠东西放在桌面上,她又伸手重重的拍打几下盒子,才笑着对愣住的人说:“这下里面没有什么东西了。大哥,你快快瞧瞧那纸上面写着什么话?要是老老夫人的东西,我们可要赶紧的送还给别人。”叶怀远伸手打开那纸样,是一张又一张的大安通用的银票,每一张都是一百两的银票,算下来有二十张,二千两的银子,叶怀远的手抖动起来,他说:“外祖父,外祖母,大舅母,这要如何处置啊?”

叶浅玉也紧紧的盯着阮老太爷夫妻的神色,阮老太爷轻叹息一声说:“远儿,叫你爹娘来一趟,这事情要他们来处理。还回去,也要他们两人出面,我们不能代囡囡出这一个面。”阮老太太拿过一张银票,细细打量一下,她笑起来说:“我要年轻几十岁,瞧着这么一大张的银票,还真有些稳不住心神。老大家的,你比我强,稳得住心气。远儿和囡囡也是好样,受得住诱惑。囡囡,别听你外祖父的话,你自个决定要不要叫你爹娘过来,把这些全还回去?”

叶浅玉拿起一张银票,对着窗口的光亮瞧了又瞧,她笑着说:“我想爹娘了,大哥叫爹娘过来,这些东西,我瞧着晃眼,还是早些还回去吧。大嫂说过,我们要凭自已本事挣银两吃饭,夜里能安心的睡觉。我不是白家的孩子,受不了白家老人这样的重礼。嘻嘻,过年时,舅舅们和舅母们送我银钗子,这样的礼物,我收得心甘情愿,夜里还可以排排放在枕头下安睡。别人家的东西,还是早些还回去,安心。”

叶浅玉把桌上的银票收了起来,重新放回到盒子里面,又把金玉头面一样样放进盒子里面,她把盒子盖上后,直接推到阮家大舅母的面前说:“大舅母,外祖父外祖母年纪大了,可受不了操这份心,嘻嘻,我也不喜欢身边放着一堆的银子,我怕晚上和慧慧一块都睡不着觉。大舅母,你和大舅先收着这盒子吧。”阮老太爷夫妻冲着阮家大舅母点头,她才重新捧起盒子,招呼叶怀远说:“远儿,你送我先把东西放到你大舅的书房去,这丢了,我们可赔不起这里面的东西。”

阮家大舅母和叶怀远往门边走去,阮家大舅母又回头过来说:“父亲,母亲,叫远儿陪着我在书房候一会,等他大舅过来,我再放他回来跟你说话。”阮老太太手指着她说:“老大家的,你心慌什么?把神色放平和了,再出院子门。”阮家大舅母和叶怀远两人走远后,阮老太太低声和叶浅玉说话:“囡囡,你收下那盒子里面的东西,你将来成亲以后的日子,就不必要跟你娘亲一样辛苦,总是要为了生活的银两操心。”

叶浅玉抬眼瞧着她,她一脸好奇的神情说:“外祖母,这种名不正言不顺的礼物,你从前不是跟我说过,绝对不能沾手吗?大舅母也跟我和慧慧说过,贪小便宜吃大亏,这样的便宜绝对不能沾。可是今天你们大人们都显得好奇怪,那位白府老人瞧着我的神情,也有些不对头,仿佛我是她嫡亲的曾孙女儿一样。静贤哥哥回来时,他专门跟我说过,白府里有人要送给我礼物,绝对不能背着大人收下来的。

纵使当着大人的面,我也尽量推拒他们赠的礼物,除非是静贤哥哥和嫂子送来的礼物。娘亲说听静贤哥哥的话没有错,静贤哥哥跟我的亲哥哥们一样,是不会害我的人。”阮老太爷瞪眼瞧着阮老太太说:“自家的外孙女,你也来试探她贪不贪心。”他转头对叶浅玉夸奖说:“好,囡囡以后就这般行事,你虽然是小女子,但是心地无私,才能无愧立在天地间。这样的礼物,等你爹娘来了,叫他们想法子退回去给白府的主事夫人。”

叶浅玉笑逐颜开的瞧着两位老人家,她依偎在阮老太太的身边,用手掌轻轻的拍打着阮老太太的腿部,听着她问:“囡囡,你静贤哥哥还有没有跟你说别的奇怪话啊?”叶浅玉笑着抬眼望着她说:“静贤哥哥这次跟我私下里说的话,都有些奇怪。比如生恩不如养恩重,比如愚孝是要不得的行为。嘻嘻,我跟静贤哥哥说,还好我是爹娘嫡亲的女儿,不用去分什么生恩和养恩的。

可惜我现在大了,上次过年时,娘亲说,我不能象从前那样随意伸手去握住爹和哥哥们的手,因为那样给外面人瞧着,会说我没有规矩。唉,慧姐儿也跟我说,这是成长的烦恼,大了,就要守好女子的本份。”叶浅玉和阮老太爷夫妻说话,常常说着说着就跑调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合适

叶浅玉仿佛听到铲雪的声音,她睁开眼睛望着明亮的室内,立时翻身拥被坐了起来。阮正慧窝在自已的被里面,半闭半睁着眼睛说:“囡囡,还早着呢。天气这么冷,大雪天,我们早上可以多睡一会。”

叶浅玉重新躺了回去,她在被子里动了动,侧头望见重新睡得小脸红润润的阮正慧,她又闭了一会眼,终是无法安稳的睡下去,只有悄无声息的起了床。叶浅玉轻轻的打开房门,冷风扑面而来,她转身赶紧把房门拉严实。

叶浅玉揉搓着双手,望一眼已清理出来见地面的院子,她往阮老太爷夫妻房间走去。她立在房门外,已经听到房内阮正祯说话的声音,她轻拍着门,叫着:“外祖父,早。外祖母,早。”房门立时给打开了,房门内阮正祯伸手把她扯进房间。叶浅玉恭敬的给阮老太爷夫妻见过礼,顺手从阮正祯手里拿过他用的茶杯暖手起来。阮老太太笑瞧着她,问:“雪下得这样大,你大哥昨天说了,店里活不多,让你安心在家呆着,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叶浅玉笑眯眯的挨着阮老太太坐,笑着说:“我听到院子里铲雪的声音,我想着早起一会,能和祯祯一块铲院子里的雪。”阮正祯轻摇头对阮老太爷夫妻说:“曾祖,我就说囡囡在这些事情上面,要比慧慧糊涂。前一阵子,家里才请了两人人做清雪的活计,那两人一大早便来院子里铲雪。我算是起得早,我出房门时,院子里的雪已经清完了。走吧,囡囡,我陪你去外面跑两圈回来。”

叶浅玉和阮正祯两人出了房间,阮老太太笑着对阮老太爷说:“你说。我们家的囡囡是没有心眼呢?还是大智若愚的人。昨天那样大的事情,她睡一觉醒来,又完全跟没有事的人一样。”阮老太爷好笑的瞧着阮老太太说:“她年纪虽然小,可是却是最懂得取舍的人。她对昨天那盒子里东西不上心,又认为她爹娘过来,会帮着处置妥当,自然是不会记事。清风街住的都是一些善心人,才能把一桩人人皆知的大事情,瞒得这般的严实。”

这一天的雪,从早落到晚。没有停息过一刻。阮家大人们担心的事情,这一天白府没有有传出去消息,随后的两天。也没有坏消息传过来。阮家的大人们安心起来,觉得那位老夫人又能平安度过,这次大约又是虚惊一场。雪太大了,学堂里提前放假。叶浅玉在家里呆了两天后,带着阮正祯兄妹去‘叶记’。按她的话说:“学堂放假,‘叶记’一定会有客人光顾,我们过去,大事做不了,一定可以帮着做一些小事情。”

三人打着帮忙的名义,欢欢喜喜的开始早出晚归的日子。阮老太爷夫妻也没有心思拦阻心思往外飘的三人。只要他们每日平平安安出入,两位老人家便安心由他们去。一大早上,自从叶浅玉和阮正祯兄妹三人告退后。阮老太太冲着阮老太爷连连叹息好几声音,听得阮老太爷皱眉冲着她说:“你是不是也想去‘叶记‘帮忙啊?你要是想去的话,晚一会,我们叫老大家帮着叫车,我们坐车过去就是。”

阮老太太气得瞪眼瞧着他说:“雪下得这样大。外面这般的寒冷,我还要闹着出去。这不是要给家里人添麻烦吗?我只是想跟你说,三个孩子大了起来,这日后要是一下子分开,只怕三人的心里都不会好受。”阮明维夫妻来信提过,明年夏天想接两个孩子过去度假。阮老太爷听她这话,沉默一会说:“你见过那家兄弟姐妹能长期在一块,纵使少时能亲密无间的相处,将来各自成亲以后,大多数的人,还是要隔着住亲近。

他们三人分得再开,也断不了这些年的相处感情。你啊,别替孩子们操这一份闲心,我们只要保重自已,就是给家里人解了忧。你瞧白家那位老人,从夏天到冬天,那病情一波三折的折腾着她,这多让小辈们忧心。”老夫妻在房内说着话,听到外面阮家大舅母走来的脚步声音,两人的脸上都浮现欣慰的神情,自家大儿媳妇行事周全,有些地方比亲生的女儿还要贴心。

阮家大舅母的脚步声音在房门外绕了两圈,房内两位老人家见她久久不进来,颇有些惊讶的互看着对方。阮家大舅母在房门外走完第三圈时,她伸手拍门时,两位老人家都跟着松了一口气。阮老太太笑着说:“老大家的,你有什么难事,宁愿在外面转着圈子,都不敢进来跟我们说话?”阮家大舅母深吸一口气推门进来,她望着坐在榻位上的两位老人,沉声说:“白府刚刚来人,他们府上那位老人昨夜去了。

父亲,母亲,我没有经过大事情,心里一下子慌神了。我已经吩咐人去通知怀远,我还要准备什么?”阮老太爷夫妻神色变了变,两家虽然没有多深的交情,但是这位白府老夫人算得上是府城老一辈里面有名的能干人。她这些年才因为年纪大老了,身子弱了,把白府理家的事情,彻底的交到晚辈的手里去。在许多人的眼里,这位白府老夫人是传奇存在一样的人物。阮老太爷心绪很快的平稳下来,说:“老大家的,按平日亲戚间的来往的规矩行事。

你妹夫妹妹已经在路上,他们不出什么大的意外,明天午时就会到家里,等他们来了以后,到时候两家人一起去白府拜拜,尽亲戚来往的礼仪。”阮家大舅母听后点头,她神情还是有些为难的望着他们两人,开口说:“家里要不要给囡囡备上素服?”阮老太爷夫妻沉默许久,阮老太太开口说:“瞒得了别人,瞒不了自家人。囡囡这些日子衣裳色彩要清淡一些,你把她那些大红大紫的衣裳,找一个说法帮她先收起来,等到明年春天,才许她重新穿着起来。”

阮家大舅母神色平静一些,她暗忖些许,说:“眼下,可以直接有理由叫她换上素服。只是过些日子的事情,还要芷妹想一个好的法子,把囡囡的艳丽色彩斑斓的衣裳收起来。”阮老太太叹息一声点头说:“只能那样做,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只求一个心安。只求将来白府的人,不要记得有囡囡这么一个人。”外面的风雪大,房内三人的心情沉重,白府老祖宗那日的添妆礼物,已经证明白府的人,并没有真正的忘记世上还有叶浅玉这样的一个人。

第二天的午后,叶大田和阮芷两人赶到阮家,他们进门没有多久,便听到这样的一个大消息,两人怔忡些许后,才安稳心情,听着阮家大舅母对事情的安排。阮芷感叹的说:“这样的大事情,我们听大嫂的安排,有些要注意的地方,还要请大嫂提醒我们。幸好,因为担心府城这边下大雪,路上难走,才没有把孩子们带过来玩耍。”阮家大舅母打量下阮老太爷的神情,说:“你们毕竟是正宗的亲戚,先跟你们姑爷姑奶奶通声气,听一下他们的意见。”

叶大田听后点头说:“一会远儿他们过来了,我们先去白府拜拜。去了那里,再想法子部下他姑父的意见,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我们便留下来帮忙。”阮家大舅母听着叶大田的话,忙把白府那位刚去的老夫人,在去前要求见叶浅玉一面,还赠她贵重添妆礼物的事情说了一遍。叶大田和阮芷两人听后脸色暗沉下来,叶大田有些愤意的说:“当年丢弃孩子时,那老夫人会没有听到风声吗?这临了,她还来这么一招,想软了孩子的心吗?

以后囡囡知道实情,她的心里该要多么的难受。名门世家的人,谋算得深远,超过我们这些人家。那盒子里面的东西,还是要还回去,我不要我用心养大的女儿,将来被这样一盒子的东西,把终身的幸福给出卖掉。”白府里没有多少正宗的嫡女,而世家联姻提出来的需要的都是嫡女身份的女子。叶大田和阮芷两人的设想,叶浅玉一天天的长大,等到她出嫁后,只要她的小日子过得平顺,两人在合适的时候,会选择告诉她的身世来历。

叶大田和阮芷两人从来没有想过要真正隐瞒叶浅玉一辈子,孩子终要明白自已身上那些大人们闪躲开去的眼神。叶家人在这一日赶着去了白府,做为白府亲家的人家,他们要表现出自已的诚意。在府城里所有的叶家人,一块去了白府。白府的灵堂里用白布装点起来,有许多哭泣的声音,叶浅玉紧跟在父母兄长们的后面,跟着他们拜了又拜,才在白家人的挽扶下站在一旁,听在大人们寒喧。

白雅正和叶大美得到消息赶了过来,两人的脸上都露出放松的表情。白雅正神情憔悴悲伤难以掩饰,他对叶大田和阮芷第一次表现出感激的心情。阮芷同叶大美解释说:“大美,我娘家的人,要明日过来拜拜。你的侄媳妇们们各有各的不适,我们担心这时候来,会有所冲撞,便让她们在阮家休息。明日上午会选一个合适的时间,她们跟着我娘家的人一块来。你这里有什么需要家里人做的事情,你只管开口支使他们。”

第一百八十三章 迷惑

府城,白府。叶浅玉在白府招待厅的门口,伴着白府出嫁多年儿孙都已满堂的大姑奶奶,两人一块招呼着悲伤落泪不休止的客人们。白府大姑奶奶手中的帕子,哭泣得都不知湿了多少块,而叶浅玉用力捏着手里的干帕子,她的眼里实在是掉不下一滴的眼泪。

哭泣的客人们来了一趟又一趟,白府大姑奶奶陪哭了一次又一次,她的双眼已经红肿得张不开。叶浅玉满脸苦恼的神色候在客厅里,她不能随意走开去,留下来又帮不上忙,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在白府大姑奶奶哭泣停顿下来时,赶紧接过服侍妇人手里的水杯,当着客人们的面,端水给她喝。白府上门拜拜的客人们,她没有几个认识的人。叶浅玉盼着天色赶紧暗淡起来,在外面帮忙的哥哥们过来带她回家。

上午,阮家人和叶家人在府城的人,齐聚来白府做一次正式的拜奠。他们在来之前,阮家大舅就跟叶家兄弟打招呼,白府的许多家人还在赶回来的路人,让他们主动去寻问白雅正和叶大美夫妻,需不需要留几人帮忙做杂事。阮家和叶家人去过灵堂拜奠过后,为了不麻烦主人家招呼他们,他们安慰伤心的主人后,就跟白雅正和叶大美告别。叶大美未等叶家兄弟们说话,她主动提出来,要叶家兄弟白天留三人在白府帮忙,直到白府的晚辈赶来为至。

叶怀远兄弟三人留下来,听从白雅正的安排行事。别的人继续往外走,有一个管事妇人匆匆赶过来跟叶大美低语两句,那妇人离开后,叶大美一脸纠结的神色跟阮家人和叶家人说:“家里的人手不够用,府里大姑奶奶得知消息的当天,就已回娘家帮着招待客人。她刚刚见了浅玉。觉得看她很是顺眼,想留她一块帮着招呼客人们。”叶浅玉一眼望见自已身边阮芷眼里的不乐意,她正要开口拒绝时,却听她开口说:“那囡囡你留下来帮忙,晚了,跟哥哥们一块回家。”

叶浅玉略有些不解的伸手扯住她,却听得她低叹一声说:“囡囡,你大了,娘亲越来越护不住你。”阮芷轻抚下叶浅玉的手,她跟着众人一块离开。叶浅玉抬头望着主动留下来帮忙的叶大田,低声说:“爹爹,娘亲伤心了。”叶大田打量女儿清澈的眸子。他伸手抚抚女儿的头发,说:“嗯,过几天,你娘亲就没有事了。”叶浅玉这般的留下来,连着几天跟父亲和兄长过来帮忙。

几天下来。叶浅玉打心眼里觉得自已就是一个闲置陪衬,白府大姑奶奶实在是一个精明能干之人,她一个人把招待客人的事情,做得极其的妥善周全。白府服侍的人,个个都听从她的安排。天色渐晚,招待厅里早已经没有客人。白府大姑奶奶闭上眼睛,由着身边妇人用帕子包着雪,一遍又一遍帮她轻轻擦拭着脸。叶浅玉坐在炉火边上。眼睛一直盯着厅门,听着外面的动静。

白府大姑奶奶微微张开眼,瞧见那坐立不安的小女子,她暗自叹息一声,开口说:“囡囡。家里人能来的都来了后,客人们还会多起来。你再陪我一些日子吧。”叶浅玉听她的话,转过头望着她,微皱起眉头说:“那我的哥哥们还要不要继续来帮忙?静贤表哥和表嫂一家几时能到?”白府大姑奶奶已闭上眼睛,说:“自已家里人都赶了回来,那能继续麻烦你哥哥们帮忙,他们可以安心回去做事了。

天气太冷,路上不好走,你静贤表嫂不会过来,她要在家里看着孩子。只有你静贤表哥一人回来,他大约会是家里回得最迟一个人。唉,幸好前次他们回来过,老人已经见过他一家人。”叶浅玉瞧着沉默不再说话的白府大姑奶奶,她又转回头过去,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听到外面叶怀远兄弟说话的声音,她满脸欢喜的神情站起来,冲着白府大姑奶奶说:“大姑奶奶,哥哥们来接我了。”

白府大姑奶奶睁眼瞧她一眼,微微点头后,转头示意身后的妇人跟着叶浅玉一块出去瞧瞧。那妇人很快的转回来,白府大姑奶奶坐正身子问:“他们兄妹的感情好吗?”那妇人有些喜悦的点头说:“夫人,我很少瞧见这么感情好的兄妹们,叶小姐年纪要是再小些,想来是会直接扑到自家兄长的怀里。我看叶家三位少爷们虽然是堂兄弟,待这个妹子都是相当的疼爱。”妇人已经连着几天跟出去瞧过好几次叶家兄妹相见情形,他们兄妹之间的亲近,让旁人瞧着都是一脸的羡慕。

白府大姑奶奶听后沉默好一会后,说:“这些日子,你已经见过好几位白府的小姐,你觉得她们的心性如何?”妇人轻叹一声,想着自家主子的傲性,开口劝说:“夫人,她们有心来亲近你,总会使出各自的招数。她们都是你的骨肉至亲,你喜欢就见上一面,不喜欢就远着。”白府大姑奶奶冷笑一声说:“你还顾忌着她们的面子,来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好好的小姐们,堂堂正正到我面前来说一声,她要来帮忙,我这个做长辈的人,难道还会挡她们的路吗?

我原本看好雅正家里的那位庶女,觉得她被当成嫡女养成,行事一定会比叶家的囡囡强。结果同样是上不台面的人,只敢在后面使着小手段,威胁叶家囡囡给她主动让路。一个个太让我失望了,果然祖母说的是,庶女就是庶女,根茎上就歪了,怎能期望她长得挺直。”妇人轻叹息一声,自家的主子为人刚正,幸运的是她的夫君一直尊重她,生下来的儿女争气。她一辈子顺风顺水,一直以来都瞧不上庶女出身的人,觉得她们为人处事都太过阴郁。

妇人一直在大家族里生活,身为下人的她,反而能理解庶女出身的人。嫡女可以堂堂正正的面对世人的目光,而庶女却要面对各种打量的眼光。妇人对白府庶女使出的招数,觉得都是一些不伤大雅的法子,她们一个个心性还不坏。她也能明白她们的想法,白府里既然能让一个外姓人来做这样门面上的事情,为何不能让自家人来做这样的一件事情。妇人瞧着白府大姑奶奶的神色,劝说:“夫人,我瞧着叶小姐也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性子,不如不要继续留下她,就让她跟着她的兄长们一块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