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孤裂道:“很有可能。”

凤无忧又道:“那么,那人为什么要阻止高无痕说出他的身份?”

俞靖也走了过来,道:“当然是怕被我们找出来。”

凤无忧眼睛亮亮的:“这也就是说,这人八成是江湖中非常有名的人物。因为如果是无名之辈,根本就不怕被人认出来。”

俞靖讽刺地道:“这么明显的问题,你才想到么?”

凤无忧生气地瞪着他,道:“俞宁,你哥是天下最讨厌的人!”

俞宁一张黑脸东张西望,假装没听见。

帅孤裂咳了两声,道:“我觉得,你们可以等一会儿再吵架。因为一想到那个杀死高无痕的人,不论是先埋伏的还是后潜入的,都没有被我们发现,我就觉得实在不能原谅自己。”

俞宁接口道:“我也不能原谅你。”

帅孤裂:“…”

凤无忧道:“我觉得这人很奇怪,要说他是善意的,他背后盯我的梢窥视我的隐私什么的,手段忒不光明;可要说他有恶意,他捉了俞宁,却只点了穴道并弄黑了他的脸,根本就没有伤害他…”

俞宁怪叫:“你还要他怎么伤害我啊?非得砍了我的脑袋才算恶意?”

凤无忧气他先前不帮自己说话,冷冷地道:“你的脑袋在与不在,没有什么区别。他要含有恶意,砍只胳膊剁条腿,就够你哭的。”

俞宁被噎了一下,忿忿地道:“我听你这话,怎么像是替那人开脱呢?”

凤无忧板起脸:“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俞靖被吵得头大,按着额头低吼:“两个都给我闭嘴!”

凤无忧和俞宁同时闭嘴,然后同时对俞靖怒目而视。

帅孤裂忍不住好笑,这两个家伙真是一对损友,明明关系好的不得了,偏偏还时不时要吵上几嘴,这么多年俞靖没被折磨得疯掉,实属不易。他岔开话题,道:“虽然那人没有对俞二弟下毒手,但是这也不能证明他心存善念,说不定是有更多的阴谋,也说不定…”也说不定那人根本不屑于杀他——这句话太伤人自尊,帅孤裂没好意思说。

凤无忧和俞宁都没听出后半句的意思来,两人频频点头,深以为然。

俞靖暗暗磨牙:这两个二货!

第五章

山高处,草丰林茂,一眼拳头大的泉自山壁涌出,沿着壁隙缓缓而下,注入一个水潭。

水潭只有两张席子般大小,水面碧油油的,也看不出有多深,水满而不溢,上面飘着几片落叶,一对正在恩爱的红色蜻蜓轻巧地落在叶片上,薄翼映衬着阳光。突然水池里跃出一只钵大的绿蛙,舌头闪电射出,将其中的一只蜻蜓吞了下去,并将另一只蜻蜓拖下水,趁着这只蜻蜓用翅膀拍打水面挣扎的时候,青蛙再次浮出水面,将它也吃掉,很快,水面就只余下几圈涟漪荡漾…

就在这安静而充满杀机的水潭旁边,有一座小小的山神庙。

庙已年久失修,正午的阳光,从残破的墙壁和屋顶中透进来,霓光变幻,有着异样的惨淡苍凉。

山神庙前,放着一口不大的石鼎,鼎中香烟袅袅,味道古怪,却好嗅的很。

安息沉速香,产自西域,气味沉清悠远,淡而纯粹;梅花瑞龙脑香,却产自极南之地的交趾,味道优雅芬芳,浓而猛烈。

制香的是位高手,将两种处于极端的香型,混制在一起,嗅起来泾渭分明,却又清沉浓雅,淡极生艳,有着奇异的和谐。

天镝暗分枝拂叶,缓缓而来,才嗅到那股混合的香气,便看到有一个人静静地站在残庙外、碧潭边。

那人身形颀长,面容古雅,眉深而秀,下颏上浅浅一圈短髭,凌乱的发丝下,一双眼睛锐利如刀、神光湛然。身上一袭苍碧色的长衣,袍带当风,猎猎飞舞。

在香烟缭绕和断壁残垣的背景中,他站在那里,右手轻抚着斜插在腰带上的碧玉箫,身姿挺拔若苍松独立,孤独与无我、苍凉与迷离,萧瑟与温暖,落拓与洒脱,种种说不出的矛盾气质揉和,如仙如魔。

天镝暗瞳孔微微收缩,缓缓走了过去。他走得不快,却也不慢,每一步的跨出,正好就是三尺,紫袍绶带,一双步云履纤尘不染,雍容自若,贵气十足。

那人也看到了他,却仍然没有动,只是静若月下孤松,沉着地等待着。

天镝暗行至距离山神庙三丈处,停身曼声问道:“阁下在等我?”

那人没有回答,锐利如剑的目光缓缓移动,像是在打量天镝暗。

天镝暗任他打量,片刻后淡声道:“你是何人?”

那人弓唇轻启,道:“你不是已经找我很久了,又何必明知故问。”声音低沉,沙沙哑哑的。

天镝暗双眉一扬:“你是‘止’的人?”

“我不是‘止’的人。”那人声音平静,“我就是止,止就是我。”

天镝暗忽然笑了起来,道:“这么说,你是‘止’的当家老大?”

那人微一颔首:“没错。”

天镝暗笑容一收:“何以证明?”

那人反问道:“我需要证明吗?”

“也许需要。”天镝暗淡淡地道,“我虽然不怕杀人,但是却怕杀错了人。”

那人道:“只怕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反手握住了腰间的碧玉箫,缓缓抽出。

天镝暗秀眉一挑,振腕,拔剑。“铮”的一声龙吟,掌中已出现一口剑。天青色的剑身,宽如并指,镌着精致的龙从云形的暗纹,阳光下隐隐有宝华流转,护手是一只生着双翼的青龙,低调而奢华。

那人目光倏然收缩:“碧落晴天剑!”

碧落晴天剑,百年前自铸剑大师欧冶玄手中问世以来,一直被排在江湖神兵中的第一位,当年剑神凌不凡执此剑,纵横天下无敌手。自凌不凡去后,碧落晴天剑便不见踪影。十多年前,此剑落到天镝暗手中,剑下斩敌无数,其中不乏像天渊楼主剑先生、黑渚域杀无情、南极王聂楚那样的高手。

利剑在手,天镝暗淡淡一笑。

他八岁之时,得到这口碧落晴天剑,到他十八岁之后,这个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值得他拔出这口剑了,但是面前这个人,虽然没有动,话也不太多,却令他有种莫测之感。于是,很自然的,他对此人破例了。

两人面对面站着,箫未出,剑未发,但气势已弥天铺开,一股强烈的杀气,排山倒海般压来,仿佛飘浮的烟雾,都在这杀气中凝结。

两人未动,却均感觉到那股宛如有实质般的杀气,不约而同地肃穆起来。

山风吹过,烟气凝而不散。

一只鸟莽莽撞撞地从林中穿出来,掠过天镝暗和那人的上空。

那人忽地就箫到唇畔,烟锁香凝中,响起了奇异的箫声。

那声音就像日破晓雾,凤鸣宫阙,清隽高迈,充满了强烈的生机与活力。

“铮”的一声,天镝暗长剑振动卷起青天云暮,身形同时拔了起来,一跃两丈,人剑合一,化作一道飞虹,闯入仿佛有形有质的音符之中。

那人目光一闪,足踏罡步,箫声渐急,不住变幻,低吟时若寒蝉振翼,高亢处如山鹰呼啸,苍凉时若痛苦呻吟,凄厉处若恶鬼噬骨…

随着箫音的变幻,碧潭古庙的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仿佛一下子从光天化日变成了黄泉地府,各路妖魔鬼怪喧嚣着大摆盛筵,鼓乐纷呈,群魔狂舞…说不出的恐怖阴森。

天镝暗身陷在地狱的中心,掌中的碧落晴天剑忽然发出阵阵龙吟,声音如金击玉碎,由远及近,由低而高,由缓变急,与地狱箫声相合,宛如伴奏一般。

场地之中,箫声和剑吟声胶着,那只误入其中的鸟儿,仿佛陷入了流沙或者漩涡之中,不管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那无孔不入的力量,在其中凝滞着,沉沦着,片刻之后,劲气突然大盛,宛如火药爆开,随即,箫声和剑吟陡歇。

那只鸟在劲气激荡中,已被绞成一团碎肉,血雨飞洒,羽毛纷纷落下。

天镝暗从容不迫地缓缓落地,剑势未收,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的笑意。

那人的神色不变,碧玉箫回守,箫口处,出现小米粒般的一个缺口。

“好剑!”他说。

好剑,不是好剑法。

天镝暗淡声道:“过奖。”眼中连一丝得意都没有。

那人道:“再接我一招。”长啸一声,人已似箭离弦般射出,身随形走,一箫指向天镝暗的胸膛。

与先前那一招音攻的华丽不同,这一招朴实无华,仿佛就是那么随随便便的一指,却发出“飒”的破空之声,劲气激荡间,落叶飞舞。

天镝暗没有回避,握剑迎上去,拔剑很慢,出手却快,剑如闪电划过,却带着堂堂煌煌之势。

剑箫相交的刹那,爆出一连串的丁当撞击声,如珠走玉盘。

高手过招,一触既退。那人身子倒飞,如同在地面上滑过,轻而柔地落在碧水潭畔的一块大石上。

天镝暗剑尖斜挑,剑势缓缓下沉,做守势。

飞舞的落叶,被两人劲气绞碎,纷落如雨,围绕两人身周,形成三丈开外的一个大圈。

天镝暗目光一寒,神态凝重起来,他微微移动身形,剑随身转,真气飞扬,紫气弥漫,仿佛形成一个紫色的漩涡。

那人挥箫没入紫色气旋,劲气倒贯入箫管之中,激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啸音。

剑与箫短兵相接,银芒乍闪,“咻”的一声,一口五寸长指许宽的的锋刃,猛地从箫口中弹出,以一种极为诡异刁钻的角度,抹向天镝暗的咽喉,去势急劲。

天镝暗武功绝顶,又身经百战,反应极为敏锐,耳中始听得异响,手下已做出反应,在间不容发之际,身形偏移三分,躲开了咽喉要害。

那人等的就是他的这一个错位,手腕轻旋,箫刃回斩,锋口再次切向天镝暗的颈脉。

电光石火之间,碧落晴天剑突然爆发出灿烂的光芒,一阵切金断玉之声,天镝暗人已退开丈外。

“再接一剑!”

天镝暗一退又进,凌空而起,人剑破风,紫袍在风中发出猎猎的声音。那人亦凌空飞起,箫走千锋,去势狂劲。

箫剑于半空中相撞,剑气森寒,箫风凌厉,碰撞间刹那迸出一串火星,隐隐有雷霆之声,将在附近栖息的鸟儿惊起,振翼,嘶啼,飞逃,这种恐怖的情绪很快蔓延,瞬间林中惊鸟一片。

随着惊鸟纷飞,一头傻人窜出森林,挥着宛如千丝凤尾的金色武器,“勇猛”地闯进了剑幕箫影之中。随着金铁交击的暴响,她又飞快地退了出来,速度比初来的时候快了十倍还多。逃到一棵大树后面,抱头蹲下。

半空中,箫芒飞散,剑幕裂开,两条人影一合即分,半息之后,天镝暗身体下坠,翩然落在那个傻大胆身侧,而那人的身形却落在山神庙的矮檐上,苍绿宽袍的左袖裂开一条窄细的隙,隐隐露出里面淡碧色的中衣。

天镝暗缓缓举起手中剑,道:“我不喜欢有人动我的人。”剑上几丝的苍绿色织物,随风飘落。

那人一哂,没有理会裂了一条缝的衣袖,而是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一粒红色耳饰,道:“我也不喜欢。”

两个人心平气和地说着话,仿佛刚才的生死相搏根本未曾发生过一样。

树后,露出凤无忧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小脸,一双乌黑大眼瞪得滚圆,里面带着三分惊慌七分庆幸。她看到那人手中的红色耳饰,不由一怔,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右耳,上面只余一条极细的金线,线上坠的金镶石榴石碎米耳珠已然不见…

凤无忧额头立刻冒出一层冷汗。

俞宁凑了过来,蹲到她身边:“七七啊,以后背后偷袭这种便宜咱就不去捡了啊,一招未出就被踹回来,心情很不好吧?”

凤无忧心情当然不好,扶着树干站起来,怒目瞪着身后过来的四个人:“刚才谁推我?”

她就算再鲁莽冒失,也没那胆子往天镝暗的战场里面窜。那人武功好高,若不是她退得快,只怕当场就交待了。远远看着那在阳光下寒光凛凛的碧箫银刃,凤无忧摸着脖子庆幸不已,幸亏这只是被割掉了一只耳饰,要是被割准脖子…咳咳,那她做鬼也不放过在背后推自己的那个混蛋。

她的身后,是帅孤裂、俞靖、俞宁和竺元之,这四个人里,最有嫌疑的是俞靖,其次是老竺头,这两个家伙看她不顺眼久矣,如果有机会暗害自己,肯定不会手下留情的。

凤无忧的目光从俞靖移到竺元之,又从竺元之移到俞靖,那两个人在她目光的强力扫射之下,却连睫毛都没有眨一下,只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场地之中。

呸!敢做不敢当!凤无忧恶向胆边生,转头问俞宁:“俞宁,你说,刚才是谁推我?”

俞宁顾左右而言他:“那个,你就别问了,大不了,哥上去替你把场子找回来怎么样?”

“你这表情不对啊?”凤无忧心中疑云大起,“不会是你推的我吧?啊?”

俞宁颇有几分难为情之色:“那个,刚才是我不小心,在树根上绊了一下,然后又不小心…在你的后背…扶了一下…”睢着凤无忧脸色不善,忙又道,“你看你,在战场之中一进一出,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太潇洒了你,我觉着吧,江湖女中豪杰里,前三百年,后三百年,也就能找到一两个和你比肩的,比你高的女子根本不可能有…”

凤无忧瞪着他,半天,长长吐出一口气:“没事!我就是问问。”这什么兄弟啊太坏了简直!马屁倒是拍得挺舒服…

这两个无耻之徒在后边嘀嘀咕咕,那边帅孤裂前行数步,朗声一笑:“这位就是‘止’?帅某闻名久矣,天兄,可否把场子让给我,也来领教领教这位‘止’的高招。”

天镝暗一笑:“帅兄请。”

帅孤裂移步上前:“你可知道天山冷雁杜氏兄弟?”

那人眉一挑:“我派人杀的。”

帅孤裂脸一沉,身上煞气勃发,寒声道:“杜氏兄弟一向在天山一带行侠仗义,从不踏足中原,不知道他们二人如何得罪了你?”

那人淡声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怪,只能怪他们得到了神域冰莲。”得到天材至宝,若闷声大发财也就算了,偏又不知收敛,四处宣扬。这种没有实力,又不识时务者,便不是他,也会有别的人下手,他只不过棋先一招而已。

帅孤裂满眼杀气道:“你杀了杜氏兄弟夺宝也就算了,为何要灭其满门?杜家四十一口,从家主到仆从,连一个三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那人诧异道:“‘止’一手出,就不留活口,难道你还没有听说过?”

帅孤裂冷笑一声:“好!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把我们灭口了。”

“呛啷”一声,宝刀出鞘。

寒冰舞月刀,刀长二尺七寸,紫金吞口,刀柄弯如眉月,刀背微弓,刀身透明如水晶,刀脊部有一条乳白色的血槽。

这无疑是一口名刀,江湖神兵榜上,排行第三。

那人点点头:“好刀。”

凤无忧忽然插言:“刀好,人更好。”

那人有趣地望着她:“是么?”

天镝暗一皱眉,沉声道:“小七子,拜托你有点做下人的自觉好么?”什么叫“人更好”?那是一个女孩子应该对男人说的话么!

凤无忧很无辜地道:“我就是想问问这个人,干吗盯着我好几年。”

帅孤裂微微一笑:“七七不急,打完了再问不迟。”

凤无忧一想:“也对,将他打躺下,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保证问什么说什么。”依言退开。

那人不怒反笑,颀长的身子突然飞起,射向帅孤裂。三丈距离,霎眼即到,人在半空,“咻”的一声,箫刃切向帅孤裂的咽喉。

帅孤裂身形飞闪,寒冰舞月刀横胸推出,推至半路,刀势下倾,刀刃抹向那人的腰肋。

碧玉箫长三尺三寸,又有箫刃五寸,寒冰舞月刀仅长二尺七寸,却后发先至,破风而来。

那人身形飘动,一箫挑开刀身,“铮”的一声大响,反刺帅孤裂胸膛。

帅孤裂回刀防守,那人抢得先机,一瞬间攻出三十六招。帅孤裂非但不退,反挥刀而上,只听“呛啷呛啷”一连串金玉爆击声,两团人影挟着碧影冰光,秋好日晴之下,竟似有丝丝冷气流动。

凤无忧站在场外,望着正在过招的两人,很有几分担心。帅孤裂的武功诚然不错,但那人却也不遑多让,两人相较,很难说谁高谁低。

俞宁也是这么想的,扯扯凤无忧的衣袖:“七七,你说谁会赢?”

凤无忧头也不回地道:“当然是帅大哥赢。”

俞宁奇道:“你怎么看出来的?”他都看不出来的东西,她能看出来?

凤无忧道:“你是肉眼凡胎,看事情只能看到表面。哪,我跟你说,你闭上眼睛,试着用你的心灵之眼去看…对,就是这样…你看出来没有?”

俞宁闭着眼睛,竖着耳朵,一边听战场的动静,一边很实诚地道:“没有。”

“噢!”凤无忧恍然大悟,“我忘了,你缺心眼。”话音落地,被俞宁逮住把脸颊捏成猪头。

两人打闹之中,便没留意战场,忽听到一声裂云般的长啸,急忙回头看去,只见帅孤裂已与那人分开两端。

帅孤裂宝刀平举横于胸前,而那人箫刃斜挑,刃上有一粒殷红血珠滑落。

凤无忧面色微变,转眼瞥见帅孤裂平举的刀上,托着一粒红红的耳饰,立刻冲上前去:“帅大哥,你真了不起。”

“运气不错而已。”帅孤裂微微一笑,从刀面上拿下那粒耳饰,递给她,道,“拿好,别再让人抢了去。”

“运气岂止不错,简直好极了。”凤无忧笑嘻嘻地接过耳饰,“这都是帅大哥的本领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