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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谦若迅速领会到他话里的意思,有些茫然的摇了摇头,他一直守在凌月笙的病房外,而恩彤则被推进了妇产科,所以直到凌月

笙醒来,他还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

听到白谦若的话,凌月笙整个脸瞬间拉了下来,阴沉沉的,连昔日那双深邃的蓝眸此刻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有些黯淡。

白谦若不敢再做声,看了一眼他身后的秦君儿,只是轻微的提了一句,“她现在在妇产科那边!”

凌月笙点了点头,没多想什么,就快步朝妇产科的方向走去,秦君儿一把拉过白谦若,厉声质问道,“他去哪里?他是不是去看

那个女人?”

白谦若被秦君儿问得有些烦,虽然他是凌月笙的下属,但是也没要求他一直顺着她吧,本来就对她没多少好感,于是,白谦若说

道,“秦小姐,你不要问那么多了,问多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去看她了,对不对?对不对?”

白谦若将头别过一边,秦君儿瞪了他一眼后,立即跑去追凌月笙。

病房内,见夏小雅和丹尼斯纷纷在恩彤的病床两侧守护着她,不知为何,凌月笙却不敢朝前迈进一步,而病床上方那带殷红的血

浆则猛地灼伤了他的心,她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还要输血?

秦君儿见凌月笙果真站在恩彤的病房外,她讥讽出声,“怎么不敢进去?怕别人说闲话吗?”

凌月笙回头,望着秦君儿,尽管他对她已经没有了感情,但是他却第一次发现,秦君儿是如此的陌生,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永远是

那么凌厉充满了讥讽,或许自己对她也是这样,凌月笙忽然觉得充满了无力感,他听着秦君儿的话,没有答话。

“怎么?不说话?心虚了吗?你为什么还来看她?难道你在媒体面前说的话都是骗人的吗?”秦君儿故意提高了音量,似乎有意

让里面的人听见。

凌月笙将她拉到一边,低沉的嗓音有些嘶哑,“你难道不知道这是在医院,该安静吗?”

“这么心疼她吗?哼…凌月笙,我就要说,你能把我怎么样?”秦君儿的声音更大了。

凌月笙警告道,“你就这点涵养吗?你给我闭嘴!”

不想见你

病房内的夏小雅听到外面的争执声,瞟了一眼丹尼斯,见他依旧注视着床上的恩彤,于是她小心翼翼的走了出去,带上门。

见是凌月笙和秦君儿在门口,夏小雅立即火冒三丈,一把扯过凌月笙,严肃而正色道,“你们两个,摆脱能安静一些吗?不知道

里面有病人吗?”懒

秦君儿见到夏小雅,因为上次被她撞见过她和夏哲在办公室的情景,虽然本来没做什么,但还是有些心虚,所以她讪讪的闭上了

嘴。

凌月笙沉默不说话,目光投向病房,让夏小雅看到,更为生气,“凌月笙,你还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彤彤面前,不是说,她的生死

跟你无关吗?你还来这里干吗?连救都不肯救,你真是令人感到心寒!”

凌月笙看着夏小雅,眼神闪过一丝痛楚,他无力垂下眼眸,此时,他觉得,连解释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夏小雅愤愤的离去,甚至还将病房的门反锁起来。

凌月笙回到自己的病房,觉得好累,竟沉沉的睡去。

恩彤醒来时,夏小雅已经扑在床边睡着了,丹尼斯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她摇了摇夏小雅,打了营养液,身体还是有些力气,原本

苍白的脸色也弥漫着浅浅的红晕。

夏小雅揉着惺忪的睡眼,见恩彤正对着自己笑,她的眼泪就流出来了,哽咽着抓起她的手,“彤彤…你吓死我了…你吓死我

了!”虫

恩彤伸出手,将她脸上的泪轻轻抹去,摇了摇头,“没事,我没事,不要哭哦!”

夏小雅一听,哭得更厉害了,好在丹尼斯回来,她才扭到一边,没有再哭了!

“小妞,我给你买了一些粥,你吃点吧!”丹尼斯将恩彤轻轻扶了起来,将枕头竖起,让她靠在上面。

“我来喂你…”夏小雅擦干泪后,将丹尼斯推到一边,端起搁在一旁的碗,却被恩彤伸手拦住了,回忆一幕幕涌现脑海内,想

起阿沁,恩彤忍不住眼泪双流,挣扎着要起来。

“彤彤,你要去哪里?你还不能下床?”丹尼斯边说边向夏小雅使着眼色,夏小雅立即放下碗,两人又将她按到在床上。

“小雅,丹尼斯,我要去见阿沁,我要去见阿沁…”恩彤哭喊着,情绪很激动。

丹尼斯面露难色,紧紧握着恩彤的手,郑重其事的说道,“彤彤,阿沁被警察抬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去世了,腰部被刺了三刀,

失血过多而死的!”

如晴天里的一声霹雳,恩彤彻底怔住了,她喃喃的念道,“不可能的,阿沁不可能走的,他不可能死的…”

“彤彤,是真的,阿沁…啊沁真的走了。”夏小雅也忍不住哭泣起来,她随丹尼斯一起去警局认的人,阿沁走的时候他双手还

曾环抱着的姿势,法医用了好久,才将他的手扳了下去,全身是血,她看不下去,晕倒在丹尼斯的怀里,此时,她也想起那一幕,怎

么也忍不住了。

恩彤呆呆的望着头顶浅白色的天花板,嘴唇哆嗦着,眼眶里的泪水,怎么都止不住,纷纷落了下来。

凌月笙一直没有出院,秦君儿回家去后,他终究放心不下恩彤,半夜刚转钟,他便从床上爬起来,又来到恩彤的病房外。

房间内传来一阵一阵低沉的哭泣声,凌月笙轻轻推开门,目光落在恩彤的脸上,丹尼斯转过身来,叫了他一声,“月笙,你来了

?”

“进来吧…”

凌月笙没有动,似乎没有听见,他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恩彤,夏小雅走到他面前,还没开口说话,就被丹尼斯拉到一边。

恩彤听到熟悉的那两个字,心像被刀再次刮过一样,她望着凌月笙,放在被单下面的手紧握成拳,指尖几乎掐入掌心内,她猛地

一回头,伸手拿起搁在一旁的玻璃杯,狠狠朝凌月笙的头砸去,丹尼斯和夏小雅只听见她凄厉的大叫一声,“滚…滚啊…”

凌月笙没有躲闪,玻璃杯扑面而来,砸在了他的额头上,很快落在地上,摔成碎片…

“滚啊…滚…我不想见到你,我永远也不想再见到你!”恩彤的眼神里再无昔日的柔情,只有恨意,满满的恨意。

是谁在说,她的生死再与他无关,难道他不知道,就是这一句话,可以把一颗充满期待的心戳得千疮百孔吗?

这就是相爱的结果,这就是付出的结果,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恩彤的情绪变得更加激烈起来,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被她狠狠的砸了过去,只有凌月笙知道,她有多么伤心,有多么委屈,伤心

自己不救她,伤心自己不能保护她。

丹尼斯将恩彤抱住,恩彤伏在他怀里,终于放声大哭…

夏小雅只觉得多看凌月笙一眼都烦,她推着凌月笙,大声吼道,“走啊…走啊…她不想见你,她不想见你,我们都讨厌你,

你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了!”

凌月笙踉跄着退了几步,病房的门“砰…”的一声被锁上。

凌月笙的眼眶有些湿润,隔着病房外的玻璃,他看见,她哭得那么痛苦,那么委屈,他的心顿时也像是被抽空了一样,只感觉到

一波又一波的痛楚逼向自己,让他连站着的力气都失去了。

夏小雅见凌月笙还呆在窗口,不肯离去,又将窗帘拉上,让他再也见不到恩彤。

上天没有眷顾

医生听到恩彤的哭声,立即赶来,见恩彤的情绪过于激动,又才手术不久,便提出来打镇定剂,却被丹尼斯拒绝了,他知道那个

东西,多少会对身体有些伤害,而且,他相信他能让恩彤的情绪平复下来。

哭了很久,直到心底的委屈哭空了,恩彤才疲倦的靠在床上,默不作声。懒

“丹尼斯…”恩彤轻唤了一声,鼻音浓重,声音还是有些哽咽。

“我在?怎么了?”丹尼斯将手放在恩彤的额头上,以为她是有些不舒服,恩彤抓着他放在她额头上的手,幽幽问道,“医生说

我刚做完手术,我做什么手术了?”

丹尼斯顿时就愣住了,望着夏小雅,夏小雅拼命摇着头,示意他现在不要说。

“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只是给你输血和打营养针了,没有做手术,医生说错了,我们先休息,好不好?”丹尼斯尽量哄着恩彤

恩彤的双眸含着泪水,她垂下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滚烫的泪又决堤而下,“是不是我的宝宝没有了?是不是她走了?

丹尼斯沉默,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夏小雅也泪如雨下,她紧紧握着恩彤的手,小声说道,“彤彤,不

要伤心,你不能再哭了,在哭眼睛就受不了了!”

恩彤摇着头,长长的睫毛努力的向上眨着,眼泪还是断线的珍珠般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我知道宝宝走了,我那么辛苦想要流

住她,她还是走了,她一定是觉得,这里太苦,太苦…”虫

丹尼斯也忍不住掉下泪来,将头转向一旁。

夏小雅不断的点着头,“彤彤,宝宝在天堂里会很快乐的,你不要自责…”

“嗯…我睡一会,我睡着后,宝宝就会来见我了,我要睡觉,我要睡觉…”恩彤拉高被子,将自己蒙得严严实实的,是的,

只有睡着了,才能见到自己的宝宝,因为梦里是美好的,不像现实般,如此残忍。

也许是太累,也许是真的想要在梦里见到宝宝,恩彤竟然真的睡着了,还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刘妈提着煲好的汤来探望恩彤,见夏小雅双眼红肿,靠着丹尼斯,竟然睡着了,而两天两夜没睡的丹尼斯,也眯起了双眼。

轻轻将丹尼斯摇醒,让他将夏小雅送回去,丹尼斯看了看床上睡得安静的恩彤,也决定先回去一趟再来和刘妈换班。

丹尼斯和夏小雅走后,刘妈看着恩彤,她的脸颊处还有泪痕,拧了一个温热的毛巾,轻轻替她擦着脸,明明还是个孩子啊,为什

么上天不愿意眷顾她,要她经历如此多的磨难。

凌月笙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病房外,刘妈站了起来,叫了一声,“少爷…”

“进来吧,她已经睡着了!”刘妈看着恩彤,又看着凌月笙,见凌月笙没有动,便将他拉了进来,自己关上门出去了。

墙上的壁灯散发着有些清冷的光,静静在投映在恩彤的脸颊上,凌月笙伸出手,温热的手掌轻抚着恩彤的脸颊,她睡得很沉,大

概是在某个梦境里,眼睫几不可见地微微颤抖着,像是被微风拂过的蝴蝶的羽翼。

凌月笙不敢动,生怕惊醒了她,在沉默的凝视中,他很快的留意到恩彤的手竟然紧紧抓着一旁的被单,像是用尽全力,手指的光

洁处都已经开始泛着青紫色了。

很快,她张开着双唇拼命呼吸着,像是喘不过气来,很难受的样子。

凌月笙见状,猜想她一定是在梦呓,于是,将她的手掌轻轻扳开,用力的握在自己的掌心内。

只是,这都是徒劳,渐渐的,恩彤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整个人蜷成一团,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凌月笙只好轻轻的将她的身体扳

了过来…

不料,惊醒了她,睁开迷蒙的双眼,一个熟悉的轮廓在眼前晃动着,恩彤的双眼渐渐有了焦点,见是凌月笙,他正望着自己。

泪水已经决堤,恩彤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她强迫自己让呼吸镇定下来,但是这一切只是让眼泪来得更凶猛而已。

到了最后,她也放弃止住泪水,松开牙关,用整只胳膊遮住自己的眼睛,任凭大颗的眼泪一粒粒滚进黑发深处,唯有白皙的手背

上清晰的牙印分明地昭示着她用了多么大的力气。

凌月笙被她这个负隅顽抗一般的姿势刺中了,心被绞做一团,尽管他很快明白这个她想在自己面前维护微薄的尊严,但是心酸之

外更多的痛楚如海浪般汹涌而来。

凌月笙开口时,声音早已嘶哑,他紧紧捏着恩彤的手,艰难的唤着她的名字,“彤…彤…”

恩彤的手突然落了下来,一双泛着血丝的大眼睛盯着她,她突然坐了起来,将自己的枕头狠狠的朝凌月笙砸了过去,撕裂的喊道

,“我们的孩子没啦…我们的孩子没啦…”

凌月笙呆住了,原本撑在病床上的手颓然的落下,恩彤哭得有些神智不清了,她扔掉了所有可以扔的东西,最后,没有力气了,

她一只手抓住凌月笙的袖子,一只手徒劳无功的抹着眼泪,看起来,像是被抛弃了的小动物。

凌月笙猛地,紧紧的将她拥在自己的怀里,他的双眸里噙满了泪水,那么用力的拥着她,似乎下一秒,她就会消失在他眼前一样

恩彤冰凉的发坠在他的颈便,如同绵绵不绝的水流,一点一点的渗进了凌月笙的心里,直到他的眼泪滴了下来。

你想放弃吗?

刘妈悄悄站在门的角落里,抹着眼泪,恩彤哭得天昏地暗,好在发现异状的值班医生和护士涌了进来,示意凌月笙放开她,恩彤

此时就像是一直爆发的狮子,一边哭一边扭打,直到一针镇定剂打下去,可她却依旧顽强的反抗着按着她的护士,可惜终于敌不过药

性,慢慢地停止了挣扎,软绵绵地倒回了病床上。懒

医生和护士出去后,凌月笙跟着出去,详细的问清了恩彤的情况后,回病房的路上,只有几步之遥,他却觉得有千里远一样,每

走一步都是那么艰难,双腿直抖,踉跄一下,还撞在了旁边的长椅上。

正赶来的白谦若见状,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凌少,我们还是回去吧!你也不能老是这么熬着,也要照顾下自己的身体呀!”

凌月笙摆了摆手,坐到恩彤的病床前,动也不动的看着强制安静下来的恩彤。

“少爷…”刘妈轻唤了一声。

凌月笙没反应,半响才回过神来,刘妈一声长叹,“少爷,你不会怪我吧,她在法国的时候就怀孕了,却不让我告诉你!”

凌月笙突然就双眼一片模糊,白谦若悄无声息的退到门外,拉上了门。

“刘妈,我坚持不下去了,她已经没有孩子了,我不能再离开她了…“凌月笙望着刘妈,声音沙哑。

“孩子,刘妈知道你心里苦,可是,坚持这么多年了,你现在就要放弃么?只差一步,就可以为夫人报仇了,你…”虫

凌月笙不让刘妈再说下去,他不想变得绝情,因为他终究做不出来,可是却活生生背负着难以启齿的仇恨,这两种念头,像是两

天吐着信子的毒蛇,时刻纠缠在凌月笙的心底,似乎非要将他仅有的一点温情都要吞噬掉才肯罢休一样。

刘妈无奈的看着他,没有再做声,凌月笙一直陪着恩彤直到天亮,才肯离去。

白谦若说有个重要的客户要来香港,对方希望凌月笙作陪,凌月笙想了想,决定还是先回家一趟后再去公司。

秦君儿抱着宝宝正准备出门,凌月笙却让佣人将宝宝抱到一边,自己将秦君儿拉到客房内,“坐下,我要和你谈一下!”

秦君儿猜到几分,便佯装很忙的样子,要走,“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吧,我先送宝宝去幼稚园,下午还要陪爸爸去做身体检查,接

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