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春华眼前闪过许多方才所见的画面,急忙镇定下来:“我……我是来问你的,那只狗儿是你捡回来的?”

阿润终于弄好了衣裳,松了口气:“当然不是了,谁告诉你的?对了,我知道……不用说,一定是大毛说的。”

贺兰春华看她,阿润像是刚洗过脸,流海跟发鬓还有些湿湿地,眼睛越发亮……贺兰春华呵呵笑了两声,居然不知要说什么好:“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对了,其实我有件事要跟大人说,你该找个教书先生,好好教导大毛了。”

贺兰春华之前也想过此事,没想到阿润的想法跟自己不谋而合,便问:“为什么这么说?”

阿润道:“大毛年纪不小了,该好好地读书学点东西,之前我看到镇上有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五六岁就开始上私塾了。”

贺兰春华笑看她道:“阿润,你读过书吗?”

阿润有些脸红:“我读的不多,早先我外公在的时候,曾教过我。”

贺兰春华道:“你没读过书,却比很多读书人知道的更多……也更明白事理。”有句话在心中乱动,却并没说出来,贺兰春华想跟阿润说:其实他很高兴阿润能够来到县衙,到他跟大毛小毛的身旁。

阿润听着贺兰春华的话,却有些不敢相信,疑惑地问道:“大人,你是在夸我吗?”

贺兰春华斜睨她,阿润忽然想到那小狗儿,便赶紧又求,最终贺兰春华叹了口气:“留就留着吧,只是别惦记着让它捉老鼠……另外,别下次又捡一只猫回来。”

阿润捂嘴暗笑。

下着雨的夏日午后,让人觉得懒洋洋地,阿润哄了毛双儿上床睡了,毛振翼被催了几次,最终抱了小狗,双双入睡。

听着静谧的雨声,贺兰春华看了会儿书,便在罗汉床上睡了过去。

雨声绵绵密密,像是有催眠之效。贺兰春华睡得十分恬静,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才醒,起身推窗,顿时一阵雨气扑入,因为阴天,天色越发显得灰暗,像是夜晚提前降临。

贺兰春华出门,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闲闲散散地,顺着过了月门,远远地看到毛双儿跟毛振翼坐在廊下,逗着小狗在玩。

贺兰春华正欲过去,忽然掀动鼻子,仿佛嗅到一阵奇异地香气,这香气不知从何而来,穿过雨幕,若隐若现。

贺兰春华微微抬头嗅了嗅,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判断香味是来自那里。

“难道阿润又在做什么好吃的?”贺兰春华心头一动,不由地带了几分欢喜地期待。

没什么比阴雨寂寞的午后黄昏,有一餐香气四溢的美味饭食等候……更令人喜悦的了。

第49章佳色美食

小厮兴儿中午外出,抱了一筐的小黄鱼回来,说是他亲戚家里在唐河港口上出海打渔,收获了很多小黄花,有商贩要往京内送,就叫人顺便给他们家捎了一小筐。

阿润见这小黄鱼十分新鲜,且又难得,十分高兴,把兴儿夸了一番,又道:“正好我担心大毛小毛没什么河鲜吃,没想到你就带了海鲜来了。”

兴儿道:“姐姐之前曾跟我们念叨过,我当然就记在心里了,横竖我们家也吃不了这么多,又是金贵少见的东西,我就想我们留两条,其他的干脆拿来孝敬大人,我爹也是这么说的,说咱们大人英明,是再世的包青天,孝敬点好的是应该的。”

“可不能白吃你们的,”阿润摆摆手,笑道:“不然大人就当不成包青天了。”

兴儿疑惑:“这是为什么?”

阿润道:“你看过包大人白吃人家的东西吗?当然没有,那是奸臣坏人才干的事儿。”

兴儿这才笑起来:“姐姐真会为大人着想。”

“也是为了我自己着想。”阿润心里想,又笑道:“谁叫我是大人的管家呢,好啦,我给你算钱,有多少算多少,一文钱也不能少,当然,也不能多……”

兴儿道:“姐姐真是铁算盘,咱们宋侍卫是大人身边的展护卫,那姐姐就是大人身边的公孙策。”

阿润合不拢嘴,把钱算给了兴儿,才抱着小黄鱼回厨房,想来想去,又叫秋菊出去豆腐店,买了两块老豆腐。

将小黄鱼泡在清水里,然后处理了一下鱼肚子,阿润边做边皱起眉来,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很少吃鱼,偶尔吃一次,也是李氏来处理。阿润只在旁边看,因此弄得十分生疏,在弄掉鱼鳃的时候,不小心给刺扎破了手指。

阿润用水冲了冲伤口,心想:“做顿饭可真不容易,怪不得我家很少吃鱼……”

阿润加倍小心,终于都黄鱼弄好了,又打水洗了一遍,拿出来摆在麦秸上晾着,把水分晾干些,免得下锅的时候水遇到油会爆溅。

阿润又切了葱姜片,才生火热锅。

等油热了,阿润把小黄鱼跟姜片放进去,煎了煎,油锅滋滋作响,很快把小黄鱼的皮煎的焦黄,散发出一阵奇异地响起。

看火候差不多了,才倒了水进去,盖锅又煮。

大火红通通地,火焰舔着锅底,很快锅盖上就冒出热气。

阿润见锅开了,便起身掀起锅盖,翻了翻黄鱼,此刻鱼汤已经有些浅白色,阿润闻了闻味道还不错,便满意地把切好了的豆腐放进鱼汤里,看鱼汤把豆腐都淹没其中,才盖锅又煮。

等黄鱼豆腐汤差不多了,阿润转身,舀了一票面,打了两个鸡蛋进内,倒了水,用筷子飞快地把面,鸡蛋跟水搅拌成略厚的汤状,又切碎了葱花,倒入其中,搅在一起……最后阿润惊了惊:“差点又忘了加盐。”赶紧撮了一小撮盐,撒了进去,又用力搅拌均匀。

用另一口锅烧热了油,阿润才把搅拌好的面汤倒进一部分进锅内,用铲子一点点摊平,面皮被摊的薄薄的,葱花跟面还有鸡蛋的香气交汇,加上油的气息,让人垂涎欲滴。

顷刻间一块儿面皮已经煎好,阿润将其铲出来,才又去摊下一块。

阿润正忙的热火朝天,就听到门口有人问:“阿润,你做什么呢?”

阿润回头,发现贺兰春华不知什么时候来到,此刻就站在门口,好奇又期盼地看着她。

灶下还有火,煎饼最要紧的是要掌握火候,若不留意,很容易就糊了,所以自然时时刻刻都要有人看着。

阿润无法脱身,便道:“大人你自己看就知道啦。”

贺兰春华徘徊不前,叹道:“唉,君子远庖厨……我还是不进去啦。”

阿润不懂这是何意,却也来不及搭理贺兰春华,忙着把锅里的葱花饼翻了个个儿,稍微煎了煎,见整张饼都已经变成一种沾着油光的微黄色,便利落地举起铲子,将它放进盘子里。

阿润又往锅里倒了点儿油,趁着油热的功夫,便把盘子端到门口:“大人你说君子远什么?”

贺兰春华看着盘子中的葱花饼,表面焦黄,散发着一股奇香。贺兰春华来不及回答,忙道:“我先尝尝看。”

“小心烫。”阿润提醒了一下,转身回到灶前,先添了一把火,在围裙上擦擦手,又继续煎饼。

贺兰春华捏着饼边儿,小心翼翼地吃了口,外表略有些酥脆,口干略油而不腻,里头却有种入口即化的感觉,好吃的让他舌头都翘起来,却不知该用什么话来赞美这美味的感觉。

葱花饼果然还是有些热,贺兰春华端着盘子,站在厨房门口,默不作声地开吃。

眼前雨还在淅淅沥沥地落着,天色更加阴暗了几分,贺兰春华却觉得满眼光明,满心畅快。

正吃得浑身微微发热,便听到身旁先是“汪”了声,然后有人道:“六叔,你在吃什么?”

贺兰春华咬着小半块饼回过头,见那只瘸腿小狗蹲在地上,仰头看着他,且不停地摇尾巴。而毛振翼跟毛双儿两个站在小狗后面,毛双儿指着他:“啊,六叔在偷吃东西!”

“没有……”贺兰春华含糊说了句,又来不及说话,先把嘴里的饼吃了下去,才道:“我先尝尝好不好吃……”

毛振翼跑过来:“是什么?好不好吃?”

贺兰春华道:“还……不错。”

毛振翼便叫:“我也要尝尝!”

贺兰春华把空了的盘展示给毛振翼看,毛振翼不服,转身跑进厨房:“阿润,六叔吃的什么?我也要吃。”

阿润见三人加一只狗都到齐了,便道:“别急,还有一块饼就弄好了,很快就可以吃晚饭了。”

贺兰春华忍不住一笑,庆幸自己先吃了一块,忽然察觉有异样的目光,贺兰春华低头,看到毛双儿跟三毛一起看着他。

毛双儿点点自己的嘴角,道:“六叔,你这里沾着一个渣渣。”

三毛“呜”了声,趴在地上,翻着白眼看他,贺兰春华瞪它一眼,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晚饭吃的是小黄鱼豆腐汤,配着葱花饼,难得地,在饭桌上没有人吱声,三个人都专注地吃着。

阿润坐在毛双儿旁边,不时地提醒毛振翼慢一点,留神刺,又帮毛双儿把大点儿的骨头挑出来。毛双儿十分乖巧,道:“阿润姐姐,我会小心刺的,你做的菜真好吃。”

毛振翼咬一口豆腐,百忙里也挤出一句:“是啊,还挺好吃的。”

毛双儿吃的很是欢喜,又道:“幸好郡主走了,不然她要跟我们抢了。”

阿润道:“郡主才不会吃这些家常的小吃呢。”

毛振翼道:“那是她没有眼光,不用理她,我们正好多吃点。”

阿润见三个人都吃的很起劲,有些欣慰,随口说道:“我娘常说我不太会做菜,我也一直这么觉得,难得你们都这么喜欢……下次我给你们做炸酱面……这个天气吃炸酱面最好了,切点黄瓜丝拌一拌……又爽口又香……”

毛双儿十分向往:“好啊,那明天就做好不好?”

阿润摸着她的头:“好。”

贺兰春华喝了一口汤,见那汤已经炖成了乳白色,简直如加了牛乳一样,尝了口,黄鱼的鲜香跟老豆腐的香味浑然天成,吞下腹中,浑身上下四肢百骸都舒泰无比,简直人间极品。

贺兰春华忍不住叹道:“阿润,真是看不出你这么能干。”

阿润摸摸脸,笑看贺兰春华:“真的看不出吗?大家都说,一看我就知道是个很能干的……”

贺兰春华笑着低头喝汤,只觉得那汤都也甜了几分。

三人吃得差不多了,宋和才回来,贺兰春华忙招呼他:“小和,快来吃饭。”

毛振翼道:“已经都被我们吃光了,没有了。”

阿润道:“别急,我听大人说宋侍卫会回来的晚一点,所以留了一碗鱼汤,油饼也还有呢。”

鱼汤如果放冷了,会有腥味,阿润把鱼汤盛进碗里,放在锅里保温。

宋和吃的时候,温度刚刚好,滋味依旧鲜美异常,宋和也赞道:“阿润姑娘,你做饭的手艺大有进步。”

阿润乐道:“宋侍卫,不要再夸我了……你们都这么赏脸,我都快要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阿润成功地做了一顿晚饭,把众人的赞美照单全收,并且打定主意,要是回家的话,一定要跟李氏自夸。

想到李氏,阿润不由有些想家了,她从小到大,除了偶尔会去姥姥家住上几日外,很少离家这么长的时间。

“改天我是不是要跟大人请个假,回家去一趟……”阿润心里念着这个,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又过几日,县衙接了一份来自京城的缉捕公文,夹带着犯人的影像图,原来这是个采花大盗,在京城内做了好几件轰动的案子,此人武功高强,一直在逃。

刑部专门下了公文,下发京城周边的各个州县,以防此人逃出京城,流窜各地。

贺兰春华接了公文,便叫人挂了出去,示意当地百姓留意此人。又加派人手,四处严加巡逻,这些衙差们都给他调教的差不多了,不敢再如以前那样怠慢懒散,倒也尽忠职守,颇为肯干,百姓们看在眼里,自也对贺兰春华越发敬爱。

而这数日来,赵弄晴一直都住在程府,她命人回京,向诚王说明,自己是在贵妃亲眷的府内,因此王爷也并没有催促她回京。

而就在赵弄晴留在程府的这几日,芳姬也一直都呆在程府,虽然程府自有丫鬟专门伺候,而赵郡主身旁也有侍女,但芳姬十分殷勤,不仅时常陪着郡主四处游玩,且每天都会亲手做些精致的细点,百般逢迎。

赵弄晴本来对芳姬印象一般,但见她如此殷勤,倒也受用,又看她聪明伶俐,不仅懂得琴棋书画,更会做江南美食,不由逐渐对她另眼相看,也赐了芳姬几件珠宝首饰之类。

程老爷见芳姬这般得郡主青眼,更加喜欢她,甚至超出了对家中其他子女的喜爱。

但另一方面,程夫人见芳姬对赵郡主如此热络,心中隐隐觉得不妥,只不过两人你情我愿,程夫人便并不多话。

程夫人心中惦记着的,却是阿润,本来想去县衙探望阿润,怎奈郡主在府上,她身为女主人,自然要招待,因此诸多不便,偏阿润也并没有来,让程夫人想念之极。

这一日,芳姬陪着郡主出外游山玩水,程夫人才得了空,便忙要去县衙,不料派人头前一打听,才知道阿润今日居然回家去了。

程夫人满心欢喜扑了空,一时怅然若失。

管事妈妈看出她的不快,便道:“夫人别急,已经叫人叮嘱过县衙的人了,若是阿润回来,她一定会亲自过来见您的。”

程夫人惆怅叹道:“这么多天她都不来了,这个孩子,也不知道来看一看……”

程夫人却不知道,阿润知道赵郡主在程府,她巴不得远远避开,哪里敢上门来。

管事妈妈劝慰两句,挥手叫伺候的丫鬟退下,便道:“对了,前段时间派去杭州的人回来了。”

程夫人精神一振:“是吗,详细说说。”

管事妈妈道:“那人找到了白柔跟芳姬所住的地方,仔细打探了一番,听说这个芳姬的确是白柔所生,从小就跟在她身边儿……”

程夫人皱眉。管事妈妈道:“但白柔带着芳姬迁居杭州的时候,已经是芳姬七八岁的时候了,据说之前她们是在扬州住的,但自从她们露面,就以母女相称……还有……”

“还有什么?”

管事妈妈犹豫了会儿,终于小声道:“听说,白柔母女两个……在杭州的时候,做的是……”

程夫人见管事妈妈欲言又止,不由恼道:“吞吞吐吐的,到底做的是什么?”

管事妈妈道:“她们是张帜迎客……那种……”

程夫人色变:“你是说,是、是……”程夫人这才明白为何管事妈妈说不出口,那个字,对她而言,就算说出来都觉污脏。

管事妈妈低头,道:“打听的是当地的人,故而消息还算确凿,但……又听说芳姬只是清倌,卖艺而已。”

程夫人闭上双眼,咬了咬牙:“白柔这贱人……能教出什么好孩子来,怪道……”这数日程夫人看芳姬笼络赵弄晴的手段,处处投其所好,就算逢迎,也是恰到好处,让人觉得舒服。

程夫人本以为只是芳姬聪明罢了,但现在才知道,芳姬所做的这种种,多半是因为她历练过。

要张帜迎客,自然要有一套过人的本事,纵然真的不卖身……除了卖艺之外,自然得有过人的口头功夫跟周旋的本领。

程夫人一时唉声叹气,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管事妈妈又道:“还有件事,听说在杭州当地,有个叫朱大的地痞跟她们母女十分亲近……不过近来那个地痞不见了,有人传说他消失之前,曾说过要去找白柔母女……”

“哦?”程夫人皱眉,沉吟片刻,道:“你再去打听一下,此人现在是否在大丰。”

第50章韭菜盒子

阿润这次回家,却不似以前一般是独自一人。

原来自打阿润向贺兰春华提出要请假回家一趟,贺兰春华倒是准了。两个小的听说,却闹了起来。

毛振翼正嫌县衙不好玩,加上他总听阿润说山野里的精怪故事,心中早就十分向往,于是趁机便叫嚷着要一块儿去,毛双儿自然乐得守着阿润,当下也随着起哄。

贺兰春华本来不允,转念一想,阿润不过是回家看看而已,天黑前就回来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于是贺兰春华便答应了,又派了小厮兴儿一路伴随。

阿润临出门前,贺兰春华叫住了她,道:“小翅膀爱四处乱跑,你要多留心。且我怕他们两个跟着你,会给你添麻烦……”

阿润便笑:“大人,你怎么跟我这么客套起来了,我都有点不自在了。”

当初两人一见面,就是恶作剧一场,彼时贺兰春华毫不客气地吃光油塔的事情,阿润还牢牢记着。

贺兰春华哪知她心中想什么,便点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说了,我叫兴儿备了点薄礼给你带回家。”

“什么?”阿润很意外:“大人给我准备了礼物?”

贺兰春华道:“不是给你的,是给你的父母……”

阿润仔细地想了会儿,道:“大人以后别这么见外啦,不用准备礼物,只要给我钱就行了。”

贺兰春华侧目,阿润却反应敏捷地跳出门口,只有带笑的声音传来:“大人我先走了,有话回来再说。”

贺兰春华不由莞尔,正在笑着回味什么,忽然又听到阿润道:“大人你这么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

贺兰春华一惊,抬头看去,却见阿润在窗户边探头看来,雕花的窗棂,衬着笑吟吟地少女,如一副栩栩如生的仕女图。

贺兰春华啼笑皆非:“你干什么呢?”

阿润笑眯眯地,道:“我忽然想起来,我做了点吃的,放在碗橱里,大人你要是饿了,可以去拿来点点饥……好啦,我真的走了。”

阿润向着贺兰春华摆摆手,这才转身离去。

毛振翼跟毛双儿早就迫不及待,等在门边,见阿润出来,两个人都十分雀跃。

阿润看到毛振翼怀中抱着的小狗,便惊讶问道:“大毛,你不会也要带着三毛吧?”

毛振翼振振有辞道:“当然了,我怕留他在县衙里没有人喂,会饿死的!”

阿润知道他最近跟小狗片刻不离,便也由着他,外面小厮兴儿跑进来,道:“润姐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马车?”阿润越发惊讶,走到门口一看,果真停着一辆车,那马儿见了她,便打了个喷嚏,看着眼熟——正是之前坐着去程府的那辆。

兴儿道:“是大人吩咐,说姐姐以后回家,都用这辆马车就行,免得路上劳累。”

阿润之前来回都是步行,乍然有马车代步,心中暖洋洋地,觉得贺兰春华想的实在周到。

毛振翼却又有不同意见:“我才不要乘车,闷死了!我才不累呢。”

阿润道:“你六叔是担心你们两个累着,才特意叫了马车的,我之前想坐马车都没有呢,好了,快上车!”

阿润一声喝,毛振翼才急忙乖乖地爬上马车,阿润又把毛双儿抱上去,三个人一只狗在车厢里安安稳稳地坐了。

兴儿跟车夫坐在前头车辕上,马车缓缓离开县衙,往城外而去。

两个小孩从未出过县城,出了城门后,便卷起车帘,趴在车窗上看。又不时地指指点点,唧唧喳喳。

乘车而行,自然就不能过山路了,马车从山脚下绕过去,不多时,便到了村子外,阿润探头出来,指点行路,马车便转进巷子,缓缓停在苗家门前。

阿润跳下车,把毛双儿接了下来,毛振翼自己下地,抬头张望:“啊,这个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