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士安理智还是有的,陈守业如今还是堂堂国公爷,朝廷命官,杀了他,便是多大的军功,都免不了被问罪。

犯不着!

甄老将军怒目圆瞪,“不,若不杀他,老夫气难消。”

甄士安接过父亲的剑,在陈国公的双手手腕上一阵翻挑,陈国公的手筋当场被挑断,甄士安冷笑道:“那就让他赖活着,叫他死岂不是便宜了他?更便宜了那老毒妇?”

说起那老毒妇,甄大将军怒火更盛,“这一家子,乱七八糟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甄士安盯着一脸死寂的陈国公,他双手在流血,他浑然不顾,仿佛魂魄在不在了。

“你若还求我妹妹原谅,那么,她的杀身之仇,你给她报。”甄士安说完,便拉着甄大将军走。

陈国公慢慢地抬起头来,依偎着甄依的墓碑,染血的手指在她的名字上方扫过,爱妻,爱妻甄依…

他的眼泪跌出眼眶,笑得悲怆无力,“我一直以为…以为是瑾宁克死了你,十六年,对她寡情刻薄,对她不管不问,可原来害死你的,是我!”

“你一定不会原谅我…”他的手指慢慢地印入那些带血的字里,“但是我一定会给你请罪,你等等我,等我为你报仇,我要亲眼看着她死,我才甘心去陪你…”

他慢慢地站起来,割断了腰带缠住双手手腕,手筋并未全断。

甄士安是给他留了余地,要他去报仇。

国公府,一片狼藉。

甄家的两位儿子带着家将在屋中翻找了一顿,但凡是属于甄依的东西,全部都带走。

连同牌位。

陈国公回到书房,书房的抽屉柜子全部打开,画像被拿走,甄依活着时候用过的物品也全部被带走,整个书房,东西还是很多,但是他觉得空落落的。

他轻轻地抚摸曾放置画像的地方,泪水再度落下。

什么都没有了,他和甄依的孩子也没了。

“不要紧,你的模样都在我的脑海里,一分不曾褪色,我闭着眼睛都能把你画出来,不要紧,你还在,你还在我身边…”

管家推门进来。

陈国公睁开眼睛,看着他。

管家上前,按照钱嬷嬷的吩咐,道:“国公爷,您走后,老夫人还说了一些关于夫人生前的事情,您是否想听?”

陈国公盯着他,“说!”

“老夫人说,夫人在生产之时,难产,三小姐出不来,老夫人是生生剖开夫人的腹部,取出了三小姐,夫人因此也失血难救,且,大小姐和公子都不是国公爷的孩子,老夫人这样做,是要大房断头绝户之余,还得给人养野种。”

管家的声音十分平静,关于长孙氏孩子的事情,他知道的。

他甚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陈国公的面容慢慢地狰狞起来,“他们是谁的孩子?”

管家沉默了一下,“长孙拔!”

陈国公霍然站起来,目赤欲裂,“什么?”

“长孙拔的遗孀杨氏知道,国公爷若不信,可以去问问。”管家说。

“他们是兄妹…”陈国公怒道。

“不是亲兄妹,长孙氏是他的继妹,来到长孙家的时候,她已经八岁。”

“这都是老夫人安排的?”陈国公眼底都几乎要滴出血来。

“是的,老夫人看您跟夫人恩爱,便生了这毒计,他跟长孙拔承诺,只要配合计策,保管长孙拔会被提拔起来。”

第183章二房造反

陈国公想起这些年,长孙拔肆无忌惮地插手国公府内宅之事,且多次晚上还在长孙氏的房中,当时他只以为是兄妹感情好,却不曾想,内里竟是这般的肮脏污秽。

陈国公五内焚烧,想他前半生,日子虽不是十分平顺,但是娶了深爱的女人,再得显赫封爵,可没想到,这一切都被老夫人摧毁了。

他孝顺了她多年,她却让他真正的家破人亡。

恨意烧得心头灼灼地痛,他反而慢慢地冷静下来。

此次回来,他本想了断了老夫人,然后自尽给甄依请罪。

但是,他改变主意了,他不能叫她死得这么容易,他要留着她的性命,日夜受尽折磨。

管家看着他,又轻声道:“还有一事!”

陈国公抬起头,阴恻地道:“还有什么,尽管说来。”

管家道:“钱嬷嬷和青莹回来了,她们说,三小姐没有堕崖,而是去了东浙找苏大人。”

陈国公眼底的愤恨全部变为惊愕,再慢慢地转变为狂喜,“你说真的?”

“千真万确,老夫人得知三小姐没死,气得中风瘫倒。”

陈国公闭上眼睛,心底涌起一阵阵的狂喜,她没死,她还活着,他和甄依的女儿还活着。

管家拱手,退了出去。

“等一下,叫钱嬷嬷和青莹过来。”陈国公连忙站起来叫住了管家,他要好好地问问瑾宁如今的情况。

管家道:“国公爷,钱嬷嬷和青莹收拾了三小姐的东西,已经搬去了甄大将军府。”

陈国公面容惊愕,慢慢地坐下来,随即,一种无力感擭住了他。

是的,但凡属于甄依的东西,他们都要拿走。

“你去吧!”陈国公眸色哀重地道。

管家在陈家十几年,一直其实都没得陈国公重视,他因此才转战内宅,得表姐长孙氏器重。

看到他这个样子,管家心里竟有些痛快。

不过,他也并没说什么,如果三小姐以后都不回来,他还是要在陈家讨活,不敢得罪他。

管家退了出去,便见陈守成冲了进来。

陈守成横冲直撞,嘴里嚷嚷,“大哥,大哥!”

管家连忙拦住,“二爷,您这是做什么?”

陈守成一把推开他,冲了进来,满脸焦灼地道:“大哥,你快找个好点的大夫,这个死庸医,竟然说母亲以后再也站不起来了。”

陈国公阴沉着脸,“只是站不起来?”

陈守成震惊地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听不明白吗?我恨不得她死,可也不愿意她死得太痛快。”陈国公冷冷地道。

陈守成大怒,“好你个逆子,你竟敢这样诅咒母亲?你不要忘记,你是她养大的,就是她做错了什么事,你都不能跟她计较。”

“你还是我养的呢?二房都是我养的,为什么你现在来跟我叫嚣?”陈国公看到他就来气,厌恶,以前也有这种感觉,但是以前顾忌身份,总是掩饰着,如今他再没什么顾忌了。

陈守成骇然地看着他,他可从没见过这么威风的大哥。

“我…你…你是想落个忤逆的名声吗?我警告你,你敢对母亲不敬,我…就去外头败你的名声。”陈守成威胁道。

“去吧,”陈国公冷漠地道,“我的一切,都被她毁了,名声算什么?”

陈守成闻言,心惊胆战,看来,这国公府是留不得了。

大夫为陈老夫人针灸过后,人是醒来了,但是,嘴巴歪了,左边整个不能动弹。

陈瑾宪在边上伺候,见她醒来了,便上前道:“祖母,觉得如何?”

老夫人眼睛瞪得很大,眼底还有疯狂之色,“你…你母亲呢?”

她说话不利索,嘴巴歪了好几下,才能挤出一句话来。

“母亲在屋中。”陈瑾宪道。

“叫她…过来…”陈老夫人伸长脖子,口水都流出来却还没说得出完整一句话,艰难地抖动了几下,“伺候我!”

陈瑾宪应道:“是!”

她走了出去,站在廊前,深深呼吸一口,苦笑起来。

母亲怎么还会来伺候她?

母亲在盘算什么,连愚蠢如她都知道,祖母真是痴心妄想了。

老夫人没等到袁氏,中风之后,会有一段昏睡期,她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听得屋中有翻箱倒柜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却见陈守成和袁氏在她的柜子里一顿翻找。

“你…们想做…什么?”老夫人怒目圆瞪。

陈守成见她醒来了,便直接过来,“母亲,你还有些珠宝首饰放在哪里?”

“你们…”老夫人嘴巴歪得更厉害,手一直抽搐,眼底焚烧怒火,从牙缝里迸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想干什么?”

袁氏走过来,不耐烦地道:“想干什么?当然是回南国了,留在这里我们还有活路吗?我知道你藏了许多金银珠宝,之前甄氏的嫁妆有很多首饰的,你都没变卖,藏在哪里了?”

老夫人怒火中烧,面容狰狞地看着陈守成和袁氏,“好大…的狗胆!”

“母亲,你都快死了,还藏着掖着做什么?你也盼着儿子好啊,儿子留在这里没活路了,回南国也得生活啊,你放心,你死了之后,我会日日给你上高香,保佑你早日投胎的。”陈守成说。

“休想!”老夫人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掏心挖肺对待的儿子,竟然在她重病在床的时候,做出这种忤逆恶毒的事情来。

老天爷啊,我真是养了一头白眼狼啊!

袁氏见她不给,上前就怒道:“老东西,你都快死了,是不是要把那些首饰带进棺材?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为了二房吗?我们现在落难了,你就袖手旁观?你在国公府吃喝不愁,可我们到了外头,风餐露宿也不定,乞讨过日也不定,天下间怎有你这样狠心恶毒的母亲?”

老夫人气得全身抽筋,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

袁氏忽然上前,把她往里一推,掀开被褥和枕头,就是一顿翻找,“是不是藏在这里?我知道你私藏了好多好东西,你之前还说过,孩子们成亲的时候,一人一份,你肯定提前藏了起来。”

第184章抢嫁妆

老夫人嘴里冒着血沫子,呼吸轰轰地响,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便昏了过去。

陈守成夫妇却也不管,只是在屋中继续翻找。

找了一通什么都没找到,袁氏忽然想起她总是一个人去库房,会不会这老东西把珍贵的东西都放在了库房?那样,谁都想不到啊。

翠玉院里。

袁氏已经打包好,过来帮陈瑾瑞和陈梁柱收拾。

陈瑾瑞恨得破口大骂,“怎有你这种糊涂的人?你真是丢尽了我的脸!”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快收拾吧,幸好你父亲现在还不知道,他先被人抓了去,若是等他回来,府中下人一说,我们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长孙氏心里确实是害怕极了,她并不知道陈国公回府,因为自从闹完之后她就回了屋中,想了好一会儿,觉得是没办法找到借口辩驳了,便收拾东西走人。

她要走,自然得带一双儿女走。

陈梁柱喝得醉醺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听得母亲说要收拾东西,还以为要出游呢。

“我们就这样走?什么都没有,能去哪里?”陈瑾瑞越想越生气,本来是堂堂国公府小姐,即便被休了回来,可她还梦想着能回武安侯府,如今却落了个私生女的名声,便是逃出去,也不再是锦衣玉食了。

陈梁柱打着酒嗝,“咱去哪里出游?咱没银子,祖母不是有吗?问祖母要啊。”

长孙氏没好气地道:“那老不死的银子会给我们?想也别想。”

正在整理衣裳的陈瑾瑞却忽然抬起头,眸子一闪,“她不给我们,我们可以去拿啊,她有一箱首饰就放在库房的柜子里。”

“怎么可能?她的首饰可名贵了,怎么会放在库房里?”长孙氏摇头道。

陈瑾瑞走过来,眼底闪着喜悦,“真的,有一次我去库房拿东西,看到她在里头不知道鼓捣什么,后来见我进来马上就锁上了柜子,不过我还是见到她的首饰盒了。”

长孙氏眯起眼睛,冷笑一声,“没想到这老鬼还藏了一手,竟然把名贵的首饰都放在了库房?那些首饰可都是那死贵甄氏的陪嫁,价值不菲,咱随便拿几件出去变卖,便够我们母子三人吃喝不愁了。”

“走,趁着二叔二婶还没发现,我们得先拿了。”陈瑾瑞伸手去拖陈梁柱。

陈梁柱听得有名贵首饰,登时跳了起来,“好,快去。”

母子三人便连忙去了库房,长孙氏是没有柜子的钥匙,揪了几下没有揪开,陈梁柱在库房里找了一个锤子,使劲砸了几下,有下人闻得声响过来,被陈瑾瑞阴沉着脸怒斥,“滚!”

下人吓得连忙就退了出去。

柜子被砸开之后,果然里头放着一个很大的首饰箱。

首饰箱是花梨木制造而成,外头雕刻着精致的花纹,上了沉甸甸的一把锁扣,陈梁柱一下子就锤开了,陈瑾瑞上前打开,母子三人顿时惊呆。

上头放着一副完整金镶翡翠头面,只看一眼,便觉得价值连城。

底下到底有什么长孙氏已经不去考究,光这一副头面,长孙氏就口水直流。

“我见过甄氏戴过一次,那年是皇太后的寿宴,她入宫饮宴,听闻,这还是她成亲的时候,皇太后赏赐给她的,价值万金啊。”

长孙氏伸手触摸,心里头直狂笑,当年,她看到这副头面,想着若是自己的该多好啊,没想到风水轮流转,终于是她的了。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身后,传来袁氏尖锐的声音和急速的脚步声。

长孙氏心中一惊,连忙把首饰箱抱在了怀中,然后回头警备地看着袁氏和陈守成快步走来。

陈梁柱和陈瑾瑞则拦在了身前,敌意甚重。

袁氏看了长孙氏怀中的首饰箱,冷笑一声,“大嫂,不是你的东西,可千万不能碰,赶紧放下。”

长孙氏把首饰箱抱紧了一些,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东西自然不是我的,可也不是你的,再说,我也不是据为己有,这是大姐的东西,我先拿来保管着。”

袁氏哼了一声,“什么时候轮到你来保管?”

“我若不能保管,你就更不能保管,你是二房的,这是大房的东西。”长孙氏冷道。

陈守成在一旁问道:“这箱子里头有什么?”

可别费事抢了一个空箱子。

“没什么,就是我大姐当年戴的一些首饰,不是名贵之物,只是有纪念价值,我们大房得留下来。”

袁氏讽刺地道:“纪念价值?你可别笑死人了,当年对付甄氏,你就没背地里插刀子吗?说白了,甄氏会死,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如今倒说什么纪念,你要脸不要?”

陈瑾瑞冷冷地道:“再不要脸,也没有二婶这般不要脸,这么多年白吃白喝,鹊巢鸠占不说,还反客为主,掠夺了多少主家的财物?如今还来继续抢大房的东西,到底是谁不要脸?”

袁氏大怒,指着陈瑾瑞怒道:“你这个没脸没皮的小贱胚子,你有什么资格说话?你记住,你只是被武安侯府休回来的弃妇,陈家宽容让你暂住,可也只是赏你个遮头的瓦顶,给你一口饭吃,你安安分分便好,否则,回头就把你赶出去。”

“二婶有这本事,赶啊!”陈瑾瑞冷道。

袁氏盯着她,“好你个陈瑾瑞,昔日对我恭谨顺服,巴结讨好,如今见了利益,便露出了本性,本来难听的话我的不想说,如今是逼着我说是吗?我告诉你们母子三人,你们都不是陈家的人,一个老表子生了一对野种也敢在国公府抢东西?”

说完,她冲过去便要抢长孙氏怀中的首饰箱。

长孙氏急忙退后,往边上拐了一下想出去,却被陈守成拦住。

“给我!”

首饰箱没有盖严实,里头发出的金光绿芒让陈守成顿时瞪大了眼睛,离开就伸手去夺。

“你走开!”长孙氏尖叫一声,猛地跑开,可这库房堆放的东西多,她急乱地跑,脚下一绊,摔在了地上,首饰箱也掉在了地上,里头的东西全部都散出来了

第185章袁氏死了

金镶翡翠头面,金步摇,十几颗硕大圆润的南珠,金刚石手钏,翡翠如意环,福禄如意簪,金镶珠石云蝠簪、金镶青金石金约金镶红宝石耳坠,赤金缠珍珠坠子…

满眼的名贵首饰映入眼帘,袁氏和陈守成眼睛都红了,飞扑上前去抢。

长孙氏双手迅速一揽,把东西都拨到了自己的身前在匍匐住,几颗南珠滚了出去,陈守成眼明手快,扑过去抢了过来。

陈瑾瑞立刻就去跟陈守成抢南珠,她在武安侯府见过一颗那样大的南珠,一颗就得五百两,那可是好几千两银子了。

袁氏疯了似地拉长孙氏,“你还回来,你这个贱人,有什么资格拿国公府的东西?起来,起来!”

长孙氏底下扒拉着这么多宝贝,哪里还会起来?袁氏便拽着她的头发,使劲抓她的脸,又一巴掌一巴掌地拍下去,嘴里狠狠地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不把你赶出去算是恩典了,你还敢来偷东西?回头就叫官府把你和你的野种带走。”

长孙氏的头发被她抓下来一大把,脸和额头很快就划出了几道血痕,可见袁氏下手之狠。

四个人都顾着抢东西,浑然没看到身后半醉的陈梁柱已经举起了锤子。

他一把揪住袁氏的头发,嘴里怒道:“你放开我母亲!”

袁氏吃痛惊叫,回头看到陈梁柱举起锤子,她扑打了几下怒道:“你砸,有本事就砸下来,砸死了我看你逃得去哪里?”

袁氏吃准了陈梁柱只是个窝里横,实际上是很怕事的,跟人打拳头架也凶不起来,还敢杀人不成?

只是,这一次她却料错了,只见陈梁柱眼底凶光一闪,那生锈的锤子便凌空砸下,正中袁氏的头顶。

血飞溅了出去!

袁氏有一会没动,骇然地看着陈梁柱那凶狠的脸,还有他脸上的鲜血,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头顶披面而下,粘稠血腥。

她身子软了下去,抽搐几下,鲜血迅速从她头顶渗出,她死死地瞪着陈梁柱,“你…你…”

所有人都惊呆了,陈守成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媳妇,看着她抽搐着身子,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不敢置信地看着陈梁柱,“你杀了我媳妇!”

陈梁柱整个人都清醒了起来,锤子哐当一声落地,抓了一颗南珠就往外跑去。

“快拦住他,来人啊!”陈守成发出凄厉的叫声。

长孙氏和陈瑾瑞都吓得慌了神,四眼对望着,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陈梁柱没有被拦下,一直狂奔了出去。

管家很快就带下人来到,看到这副情形,管家沉声道:“快去请大夫,再报官!”

大夫来到之前,袁氏已经断气了。

她死得挺惨的,在杂物横堆的库房里,血流遍地,自己的儿女一个都没在身边,算是无子送终。

而她的丈夫陈守成,在她断气的时候也使劲跑了出去要追陈梁柱。

人没追上,回来就听说袁氏断气了。

管家去禀报了陈国公,陈国公来到,看到长孙氏和陈瑾瑞坐在地上,神情惶然,而地上散了一地的首饰,一件一件,都是十分的熟悉。

袁氏的尸体,便在两人的身边,眼睛没有闭上,头上很大的一个血红口子。

他走过去,慢慢地把甄依的首饰捡起来,但凡沾染了血腥的,他都使劲擦拭,且神情愠怒。

捡了首饰,他便要走,陈瑾瑞反应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父亲!”

陈国公没有丝毫的犹豫,便拔腿走了,甚至都没看陈瑾瑞和长孙氏一眼。

只是出门的时候临了吩咐管家,“报府衙,该如何处理,便如何处理。”

说完,他抱着甄依的首饰,慢慢地走了出去,他的眼底嘴角,竟然有一丝痴迷的笑意,抱着那箱子,就跟抱着宝贝似的,甄依还有东西留在他的身边。

京兆府张大人亲自吴捕头来到。

到底是国公府出了人命案,府衙是必定会重视的。

袁氏的尸体被带回了衙门,长孙氏和陈瑾瑞陈守成三人也被带走。

老夫人那边刚醒来,便听得禀报说袁氏被打死。

“大…大公子呢?”老夫人见身边只有奴才,孙女孙子没一个伺候在身边,便问道。

“回老夫人的话,大公子说回翰林院走一圈。”

老夫人嘴唇咧开,阴恻恻地笑了。

翰林院?他还想回翰林院?

她看透了,什么孝子贤孙,都是虚的。

她这刚倒下,所有人都叛变了,她不好过,其他人也休想好过。

“替…大公子报母丧…丁忧!”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母丧,本朝规定在职官吏必须守孝二十七个月,且是要去除官职的,谓之守孝报恩!

这条不是风俗,而是律例!

本朝许多官员,在父母丧期间,都尽量不报,反正大多数京官其实都不是京城人士,丧事在家中办,只要隐匿不报,朝廷便不能知道。

而且,就算事后被发现,也顶多是削官。

可若报了丧,丁忧三年回来,朝中人事几番新,和削官又有什么分别?

朝中一向缺贤才,因此,皇上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若报了丁忧的,三年内,不得婚嫁。

若不报,酌情守个一两年,低调过门,也没人说的。

陈梁晖本来回翰林院只是找几本书籍,在家中的时候可以看看,殊不知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情,且还因此得罪了老夫人。

陈梁晖刚离开翰林院,便有人来替他报了母丧丁忧。

回到府中,见府中一派凝重气息,问了管家,才得知袁氏被陈梁柱杀死。

他惊骇不已。

这本来就够乱了,还出了这样的事情。

到底是叫了多年的母亲,袁氏就这样死了,他心里还是难过的。

甚至,想起老夫人如今的境况,虽然她是自找,可不免也心酸。

只是,这心酸没有持续多久,甚至没能持续到他去慰问老夫人,老夫人身边的婆子便来找他,忧心忡忡地道:“老夫人已经叫人去替你报了母丧丁忧,明日,你得自己回去交代一声,别弄得是家里人帮你报,而你自己隐瞒着。”

婆子是疼爱陈梁晖的,但是,老夫人跟前,她是不敢说这样的话。

陈梁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第186章东浙

国公府这边焦头烂额,甄大将军府却十分解气。

尤其老夫人瘫倒,袁氏被杀的消息传过来之后,甄大将军直呼,“一定是甄依回来报仇了!”

甄老夫人倒是不管什么报仇不报仇的理论,早早便派了甄士安带人去东浙找瑾宁。

只是,甄老夫人想起女儿死的时候,还是伤心得很,以致心病再犯,所幸是有瑞清郡主在,倒也能稳住,就是一直念叨着瑾宁,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且说瑾宁和钱嬷嬷等人被初三叔带走,幸亏是梨花机警,马上去找可伶,可伶立刻去找陈大侠。

陈大侠得知情况,在店里扯了几匹布与可伶两人快马加鞭地去追。

出了城门没多远便看到了马车,陈大侠把布匹连在一起系在身上,飞在了马车顶上,初三叔心事重重,竟也没有发现。

瑾宁和可俐有底子在身,陈大侠在瑾宁和可俐的穴位上刺了几下,两人就醒来了。

三个有轻功的人要带走两个昏睡的人,也是很容易的。

怕初三叔发现,所以,陈大侠都是先带走一个,然后抱着一块大石头飞回来,再抱走一个,再抱一块大石头回来,等瑾宁和可俐都走了之后,他放石头进去,然后用云缎蒙住石头走了。

因怕初三叔发现,可伶也不敢策马太近,陈大侠可谓独力救援,辛苦啊。

下了马车之后,只有两匹马,因而,只能叫陈大侠策马回城,雇一辆马车来接。

瑾宁本打算直接回国公府闹开,可她着实认为东浙的事情有可疑,便想趁机到东浙一探。

于是,马车便从用了另外一条道从东面而去,所以,瑾宁在走的时候,压根不知道初三叔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