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行去到大门口的时候,皇帝还没出来,但是其他人已经到得差不多了,西陵丰奔走忙碌,指挥着侍卫们搬运行李,统筹车马顺序。

沈青桐和西陵越并肩出现在大门口的时候,不免又引人围观了。

沈青桐倒是无所谓,大大方方的任由他们看。

西陵越冷着脸,没有任何的情绪。

沈青桐盯着西陵丰那边看了一阵,方才转头看他,言语之间颇有些惋惜和无奈:“你这是何必呢?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推出去了,现在他凡事都吩咐安王去做,当是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了吧!”

终究,皇帝这是想尽快重新敲定储君的人选,以求安定了!

西陵越目光深刻的注视她的脸,沉默片刻道:“若是注定了留不住你,或许——这一局,我便甘心就这么败了也好!”

他的目光深刻,沈青桐眼底那一点揶揄的笑意凝固。

第393章 深情,看破

“或许你不相信,其实要放在以前,我自己都不信,总觉得这山河浩大,只要乾坤在手,就没有什么是我拿得起放不下的。可是现在我终于想明白了,即便江山不老,即便我一朝为帝,可以在史册之中万古留名,但这江山,也迟早还会变成别人的江山,而人生一世,冷暖只在自己心中。”西陵越看着她,他面上表情平静,眼底的神色却有一种叫人不敢直视的深刻:“我愿意和你待在一起,也喜欢和你待在一起,以前不觉得,近来想想…我想象不出,甚至也不敢去想,如果有一天你不在我身边了,或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之后会是个什么情形。”

这样感性的话,原不是会从他这样的人口中说出的。

没有深情款款的起伏激荡,却就是这种沉稳平和,才能让人一眼断定他的这番话发自肺腑,都是认真的。

沈青桐抿抿唇,原想说什么,一时间却又不知如何应对。

她和他一样,其实都不是那种会执着和纠结于儿女情长的人。

他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她心中无措,同时更是捉襟见肘,不知道应当做何回应。

沈青桐的目光,下意识的微微闪躲。

西陵越眼中便就不可避免的浮现一抹黯色,只是他把那种苦涩的感觉死死的压于心底,面上仍是那般表情认真的看着她道:“桐桐!此时你心中承受的那些痛苦,我不敢说我能感同身受,但是永远失去一个最亲近的人的感觉,我想我是能够了解的了。真的只有那一条路可以走吗?我原以为你只是愤恨,你只是不甘心,可是失去你父亲,真的足以让你痛到生无可恋的地步吗?”

一个人,发自于心底最真实的感觉,其实真的没有另外一个人可以完全的感同身受。

西陵越没有夸大其词的昭示自己的所谓“深情”,可他越是这般真实坦诚,反而越是叫沈青桐在心里觉得无所适从。

她掩饰着往旁边别开脸,轻声的反驳:“你不懂!”

“其实我懂!若非你早就是这样消极的心境,当初也不会逆来顺受,那般草率的决定到我的身边来。”西陵越接口道:“曾经你告诉我,定下这门亲,父皇其实是在掣肘和算计我,你当然也能看透,一旦进了我的昭王府,摆在你面前的终将只有最后的这个死局。从一开始你就不是心存侥幸,你只是从来没想过要和我有所善终,只是我明白的太晚了。”

明白的太晚,以至于中间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和机会,没能牢牢地抓住她。

她对他,从来就没有过什么非君不可的一往情深,而他也一直都知道。

呵!他居然是一直都知道,甚至是默许了的。

原以为他这样的人,何至于会为了一个女人的感情而耿耿于怀,后来在身与心之间,他也坦然的选择并且接受了退而且其次,却一直到了现在,眼见着什么也抓不住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曾经的愚蠢和恐慌。

沈青桐只刻意的让自己把他的这番话听成是指责。

她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重新抬头看向了他道:“既然你全部都看得明白了,那这样也很好,那些事,其实我应该早些告诉你的…”

“有些界线,并不是随便说想划就划的,现在说那些‘如果’和‘应该’早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了。你说的对,曾经带你入局的人是我,而现在,我只是作茧自缚!”西陵越打断她的话,他看着她的眼睛,那目光仿佛深刻到能直接刺透到心里去:“桐桐,人生在世,都会经历生老病死,镇北将军的事,已经事过境迁,你真的就不能释怀吗?我知道,那段往事,伤你很深,或许在你看来,我代替不了他们在你心中的地位和分量,但至少,我可以尽我所能的尽量弥补你!有人伤了你,却还有人在乎你,那个心结,你真的不能试着打开吗?”

那些没有她存在的未来,他想都不敢想。

这一刻,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卑微的乞求而已。

当一个鲜活又真实的融入到了你的生命里,真的不敢想象,一旦有一天她又彻底抽离之后会是个什么个样子。

从那以后,触手不及她的体温,嬉笑怒骂全都成了只能在脑海里回的黑白水墨,听不见她的声音,却又忘不掉她曾经存在时候的模样。

山河壮美,史册讴歌,这天下的格局再大,可一旦少了那个有血有肉的人,难道真的能将自己也装裱进那些气势恢宏的画卷里,只为了给万民传颂,后世瞻仰吗?

争名逐利也好,爱恨纠葛也罢,至少那些追逐也应该是心之所向吧?

西陵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偏执霸道,甚至自私,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必是心之所向,是自己发自内心的渴望和追求。

以前他一心谋算帝位,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同时也报复皇帝和陆贤妃那些人的操纵和算计,而如今这一路走来,他又无比清醒的认识到和这个女人共存于天地间,同处于屋檐下已经成了戒不掉的瘾,他不能假装若无其事的抛开她,只继续去图谋他的皇图霸业。

沈青桐回望进他的眼眸中。

有时候她是真的很难理解,这个男人对她的执念到底从何而来,可是她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他的话是真的,情感也是真的。

只是她自己——

一直浑浑噩噩,即便曾经有过和他讲究着过一生的念头,那时候也是矛盾和痛苦的。

不知道该怎样去释怀,她父母之间的那一段往事。

“我——”沈青桐张了张嘴,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安抚他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及时的收住了。

她看着他的眼睛,唇角苦涩的扯出一个笑容,轻声的道:“我——不想再骗你了!”

以前彼此之间逢场作戏的时候是无所谓,可是在西陵越开诚布公和她说了这么多之后——

她越是动容,就越是不能让自己再一时冲动的允诺他什么。

他越是真的对她好,她就越是没有底气在他面前自欺欺人。

西陵越听她这样说,终于也是泄了气。

“你——”他开口,可是嘴唇蠕动片刻,最终却没有再进一步说什么,只是牵了她的手下台阶:“算了,不说了,先上车吧!”

两个人相携下了台阶,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身后有人谨慎的招呼:“齐太子万安!”

沈青桐顿了脚步回头。

齐崇其实过来有一会儿了,只是远远地看见西陵越和沈青桐站在这边说话,就干脆避嫌,没有走过来。

沈青桐一回头,他自然也刚好看过来。

两个人的目光略一碰撞,随后,齐崇的视线就移到西陵越和她交握的双手上,神情若有所思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青桐遂就开口叫他:“太子殿下!”

齐崇赶紧收摄心神,面容沉静严肃的举步走过来。

关于沈青桐和常贵妃的事,如今已经不需要正面解释什么了,几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时候看西陵越和沈青桐这样的站在一起,齐崇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作何感想的,总归是五味陈杂,十分的繁复难辨就是了。

“昭王殿下!”他敷衍着先和西陵越打了招呼,然后才又把目光移到沈青桐脸上:“王妃的气色看着好些了!”

这样的妆容之下,气色再不好也看不出来。

齐崇自己说完,就先尴尬的沉默了。

沈青桐笑了笑,却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问道:“齐太子应该最近几日就要准备离京回国了吧?”

齐崇知道她的言下之意,只还是刻意的回避,没有主动提:“是!最晚也是在这三五日之内吧!”

“哦!”沈青桐点头,坦言道:“我答应殿下的事情,一定会兑现,决不食言,明日回京之后,我先安排好,应该后天会给您确切的消息!”

她说得是之前答应归还卫涪陵一事。

齐崇心领神会,而他这一次的大越之行本来也就只是冲着这个目的的,可这会儿脸上却不见丝毫的喜色,反而是有些敷衍的应付了一句:“嗯!”

然后,他重又看向了西陵越,拱手道:“那就不耽误昭王和王妃了,二位请便!”

说完,先转身往自己车驾的方向走去。

有关齐崇和沈青桐两人私下交易的事,西陵越始终没有过问,两个人在自家车驾前面站着等了一会儿,皇帝就也出来了。

众人跪迎,等皇帝上了马车之后这才跟着各自上车上马。

宸妃最近一直都称病,她是早就出来,直接在自己的马车上候着了,这会儿西陵丰命人清点了一下人数,去给皇帝复命:“父皇,所有的车马人等都已经整装待发,只是贵妃娘娘和六弟还没出来…是先缓一缓还是儿臣过去看看?”

马车上,皇帝没露头,沉默了片刻道:“你不用去,梅正奇,你过去催一催!”

常贵妃母子和宸妃母子可谓死对头,西陵丰这一问是礼数周到,难道还能真让西陵丰去请他们吗?

“是!”梅正奇恭谨的答应了,然后又疾步进了行宫。

为了节省时间,就叫了一顶小轿抬他过去,等去到常贵妃处的时候,却见她院子里几个箱子早都整理好了,方方正正的摆在那里。

正殿的门开着,侧院那边也很安静。

梅正奇狐疑着进正殿,而常贵妃看到他过来,已经主动起身往外走。

“贵妃娘娘!”梅正奇躬身行礼:“车队马上就要启程返京了,皇上吩咐奴才过来请贵妃娘娘和瑞王殿下!”

“好!”常贵妃点。

这时候侧院那边曲嬷嬷已经听了动静,探头出来看。

常贵妃颔首,吩咐道:“叫人把行礼搬出去,收拾走吧!”

“是!”曲嬷嬷答应了,转身回去叫人搬东西。

“娘娘——”西陵卫出事之后的这几天,梅正奇的心里一直颇为不安,此时四下无人,他就忍不住的开口。

“上回本宫交代你的事,你着手办了吗?”不想常贵妃却先打断了他的话。

梅正奇登时心头一紧,心里越发的忐忑道:“办…办了!”

常贵妃的唇角于是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她举步过门槛。

梅正奇下意识的递了手过去搀扶。

常贵妃没拒绝,由他扶着款步下台阶,脸上妆容精致,一边目不斜视的往下走,一边道:“这阵子想必皇上要找你问话了,到时候知道怎么说吗?”

梅正奇被她问得懵了,愕然的把眼睛瞪得老大:“什么?娘娘您——”

皇帝要找他问话?问什么?这好端端的。

常贵妃面上表情一直镇定,仍是冷静无比的样子继续道:“卫儿敢触怒了他,他是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恐怕这座行宫别院,这就是本宫最后一次来了…”

她这一口气叹出来,梅正奇就是心肝儿一抖,脸上勃然变色:“娘娘您是说——”想想又觉得不可能:“皇上就是一时正在气头上,何至于——”

常贵妃勾唇笑了笑,面上一片坦然:“我了解他,他之所以没在气头上处置卫儿,是因为他准备先对本宫下手!”

“娘娘!”梅正奇低呼一声。

常贵妃侧目看他一眼,面上笑容带了很强大的感染力,继续慢慢的说道:“在他动手之前,势必要让人查我的底,到时候你之前数次出入我昭阳宫的事是肯定瞒不住的,宫里人多眼杂,就算曲嬷嬷不说,其他人也总有看见的!”

梅正奇两股战战,已经是神情慌张的眼神混乱了。

常贵妃伸手握住他的肩膀,用力的抓了一下他才勉强回过神来,抖着嘴唇道:“娘娘,这…”

常贵妃这不会是要挟他一起去孤注一掷吧?

常贵妃去是料定了他的心思,只是轻描淡写的道:“到时候他问到了你,你要先矢口否认,什么都不招就糊弄过去,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本宫给你提个醒儿,回头皇上问起来,你就一口咬定本宫的确是多次借故传唤了你去,并且给了重金笼络,但是你一直拖延,没有答应,如果一定要说你替本宫办了什么事,你就告诉他,头几个月他忧思生病的时候,本宫有让你去花房命人往他的寝宫送新鲜的花草!”

“啊?”梅正奇几乎要吓得腿软:“这——这皇上要是追究——”

“如果他一旦查问,什么都问不出来,他是绝对不肯罢休,也不会相信的,就这件事,你只告诉他是本宫叫你去花房传了话,但是你有仔细的探问过,确定送过去的花卉不会损伤他的龙体,这才敷衍着答应的。”常贵妃道,唇角勾起的那个弧度上面讽刺的意味渐浓:“横竖他一直都知道我和梅雨秋那贱人不和,就算知道了是我使手段把她弄回京的,也不会怎样!这件事,无关痛痒,他要追究,最多也就是给你换个差事,不叫你继续在他身边伺候了,不会有别的事的!”

梅正奇听她说得头头是道,虽心里还是不安,却也是骑虎难下,唯有将信将疑的把她的话都牢牢地记住了。

皇帝的銮驾启程回京,又是半路休息了一夜,次日午后方才进城。

回到昭王府,西陵越就去了衙门。

沈青桐则是吩咐木槿备车,上了车之后吩咐车夫直奔顾府。

第394章 你,自由了!

沈青桐这趟去顾府走得依然是后巷。

有人敲开了顾家的后门,顾家的人开门出来说了两句话,就把人迎了进去,其他随同一起过来的人则是又退回马车旁边,等在了巷子里。

而事实上,带着礼物进了顾家的,只是木槿。

这巷子狭窄,顾家后门的斜对面就是另外一户人家的后门。

只不过,那家人的宅子比顾家的小些,只有两进院落,并且因为主人常年在外经商,这边家里常年无人往来,只留了一对儿管家老夫妻住在里面看管门户。

趁着顾家人出来招呼木槿的空当,乔装了的沈青桐已经带着墨玉推门进了那个院子。

那院子里住得仍是原来的管家老两口,之不过当时沈青桐就从西陵越那里要了两个人,也是足不出户的守在这里,负责给卫涪陵送一日三餐。

毕竟——

这个女人还是颇有些心机的,住在这里的两个老人都是老实人,还真保不准要被她给忽悠了。

沈青桐进了门去,住在后院偏厢里的那个侍卫就听了动静,从门缝里看见来人是她,就赶紧迎出来:“王妃!”

“嗯!”沈青桐略一颔首:“人呢?我想见一见她!”

“在前面!”那侍卫道,赶紧带路,把她迎进了后院的正屋里去。

这屋子的地下修了一间密室,地方不是太大,但是特别的处理过,隔音很好。

“王妃请稍候片刻!”那侍卫开了隐蔽的入口,先下去了一趟,不多时就拿着用过的碗筷上来。

此时,下面的过道里已经点了烛火。

沈青桐从台阶下去,走过一段陡陡的台阶,进了下面的石室。

那里面的空间有限,但可以说对待一个阶下囚,沈青桐对卫涪陵已经算是不错了,里面放了一张床,甚至还有一套简便的桌椅,马桶放在墙角,显然方才那侍卫下来特意给盖住了,但也毕竟是空间狭小,这石室就笼罩在一种特殊的酸臭味里。

墨玉倒是不觉得怎样,只是有些嫌弃的环视一圈又扭头去看沈青桐:“王妃——”

沈青桐摇摇头,示意她自己没关系。

这个时候,卫涪陵正坐在朝向门口的床榻上,披头散发,眼神阴测测的盯着她,那目光阴毒狠厉,似是恨不能在她身上戳出几个窟窿来。

沈青桐看在眼里,不过四两拨千斤的微微一笑道:“你不必这样的看着我,咱们两个之间,早就不在一个段位上了,我知道你恨我,可即便是再恨,你又能如何?与其浪费这种无所谓的力气,你倒是真不如省省了!”

卫涪陵还是死死的盯着她,不说话,眼中的恨意也不肯消散。

沈青桐却是并不介意的样子,有些感慨的四下里打量一圈这间屋子道:“我今天过来,是特意来告诉你的,算你的运气好,明明早就一败涂地了,却居然还能熬出头。”

卫涪陵眼底阴郁的眸光终于忍不住的略有松动。

她虽是恨死了沈青桐,并且端着架子维持自尊,不想理会对方,这时候也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道:“什么意思?你终于决定要杀了我了吗?”

沈青桐仍是云淡风轻的维持着一个不变的笑容道:“我要真想杀你,就不会把你关在这里,浪费这么久的粮食了。卫涪陵,我不是与你说笑的,你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但说不得不说,你的运气还真是好…”

她说着,顿了一顿,语气中感慨的意味颇浓的叹了一声:“齐太子对你真是一往情深,也不枉我当初留了你一条命,我已经答应他了,他明日一早就会派人来接你!你——自由了!”

卫涪陵眼底的光芒由暗到明,仿佛在一瞬间被点亮的灯火,非常的明显。

她几乎忍不住的就要跳起来。

可是对面眼前容光焕发的沈青桐,她的心底恨意不减,更不想让对方在自己的狼狈中感受到快意。

于是,她只是用力的掐着手心让自己保持冷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冷笑:“你威胁他为你做了什么?”

沈青桐道:“这个你别管!总之作为他替我做事的报酬,我已经答应把你还给你他了。想他不远万里来到我大越的帝京,又辗转了两个多月,甚至不惜纡尊降贵在我的面前低头…而最终,为得却只是区区一个你,我是真的不能不佩服你的运气!”

其实卫涪陵并不怀疑沈青桐带来的这个消息的真假,毕竟——

她很清楚,齐崇的确是会为她这样做的那种人。

只是这一刻,她的脸上也未见感动动容,她只是冷哼了一声,往旁边别过了脸去。

沈青桐也不见怪,只道:“那就起来吧!到上面去,我让人准备洗澡水和衣物,你先好好整理一下,总不好让齐太子看到你是这个样子的,毕竟这段时间我与他之间的合作还甚是愉快,可别叫他感受不到我的诚意!”

卫涪陵多少有点端着架子,虽然看着通到地上的那道暗门,心里已经雀跃到近乎疯狂,一时之间却还隐忍未动。

沈青桐给墨玉使了个眼色。

“是!”墨玉会意,走过去就要去提她。

“别碰我!我自己走!”卫涪陵这才侧身避开她的手,自己站起来,又恶狠狠的瞪了沈青桐一眼就直接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沈青桐面上笑容不变,随后也转身跟了出去。

“王妃!”彼时那侍卫正守在洞口。

沈青桐道:“把这暗室封了吧!”

然后墨玉被带过来扔在桌上的一个包袱拿过来。

沈青桐道:“这里面是给她带来的衣物首饰,回头去烧点儿洗澡水送过来,明天一早齐太子会亲自过来接人,这最后一晚了,你们两个多注意点儿,我不想节外生枝!”

“是!属下明白!”那侍卫恭谨的拱手应下。

沈青桐略一颔首,抬脚就往外走。

卫涪陵还在背后死盯着她的背影不放,那眼神要多不甘心就有多不甘心,要多恶毒就有多恶毒。

沈青桐像是有所察觉,突然止步回头,又看了她一眼,笑道:“其实依着我的意思,还真没打算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只可惜齐太子眼瞎,一心一意的就非要认定了你。明天你这一走,咱们应该就后会无期了,你自己自求多福,祈祷齐太子能一直这么眼瞎下去吧!”

卫涪陵的心底被她激起一股怒火,眼睛一瞪,但却忍住了,没有和她叫骂。

被关在这里这么久,很显然,卫涪陵也学乖了不少。

沈青桐说完,就又嘲讽的笑了笑,带着墨玉扬长而去。

得知她过来,守在前院的那个侍卫也赶了来,守在了后院里。

“王妃!”见沈青桐出来,他赶紧迎上来。

“嗯!”沈青桐略一颔首,又扭头去看一眼身后房门紧闭的屋子,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恶意来,道:“这几个月你们两个都辛苦了,今天是最后一晚了,想来也不会再出什么事了,晚上把这屋子的门窗都从外面锁好了,你们两个也吃点好的,喝两杯吧!”

那侍卫闻言一愣,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他们王妃这话,像是安抚夸赞他们的,可是又明显像是在暗示什么。

墨玉脑子里一时也没转过来,直到沈青桐侧目去看她,她才看懂了对方的暗示,赶紧从荷包里摸出几角碎银子递过去。

“王妃,这…”你侍卫手里捏着银子,明显是有些无措。

沈青桐就又是一笑。

刚好外面的巷子里木槿从顾府出来,沈青桐便带了墨玉又浑水摸鱼的出门上了马车。

墨玉脸上一直是个若有所思的神情,自己琢磨了半天才品出了点儿意思,狐疑的问沈青桐道:“我们被人盯上了?今夜会有人去那里抢人吗?”

沈青桐方才明显是暗示那两个侍卫玩忽职守,去制造漏洞的,这就只有这一种解释了,如果真的有人会闯进那宅子里去抢人,两个侍卫把守严密,少不得会有一场恶战,其中必会有所损伤的。

沈青桐手里捧着个白瓷的杯子,慢慢地摩挲,脸上表情却颇有些肃然的凉凉道:“就看卫涪陵的心中是否还能有一丝人性尚存吧!”

墨玉和木槿互相对望一眼,俱都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