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坑儿子的娘娘们!

宸妃是在皇帝赐婚的圣旨下来之后,忐忑悬了多日的心才算是彻底落回了实在处。

西陵丰过来的时候,她刚用完了补品。

“殿下!”刚听见外面的宫女行礼,下一刻,西陵丰已经推门闯了进来:“母妃!”

他脸上表情,颇有些掩饰不住的愤怒。

宸妃抬起头,看到她明显消瘦了的面颊,西陵丰便是语音一哽,忽又顿住了话茬。

他站在门口。

宸妃当然料到他会过来,于是不慌不忙的拿帕子按了按嘴角,连同帕子一起扔到迎萱端着的托盘上,同时挥挥手道:“下去吧!”

“是!”迎萱柔顺的答应了,屈膝福了福,然后低着头本分的端着托盘出去。

西陵丰站在大门口,两人错身而过的时候,迎萱稍稍侧目,拿眼角的余光偷偷看了他一眼。

待到她出去了,宸妃往后靠在身后的软枕上才道:“过来坐吧,正好本宫也有话要和你说!”

西陵丰已经从最初那种气恼的情绪里稍稍走了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快,举步过来,坐在了宸妃对面的凳子上道:“方才儿臣刚刚接到父皇赐婚的圣旨,这都是母妃您的安排对吗?”

他问,却是笃定的语气。

宸妃面上的表情很平静,眼神深处甚至是透出些许冷意的。

她淡淡的开口道:“只是要你把那个女人抬进门,该是怎么样的就是怎么样的,又不需要你格外的讲究她什么,你就当是你父皇体念你人在京城没个贴心的人照料起居给你定的一门亲就是,不用太放在心上。”

西陵丰到底是心里憋闷:“凡事总该有个缘由吧?那陆嘉儿是老三的亲表妹,又是在陆贤妃获罪,陆家被冷落之后的节骨眼上,母妃你却安排我娶她?”

虽然事情最后算是妥善的处理了,可哪怕是如今,只要想到陆嘉儿,宸妃的这口气也就喘不顺当。

她的脸色微微沉了沉,面对西陵丰多少还是有些歉疚的,就往旁边别开始视线回避他的目光道:“这件事母妃没有提前跟你商量,是我对不起你,可但凡是还有别的办法,我也是万万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的。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是走了钦天监的路子,皇上不会怀疑你和陆家之间有什么,至于那个陆嘉儿——你将她抬回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太过冷落了她,她也自然会知道进退,没什么关系的!”

西陵丰听她这番话,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母妃您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她手里了?”

宸妃闻言,久压在心底的情绪瞬间又被勾起。

她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用力的掐着指甲道:“事已至此,皇上的圣旨都已经颁下来了,你照做就是,还追究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做什么?总之只要你把她接进门,她成了你的人,以后生死富贵都依托在了你的身上,那么她手上握着的任何把柄都也不能称之为把柄了!”

虽然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是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总归是不好受的。

西陵丰眉头深锁,沉默着不置可否。

宸妃虽然心里不快,但这件事是她理亏,就也压着脾气没做声。

彼此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西陵丰深吸一口气开口道:“母妃若是有什么麻烦,我替您解决是应该的,只是此事——”

他的话到一半,又兀自打住,想了想就没再继续,只道:“以后如果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母妃至少提前要让我知道,好早有个准备的!”

宸妃虽然独断专行,但对儿子还是足够的宽容大度的。

她并未发火,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西陵丰看她一眼,起身道:“母妃最近这段日子眼见着消瘦了许多,多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儿子还有事要忙,就不陪您了!”

“去吧!”宸妃颔首。

西陵丰拱手一礼,然后便一撩袍角,转身走了出去。

迎萱把托盘送去了小厨房之后正好刚回来,见他出来,就赶紧转身引路送他出去:“奴婢送殿下出去!”

低眉顺眼的一路把西陵丰送出了嘉和宫,她才又转身回了宸妃的寝殿。

彼时宸妃正有些烦躁的在按揉自己的眉心。

迎萱小心的观察她的脸色道:“娘娘,您是身子不适吗?要传太医吗?”

宸妃闻言,就抬抬起了眼睛,摇头道:“不用!康嬷嬷呢?去把她给我叫来!”

“是!”迎萱应诺,不多时就又和康嬷嬷一起回来了。

“娘娘您找我?”康嬷嬷道。

迎萱走过去,半跪在宸妃身后给她按着太阳穴解乏,刚推拿了两下,就听宸妃道:“嬷嬷,丰儿的婚期皇上给定了,时间有些仓促,他府里暂时也没个得力的能主事的人,明天你就带了迎萱过去,帮着他安排筹备大婚吧!”

“是!”康嬷嬷屈膝应诺。

迎萱却很有些意外,手下动作不由的顿住。

宸妃侧目看她。

迎萱连忙垂下手,从榻上下来,跪在了地上道:“娘娘是让奴婢和康嬷嬷一同过去安王府吗?那娘娘这边谁来服侍?”

宸妃的嘉和宫里自然不乏下人差遣,但是若论最贴心和她最信任倚重的,却还是康嬷嬷和迎萱两个。

宸妃没说话,又看了她一眼。

迎萱连忙垂下头,意识到了某种可能,心如擂鼓。

“都下去吧,本宫想要自己歇一会儿!”宸妃挥挥手,再度发声。

“是!”两人行了礼,一前一后从那殿内出来。

迎萱走在后面,出了大殿又转身关上了殿门。

康嬷嬷站在旁边等她,然后两人一起往旁边的院子里走,直接去了康嬷嬷住的屋子。

关上房门,康嬷嬷回头,看迎萱站在那里走神,就笑了笑道:“方才娘娘的意思你听明白了吧?”

迎萱脸一红,略有羞涩又带着忐忑的垂下头去道:“之前娘娘真的有跟干娘提过…”

话到一半,欲言又止。

康嬷嬷坐回桌旁,很有些得意的翘起腿来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头两年我特意当面试探过,说想求娘娘个旨意给你许个人家,那时候她就说再缓缓,想把你留在安王府里服侍,我说你还不信,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以前是府里的侧妃安分好拿捏,娘娘也没太上心,现在可是不同了,陆家的那个丫头好没进门就那么放肆了…娘娘和殿下虽然是亲母子,可是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外头,正需要一个人替她盯着王府里的动向呢!”

迎萱听着,脸色渐渐地就红透了。

康嬷嬷斜睨一眼她的模样,脸上也是笑成了一朵花,挤眉弄眼道:“回去收拾一下吧,明天跟我一起去安王府,没准这一趟出宫你也就不用再回来了!”

“嗯!”迎萱娇羞的低头发应了,然后就很有些雀跃的回房去了。

此时的永安侯府,陆元山自陆贤妃的事情之后,郁结于心,身体每况愈下,最近这大半个月已经卧床不起了,惊闻有圣旨到,还以为陆家大祸临头,皇帝终于不想容忍他们,要对他们下手了,强撑着病体到大门口接了圣旨,虽然一头雾水,也还是殷勤的亲自把前来传旨的梅正奇引进了正厅喝茶,一边又叫人把圣旨拿去他那边的堂屋先供奉起来。

陆夫人这天有应酬,还不曾回府,陆嘉儿接了圣旨就先回了闺房。

她的贴身丫头一路搀着她走,可谓是忍了一路,一直到进了屋子才怨愤的嘟囔道:“宸妃娘娘这不是言而无信吗?怎么会是个侧妃呢?”

陆嘉儿接圣旨的时候紧张的手心里都在冒汗,而等到尘埃落定,此刻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她弯身坐在桌旁,镇定的道:“意料之中!不过这已经是我能期待的最好的一个结果了!”

她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别说她现在把宸妃得罪的这么狠,就冲着陆家现在的现状,首先皇帝就绝对不会给她成为安王正妃的体面。

一个侧妃的头衔,已经是极限,并且这道圣旨也意味着她目前的危机解除了大半。

“小姐?”小丫头不解,懵懵懂懂的盯着她的侧脸。

陆嘉儿露出一个笑容:“所有的事,都必须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去准备一下明天进宫谢恩要穿的衣裳吧!”

拿下了赐婚的圣旨,那么紧接着下一步,便是要权力修复和宸妃之间的关系了。

陆嘉儿暗暗握紧了拳头。

第410章 老糊涂

西陵丰和陆嘉儿的这桩婚事,虽是经皇帝亲自下旨赐婚,却处理的很低调,不仅贤妃和安王方面没有大张旗鼓,就是陆家接了圣旨之后也是关紧了门户,没有大肆的对外显摆宣扬。

等到送走了梅正奇,陆元山立刻就命人去找陆夫人回府,然后又让管家过去把陆嘉儿带到了自己的书房。

陆嘉儿推门进去,彼时他已经遣散了所有的下人。

“祖父找我?”陆嘉儿屈膝行礼。

陆元山本来正神色凝重的在对着书架发呆,闻言,方才不怎么利索的慢慢转身。

他盯着孙女儿的脸,眼中神色有怀疑也有凝重。

陆嘉儿微微垂眸,躲开他的注视。

最近这段时间陆元山心灰意冷,不管是对府里的事物还是陆嘉儿母子的动向都没有在意,以至于今天这赐婚一事对他而言的确是太过突然和意外了。

“我听说前些日子在行宫那边小住的时候,你和宸妃之间就有过数次来往?”陆元山开口问道,施压的意味很浓。

陆嘉儿立刻就屈膝跪了下去,道:“祖父,你千万不要误会嘉儿,那时候是因为北魏怀王选妃的事,娘娘传召过我,可她传召的也不只有我一个,另外还有几家的姑娘们也接到了帖子的,至于今天圣旨上的事,她从不曾与我提过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打住了。

她也不怕陆元山再叫人去细查她当时的行踪,因为是伴驾前去的,为免拖沓,当初她们母女带去行宫的婆子丫头一共就四个,她自己的贴身丫头,她信得过,陆元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撬开对方的嘴巴,至于陆夫人那边的三个人——

她私底下去找陆贤妃,可是连陆夫人都瞒着的,那些奴仆更不可能知道确切的此处和时间。

陆元山不过就是在炸她而已。

陆嘉儿面上神色虽有惊慌愤怒,但更多的是信誓旦旦。

陆元山盯了半天,没瞧出个什么来,就满满的走到旁边的椅子前面弯身坐下,眉头深锁的揣摩:“这就奇怪了,按理说不应该啊…”

他也没叫陆嘉儿起来,再加上最近心力交瘁,精神短,就这么一点事情思索起来已经耗神太多,慢慢的就入定了一般,彻底忽视了陆嘉儿的存在。

陆嘉儿跪在屋子当中,咬牙撑着,也不主动开口。

一直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外面陆夫人匆匆赶到,前脚刚一跨进院子里,就先看见女儿跪在前面的背影。

她于是加快脚步进了屋子,先看了陆嘉儿一眼,匆匆的道:“嘉儿怎么跪着呢?”却不敢私自叫女儿起身,又景致走到陆元山跟前行礼道:“公公!”

陆元山抬头看她。

陆夫人面上也有难掩的焦灼之色,她回头又看了眼陆嘉儿,然后不等陆元山开口就主动的说道:“这几天纪王妃有请了法师在纪王府作法事,替郡主超度,儿媳刚从她那边回来,嘉儿的事我已经听到消息了,据说是和最近宸妃娘娘生的那场病有关!”

“什么意思?”陆元山当即有了些精神。

陆夫人对这门婚事并不是很看好,面有忧色的道:“宸妃娘娘病了有些日子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好像说是让钦天监给看了天相,皇上指了嘉儿过去,实则是为冲喜,替宸妃添寿的!”

陆元山还是担心这别是皇帝拐弯莫就熬要对他们陆家下手的信号,不很确定的道:“你是哪里得到的消息?”

“今天在纪王府刚好遇到澄阳郡府的少夫人,是她告诉我的,据说宸妃娘娘原来是看上了她的嫡女的,可是她那位小姐已经许了人家,所以就…”陆夫人道。

“这消息可靠吗?”陆元山还是不很放心。

陆夫人道:“郡王府的那位少夫人合我的脾气,我与她也是多年的交情了,到底也是事关她家女儿的名声,要不是有些交情在,这样的事她也不会透露给我知道的。”

陆元山揣摩着,一直悬着不上不下的那颗心才算的落了下来。

“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是放心了!”他喃喃的道:“咱们陆家不比当年了,本来就不可能被指婚给皇子,却没有想到阴错阳差…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吗?”

陆夫人听出了弦外音,一颗心瞬间直往嗓子眼吊——

可陆元山才是永安侯,这侯府里从来都只有他做主,陆夫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都咽了下去。

陆元山看向陆嘉儿:“行了,起来吧!赶紧回去准备着,这婚期定得仓促,也不能失了咱们侯府的体面!”

“是!”陆陆嘉儿应了,扶着已经麻木的膝盖费力的站起来。

陆夫人招招手,等在院子外面的丫头连忙跑进来搀扶。

“孙女告退!”

“儿媳告退!”

母女两个从书房出来,一起回了陆夫人住的院子。

关起门来,陆夫人就迫不及待的一把抓住陆嘉儿的手,焦急道:“嘉儿你跟娘说实话,这件事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

女儿从来就比她有主意,并且上回去行宫的实话陆嘉儿就有很强的目的性。

虽然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看似转折突然,她却再也不敢小瞧了女儿了。

陆嘉儿一笑,反握住她的手敷衍了一下:“母亲你多想了,钦天监的人给出的主意,这岂是旁人能够操纵影响的,方才我跟祖父没有全说实话倒是真的,我不瞒母亲说,其实那次在行宫,宸妃娘娘设宴之后单独留我说话的那次我就觉得有点反常的,却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也许——这就是命吧!”

陆夫人听她这样说,才肯放下防备,思忖道:“钦天监推演命理,想来还真不是无中生有,她应该是提前听了那边什么话,才留了你在那里想先探探你的底细的,毕竟你姑母倒了之后,咱们陆家的处境已经变得微妙起来,宸妃娘娘也不敢随便沾染的!”

陆嘉儿却是面容一肃,冷冷的道:“母亲说的是,咱们陆家如今的处境已经远不是当初那般了,再也担不起祖父的算计和折腾了,所以,从现在开始,必须看紧了他,再也不能让他不知天高地厚的瞎蹦跶了!”

陆夫人愣住:“他毕竟是你祖父,是圣旨亲封的永安侯,你怎么这样说他?而且你要嫁了安王殿下,咱们陆家也必然会跟着卷入漩涡的,这都是避不开的事…”

陆家人露出鄙夷的神色,冷笑:“那个老糊涂,就只会自作聪明,当初如果不是他押错了宝,自以为是的和那个贤妃一明一暗的瞎搅和,咱们又何至于和表哥生分,闹到今天整儿朝不保夕的境地?就让他老实呆着吧,以后咱们陆家上下的事,都不准他出手掺合了。”

陆夫人被惊的不轻:“这话说起来容易——”

“做起来也同样不难!”陆嘉儿道:“他都病了这么久了,本来就是强弩之末,我大婚的时候他不出面难免惹人猜忌,那最近他说什么母亲就明面上应付他一声,糊弄他一下,回头等我出阁之后,您寻些能让人混混沉睡的药粉每天混进他喝的药里一点,他是我祖父,我自然不能害他,至少也让他老实呆着吧!”

陆夫人还有些犹豫。

陆嘉儿也知道这件事还得以后再劝她两次,就也没多说。

次日一早,她天没亮就进了宫,去到嘉和宫,宸妃高居住位之上,陆嘉儿款步进去,却是二话不说,端端正正的走到她面前去,跪地磕了个头。

第411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宸妃对她极不待见,居高临下的投来一个蔑视的眼神。

陆嘉儿有所察觉,却视而不见,重重的磕了个头之后,便就循规蹈矩道:“多谢娘娘成全,臣女特来谢恩!”

宸妃冷嗤一声,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陆嘉儿面上表情仍旧恭谨,端端正正的跪在那里道:“臣女知道自己之前多有逾矩冲撞娘娘的地方,承蒙娘娘不怪,臣女定然永远不会忘了娘娘的恩典,永远感念于心。还请娘娘你念在我年纪轻,处事又不够周全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再将那些过往放在心上了,臣女日后丁当尽心竭力的服侍殿下和孝顺娘娘!”

说完,她又是无比恭敬郑重的再连着磕了三个头。

没有做表面工夫,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隐隐可见一小块淤痕。

宸妃微微诧异——

她是有考虑到以陆嘉儿的心机,当是不会为了这个“侧妃”的位份来找自己闹,但心里却有准备,她心里会因此不满而对自己生出心结来,倒是真的没有料到她今天进宫来竟然会把姿态摆放的如此之低的来当面示好求和。

陆嘉儿此前威胁她的那个态度,一直让她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每每想来都觉得心里憋闷,但此时经她当面提起,又恳切的为此告了罪,宸妃反而觉得是将那心结慢慢地解开了。

感觉心里的那口气终于喘得顺畅了些,宸妃面上仍是不屑的冷笑:“谁知道你这又是在阳奉阴违的打什么鬼主意,你的厉害,本宫已经领教过了!”顿了一顿,她又道:“不过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今你所求之事,本宫已经叫你如愿,你以后也该安分下来了!”

言辞之间,警告的意味仍是相当明显的。

陆嘉儿也不管她怎样的刻薄挖苦,只仍是毕恭毕敬的磕头:“是!臣女定会谨记娘娘教诲!”

宸妃一直没叫她起,她就规规矩矩的跪着不动。

宸妃又训了她一番话,见她始终这般谦卑的一副姿态,心里积压多日的晦气总算是散了不少,这才不冷不热的道:“起来吧!”

“谢娘娘!”陆嘉儿这才爬起来,还是谨小慎微的垂眸而立。

宸妃于是挥挥手:“你回去吧,婚期定得仓促,最近这段日子也不必再进宫来请安了,跟永安侯说一声,大婚的事情上断不可有半分的马虎,总归咱们彼此双方的脸面都还是要的!”

“是!臣女明白!”陆嘉儿领命,又行了礼,这才又丫头扶着出了嘉和宫。

因为皇帝赐婚的圣旨传出去的时候是在傍晚,并且又没有大张旗鼓,所以是一直到了这天的早上消息才大规模的传开的。

沈青桐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并不意外。

“王妃,现在外面说什么的都有,永安侯府原是咱们王爷的外祖家,现在皇上却突然把他家的嫡女指给了安王殿下…那些见风使舵的朝臣们已经在暗自揣摩皇上的用意了!”木槿见她还有心情给红眉剥瓜子,忍不住的就有些焦躁。

墨玉歪着脖子,眼神略懵懂:“你刚不是说是因为钦天监测算八字的结果吗?至于其他人愿意怎么想有什么关系?只要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

“可是…”木槿急得跺脚。

沈青桐又喂了红眉一颗瓜子仁,这才用帕子擦了擦指尖,回头看她道:“是周管家又跟你说过什么话了吧?”

木槿咬咬唇,似是迟疑了一下,可是对她到底还是坦诚的,便就深吸一口气,正色道:“现在外面各种消息满天飞,传得沸沸扬扬的,周管家说就算皇上下旨赐婚是有钦天监的原因,可这同时也已经是个非常不妙的信号了。现在的永安侯府虽然只剩下一座空架子,但是他们和咱们王爷的关系众所周知,皇上在下旨的时候就该考虑到现在的这个局面。王妃,周管家说这是个对咱们王爷不利的信号了,很有可能真的就是皇上要舍弃咱们王爷而扶持安王上位的暗示了!”

沈青桐弯了弯唇,不置可否。

“王妃?”木槿等了半天没等到她开口,心里就越发的着急了。

沈青桐却是打断她的话,转而问道:“各城门外面的布置都还在吗?”

木槿一时没跟上她的思路,愣了一下,然后才道:“按照王妃的吩咐,每个城门外面都安排了人手监视,只许那位肃王殿下一直藏在城中不出,否则一旦他露面,我们的人必定有把握将他拦下!”

“嗯!”沈青桐点头,“跟周管家说,辛苦他那边,多盯两天!”

这件事上,墨玉还是知道她的打算的:“等到南齐太子顺利回朝吗?”

沈青桐的唇角勾起一个微冷的弧度,又端过瓜子剥壳,一边道:“对方既然选择了齐岳,那就一定会不遗余力的想办法对齐崇下手的,暂时把齐岳的生路都卡住了,我就是要他心里有数——如若他有本事让齐崇死在半路,那我就来一出瓮中捉鳖,把齐岳按死在城里,大家一起鸡飞蛋打!”

墨玉听着她这番话,心里却觉得怪怪的,左右想了想,不禁纳闷:“这么说王妃是已经知道对方是谁了吗?”

沈青桐垂眸一笑,似是默认。

墨玉和木槿对望一眼,不由的兴奋起来:“既然这样,那不是更好办了吗?咱们直接带人去搜,人赃并获!”

木槿大致也是这个意思。

沈青桐却是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道:“南齐朝中的两个皇子在夺嫡,此事甚为敏感,可不是能随便沾染的,而且皇帝下了圣旨在追杀齐崇,如果让他抓到把柄发现我是齐崇的同党——”

她说着,就又是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顺手帮他一把,记一份人情固然是好,要是为了帮他扫除后患去把自己搭进去那就太不值得了,所以现在只要能暂时牵制住齐岳就好,这件事上能不动武就尽量不要动武,等南齐那边有了消息就直接把人手都撤回来就好!”

别的都不说,只皇帝那就在眼睁睁的等着揪沈青桐的小辫子的。

这么一想,木槿几个就都后怕的把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

“那您还要帮齐太子?”木槿小声的嘀咕。

沈青桐苦笑:“不是帮他,是必须从他这里攒下一份人情来,而且——在齐岳和他之间,我只能盼着他上位,否则的话,可能麻烦就大了。”

不管救走齐岳的什么人,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那人十有八九是会把齐岳培养成手中操纵的傀儡了,不管他是谁的人,只要不是他们昭王府的人,那么以后都会成为朝着他们捅刀子的人,所以为今之计最立竿见影的办法就是推齐崇一把,帮他断了齐岳的至尊之路。

“行了,都不用瞎操心了!”心里又再斟酌了一阵,沈青桐就收摄心神,摆摆手道:“都别瞎操心了,只要朝廷这边的人没发现齐崇,用不了几天咱们的人就可以撤了!”

被这个话题一打岔,木槿就也忘了再追问西陵丰和陆家联姻的那回事了。

不过皇帝的赐婚圣旨一出来,京城里着实又好生热闹沸腾了起来。

本来因为陆贤妃牵连而将陆家列为拒绝往来户的贵胄之家们又开始重新观察风向,陆嘉儿一边备嫁,一边已经开始隔三差五的进宫去她未来的婆婆面前“立规矩”,并无避讳,走得十分殷勤。

朝臣们察言观色——

永安侯府这是要彻底舍弃昭王而投奔到安王的阵营里去了吧?只是这件事究竟只是陆家的一厢情愿,还是根本就是皇帝在对他们暗示什么呢?

本来十月初八才是最大的吉日,但皇帝似乎很着急让他们完婚,另外又让钦天监拿西陵丰和陆嘉儿的八字去合,选了九月十六这天行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