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就像是多年以前就已经完了的人不可能出现,父亲母亲也不会放弃她的,只要她好好的走出去,只要她抱着父母大哭一场,一切都还会回到原来的。

到时候她一定不会再让朱元蹦达。

都是这个口口声声能治好冯琨的臭丫头在坏她的事。

都是这个臭丫头不知好歹,非得闯进她的家里来,如果这个臭丫头运气不那么好,吃了自己放的毒药死了,那现在这些事情都不会有。

朱元为什么就不去死呢?!

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这样的人死了都不会有人给她收尸的。

可是自己却不同。

自己是名门贵女,天生就高高在上,一根手指头都要比朱元的贱命尊贵。

这么一想,她又不那么害怕了,颤颤巍巍捂住了口鼻想要拨开浓雾走出去。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真的是太诡异了,她拿手扇了扇风想要扇走一点儿雾,结果便看见了直挺挺站在距离不远处的冯琨。

她的脚步一顿,面色以惊人的速度变差了。

为什么?!

怎么会这么巧?

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

前一刻看见了当年陈信安的东西,立即紧跟着就看见了冯琨!

冯宝嘉没有欣喜只有害怕,朝着冯琨皱起眉头发疯一样的吼:“你怎么在这里?!你在这里干什么?!”

冯琨手放在嘴巴里,歪着头看着她呵呵的笑。

冯宝嘉觉得自己要疯了,只觉得一股血气猛地涌上了脑海,忽而生出了无限的勇气和怨气,扑到冯琨身上猛地扇了他几个耳光。

在夜里这声音格外的清脆和明显。

冯世泽看的面色僵硬,差点儿忍不住了,手搭在门上想要推门进去。

这个不孝女!

原来他们不在的时候,她就是这么对待她的哥哥。

以后他们还能指望他们死了以后让这个不孝女关照自己的哥哥?!

小盛氏也心疼不已,张嘴想要喊人。

朱元却一把拉住了她,见冯世泽也看过来,便面色淡淡的说:“再等等,现在进去的话,正惊吓冯公子,只怕冯公子真的就彻底痴傻了。”

冯琨被冯宝嘉打的毫无脾气,冯宝嘉又气又怒又恨,手摸到桌上的杯盏,毫不迟疑便猛地将他们摔在了冯琨的头上:“你这个一点儿用也没有的软蛋!如果不是你无能,事情根本不会搞成这样儿!你弄成这样,根本不关我的事,都要怪你自己咎由自取!”

小盛氏和冯世泽如遭雷击,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绝望和冲击。

一直以为只是娇纵了一点儿的小女儿竟然这么恶毒!

他们作为父母却一直不知情。

现在看来,冯琨变疯变傻都跟冯宝嘉脱不了关系!

可是为什么,冯宝嘉为什么要这么做?!

时机到了,朱元微笑着看了一眼小盛氏和冯世泽的表情,拍了拍手。

这清脆的把掌声没有对气急攻心又惊又惧的冯宝嘉造成什么影响,可是冯琨却应声抬头,目光渐渐的变得清明了起来。

朱元弯了弯唇角。

什么开坛做法,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她早几天开始就已经天天替冯琨施针刺激他的记忆,到现在正该是收获的时候了。

冯宝嘉双眼赤红,看着冯琨的眼神不是看着哥哥而是像看仇人,见冯琨越靠越近满头是血,尖叫了一声猛地扬手又要冲冯琨打耳光。

她的动作像是练了无数遍那样自然顺手。

冯世泽心疼的红了眼眶。

他好端端的儿子,成了这个样子竟然还得受妹妹的欺负。

看冯宝嘉这个样子,分明是没事就打冯琨练手的。

这个不孝女!

冯宝嘉要是知道冯世泽竟然这么想,一定会气的晕过去,她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做,冯琨诶油存在感的时候,她还懒得打呢!

可是现在冯宝嘉已经没有空去想这些事了,她眼看着冯琨握住了自己的手,完全怔住,懵懵的看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回事?疯子竟然会还手了?!

不对......不是的,冯宝嘉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浑身都在颤抖-----这不是那个傻子哥哥,他好像恢复清醒了。

可是......这怎么会?!

冯琨眼睛里有片刻的茫然,握住冯宝嘉的手皱眉看着她,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动作,仿佛还有些疑惑。

是的,疑惑。

这么多年,他没有用过脑子,现在回想起从前的事就有些吃力。

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忽然醍醐灌顶一般,从前的记忆在脑海里飞一般的掠过,所有的事都清晰的浮现在了脑海。

“你暗算我。”他捏住冯宝嘉的手腕,眼神冷淡带着些不解和愤然:“你为什么这么做!?是你把我推下池塘的,我的头磕在了湖中的石头上,我还跟你求救......可是你无动于衷......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冯宝嘉要崩溃了,她完全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这样,一个本来都已经彻底傻了的人竟然还真的能恢复正常。

小盛氏一瞬间面色雪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欢喜还是该痛苦。

儿子恢复了,儿子恢复记忆了,这本来该是一件好事,可是现在,她看着疯狂的女儿,只觉得心里又酸又痛,整个人如遭雷击。

正文卷 一百三十六·报应(求月票)

难道这就是他们的报应吗?

当年陈均尧曾经指天发誓说过一定会让他们冯家得到报应。

当时他们嗤之以鼻,可是这么些年,儿子将他们的精神都给拖垮了,他们也曾经心里暗自神伤过,怀疑真的是遭到了报应。

现在小盛氏这样的想法变得更加的浓烈了。

难道他们真的只能有一个孩子是正常的,注定不能一家人和和睦睦的回到从前了吗?

冯世泽惊喜不已,根本没有心思再顾忌冯宝嘉,伸手就要推门进去拥抱儿子。

太好了!

太好了!他的儿子的病治好了,儿子又是个正常人了,百年之后,他也不用怕去地底下见祖宗了,这可是一件大喜事。

跟这个相比,冯宝嘉的事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是养着也好是送出去家庙也罢,反正他已经心灰意冷,不想再对着一看见就会想起屎来的这个女儿。

可是他的手还没来得及动,就听见冯宝嘉崩溃一样的在里头大喊:“还不是怪你自己是个猪脑子!父亲母亲费心保全你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的名声,可是你这个蠢货,你这个脑子坏了的猪,竟然想要去娶陈信安回来,还要跪在她面前认错!”

陈信安!

这个名字许久不出现了,可是盛氏和冯世泽还是被这个名字震得有些腿软,想起当初事情刚刚闹开的时候左顺门的场景,冯世泽毫不迟疑的推开门大步而入。

小盛氏紧随其后也跟着进门,先跑到儿子跟前抱住儿子,不管不顾的呜咽着哭了起来。

冯世泽站在儿子身边,指着冯宝嘉怒气冲冲:“你给我闭嘴!你这个不孝女!若是早知道你既然如此蛇蝎心肠,父母兄长竟然也敢下手,我早就该在你生出来的时候就掐死你!”

父亲还从来没有用这么重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冯宝嘉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她是朝着冯琨下手了不错。

可是她什么时候朝父母亲下手了?她是最希望冯世泽和小盛氏长命百岁的好吗?!

屋子里的雾气越发的浓厚了,冯宝嘉咳嗽了几声恢复清醒,看着父亲母亲抱着冯琨爱不释手的样子就忍不住发出一声冷笑:“这种废物,也只有你们会爱不释手的把他当成一个宝贝!”

冯琨恼怒的回头看着她,放开了母亲的手:“就因为我想要去陈家赔罪道歉,所以你要动手杀了我?!”

这多么不可理解!

冯宝嘉冷笑了一声,被小盛氏和冯世泽的眼神刺激的头脑发沉:“你这个废物!如果不是我,你以为你能有接近陈信安的机会?!”

冯琨喉咙动了动。

小盛氏瞪大眼睛看着女儿,想了想窗外的朱元,怒道:“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说?!”冯宝嘉指着冯琨发出讥诮的笑:“这个废物一心一意爱慕陈信安,看家当他是什么?!人家当他是狗啊!恨不得碰见他都绕道走!要不是我劝这个废物打起精神来,要不是我告诉这个废物生米煮成熟饭鸭子就飞不了,要不是我趁着宴会的时候叫人弄脏陈信安的裙子带错路让陈信安去了内院,他能够得偿所愿?!”

来了。

当年的真相终于要浮出水面来,朱元移动步子跨过门槛,看着一团浓雾里互相指责的冯家人,微微牵了牵嘴角。

上一世就算陈均尧做了一切的努力,陈信安还是在几年之后自尽而亡,陈家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最后也没有扛多久也去世了。

这一世真相终于到来,公道也终于要来了。

冯宝嘉没有顾得上朱元,她满心都是愤怒:“你们好不容易才把车念压了下去,才把这个废物救了,可是这个废物......”

她指着冯琨冷笑了一声:“可是这个废物,他竟然觉得陈信安太惨了,看京城的人都指责陈信安是狐狸精,竟然想要去给陈信安正名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废物!”

他要是承认了,那么她下了药害的陈信安倒霉,她故意做局陷害陈信安的事实不就被天下人所知了吗?!

她还怎么嫁给楚庭川?!

她还怎么继续当她的大小姐?!

小盛氏面色惨白,拽住儿子的胳膊,对冯宝嘉怒道:“我让你不要再说了!”

这些陈年旧事,还说它做什么呢?半点意义也没有。

当年的事就让它留在当年,现在孩子反正也已经好了,陈家也已经没有了踪影,他们又远在南昌,所有的事都不会传回京城。

到时候他们收买朱元,或是杀了她,让她永远闭嘴,这些秘密便会永远尘封下去,过几年她还能劝冯世泽消气,再给女儿一个好的前程。

她希望女儿能明白她的一片良苦用心。

可是冯宝嘉却被父母这两天的态度气的发疯。

不该是这样的,冯琨这个废物就不该醒来。

气氛有些压抑,冯宝嘉痛苦的发出一声呜咽:“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你们眼里根本看不见我!只有这个废物!”

小的时候,明明做同样的事犯同样的错误,可是每个人都只会嗔怪的说让她以后不许再撺掇哥哥去背黑锅。

好像她天生就该是更坏的那个一样。

也好像她天生就是个附属品。

连父亲也表面上疼她内心却偏心哥哥,让她不许跟楚庭川走的太近却给哥哥安排进宫当太子伴读的事。

她不甘心。

为什么她想要的东西全都得不到?

可是陈信安却可以得到。

陈信安是真正的被爱环绕的女孩子,娇弱可怜偏偏又受大家的欢喜。

连皇后娘娘和恭妃娘娘也喜欢她,让陈家的人经常带她进宫陪着公主玩耍。

说是陪着公主,可是大家都传说是皇后娘娘和恭妃娘娘替五皇子看重了陈信安。

凭什么?

冯宝嘉直到如今也是如此想。

凭什么陈信安什么都能有,她偏得让陈信安跌的惨痛。

事实上她也真的成功了,陈信安现在完全已经成了一堆没人要的破烂,不知道在哪离发臭发烂。

正文卷 一百三十七·公道

一片沉默里,朱元笑了一声踏进了屋子。

众人齐刷刷的朝着她看过来,尤其是冯宝嘉,眼神简直像是淬了毒。

朱元没有理会,自顾自坐下了,绿衣立即便倒了杯茶递给她,一面看向冯琨他们,眼巴巴的等着继续看好戏。

冯琨面带困惑,看着朱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

这个丫头是从哪儿来的?

冯世泽最快反应过来,见朱元垂下头喝茶,皱着眉头便道:“朱姑娘,多谢你妙手回春治好了犬子的病,时候不早了,朱姑娘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今天的事一定不能传扬出去。

也是他们因为儿子好了所以太过激动了,竟然忘了朱元的存在。

不过也还来得及,一切都能补救。

只要把朱元给摁死在冯家,所有的事都传不出去。

至于朱元有几个在外头的下人?

那也没什么关系,南昌城可都是他的地盘,难道还有人能逃得过他的追捕吗?正好就说他们是奴大欺主,杀害主人掠夺财物,朱元的死也能有个交代了。

真是完美。

他咳嗽了一声。

朱元淡淡的皱了皱眉头抬眼看他一眼:“虽然听说过有人过河拆桥的,可是现在河才过了一半儿,大人就这么迫不及待的亮出刀来,是不是也太早了?”

怎么是才过了一半?

儿子的病分明已经彻底好了。

冯世泽不想跟朱元废话,冷然走到门前想要张嘴喊人。

可是这一张嘴不要紧,他看见了浓雾彻底散尽之后站在面前的两个人,惊得连惊呼都忘了,杵在门口一时竟然没有动作。

这安静也来的太过诡异了,小盛氏有些不安,狐疑的看了朱元一眼便拽住儿子的手往门边走,一面扬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