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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要她怎么样呢?

是大哭还是大闹?如果对他的伤情有任何帮助,她愿意哭,愿意闹。

“就是没有怎样。”权墨实在有些撑不住,低头埋在她的肩侧,沉重的脑袋几乎是栽下来的,重重地倒在她的肩胛上。

安歌疼得咬了咬唇。

她没说话,他压在她身上,低沉地道,“安歌,我很慌。”

安歌张了张唇,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闭上了嘴。

“对不起,安歌。”权墨说道,一字一字伴着粗重的呼吸,说得非常困难,“对不起。”

他一连说了两句对不起。

安歌的眼眶一下子湿润,她闭上眼,扼止着自己的眼泪落下,“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终于和学长和好了,不是吗?”

“对不起,安歌,对不起…”

权墨伸手拥紧了她,也不理会她说些什么,只在她耳畔不断地低沉说着。

他向来自信自负,从不认为自己有错,居然和她一再道歉。

“别这样,权墨…你以前不这样的。”

安歌听得难受,强忍的情绪几乎绷不住,她真的不想在他面前掉眼泪。

他以前怎么会这么轻易承认自己的错误。

怎么会轻易地说对不起。

他今天是怎么了。

第1567章尽释前嫌(7)

“我说了,我很慌。”权墨道。

“…”慌什么?

“大概是连脑子都伤了,我才会这么慌。”

权墨低沉地道,语气淡淡的,却咬字咬得很吃力,他紧紧地抱住她,双手抵到她的背下,被压着伤口疼痛无比,可这种疼痛却让他感觉舒服。

只要她在他的怀里,要他痛上再久他也甘之如饴。

安歌也不知道说什么,推开他不好,不推也不好,她就只能这样僵硬地被他抱着,承受着他的重量,默默地闭上眼睛,长睫上带了一点湿意。

“权墨,你看我拿到了哪个球星的签名棒球?你记不记你以前最喜欢哪个球…”

席南星见病房的门没关,直接撞了进来,一见在病床上抱成一团的两个人,声音倏然而止。

本来伤感的气氛顿时被破坏得干干净净,凭添几分尴尬。

安歌窘迫,但也不敢随意推开权墨,怕弄伤他。

权墨更是不放手,仍是紧紧抱着她。

“那个…你们继续。”席南星手上拿着一个棒球,眸子一僵,有些尴尬地退了出去,伸手关上门。

“我再抱一会。”权墨低沉地说道,每说一个字都很吃力,呼吸跟着变重。

“你身上到处是伤,这样不利益伤口恢复,放开我。”安歌说道。

“我抱着你,踏实。”

他道。

伤口恢不恢复没有关系,伤口疼不疼没有关系,他抱着她他就觉得一颗心稳稳地落着,踏实无比。

安歌沉在地听着,眼睛越发得难受,忍不住抬起双手想攀上他的背。

“对了。”门突然又被打开,席南星再次撞进来,嗓音沉沉的,“权墨,你现在才刚能下地,真的不适合在床上做某些运动,懂么?”

安歌的脸上不由得发热。

权墨抱紧了安歌,听不到关门的声音,有些不悦地从安歌肩侧抬起头看向门口,一双黑眼染上阴霾与不满。

席南星有些尴尬,一双眼睛有些阴郁,但没有退出去,道,“身为兄长,我觉得我应该制止你们,所以我不能离开。”

权墨懒得理他,继续抱着安歌,怎么都不肯放手。

四个月后。

新的一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到来了。

为了得到最好的照顾,权墨一直是在医院休养,确认没什么大碍后,终于办了出院手续。

但每个人都心知肚明,经过此次,权墨再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那么健康。

能保下一条命已经不易,想要完全健康,那是天方夜谭。

甚至有些后遗症,是要跟他一辈子的,更别说一些伤疤。

席家别墅后的广阔绿坪上,有着一片棒球场地,线条画得分明,阳光落下,是一方美丽的景象。

权岸、权亦笙等六个男孩子正拿着棒球和棒球棍胡乱玩着。

两个颀长、帅气的身影从远处渐渐走近。

步履优雅。

远远望去,如同一副画般。

第1568章尽释前嫌(8)

席南星走在权墨的身侧,手上抛着一个棒球,望着远处小男孩们嬉戏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来,那些孩子也喜欢棒球。”

权墨往前走着,黑眸淡漠地扫向那几个孩子,冷冽地道,“乱玩而已。”

“这也是要人教的。没人天生会。”

说着,席南星大步朝他们走过去。

几个男孩子正玩得高兴,见他们过来,立刻收敛起嬉笑,个个站得笔直,微微低下头,“爸爸,Uncle。”

“干爸,Uncle。”

席南星淡淡颌首,转头看向一脸淡漠的权墨,说道,“你家教也太严了,又不是站军姿,见面不用这样。”

个个把小身板挺直了,还要恭恭敬敬地低头问好,规矩太严。

“男孩子当然要学规矩。”权墨道。

“…”席南星对权墨的理论折服,低下头伸手拍拍权岸的小肩膀,有些刮目相看地看着他,“权岸,你是不是又长高了?怎么个子蹿得这么快。”

其他几个男孩子跟权岸比起来都成小萝卜头了。

权岸站在那里没有说话,权墨不咸不淡地道,“遗传基因。”

“…”席南星睨了权墨一眼,“自恋。”

“这是科学。”

“你不是迷信宿命的么?”

权墨目光凉凉地朝他投去一眼,席南星笑了笑,摇头,看着几个孩子道,“棒球不是乱丢,棒球棍也不是乱晃的。我来教你们。”

说完,席南星真的给几个男孩子开始上课,教他们怎么打棒球,教他们怎么戴头盔、戴护膝…

权墨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

权亦笙突然看向权墨,小手比划着问他,“干爸你会打棒球吗?”

权墨颌首,轻描淡写地道,“会。”

席南星看不太懂手语,但从权墨的回应来看也明白了几分,便道,“你爸爸现在不能打棒球。”

医生嘱咐,一年之内,权墨都不适宜有太过剧烈的运动,以免伤疾复发。

权墨走上前,弯腰在草坪上捡起一个棒球,“受了两天伤而已,我还不至于成个废人。”

“是,你只受了两天伤,可你别忘记,你在床上呆了多少天,在医院又呆了多少天。”席南星上前走来一步,伸手从他手中拿过棒球,“棒球以后有机会打。”

自从从白家救出权墨以后,席南星和权墨兄弟之间的冰山彻底融解,尽释前嫌。

权墨看着被抢过去的棒球,眉头微蹙,伸手又抢了回来,举起手臂用力地扬了出去,以最标准的姿势。

棒球在空中仿佛有着一条隐形的特定轨迹,划过一条长长的抛物线,落在远处。

几个孩子们皆是惊叹地睁大了眼,小嘴张得久久都合不上。

“看来你没怎么退步。”席南星抬起手抵在额头,挡住强烈的阳光,望着那棒球落在远处,开口说道。

“我说了,我不是废人。”

权墨低沉地道,一缕阳光晃进他的眼底,刺着他的瞳孔,胃部突然抽痛起来,权墨抿紧了唇,一手按向胃部,背部微微弯下去。

第1569章尽释前嫌(9)

席南星让几个孩子去捡球,转头看向权墨,唇角勾起的一抹弧度顿时僵住。

他上前两步,一手扶住权墨,担忧地问道,“怎么样?”

权墨咬了咬牙,手按在胃部,用力地按了下去,但并不能止住痛意。

“父…白崇山究竟给你灌过什么,为什么会对胃伤成这样?”席南星沉声问道,眉头拧紧。

权墨的眸子黯了黯,淡漠地道,“没什么。”

说完,权墨推开他的手,不用他扶,再一次证明自己不至于要到人处处照顾的地步。

广阔的草坪上,小男孩们肆无忌惮地玩耍,席南星站在一旁,看着他额上冒出的冷汗,脸色不太好看。

“权少爷。”一个佣人从旁边走过来,将手中的保温杯递给权墨,“权少奶奶让您胃痛的时候喝一点热水,能缓解一点。”

“…”权墨站在那里,棱角分明的英俊脸庞上掠过一抹怔忡,盯着那保温水杯道,“是她让你跟着我?”

佣人低下头,诚实地道,“是,少奶奶怕您胃痛,让我拿着保温杯一直跟着您,以备不时之需。”

权墨淡漠地道,伸手拿起保温杯,拧开瓶盖,喝了一口。

甜丝丝的。

水温正好,带着一抹蜂蜜的香甜。

温热的水流淌进胃里,暖意盖过那一抹痛楚,权墨的背挺直起来,低眸看着手中的保温水杯,黑眸深邃,薄唇抿紧,握着杯子的手有些用力。

他已经沦落到要安歌时时刻刻照顾她了。

这种滋味…真他妈不好受。

权亦笙小小的身影奔跑而来,乖巧地将棒球双手捧着递给席南星,席南星接过球,想着刚刚权墨刚刚抛球的那个大动作,不禁叹了口气。

“权墨,说句不该说的。”席南星站在权墨面前,沉声说道,“你现在的身体已经不能让你再逞强了,这样值得吗?”

为了一个表哥的婚姻,他耗上大半生的健康。

权墨淡漠地睨他一眼,放眼望向远方。

阳光正刺眼。

“我知道你做这件事情之前一定想到了现在的后果,但我还是要说,权墨,这不值得。”席南星说道。

“现在来谈值不值得已经晚了。”权墨漠然地道,目光清冷,“做都已经做了。”

他的身体也就只能这样了。

席南星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权墨看着地上的棒球棍、棒球,眸光深了深,没再弯腰去碰,抬起步子往前走去,席南星快步跟上,一手搭到权墨的肩上。

权墨冷眼一扫。

“担心你走着走着就摔了。”席南星冲他挑了挑眉,话说得有几分挑衅,收到权墨阴冷的眼神后,不怒反笑,“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不要以为我会感激你,如果不是看你身体差,我一定会狠狠打你一顿!”

第1570章尽释前嫌(10)

席南星恨得再厉害的时候,也没想过要拿权墨的命,但权墨却轻而易举地把自己的健康付诸。

权墨停在那里,一双鞋踩在草坪上,他转过脸冷漠地看向席南星,席南星冲他笑着,还挑了挑眉。

阳光晃过来落在席南星的脸上。

那一刹那,时光倒退了十几年。

权墨失神片刻,便收回眼神,冷冷地道,“就凭你?我再伤一次你都不是我的对手。”

“呵,开什么玩笑,以前也不知道是谁在棒球场上连连落败。”席南星道。

“你。”权墨干脆利落。

席南星“啧”了一声,“看来我们的记忆不是一样的,权墨,听哥哥的建议,再去检查下脑子。”

话落,权墨冷着脸,手肘往后狠狠地一顶。

席南星低呼一声,伸手按住胃部,痛到咬牙。

“胃痛的时候喝一点。”权墨凉凉地瞥他一眼,将手中的保温水杯递给他。

这么好?

席南星有些怀疑地看着他,半信半疑地伸手去接,手指还没碰到保温杯,权墨又收回去,语气凉凉的,“哦,脑子不好,忘了这是我老婆给我准备的,你没份。”

席南星捂着胃部,一双眼阴霾地瞪着他,“你够狠。”

权墨看着他的痛苦状,伸手掀开瓶盖,在他面前慢条斯理地喝着温热的水,喝得极致优雅。

席南星气结。

小安夏正忙碌地把房间里的玩具拖到大厅里玩耍,席南星疼爱安夏,光是玩具房就给她准备了两间。

厨房里,安歌正亲自下厨做菜,装盘,递给女佣,吩咐道,“记住,这几道菜都是味道较淡的,一会搁在权墨前面。”

“我知道了,权少奶奶。”

佣人点了点头。

安歌继续做菜,一张脸上没什么太多情绪,一双眼是黯淡的。

权墨落下了严重的胃病,别说是辣不能吃,一般重口味一点的菜吃了都会刺激胃痛,她只能另外给他做一些味道较淡的菜。

安歌转过头,只见何美英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走进来,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手链,双眼温和地看着她,再没有之前的偏见和厌恶。

“伯母。”

安歌恭敬地朝她低了低头。

“我来帮帮你。”何美英说道,走上前来站在一旁择菜。

安歌知道她是有话想说,便没阻止她。

果然,不一会儿,何美英便开口问道,“我听说,权墨这一次落下了很多毛病?是不是很难治?”

闻言,安歌拿着锅铲的手一顿,勉强笑了笑,“没事的,像风湿性关节炎、胃病这些一般人不也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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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1章轻而易举制服你(1)

“可他是年纪轻轻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何美英感慨地说道。

安歌听着,手上动作麻木地重复着炒菜的动作,眼睛酸涩。

“其实,我以前对你们权家一直有着心结,我也不喜欢你,因为是你做了伪证才让我儿子坐十年冤狱,可他却一点都不想追究。”何美英一边择菜一边叹了口气,“可权墨住院的这几个月里,南星和我说了很多很多。”

“南星说的也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你当时也是为了自己的父母。”何美英抬起眸看她一眼,感慨地道,“你嫁给了权墨,权墨重伤成这样,也算是替你还了。以后,你们和南星要多多往来,让上一代的恩怨终结。”

何美英的重点是想和她说席、权、安三家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可听到安歌耳朵里,却像一根刺一样直直地扎进她的身体里。

痛入骨髓。

你嫁给了权墨,权墨重伤成这样,也算是替你还了。

或许,权墨这一场伤也有这个意义在里边,他用以后的健康替他自己和她还了该还的债。

只是,他从来没问过她愿不愿意。

安歌咬唇,继续炒菜,直到嘴唇尝到一丝血腥味,她的眼眶湿润,锅中的菜都看得不太清楚。

安歌和何美英两个人在厨房里忙碌着,将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桌,权墨、席南星带着几个小男孩们回来。

一见那些男孩子们回来,正在玩玩具的安夏一下子惊跳起来,跑到安歌身后躲着。

何美英招呼他们说道。

因为人多,何美英特地备了一张白色的圆桌,让大家能一齐坐下,小安夏挨着权墨和席南里中间坐着,席南星那边便是几个小男孩,安歌在权墨左手边坐下。

权墨拿起筷子,冷眼扫了一下桌上的菜,眉头微拧,“意式浓汤呢?你还没学会?”

都答应他几个月了,她还没真正让他尝过。

安歌坐在他身边,刚夹了一口饭,闻言,脸色有些凝滞,随即淡淡地道,“忘了,下次吧。”

一忘就忘几个月?

权墨深邃的眼盯着她,薄唇抿着,几个月下来,安歌一直是这样,神情淡淡,不悲不喜,照顾他的伤势,没有一点自己该有情绪…

再不像之前一样。

于是,他也慌了几个月。

安歌低头继续吃着饭,偶尔夹菜给权墨,有些菜是权墨不爱吃但对胃好的,他不吃,但她夹了,他还是会吃下。

权墨拿着筷子将菜放进嘴里,一双黑眸一直盯着她。

仿佛菜单在她脸上一样。

席南星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低头给小安夏夹菜。

“南星,你看,权墨和安歌有这么多个孩子围绕在左右多好。”何美英突然开口,搁下筷子,打破桌上的平静。

第1572章轻而易举制服你(2)

席南星咬住筷子,何美英接下来要说什么不言而喻,果然,不到两秒,何美英道,“南星,权墨也出院了,不用你再忙进忙出,你和天喻什么时候结婚啊?”

闻言,席南星的脸色有些难看,沉了下来。

权墨是个不喜欢多嘴的人,更不是个喜欢做媒的人,但还是清冷地道,“我听安歌说了,你误会尹天喻,她是被白崇山软禁,不是不想通知你们,而且当时,她还替我求情。”

费心替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说这么多,对权墨来说不容易。

席南星的脸顿时一僵,一双阴郁的眸扫向他,有些愕然。

他的唇动了动,但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低下头沉默地吃饭。

“我听保镖叔叔说,爸爸没有呆够三天,所以Uncle不能娶小阿姨。”小安夏包着一嘴的饭说道。

那边的几个小男孩纷纷看向她,权岸坐在那里,一双眼淡淡地扫向她。

小安夏立刻弱弱地缩回脑袋,拿小碗挡着脸。

她的话落,餐桌上又是一片安静。

权墨顿了顿,声音凉凉的地道,“那我再去给你补一天?”

“胡说什么!”席南星立刻厉喝一声,摆出了兄长的架势,一双眼看向他布满阴霾,“还嫌伤得不够?你好歹考虑下安歌的感受!”

如一记棒喝。

权墨第一次被席南星训斥没有反驳,他转眸看向安歌,安歌冲他淡淡地笑了笑,像是无谓着席南星说的,仍在夹菜给他吃。

餐桌上重归于平静。

没人再提尹天喻。

也没人再提权墨的伤。

一顿午餐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餐桌上的每个人都是各自沉思。

何美英喜欢小孩子,把哄七个孩子睡觉的重任揽到身上,让几个年轻人都轻闲下来。

安歌在浴室里沐浴完,将一头湿发擦干,站在镜前擦着护肤品,指尖从脸上抹过,她看着镜中的自己。

几个月下来,她感觉自己成长了好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