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贤妃见叶容痕一直看着锦云这桌,忍不住出声提醒他,叶容痕回过神来,不慌不忙的道,“那些并非是进贡之物。”

贤妃失望的盯着手里的绣帕,没再说什么了,不是进贡之物,肯定就是特地送给皇上的了,她只有那么两瓶子香水,起中一瓶还不敢拿出来用,要让人知道那瓶子玫瑰香水没有打破,她就是欺君之罪了,皇后和苏锦妤才叫气闷,香水、香膏和香,她们得到的是最不起眼的。香水全给了贤妃!

而那珍奇的香竟然被叶大少爷要去给了叶大少奶奶,虽然最后他们还是拿了出来,可皇上未免也太宠信叶大少爷了吧?!叶大少爷也太不知道礼数了,从来只有皇上赏赐臣子的。哪有像他这般强要的?!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不是叶大少爷把醉蝶香要去了,皇上只怕还是要给贤妃,有了一瓶子香水都那么得瑟了,若将醉蝶香也给了她,还指不定怎么样呢,她们可不想见到她在御花园里跳舞引的蝴蝶环绕的景象!

现在这样也挺好,谁也没有,苏锦妤这般想着,心里还是忍不住瞪了锦云一眼。就没见过她这么蠢笨的女人。香水到她手里了。护不住,香到她手里了,也护不住。足足有八粒醉蝶香,她都不知道送两粒给自己,自己得皇上宠爱,能少的了她的好处吗?

苏锦容和苏锦惜两个互望,想起那一日在遂宁公府骂锦云笨,她们决计没有想到叶连暮不忍她吃亏,要皇上拿香与她换香水,她怎么都不说,瞒的可真是严实!

国公府那些太太和姑娘们就更气了,有那么多粒香。竟然全部给了锦云一个人,偏她竟然还能忍着不在府里炫耀,指不定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叶姒瑶扭着绣帕,心里泛酸道,“大哥未免也太宠着大嫂了,祖母也爱香,他都不给两粒给祖母!”

叶观瑶冷冷的扫了锦云一眼,嫉妒的脸有些扭曲了,“指不定大嫂手里还有什么好东西呢,前些时候大嫂画画用的兰花香就能吸引蝴蝶,虽然不及醉蝶香,也极少见了,大哥与皇上那么熟,皇上手里有什么好东西,他肯定先知道,要回去给大嫂玩有什么稀奇的?”

锦云没想到出自她手里的醉蝶香会惹来这么多白眼,后妃气她和叶连暮,是因为他们要了本该属于她们的东西,叶姒瑶她们气锦云是因为锦云私藏,没敢明目张胆的责怪锦云和叶连暮没送给她们,毕竟锦云是叶连暮的正妻,有东西先紧着她也是应该的,但是做小辈的,有了什么好东西不想着长辈便是不孝!

幸好锦云不知道,那些冷眼锦云看见了,心里也只是当她们羡慕嫉妒恨,而她要的就是这样的,越是想要她就越高兴,端茶啜着,欣赏歌舞。

只是对面两道视线让她怎么都忽视不掉,抬眸就见到云漪公主打量的眼神,另外一道是莫云战的,他手摇白玉扇,似笑非笑的看着锦云,锦云微蹙眉头,心上微恼,这人好生无礼,大庭广众的盯着她看,看什么看!

叶连暮也恼了,锦云可是他的女人,被个男人看着,哪怕用的是欣赏和好奇的目光也不能允许,叶连暮冷冽的看着莫云战,这时候,一群女子跳舞上前,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锦云注意到叶连暮的神情了,不由得有些怔住,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情,冷冽,桀骜,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他一般,有股浑然天成的霸气,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锦云仿佛看花了眼一般,忍不住伸手在他跟前晃了下,“怎么了?”

叶连暮握着锦云的手,柔声道,“没事。”

锦云斜了叶连暮一眼,没事才怪呢,没事会是那种神情吗?可是人家不说她也不能强逼。

龙椅上,叶容痕坐在那里,谈论的是国家大事了,莫云战和云漪公主昨儿进京,来的有点儿不巧,碰到叶容痕纳贤妃,无论贤妃有多受宠,北烈王爷公主没必要给叶容痕纳妃祝贺,失了北烈的脸面,今儿又先进宫给太皇太后祝寿,大朔朝还没有正式给他接风洗尘,所以叶容痕吩咐礼部,后天要在宫里大摆筵席替他们接风,明天让他们在行宫好好歇息,这是给足了北烈面子了。

宴会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结束,这期间没人再上去奏请弹琴献舞的,因为她们今儿都跳过舞了,还是与蝶共舞,只坐在那里静静的欣赏歌舞,吃糕点,听曲子,至于有心与锦云一较高低的人,例如上官凌等人都暂时熄了这份心,因为无论今儿锦云做错什么,醉蝶香的风头足矣盖过一切瑕疵,先让她的风头冷两天,等接风宴再落她的脸面也不迟。

宴会进行到最后,叶容痕吩咐人送莫云战和云漪公主回行宫,云漪公主走到锦云跟前站着,下战书,“两日后的接风宴,我们再比试一番。”

锦云缓缓的站起来,眸底是春风般的笑意,但是脸上却略带遗憾,“实在不巧,后天我有事,恐怕不能进宫参加接风宴了,公主若想与我比试,只能下次了。”

云漪公主脸色微僵,她都点名了要与她比试,她竟然不来,既是给他们接风的,锦云这样说实在是不给面子,云漪公主看锦云的眼神带了抹轻蔑,“你不会是怕本公主,所以不敢来了吧?”

锦云轻耸了下肩膀,有什么怕不怕的,激将法对她没用,即便是皇上下旨让她来,她都要尽量推上一推的,锦云笑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如果公主能回答我的问题,即便再忙,我也会来。”

云漪公主嘴角一弧,自信满满,“你问!”

锦云如湖水般清澈明亮的瞳眸闪出笑意,盈盈秋波微漾,“你能做,我能做,大家都能做,一个人能做,两个人不能一起做,这是做什么?”

云漪公主听到锦云的问题立时皱紧眉头了,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瞥头去看莫云战,莫云战俊逸的脸上也写满了不解。

大殿里所有人都在想这是在做什么,那边有公公来请,“叶大少爷,太皇太后让您和叶大少奶奶去永宁宫一趟。”

锦云轻点了下头,然后问云漪公主,“公主想出来没有?”

云漪公主脸一红,跺脚,临走前丢下一句,“你爱来不来!”

锦云松了口气,随着叶连暮一同去太皇太后住的永宁宫,半道上,锦云瞥头望着叶连暮,“你猜出来没有?”

叶连暮捏了锦云的鼻子,笑的妖冶绝伦,“这么简单的问题还用猜吗?”

一个能做,两个人不能一起做,这件事叶连暮深有体会,每天他都会先锦云醒来,看着锦云嘴角挂着甜意的笑,他就好奇她做了什么梦,想钻进去看看,锦云听到叶连暮这么说,脸颊微红,东张西望起来,雕栏玉砌,画栋飞甍,九曲回廊,翠柳成荫。

永宁宫,宁静致远,大气不失雅致,锦云和叶连暮并肩迈步进去,就见太皇太后坐在罗汉床上,神情哀伤的对着紫金手镯,一旁的嬷嬷轻声劝道,“今儿是太皇太后的大寿,就别想往年的事了,右相能找到公主的手镯,定能寻回公主。”

太皇太后沙哑着声音道,“只要一想到欢儿连最爱的镯子都遗失了,流落在外的那些年都不知道过的什么苦日子,哀家就心疼。”

嬷嬷不知道如何劝,心里有些埋怨右相了,什么时候送紫金手镯给太皇太后不好,偏在过寿的时候送,可嬷嬷也知道,整个寿宴,最让太皇太后伤心的是手镯,最让她高兴的也还是紫金手镯,瞧见锦云和叶连暮,嬷嬷忙禀告道,“太皇太后,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来了。”

太皇太后这才抬起头来,用帕子擦拭了下眼角,把紫金手镯搁在小几上,锦云和叶连暮两个上前行礼,太皇太后像锦云招手,锦云忙上前,太皇太后感慨道,“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当年哀家在右相府见你,你还请哀家吃糖。”

(各种求~)

第一百五十章 府邸(二更)

请太皇太后吃糖,锦云狂汗,那得是多小啊,锦云满脸通红,太皇太后笑着捏了捏锦云的脸,用眼神示意了嬷嬷一眼,嬷嬷就拿了个锦盒来,锦盒里搁着的是一对簪子,还不是一般的簪子,是对木簪,锦云扯了下嘴角,疑惑的看着太皇太后,就听太皇太后笑道,“哀家一直当暮儿是孙儿,岂有孙儿娶媳妇不送份见面礼的,方才在宴会上听说你喜欢木簪,还有那些话,不愧是右相教出来的女儿,哀家甚是欣慰,哀家也喜欢木簪。”

锦云看着那两支木簪,再看装木簪的盒子,忍不住问道,“这两支木簪背后应该有段故事?”

嬷嬷在一旁笑道,“大少奶奶一猜就准,这两支簪子可是大有故事,这支兰花木簪是太祖皇上雕刻了送给太皇太后的,以前的事奴婢忘了大半了,唯独这根簪子记得清清楚楚。”

嬷嬷说起这根木簪,眼里眸底都是笑,因为这木簪是太皇太后与太祖皇帝情深的证明,太祖皇帝忙于军中,即便是休沐也见不到他人影,经常答应回来陪太皇太后,可是经常做不到,最后太皇太后假装庠怒,太祖皇帝自知理亏,就偷偷问了太皇太后的丫鬟她最近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丫鬟整日跟在太皇太后身边,却不知道太皇太后有什么想买的,就说太皇太后丢了一支兰花玉簪,甚是心疼,太祖就想买支兰花玉簪给太皇太后赔罪,也正好适逢太皇太后生辰。可太祖皇帝为人豪爽,喜结交好友,俸禄时常被他送给手底下的士兵,临到太皇太后生辰时。他荷包竟然空空的,便亲自雕刻了支兰花簪子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想起当时太祖皇帝送给她簪子那会儿的尴尬样子,便也雕了支木簪送给他,就是盒子里另外那支,祥云木簪。

锦云听着,脸上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叶连暮听着也是艳羡不已,不过他想到若是自己对锦云言而无信,可不是一支簪子就能哄好的,太皇太后把木簪送给他们。锦云和叶连暮两个互望了一眼。不敢要啊。这可是太祖皇帝留给太皇太后的美好回忆!

太皇太后摆摆手,有什么不敢的,她都是一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迟早会去见太祖皇帝的,她只希望他们两个互相信赖,也算是全了她一个做长辈的心愿。

太皇太后都这么说了,锦云和叶连暮能不收吗?然后谢太皇太后赏赐,太皇太后点点头,那边丫鬟有拿了个木盒子来,行礼道,“太皇太后,奴婢按照右相的吩咐挑了些长公主的东西,请您过目。”

太皇太后瞅着那木盒。轻点了下头,丫鬟就在小几上打开,依照右相的吩咐,既是要寻找长公主,总要了解长公主,二十多年过去了,长公主音容笑貌肯定有变化,他得确定找到的人是长公主才成,首先就是询问长公主身上有什么胎记没有,可惜没有,那就只能从笔迹,针线等着手,所以锦云看见了长公主画的一幅画,还有绣的帕子已经一首诗。

锦云看着这些东西,觉得找到人的希望太过渺茫了些,针线绣艺是会进步的,字迹随着人生的阅历也是会有些变化的。

锦云和叶连暮告辞,太皇太后道,“替哀家把这些东西送去给右相。”

叶连暮接了盒子,和锦云一起出了永宁宫,问了公公才知道右相在御书房,两人去御书房,正巧在门口遇上右相,把太皇太后交代的事办好,锦云便想起座位的事,问右相道,“爹,今儿我坐了北烈战王的座位是不是你…?

右相扫了叶连暮一眼,然后看着锦云,“是顷王爷吩咐的,爹认可了。”

叶容顷?那小屁孩捣的鬼?她招他惹他了吗?不是还想着让皇上下旨让叶连暮休了她的事吧?锦云瞪了叶连暮一眼,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叶连暮抖了下眼皮,他没想到竟然是叶容顷指使公公干的,就听右相道,“若想帮皇上护住江山,莫云战会是你最大的敌人。”

右相说完这一句,转身走了,锦云一头雾水,更让锦云哑然的还是叶连暮的话,“明天我给你雕个木簪。”

锦云忍不住呲了叶连暮一眼,“莫名其妙,有话直说!”

“我可能要言而无信了。”

“…你想干嘛?别以为送根木簪就可以理直气壮的食言而肥,我不同意,说好的等我及笄…”

“…我要去一趟风月阁。”

锦云脸霎时红的可以滴血了,尤其是某男还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锦云恨不得钻地洞了,她怎么就往那上面想了呢,人家压根没那意思,锦云呐呐声道,“正好,我也想去。”

“我也想去!”锦云话音才落,从御书房里蹦出来一声,是叶容顷的,锦云一回头,就见叶容顷站在门槛里,笑的见牙不见眼,“我也想去风月阁,带我一起吧。”

说着,回头喊了一嗓子,“皇兄,连暮表哥和表嫂要去风月阁玩,你去不去?”

叶容痕正喝着茶,听到叶容顷的话,一口茶全喷了出来,连连咳嗽起来,锦云扯着嘴角,抚额长叹,四下瞄瞄,确定没人听见,然后才问道,“小屁孩,你知道风月阁是什么地方吗?”

叶容顷皱着小脸,“你敢小瞧本王爷,本王爷逛遍京都,自然知道那是喝花酒的地方,七王兄说我年纪小,不能喝酒不带我去,我去了喝花茶还不行吗?!”

喝花酒,喝花茶?锦云只觉得脑门上有乌鸦飞过去,嘴角怎么憋都憋不住,最后还是笑了出来,肩膀直抖,就是叶连暮也满脸黑线,哭笑不得,就听锦云憋笑道,“去风月阁喝花茶,人家会当你是砸场子的。”

叶连暮脸更黑了,有哪个大家闺秀跟她一样想去风月阁的,提到都面红耳赤了,她还跟叶容顷说风月阁,叶连暮瞪了锦云一眼,拉住锦云的手,直接将她拖走了,叶容痕出来时,正好瞧见,忍不住掩嘴轻咳了一声,叶容顷嘟着嘴,幽怨道,“连暮表哥都让她去,为什么就不能带上我?”

叶容痕无力的摇头,想起那日在醉香楼,叶连暮让锦云去风月阁找他的话,还说带她去,说出口的话泼出去的水,反悔不得,“她只是想想而已,你连暮表哥不会带她去的。”

叶容顷重重的点头,不带她去是应该的,但是不带他去就是连暮表哥的不对了,他多乖巧懂事啊,叶容顷瞅着叶容痕,“皇兄,你去不去?”

叶容痕望着天空道,“朕要是去了,明天文武百官谴责朕的奏折加起来都能比你高。”

叶容顷吓住了,皇兄去风月阁,文武百官都要谴责他?那为什么七王兄可以去,连暮表哥也可以,皇兄却不可以呢?天下之大,莫非王土,风月阁竟然皇兄不能去,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啊?

再说锦云被叶连暮拽走了,锦云气呼呼的,“我还没教训下那小屁孩呢,小小年纪就知道使坏了,长大了那还了得。”

叶连暮拿锦云没办法,“你爹自己都认同了,你还有何话说呢?”

锦云没想到右相跟叶容顷那小屁孩竟然变相的合谋了一回,对于这事,锦云还真无话可说,“这次可以算了,下次呢,你就由着他欺负我?”

叶连暮白了锦云一眼,“连为夫都欺负不了你,你能被他欺负了?”

锦云只拿眼睛盯着叶连暮,怎么听他话里的意思都想欺负她?而且没欺负了很委屈似地,锦云突然脸红了,嘟嚷的骂了一声无耻后,迈步走了,未免被人发现自己想歪了,锦云补充了一句,“走快点儿,不然等到小院该天黑了。”

落日西斜,晚霞像一条绚丽的彩带横过天际,行了大半个时辰的马车终于停下了,锦云站在小院前,芙蓉出水般脸颊上尽是笑意,小院门口立着两只大石狮子,威风凛凛的,这座小院可不是一般人家的府邸,据说是安国公名下的,安国公府六年前被夺取封号,查抄了大部分的赏赐之物,这座小院就在其中。

这座小院有四进,因为离窑厂很近,坐马车约莫两刻钟的样子便到了,那些暗卫知道锦云要去窑厂,还要忙好些天,就跟锦云说了下这个院子,锦云是万分满意,只是这小院的地契在朝廷手里,她只好央求叶连暮出手了,叶连暮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花了五千两银子就拿到了地契。

要锦云说,这么大一院子,没有万两银子压根就买不下来,不过东西是朝廷的,叶连暮与皇上关系又好,又是右相的女婿,怎么敢狮子大开口,随便意思意思,能跟上头交待就成了,不然锦云手里头的银子哪里还能剩啊?

门口守着两个小厮,见马车停下,忙上前行礼,然后招呼车夫把马车牵去停下,另外一个领着锦云和叶连暮进院子。ps:求-

第一百五十一章 窑厂

小院绿树环荫,青石铺地,松石拔天,怪石嶙峋,压根就瞧不出十天前这里还空荡荡的,张妈妈和珠云迎面走过来,笑道,“这么晚才到,还担心你和少爷回国公府了,饭菜都准备好了。”

珠云掩嘴轻笑,“奴婢就说少奶奶再晚也会来的,张妈妈还不信,要不是奴婢拦着,她都要回国公府了。”

锦云嗔怪了她一眼,问道,“南香人呢?”

说起这个,张妈妈就忍不住笑了,指着青竹道,“也不知道她跟南香说了什么,南香来小院,都认认真真的扫了一下午的地了。”

青竹大呼冤枉,“奴婢没说什么啊,她昨儿晚上求奴婢帮她说情,奴婢一时起了兴,就跟她说,少奶奶只罚她扫地,她来小院扫也是一样的…。”

青竹没想到南香还真当真了,青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怕一会儿南香要追着她打了,她怎么就不开窍呢,小院那么多丫鬟,哪轮得到她扫地啊,昨儿晚上少奶奶还特地吩咐了,说让南香也一块儿跟去,她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她就拽着她求她帮着说情了,她们几个平素在一块也是打趣惯了,没想到…

青竹羞红了脸看着锦云,锦云无奈的摇了摇头,迈步朝前走去。

锦云和叶连暮的住的屋子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纤尘不染,床褥被子,桌子凳子都是全新的,锦云看着很满意。虽然之前在宫里吃过不少,可是早就饿了,边吃着饭,边听张妈妈禀告小院的。内院如今有清扫的丫鬟十名,负责厨房的婆子六名,制香的丫鬟全在了,外面有负责扫地的小厮十名,负责烧饭的婆子四名,还有其他的下人,加起来足有三四十。

张妈妈说着,脸上全是笑,因为她的儿子张泉被锦云点名了做小院的总管,这间小院她是知道的。负责的是少爷和少奶奶新铺子大部分的香。可不是那些管理几百亩庄稼的总管。责任重大着呢。

锦云点点头,想着张妈妈今儿来小院安置那些丫鬟,肯定累着了。让她早早的下去歇着了,吃过晚饭后,锦云去看了看小院的香坊和药坊,让那些丫鬟歇下,明儿正式开始制香。

一宿安眠,第二天一早锦云就起床了,洗漱过后,让青竹给她梳了个男装,然后自己也换了身小厮的装扮,瞧得叶连暮一双好看的眉毛都快打结了。虽然锦云穿男装的事他早知道了,可是就是看不过眼,再想到她一会儿还要去窑厂忙活,跟一群大男人在一起,叶连暮就有些后悔答应她了。

叶连暮的别扭,锦云压根就没注意到,一心想着窑厂,前两天听田喜贵派人去跟她说,烧制出了玻璃,锦云当时就恨不得亲自去看看了,这都近在咫尺还不许她去,锦云能答应吗?再者有些事田喜贵压根不知道怎么办。

锦云一心急着出门,吃饭的速度就比平常快了一倍,那形象简直可以用狼吞虎咽来形容,叶连暮坐在她对面看的眼睛都直了,真怕她噎着了,“你吃慢点儿,我跟你一起去。”

锦云差点被哏着,“你也去?你不是要去风月阁吗?”

青竹和谷竹立马望着叶连暮,那眸底的指责,仿佛叶连暮去风月阁就是对她们少奶奶不满,叶连暮瞪着锦云,“你就那么等不及我去风月阁?!”

锦云呲了他一眼,这人今天就跟吃了火药一般,问问也不行了,要跟去还吃饭这么悠哉悠哉的,她还当他们不同路呢!早知道吃完了还得干坐着等她,那她干嘛吃这么快,锦云磨牙,“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两人你瞪着我,我瞪着你,青竹和谷竹两人相视而叹,至于么,吃个饭也能吃得吵起来,少奶奶也真是的,明知道少爷要去风月阁,也不想办法拦着,还这么直言了当,还不得让少爷误以为少奶奶压根就不重视他,没将他放在心上,青竹怕两人闹僵,忙道,“少奶奶,一会儿饭菜要凉了,凉了还得热…。”

锦云瘪了下嘴,算你狠,明知道她心急,还故意磨蹭,为了玻璃,锦云豁出去了,拿起筷子殷勤的给叶连暮夹菜,看着锦云前后逆转的态度,叶连暮险些吐血,这女人,不气死他心里不舒服是吧?

一顿早饭总算是吃完了,出了门,上了马车,很快就到窑厂了,田喜贵是窑厂的总管,领着另外两个小总管迎接锦云和叶连暮。

锦云对于窑厂的事大体有些了解,田喜贵请了不少熟人来帮忙,这个窑厂工匠加起来有小一百人,那日锦云帮他诊脉,又给他留了十两银子,他心里一感激,锦云前脚一走,后脚就让他媳妇找人来商议,还没下床,就把人给找齐了,等人将信送去后,他就领着一群人上工了,按着锦云的吩咐先是烧制了一批瓷器,是依照锦云的图纸烧制的。

暗卫送去给锦云看过,烧的很精致,锦云很满意,窑厂有两个窑,一个窑继续烧制瓷器,另外一个专门用来研究烧制玻璃,失败了好几回,总算是成功了一点儿。

田喜贵领着锦云去看他烧好的玻璃,依照锦云的要求烧制的,不算大,约莫两米长,表面也不够平整,还有不少的气泡,但是能制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锦云夸赞了他几句,高兴的田喜贵都脸红了。

锦云有信心,要不了两天,田喜贵就能带着这群人给她烧出平整的玻璃来,至于这块玻璃,锦云让工匠给她划了一块出来,依照锦云的要求打磨平滑。

锦云身着男装,让青竹喊叶连暮大少爷,喊她二少爷,窑厂上那群人也没怀疑过,有女人会来窑厂么?还是个大家闺秀,可能么?

倒是田喜贵知道内情,不过他不会点破的,东家只要是好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有什么关系呢?

一整天,锦云就跟一群工人忙活着烧玻璃,从配料、熔制、成形,退火等,每一个工序锦云都亲自监督指导,锦云没有亲眼见过现代是如何制造玻璃的,但是大体的工序还是知道的,有些店铺卖玻璃制品,墙壁上会贴有玻璃的制造过程,还配有漫画。

虽然锦云是纸上谈兵,可是有烧制铜器、银器、瓷器的工匠,锦云那点儿纸上谈兵就是专业教材,只要她吩咐一声,立刻就有人给她办好,瞧得青竹和谷竹两个看着锦云就跟看神一样,锦云感觉脚底有些轻飘飘的,叶连暮则对锦云满肚子的狐疑,这些东西她是怎么知道的?

看着锦云站在那里,挥着一双白皙的玉手,眼眸如湖水般清澈明亮,似一颗通体澄明的宝石,闪着煜煜的光华,嘴角一抹轻浅笑容,如云雾般朦胧,神韵如诗,又仿若月光下一首清丽长赋,风动色如月华,飘飏绚烂,瞧得让人怔不过眼。

锦云吩咐田喜贵让员工主注意别靠近玻璃液,以免被烫伤,瞥过头就见叶连暮怔愣站在那里,锦云皱了下眉头,走过去道,“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去那边坐坐,喝杯茶吃些糕点。”

叶连暮伸手帮锦云鼻子上沾着的灰抹掉,妖媚的凤眸闪着碎碎流光,轻声呢喃,“为夫娶到宝了。”

锦云清丽水眸缓缓眯起,拉起他就走,不以为意的边走边道,“难不成之前你当娶到的是根草?站的腿酸,去那边歇会儿。”

锦云才转身,那边啊的一声叫起来,锦云脚下一滞,立马转了声,那声音是谷竹的,她以为谷竹出了什么事,结果就见谷竹捂着双眼睛,气呼呼的道,“谁许你乱脱衣服的?!”

锦云眼睛还没见到人,就被叶连暮一把拉了过去,就听那边有个清脆的男音传来,“热的人难受,就把衣服脱了,都是大男人,你害羞什么?”

谷竹捂着眼睛跑到锦云跟前站了,一张脸红的跟西红柿一般,那边还有几个男人也把衣服脱了,露出膀子,肩膀上还搭着块擦汗用的毛巾,看到这一幕,叶连暮脸都黑了,要不是他动作快,锦云肯定看见了,当即敛沉俊美,以窑厂主子的身份下令道,“把衣服穿好!”

田喜贵早懵了,心里有些慌乱,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二少爷可是女儿身,是大少奶奶啊,还当着大少爷的面光着膀子给大少奶奶看,大少爷那眼神恨不得杀人了,田喜贵忙道,“赶紧把衣服穿好,热了就去喝点茶水歇会儿,谁要敢脱光了膀子,扣你一半的工钱!”

锦云还当是什么事了,原来是光了膀子啊,叶连暮拉着锦云走,这地方他是不许她待了,锦云事情还没办完呢,“你拽我干嘛啊,我这会儿还不回去。”

青竹紧紧的跟在后头,脸颊通红的,火辣辣的,长这么大,她还没瞧见哪个男人光着膀子过,这要是让少奶奶瞧见了,回头传扬出去,少奶奶还有何闺誉啊,青竹劝道,“咱们还是回小院去吧?”

第一百五十二章 安置

锦云瞅了瞅叶连暮,又看了看青竹,忍不住道,“多大点事,不就看了两眼嘛,我们现在都是男子,也吩咐他们别再脱了,就行了。”

青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锦云,这还不算大事,这要是大家闺秀,瞧了谁的身子,是要嫁给他的,青竹恨不得去捂住锦云的嘴了,别在少爷跟前说这么离经叛道的话,会出事的,果然叶连暮两眼直冒火光,“不就看了两眼?!”

锦云云淡风轻的看着叶连暮,“不然呢,还让我们把眼睛挖掉?”

锦云也知道这么做不合这个朝代的规矩礼仪,可她心里真没当回事,当初学医的时候,什么没看过,现在还只是光着膀子而已,跟前世压根就不值得一提,可是见叶连暮那脸色,锦云轻抿了下唇瓣,小声嘟嚷道,“我不是没看到嘛。”

说完,拉着叶连暮就过去喝茶,叶连暮听到锦云说没看见,脸色这才好了不少,不过锦云之前那话还是刺激到他了,谁知道他不在的时候,这女人会不会忘记自己是女儿身的事,万一真当自己是个男人与那些人一起,叶连暮真不敢想象,所以,他决定了,锦云在窑厂待多久,他就亲自看着,若是有事不在,也得让暗卫看着,真要不听话,就直接敲晕了扛小院去。

接下来三天,叶连暮果真寸步不离的守着锦云,锦云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反正他不去风月阁正好。等她有空了,死活赖着他,然后一起去多好啊,至于叶连暮来窑厂。锦云当他是好奇怎么制玻璃的,毕竟香药坊也有他的一半,将来再开分铺子,这事还得交给他去办。

从一无所知,到半知半解,再到全会,叶连暮只花了半天的时间,随后指导制玻璃的事就全落在了他的头上,而且是一教就会,锦云很受打击。以往她要说两遍甚至反反复复。田喜贵才懂。锦云很无语,难道是因为她是现代人的缘故?说的东西很深奥?那为什么叶连暮能听懂?

有了叶连暮帮忙,窑厂制出玻璃瓶只花了两天时间。只是玻璃瓶有些粗糙,经过打磨光滑交到锦云手里,已经是锦云住进小院的第六天了。

那一天锦云正好歇息,没去小院,连跑了五天了,锦云也扛不住了,腰酸背疼的,田喜贵特地把玻璃瓶送到锦云手里,锦云左右看着,当即满意的吩咐青竹道。“一会儿让人去醉香楼买五十只烤鸡送窑厂去。”

田喜贵忙替窑厂工人向锦云道谢,锦云摆摆手,笑道,“这些天辛苦你们了,回去告诉他们,等铺子开张了,我给他们涨工钱。”

田喜贵笑的合不拢嘴,他也给不少大户人家帮过功,大少奶奶是他见过最和蔼可亲,最没有架子的主家了,昨儿下午晚饭让人送了两大坛子好酒去,吩咐厨房顿顿饭有肉,今儿更是去买醉香楼的烧鸡,那可是要一两银子一只的啊!

这些天,手底下那些帮工都卯足了劲,一来东西的确让人新奇,二来就想着早点儿完成大少爷的吩咐,田喜贵忍不住,又表起了忠心。

等送走了田喜贵,锦云就吩咐青竹,“去把玫瑰香水拿来。”

青竹忙去拿了香水瓶来,锦云小心翼翼的倒进玻璃瓶里,然后把瓶子塞住,放在手里观赏,青竹赞叹道,“以往搁在瓷瓶里,不觉得有多美,只觉得好香,换了玻璃瓶后,就是摆在那里瞧着都心里舒坦。”

叶连暮走到锦云对面坐下,接过玻璃瓶看着,也忍不住点头道,“的确不错。”

锦云白皙的脸上绽出光来,“这只是其中一个样式,还有更漂亮的呢,只是做起来有些麻烦,回头让人多制些香水,最少也得把柜台摆满。”

谷竹端了茶水进来,目露欣喜道,“再给香水瓶子配个锦盒就完美无缺了。”

不说锦云还真忘记了,好的包装很重要,尤其是这些玻璃瓶上没有打上标志,锦云苦恼的皱紧眉头,“把锦盒的事给忘记了,香膏可以不要锦盒,但是香水最好还是有个,怎么办?手里的钱不够了。”

叶连暮忍不住伸手捏了下锦云的鼻子,“这点小事让暗卫去办就是了,等店铺开张有了银子再付也不迟。”

锦云微红了脸,瞪了叶连暮一眼,摸着鼻子道,“店铺建的如何了?”

“第二层今天就能建好。”

一切都依照计划在进行,锦云估计半个月就能开张了,正好在科举前三四天的样子,锦云端着茶悠闲的啜着,外面赵章急急忙的奔进来,“爷,出事了!”

叶连暮皱紧眉头,赵章还没有这么失礼的闯过他内屋,搁下茶盏,叶连暮问道,“出什么事了?”

赵章略微尴尬的看着锦云等,然后道,“奴才刚得到消息,朝廷取消了爷参加武举的资格。”

叶连暮一怔,脸色微沉,“因为什么原因?”

赵章回道,“上次难民涌入京都,右相把难民的事交给爷处理,当时是给爷备了官案了,是从六品官衔,朝廷有规定凡是入职的官员一律不许参加科举…。”

若是入职的官员再参加科举,对那些无官职的人的确有失公允,就像考中进士了,不满意也不可以再靠第二次,除非落榜,叶连暮一张脸黑乎乎的,“我有官职在身,我怎么都不知道?!”

赵章小心的瞄了锦云一眼,谁知道右相还给少爷安排了职位,还当是只有一份圣旨,皇上怎么也不说,不过当是皇上也说了,那么多请奏少爷去处理难民的奏折他都只看了一眼就扔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写给少爷安排职位的,一旦下了圣旨认同了这事,那安排职位也是顺利应当的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锦云满脑袋黑线,这事给办的,叶连暮被安排去处理难民的事锦云是知道的,跟她爹有关啊,锦云假咳了一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叶连暮轻揉太阳穴,他和皇上的计划全部被打乱了,他不能拿下武状元,皇上就不能给他授将军衔,更不能领兵出征,这会儿只怕皇上知道这消息也会大怒的,叶连暮最想不通的是,他有官职在身,为什么这么多天没去点卯,都没人告诉他一声?他甚至连身官袍都没有!

叶连暮起身出了门,锦云坐在那里揉太阳穴,若真的不能参加武举,他和皇上的确要走不少的弯路。

叶连暮傍晚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脸色阴沉沉的,就跟暴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赵章跟在身后,手里捧着两套官服,锦云原是坐在那里的,见到叶连暮,起身问道,“真不能参加武举了?”

叶连暮闷坐下,青竹赶紧给他倒了杯热茶,就听赵章道,“非但不能,方才在御书房,皇上正和大臣商议那些在战场上受伤的官兵以及他们的家眷如何安置问题,爷去质问右相,右相就顺手把如何解决官兵的问题丢给了少爷…。”

这问题怎么轮也轮不到爷一个从六品的小官去解决,可是一众大臣都赞同右相的提议,让少爷戴罪立功,皇上也只得同意了,不然以爷没有告假就擅自离开衙门不去办差为由免了少爷的官,早知道还不如不去呢,这不是赶着去被右相欺负么?少爷怎么说也是他女婿啊!

锦云听得脑壳生疼,他怎么不了解他爹,跑去御书房当着一群大臣的面质问她爹,她爹怎么可能让他好过了?好歹私底下问啊,锦云把他跟前的茶盏端起来,“你先消消气,要不你把官兵安置的事处理了,办好了肯定会升你官的。”

赵章听锦云说的那么云淡风轻,忍不住嘴角抽了下,要是这问题好处理,也用不着一群大臣在御书房商议了,哪是那么好处理的?还有,从明儿起,爷就得天不亮就得起床去衙门,少爷可不放心少奶奶去窑厂的,赵章把官袍搁下,叶连暮挥手道,“拿下去,暂时还用不到。”

锦云忍不住挑了下眉头,叶连暮憋着一肚子气道,“这不是从六品的官袍,是从五品的。”

锦云眼角忍不住抖了两下,“别告诉我是我爹让人拿的,处理好问题才能穿?”

叶连暮斜过来一眼,不是他还能有谁有这胆子,吩咐公公拿从五品的官袍去御书房,叶连暮一想到公公那话,暂时找不到从六品的官袍,他依着叶大少爷的身量只找到从五品的,还不知道合不合适,皇上就顺着公公的话说,从五品就就从五品吧,上次解决了难民问题,升他两级做奖赏也应当,右相在一旁皱眉,御书房内其他大臣也不同意,这升的也太快太让人妒忌了,右相一挥手,只有处理好官兵安置问题,皇上才能升他两级。

锦云听着在御书房内发生的争执,笑的腮帮子都疼了,这官当的,要不是她爹压着,只怕叶容痕要给他最少三品官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祖父(一更)

锦云笑道,“被我爹这样压着也好,一步一个脚印,晾文武百官不敢私底下说你这官全是皇上给的,没什么真本事,再说了,那日在御书房跟前,我爹自己都说了,你要帮皇上,莫云战会是你最大的敌人,他可是北烈的将军,你手里没兵权肯定斗不过他,我爹肯定不会一直压着你的。”

锦云这话说的很对,毕竟有血性的男儿最怕被人说没本事,全靠皇上宠信,就跟吃软饭一个意思,锦云这反激将法用的不错,叶连暮脸色好了很多,凡事有利有弊,一步一步来,根基会很稳,而不是一开始就给他将军衔,赢了,人家会说你是侥幸,万一败战,他估计都不会再有机会上战场了。

锦云见他脸色回缓了不少,让青竹端饭菜上来,边吃边问,“有没有给时间期限?”

叶连暮给锦云夹了块豆腐,“这个问题年年都会提及,一直没有妥善处理,不可能三两天就能处理好,为夫只需要半个月内给出处理办法就可以了。”

半个月,不算长却也不短,锦云想起战乱,那些官兵的家属,最是无辜,多少家族因为战争断代的,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若是死在战场上了,家中父母会有多凄凉,锦云忍不住问道,“大朔朝如何征兵的,若是家中只有一个儿子,也必须去打战吗?”

叶连暮夹筷子的手滞住,诧异的看着锦云,连民贵君轻的话都知道。甚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竟然不知道朝廷如何征兵的,“你不知道?”

锦云噎住,呐呐的看着叶连暮。“不知道很奇怪吗?”

轮到叶连暮被噎住了,他不知道会很奇怪,但是她一个女儿家不知道很平常,叶连暮帮锦云释疑,“若是朝廷需要,会直接下令征兵,每家每户必须出一个男丁,寻常时候会出告示,有人愿意吃军粮就从军。”

跟锦云想的差不多,锦云扭眉。“家中只有一个儿子也必须去打战也太残忍了吧?”

叶连暮轻笑了一点。“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再者,保家卫国本就是每个男儿的责任。”

锦云白了叶连暮一眼,“我当然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保家卫国是每个男儿的责任,可若是遇上好大喜功的将军,残酷的就不是战争了。”身为将军,最喜欢的就是打战,虽然不绝对,但是大部分人是,只有打战,他们才能建功立业,和平年代,朝廷有文官。将军卸甲归田,多少将军不甘这样的落寞,历史上许多战争原本都可以避免,就是有那么些将军在,才落得不可收拾的地步。

叶连暮睨视着锦云,想起来锦云许多不同寻常的话,下意识的问道,“不然呢,该如何征兵?”

锦云眨巴两下眼睛,耸肩道,“这我哪里知道,我想应该先征用那些家里有两个儿子的人家,至少留一个赡养家中父母吧?总不能辛苦养大的儿子去战场拼死拼活,遇上个天灾**的,父母还流离失所甚至饿死街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他们辛苦保卫的朝廷根本给不了他们父母亲人安居乐业的生活,这也太让人寒心了,只怕上了战场也顾忌家中老母,不敢豁出去冲锋陷阵,这样的人再多,也只不过是充充数量罢了,没有多少战斗力,我想若是哪个将军能帮手底下的官兵解决了后顾之忧,他手底下肯定会有一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

锦云说不知道,还说了好一通让叶连暮侧目的话,锦云说的话有情有理,一个将军帮手底下的士兵解决了后顾之忧,那战斗力可想而知,当初太祖皇帝不就自己掏腰包也要帮手底下的人,从而凝聚了士气和威望,若是朝廷帮每一个士兵解决后顾之忧,那么主动参军的人就会多,这些人大多是为了建功立业去的,上了战场可想而知,叶连暮想起借粮那回在安府,锦云说免赋税的事,叶连暮轻咳了一声,“那依娘子意见,那些战死官兵的家属该如何安置最好?”

锦云扫了叶连暮一眼,这似乎该是他要上表的奏折吧,“这还用问,自然是要尽量做到衣食无忧了,可惜太困难了,儿子在家都不一定做到,何况儿子还战死了,体恤金要多给点儿,若是家中独子免五年赋税,次子可免三年,最好是朝廷再给他们家一亩良田,最最重要的是,那些官员家的儿子,有后门走,舍不得送他们去战场,还溺爱成纨绔子弟,一定要给予惩治,一品官的儿子不去打战,至少要罚一千两银子充作军饷,二品的八百两,依次递减,让所有人都知道,朝廷对大家是平等的。”

锦云越说越激愤,脸红扑扑的,叶连暮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可没忘记上回说只减免百姓赋税时,文武百官看他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他要是敢在奏折里写要他们的儿子去战场,只怕要活刮了他的,不过锦云说的很对,同样是父母的儿子,有人在战场浴血奋战,有人却在青楼酒肆里歌舞升平,若是舍不得儿子去战场,可以用银子代替,也算是折中了,叶连暮捏着锦云的脸,笑道,“就算他们都弹劾为夫,为夫也要将娘子方才说的那些话上奏给皇上。”

锦云鼓了下腮帮子,“可别说是我说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回头让那些夫人知道了,我就别想出门了,其实一千两银子也不多是不是?”

叶连暮,“…。”

某男哭笑不得,原来她也知道怕啊,“一千两不算多,也就岳父半年的俸禄而已,其实,娘子你不必担心有人找你麻烦,没准儿你还帮了人家一个大忙。”

锦云狠狠的剜了叶连暮一眼,那样心肠歹毒的人,她才不要帮人家的忙,恨不得补上一句,长子嫡子优先才好。

青竹和谷竹两个丫鬟眼眶红红的,锦云说的话让她们想到了自己,若是朝廷像少奶奶说的这般实施,她们也不至于落得被卖的下场,家里没有田地,根本养不活一家人,一亩水田,至少也是十两银子,多少穷苦人家根本就买不起田。

叶连暮一边琢磨锦云说的话,一边吃着饭,很快的就吃好了,起身去了书房写奏折,皇上只让他解决战死官兵的家人安置问题,但是他细细琢磨了下锦云的说,只要把这些公告出去,想来征兵不是什么难事,用不着去强制征兵,而且锦云对于官员府上征兵的要求,至少能让国库收入增加几十万两,皇上肯定会乐意,最多他遭点训斥。

叶连暮连夜写好奏折,第二天一早就送进宫了,叶容痕看着奏折,眼珠子差点瞪出来,抚恤金从十两提高到十五两,还加一亩良田?待遇比之前好了一倍不止,叶容痕盯着叶连暮,“你觉得这奏折能让文武百官赞同吗?”

叶连暮轻摇了下头,叶容痕瞪了他道,“明知道不会,你还写!”

叶连暮继续摇头,“文官绝大部分不会赞同,武官只怕会举双手赞同,这样的待遇足矣让绝大部分官兵没有后顾之忧,士气鼓舞。”

“那国库呢?”

“会空虚,但是我想问皇上一句,皇上想天下人的腰包里塞满银子还是皇上的国库塞满银子?是期望粮库了离堆满粮食还是希望百姓的米缸里有粮?”

叶连暮这一句话让叶容痕沉默了,这个问题哪里需要答案,除非他是个昏君,除非他想做个昏君。

叶容痕带着这份奏折上朝了,常安公公宣读出来,满殿哗然,果如叶连暮所说的那般,将军笑了,文官站出来不赞同了,尤其是那让他们的儿子去打战的话,他们辛苦为朝廷办事,为黎民百姓办事,难道不该享受一些优待吗?

叶容痕不说话,也不直接赞同,惹怒这些大臣与他没有什么好处,他只能让常安宣叶连暮上朝,这奏折可是他上表的,让他来对着这些大臣好了,叶连暮站在那里,被人用寒冰刀眼凌迟活刮,面不改色的看着叶容痕,“皇上找臣来所为何事?”

叶容痕指着满殿大臣道,“他们不赞同你上表的奏折,尤其是让大臣们的儿子先上战场打战这条。”

[叶连暮瞥头横扫过去,那些大臣个个怒目而视,叶连暮妖冶的凤眸闪出笑意来,“为何不赞同?都说你们是百姓的父母官,舍不得儿子打战倒舍得孙子重孙子去打战了,有这样没心肝的祖父曾祖父吗?一句话咽的满殿大臣面红耳赤,父母官,孙子,重孙子,祖父,用拳头掩着嘴笑了,这嘴巴真不是一般的毒,就听叶连暮继续道,叶容痕也忍不住该给的优待给过了,他们上缴税银税粮给朝廷无优的生活没有?没有做到,,朝廷供养你们,你们做到了他们想要的安居乐业衣食凭什么要求享受优待?国库是那些孙子重孙子装满的,在阵前打战的是他们,背井离乡,客死他乡的还是他们,要你们何用?

第一百五十四章 查探

叶连暮说完,右相第一个站出来,赞叹道,“说的好!为官者就当有这份觉悟,不予民以恩,不取民以物,谁若是不想做一心为公人敬人爱的父母官,大可以走出这大殿!”

右相说的坦然,可没谁出去,傻了才会甘愿丢掉头上的乌纱帽,不就是几百两银子吗,他们每年捞的油水是这个的十倍不止,只是这银子掏的人心里窝火,但不敢说什么,心里都纳闷,右相不是一直看叶大少爷不顺眼,处处刁难吗?昨儿才把处理战死官兵的遗留问题丢给叶大公子处理,勉强才过了一天,他就给出了处理办法,这办事效率未免也太快了吧,还有头一个赞同的不是祁国公,也不是他爹,竟然是右相,这也太出乎人意料了,就听右相道,“这份奏折意在为民,可也得顾及国库,天灾**时有发生,那时候国库空虚,如何解救万民与水火,百姓危难,朝廷若不施为,会失去民心,所以这抚恤银依旧十两,赋税免五年,臣请奏改为免两年,减半三年。”

至于并非家中独子战亡的,免两年赋税,还有提议奖励耕田一亩,这个实施起来可能有些困难,虽然战死的官兵不会太多,但有些地方可能没有那么多的耕田奖励,但是荒山有不少,一般开垦荒山一亩,还是需要去衙门缴纳一定的银子的,这个需要详细商议,还有战死的官兵有战绩在身的,也要区别对待。这就需要一系列的奖励措施了,一句话概括就是,无论你是想建功立业还是恩及父母,都要上阵杀敌!

武官积极发言。这等鼓舞士气的事谁甘心落后?回头朝堂上的事传扬到那些官兵耳朵里,会对为他们谋福祉的将军感恩戴德,文官就不时的站出来压制两声,毕竟文武之斗由来已久,武官瞧不起文官只知道拿笔,勾心斗角,文官瞧不上武官五大三粗,不懂风月,若只是武官的待遇提高,相对文官的待遇就会减弱。这是他们不想看见的。两派争斗。最后在争斗中平衡。

叶连暮站在那里有些尴尬,他到底算是文官还是武官?处在文官的职位上,管的却是武官的事儿。最后干脆一句话不说,他旨在为民。

这一天的早朝,就商议了这么一件事,只是这战死官兵的遗留问题处理好了,另外的问题又蹦出来了,这死的处理了,那活着的可还在呢,尤其是那些为国捐躯只捐了一半的,断手断脚,被人射瞎眼睛的官兵该如何处理。这些人肯定不能再上战场了,就是日常的训练都是问题,可是若是送他们还乡,不给以补偿肯定说不过去,可如何补偿最为合适?

这些人的补偿应该不及战死的官兵,抛开那些父母亲情之外,他们回家非但不是劳动力,反而是家中父母妻儿的累赘,这个问题可比上一个问题难解决的多。

很不幸,这个问题华丽丽的又落到了叶连暮的脑门上了,叶容痕很同情的看着他,别以为右相赞同你你就没事了,人家赞同的是你的奏折不是你这个人,往后只怕还有的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