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儿脸上倒有些满意之色:“妹妹,这话论理我现在也不该说了,按了常理,我该骂宁家这位新五奶奶不懂事才对,可是为什么我现时心里只感到满意?”

雀儿噗嗤一声笑出来,正要说话时候,一个丫鬟匆匆走进院里:“大奶奶,太太说二太太从京里回来了,请你去前面。”杜二太太不好好在京里,怎么又跑了回来?雀儿一脸惊诧,但还是随着丫鬟去了。

训媳

雀儿随着丫鬟来到杜太太房前,房外除了杜太太房里的丫鬟还有几个眼生的,想来是杜二太太从京里带回来的,瞧她们的衣着,比起自家的丫鬟要好许多。看来杜二老爷一家在京里过的不错,雀儿心里想着,疾步上了台阶。

丫鬟刚掀起帘子,雀儿就听到里面传来杜二太太的诉苦声:“大嫂你评评,天下可有这样的理,娶了媳妇回来不去伺候婆婆,放他们小夫妻在乡下。”雀儿不由停了一步,但丫鬟已经报:“大奶奶来了。”

雀儿也只得在面上做出笑容,上前给杜太太她们行礼,杜二太太见了雀儿,那诉苦声就更大些:“大嫂你瞧瞧,连这个有身孕的侄媳妇都来了,她一个没见过婆婆的媳妇到现在都在摆谱不来,这是哪家的媳妇这样没规矩。”

雀儿行完礼后和朱愫站在那里,吴妈已经搬过椅子过来请雀儿坐下,杜太太一边安慰杜二太太一边对朱愫道:“二奶奶你也坐下,这几日来辛苦你了。”两人告了座这才坐了下来,继续听杜二太太唠叨。

杜二太太唠叨来唠叨去,不外就是媳妇不听话,不孝顺,她在杜家熬了这么多年,竟然娶了个不孝顺的媳妇进门,还要杜太太做主,可怜可怜她,把这个不孝的媳妇休了罢。

杜太太如坐针毡一般,雀儿和朱愫都是小辈,不好开口劝的,屋里只有杜二太太的哭诉声在回荡。帘子又被掀起,丫鬟一声清脆的三奶奶来了还没说完,杜二太太已猛然站起,甩手就给了王氏一巴掌:“这是哪家的少奶奶,这等拿大,婆婆走了这么远的路回来,不去迎接不说,还要婆婆在这里等你,这等媳妇,该休了才是。”

众人都没料到杜二太太见面第一件事就是打了王氏一巴掌,杜太太忙起身拉着杜二太太:“二婶有话好好说,侄媳妇还是新新的媳妇呢,要怎么做,也要你这个婆婆教才是。”朱愫也跟着劝说。

雀儿见王氏被打之后只捂着脸,眼里的泪欲坠未坠,小脸绷的紧紧的,忙上前扶着她的肩,还没说话呢,杜二太太已经摔开杜太太她们的手,冲上前指着王氏继续开骂:“别做出个可怜的样等人怜惜,真是柔弱的,听到婆婆回来,还不去离城五里的地方迎着,哪有这样要婆婆等得理。”

王氏只在那里一言不发,杜二太太见她不说话,心里更是得意,这做婆婆和做媳妇果然就是不一样的,等到杜二太太说出要休了她的话,她这才跪到地上。

见她跪到地上,杜二太太的得意之色更为明显,若不是那老不死的老头在中间作梗,这门婚事早就该退了,另结高亲。谁知那老不死的只说杜家是重信诺的,怎么肯退婚,不光带着儿子回来结了亲,还不让他们小夫妻俩到京里去,怎容得他们在这里快活,这才带着人回来,先打骂着把气出够了,再把她撵出杜家门外,另结一门亲才是上策。

王氏已经开口了:“婆婆责罚媳妇,媳妇自然是要受着的,只是婆婆,圣人有言,大杖则走,若是旁的事,媳妇就算受了些委屈也就罢了,只是这大归一事,媳妇还想请问婆婆,七出之条,媳妇是犯了哪一条?”

杜太太心里正在纳罕这王氏不似平时,等听到她轻轻巧巧的几句话,心里就明白了,伸出的手停在那里,等着看杜二太太怎么应对。

杜二太太正在得意之中,听到王氏这几句话,顿时愣住,但她也算经过一些事的,只以瞬就道:“旁的不说,不孝就是头条大罪。”

王氏还是不慌不忙的跪在那里:“要说旁的,媳妇只怕还不敢论,说到不孝,媳妇是不敢接这个罪名的,公婆都是尊长,公公发话让媳妇留在家乡,媳妇自然只有听从的。”杜二太太气的冒火,上前就要用脚去踢王氏:“他是尊长,难道我就不是尊长了?”

吴妈忙带着几个丫鬟把杜二太太紧紧抱住,那一脚才没落到王氏身上,王氏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很快就消失了:“婆婆,妇人家以夫为天。”

这句话说出口,杜二太太更是气的非同小可,想挣扎起来,吴妈和几个丫鬟又死死拦住,嘴里不停在劝:“二太太,先消消气。”杜太太已经递了杯茶给她:“二婶,要教导侄媳妇,什么时候不能教导,日后日子还长,何必急在这么一时?”

杜二太太哪听得进去这些,站不起身手就直直的指着地上跪着的王氏:“无子,忤上,难道我休你不得。”雀儿不由看眼杜二太太,是不是她气晕头了,这样的胡话也说得出来,王氏进门不过三个来月,三个来月的媳妇能生孩子?这成了什么道理。

杜太太虽知道这个妯娌说话是着三不着两的,谁知她竟这等糊涂,那眉已经紧紧皱了起来。下面跪着的王氏也差点笑了出来,但很快脸上的神色又变成和原来一样,重新磕头下去:“婆婆说的这两条罪责,媳妇是不敢领的,媳妇过门不过三月有余,怀胎还要十月,媳妇没学过什么法术,自然没有三月生子的本事。”

要不是碍着是在杜太太她们跟前,雀儿都想放声大笑了,果然这王氏伶俐,说出的话是滴水不漏的,想来亲家太太在她身上是下了许多工夫的。不过转回头来想想,杜二太太的名声想来王家还是有耳闻的,既敢把女儿嫁给她做儿媳,自然也有那么几分笃定。

杜二太太说出的话又被王氏回的话噎在那里,手直指着她,嘴里你你只说出两声就再没有别的话说。吴妈见她气的胸脯一起一伏的,忙给她抚着胸口,丫鬟又递上一杯白水,杜太太亲自给她喂了两口。

杜二太太喝下几口水,似乎精神又回来了,拍着椅子的扶手大怒道:“你,你还敢说你没有一点做的不到处,婆婆说话,你只有恭敬听着的礼,哪有一句句回过来的,我只说了一句,你倒回了无数句。”

说着杜二太太又去抓杜太太的袖子:“大嫂,我好命苦啊,人家是宠妾灭妻,我家那个不长进的,是为媳灭妻。”这话越说越胡闹了,地上跪着的王氏脸上已经浮起一层怒色,雀儿忙上前道:“二婶,你这话虽说是随口说的,但传出去,不知要被外人怎么说呢?况且三叔三婶在这里住着,三叔可以进书房读书,三婶在家操持家务,看守房舍,等你们过年节回来,也少了许多的后顾之忧,这是二叔想的周到处,哪是为媳灭妻呢?”

朱愫也开口帮腔:“大嫂说的是,二婶你细细想想,这礼不就是这样?况且三婶也不是什么轻狂人,她跪也跪了,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有什么话还是让三婶站起来回话。”雀儿和朱愫说的话是好话,听在杜二太太耳里全然不是那回事,她依旧冷笑地对着王氏:“好啊,进门不过三个来月,就撺掇着你妯娌们忤逆长辈。”

说完就转身拉着杜太太的袖子:“大嫂,你瞧瞧,她进门不过三个来月,就挑唆的众人都为她说话,这样搅的家宅不宁的媳妇,要了做什么?”杜太太此时已看出端倪来,合着这杜二太太并不是要给媳妇下马威的,而是打了要休的主意回来的?

怎么这等糊涂?杜太太还在思索,跪在地上的王氏此时已经全明白了,婆婆这不是看自己不顺眼,是根本就想要把自己休回去,既这样,还跪着干什么?刚要站起来的时候,外面传来吵嚷声,王氏心里一顿,是不是自己丈夫来了,忙把将要起的膝盖又往下继续放着。

果然帘子掀起处,杜栋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瞧见自己妻子直愣愣地跪在地上,自己的娘横眉竖目地坐在椅子上面,似乎要生吃了媳妇一般,忙开口道:“娘有什么教导,就先让媳妇站起来再回话,她今儿上午还嚷着不大受用,只吃了一口饭,刚要把医生寻来,娘又让她这样跪着,到时出什么事,要怎么和岳父岳母交代?”

这话又生生逆了杜二太太的麟,她起身又对杜栋脸上拍一巴掌,杜栋本可以偏过脸去,但他晓得自己母亲性子,生生站在那里挨了一巴掌。见丈夫也挨了一巴掌,跪在地上的王氏脸上露出心疼之色。

她的举动杜栋早明白了,已经低头去瞧她,见她一脸心疼,小声的道:“我没事。”这举动更让杜二太太吐血,她咬着后槽牙恨恨地道:“好啊,你这个小王八蛋,也学了你老子这套,为了这个女人,就不理我这个做娘的。”

王氏伸手扯一扯杜栋的衣衫,轻轻摇头,示意他不要说了,偏生杜栋又是从杜二老爷夫妻身上学来的执拗脾气,还是继续开口道:“娘,你常说,爹不心疼你,所以要我们做儿子的平日多心疼些你,那依了娘的教训,儿子心疼媳妇,并没什么不对。”

第 70 章

这话更是让杜二太太气得不知道怎么说,她转向杜太太,双手都在抖:“大嫂,你瞧瞧,这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孽种,不该活活打死才是?”杜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忙又劝道:“二婶,侄子这话说的也不错,我们做老的,不就是望着他们小的好好的过,再说家和万事兴,日日吵闹,也不是个家的样子。”

杜二太太现时唯一的念头就是怎么把王氏休离,别人劝的怎能听得进去,气恨恨地道:“大嫂,这孩子不教训是不成的。”说着又回头对着杜栋大怒:“你娶了媳妇才几日,就忘了我这做娘的,你和你爹真是一个胚子出来的,那个是护着儿媳妇,这个是护着自家媳妇,呸,他也不晓得害臊。”杜栋早已跪在王氏身边:“娘要责罚儿子,儿子自然是不敢逃的,只是儿子平日全照了娘的教导做事。”

杜二太太的眼里都要冒出火来,若不是吴妈她们拦住,只怕又要站起身来打儿子了。杜太太的身子本就没复原多少,今日把杜二太太接进来,已是强撑着了,听杜二太太这样说话,更是心灰意冷,面上已露出疲倦之色。朱愫见状,忙上前扶住她,杜太太用手按一按胸口:“二婶,你要教训儿子,我这个做大嫂的自然也不能插嘴,只是我这向身子不是太好,我先进去躺着吧。”

说着不管杜二太太脸上有什么神色,扶了朱愫的手就往里面去了。若是个识机的,此时该带着儿子儿媳回自家才是。偏遇到杜二太太这样,方才杜太太劝她那几句她已十分不想听了,听说杜太太要进去躺着,正中了下怀,只说了一句,辛苦大嫂就又转回面对着儿子儿媳。

王氏见婆婆这等难缠,肚腹之中似乎也有些不好受,用手按一按小腹,杜栋见妻子这样,又想说什么,王氏止住他,抬头对杜二太太道:“媳妇虽不才,也是当日杜家三媒六聘娶回来的,拜过祠堂,会过诸亲的,既然婆婆不喜欢,要媳妇归家,媳妇自然毫无怨言,只是媳妇不能受这不白之冤,说什么无子忤上,还请婆婆大会诸亲,论个长短才是。”

雀儿眼尖,见王氏虽说话响亮,但额头处有冷汗冒出,想起方才杜栋说的,她早起嚷着不好受,进门已经三个多月,说不定有身孕了也不定。忙笑着对杜二太太道:“二婶,您舟车劳顿,自当好好养着,何必生这么大气?要教三婶,什么时候不能做?”

说着就起身搀起杜二太太,杜二太太没料到一直没说话的雀儿竟要搀自己,正在气头上的她猛然把雀儿一推。从里面出来的吴妈见杜二太太竟然推雀儿,忙一个箭步上前把雀儿扶住,面对杜二太太时候,话里未免有了点怨艾:“二太太,虽说您是长辈,管教这些晚辈也是该的,只是大奶奶现是有身子的人了,您手上也要有些轻重。”

雀儿忙道:“吴妈妈,我并无什么,你还是带人请二婶先下去歇息才是正经。”说话时候雀儿还不停给吴妈使眼色。吴妈是个聪明人,立时就明白了,松开雀儿就上前扶住杜二太太:“二太太,还请随小的下去。”

杜二太太还想挣扎一下,吴妈早招呼冬瑞也跟着扶住,又有几个小丫鬟帮忙,把她半拖半拉地拉下去了。杜二太太走了,雀儿这才对小冬道:“还不快些扶你三奶奶起来。”

杜栋早在杜二太太出去的时候就站起身,听到雀儿这样说,忙把王氏扶起,王氏跪的时候有些长了,那腿都有些发麻,在人前又不好搭丈夫的手,见小冬过来,扶住她的肩才算站稳。

雀儿已经递了碗茶过来:“三婶先喝口茶润润。”王氏接茶在手,却没喝下去,只是叹了一声,雀儿又款款地道:“三婶,你和三叔先回去歇着,不是说你早起不受用吗?先去请个医生好好瞧了,明儿一早再来伺候二婶就是。”

杜栋已经开口了:“大嫂说的是,娘子,我们先回去吧。”朱愫也从里面出来,王氏见了忙起身问道:“大伯母如何了?都是我的不是,惹得婆婆那么生气,才让大伯母也不好。”朱愫忙道:“三婶何必如此,婆婆她略躺躺就好,方才大嫂也说过了,三婶你既身子不受用,就先回去,横竖这里有人伺候二婶呢。”

雀儿已让小冬把王氏的丫鬟叫了进来,她们上前扶住王氏,王氏这才和杜栋一起走了,雀儿望着王氏的背影,想起杜二太太,不由微微摇一摇头。

朱愫历来是个不多一句话的人,此时自然也是如此,夏青从里面走了出来:“大奶奶,二奶奶,太太已经睡下了。”雀儿嘱咐了几句,就和朱愫出来。

刚走到院门口,吴妈带着人匆匆走过来。见到雀儿她们,吴妈忙停住脚步道:“二太太已经睡下了,我让厨房熬了参汤等二太太醒来就喝。”雀儿点头道:“吴妈妈,辛苦了。”吴妈又施一礼就带着人往里面走。

雀儿突然想起一事来,年后已请过朱爷过来,杜桐兄弟作陪,言谈中微微露出要请教做生意诀窍的意思。朱爷是个豪爽人,低头思索了一番,也就应了,等到料理了家里的事情,就带着杜棣一起出发。

杜棣担了几个月的心,此时全都放下,忙要收拾行李,还和店里的掌柜多请教些,此时凤儿有了身孕,不晓得这次能不能出去,忙对朱愫笑道:“二叔不是择了十八的日子和姐夫出发?”

朱愫奇怪的看向雀儿:“大嫂,这日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雀儿迟疑一下:“姐姐她现时有了身孕,就不晓得姐夫会不会走。”有了身孕?这可来得不巧,不过朱愫并没说什么,还是往前面走。

雀儿见她不说话,小声问道:“二婶是不是现时对二叔弃学经商还有些着恼。”朱愫停下脚步,头上凤钗上的珍珠似乎也在动:“大嫂这话说的,未免让人太寒心了,我纵望着他成名,当了这数月的家,可也晓得家计艰难,况且这经商也是正事,大嫂怎会以为我还有不满呢?”

朱愫为人是极端庄的,这样说话时候已是心中恼怒,雀儿忙拉着她的手笑道:“好二婶,是我这个笨嘴拙腮的不会说话,二婶快别生气。”朱愫和雀儿相处日久,也明白她不是那种说话要在心里转无数遍的妇人。脸上已浮起笑来:“也只有和大嫂才会这样说话。”

两妯娌继续慢慢的往前走,雀儿面上的笑意更甚:“得二婶这话,也不枉我这片心。”朱愫瞧着雀儿,脸上的笑容很甜:“能有大嫂这样的人做了妯娌,才是我的福气。”

雀儿听了这话,对着朱愫又是一笑,外面春光正好,雀儿觉得,长时间压在她肩头的重担似乎一下减轻很多。

到了晚饭时候,杜栋亲自过来报信,王氏已有了一个月的身孕。杜二太太听了这信,也没有喜色,把手里的筷子一扔:“这去京里久了,都吃不惯这边的味了。”说着就扬声唤丫鬟:“玉丫儿,把从京里带来的点心拿出来,再把舅爷送的路菜也拿出来。”

玉丫儿答应着去了,杜太太纵是好涵养,那脸也往下放了放,对着站在一旁的吴妈道:“三爷还等在外边吧?今儿都是家里人,让他进来吃了晚饭,他们母子也许久不见了。”

吴妈应声出去,杜二太太拿着块绿豆糕递给杜太太:“大嫂,那孩子,现时哪把我这当娘的放在眼里,还是叫他回去搂着他媳妇吧。”杜太太温言劝说:“二婶,他们做小夫妻的,亲亲热热的,这样才好,成天打闹还要我们做老的操心不成,况且三侄媳已经有了身子,这是你头一个孙子,也要欢喜欢喜才是。”

杜栋已经走了进来,先给杜太太行礼后才上前给杜二太太跪下:“娘远道回来,媳妇没去迎着,确是儿子的疏忽,只是媳妇现已有了身子,还望娘多体谅儿子。”说着又磕一个头。

见儿子还是护着媳妇,杜二太太这一气又非同小可,杜太太见杜二太太又有发火的前兆,忙开口道:“吴妈,先把三爷扶起来。”说完才对杜二太太道:“这都当祖母的人了,那些闲气就过了罢,况且五侄子也订了亲,到时媳妇管着家里的事,你只管抱着孩子玩耍,何等逍遥?”

杜二太太又狠狠剜了杜栋几眼,还是不说话,杜太太对朱愫道:“愣着做什么?还不让你五叔叔坐下?”朱愫忙在下面安放座位碗筷。

杜二太太见儿子坐下,又要发作,杜太太忙道:“三侄,你今儿一早就去接二婶,回来又忙碌了,只怕饭也没好生吃,快些喝点鸡汤。”朱愫已打了一晚汤放在杜栋跟前,杜栋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又瞧了眼杜二太太,把勺重又放下。

杜二太太用帕子蘸蘸唇角,终究还是心疼儿子,冷哼道:“你大伯母的好意,你还不快些领了?”杜栋这才端起碗把汤喝了干净,端上来的饭吃了两碗,这才放下筷子。

杜二太太早就不吃了,见他这样,指着对杜太太道:“大嫂你瞧瞧,定是媳妇不会服侍他,瘦了这许多。”其实杜太太瞧着杜栋不仅没有瘦,气色比原先还好,听了这话,只是笑着。

杜二太太见自己说的话没人应,气哼哼的起身:“大嫂,我先去歇着了。”杜栋忙又站起:“娘今晚还是过去罢。”杜二太太一甩手:“那边你们小夫妻亲热去吧,我一个老厌物还是在这里。”

说着扬长而去,杜栋无奈的站在那里,杜太太示意他快些追出去,杜栋又作个揖,这才追出去。吴妈扶起杜太太,叹道:“听说王亲家太太,也是个极有谋算的,就不晓得日后怎样。”杜太太只一笑,随它去吧。

目的

王氏有孕的喜信也传到雀儿耳里,她挺着肚子在找些东西,该拿去送给王氏。杜桐回来时候,见她在翻箱倒柜,笑着问道:“要找什么,让丫鬟去找,何必要你亲自动手?”雀儿把从箱子里面寻出来的东西整理一下,这才把箱子盖上笑着道:“三婶有孕了,我想着这里还有些娘送过来的补品,给三婶送去。”

杜桐抱着杜琬把她拉了坐下:“你现在也有了,这些东西留着自己用就好。”雀儿白他一眼:“你啊,只想着自己,我瞧着二婶子那样,三婶只怕没好日子过。”杜琬在杜桐怀里直蹬腿,想下地上走。

杜桐刚把她放下来,杜琬就蹬蹬走到雀儿跟前,用手拉着雀儿手里的纸包,奶声奶气的说:“给三婶,给三婶。”雀儿一下乐了出来,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好大姐儿,这么小就知道心疼弟弟了。”

说着把手里的纸包递给她:“明儿一早就拿去给三婶好不好?”杜琬的眼睁的大大的,使劲地点了点头。这下杜桐也笑了起来,夫妻俩逗着女儿玩了一会,杜琬哈欠连连,杜桐忙把她抱在怀里哄她睡着。

看着女儿甜甜的睡颜,雀儿想起今日杜二太太做的事情,不由连连摇头,只是这总是他家的家事,自己又是做晚辈的,哪好插嘴的?

杜桐把女儿放到床上,自己也困了,歪在床上抓着女儿的手,望着雀儿道:“方才三弟着我,诉了无尽的苦,只是子难言母过,他也够难说的。”雀儿躺到他身边,给把被子往杜琬身上盖好,摇头不说话。

杜桐一支手搂住她的肩,自己的眼已经闭上了:“哎,那些事也难管了,我现时只要想着你肚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到七月间时,能提名就好。”杜桐眼里心里全是憧憬,得不到妻子的回答,睁眼看看,她已经睡着发出轻微的鼾声。

杜桐把手从妻子的肩膀下面抽出来,把杜琬放平,自己也躺平,一床被子盖住一家四口,安心睡去。

次日一早,雀儿带着杜琬前去给王氏送那些补品,刚走到半路,就见到王氏带着人过来。雀儿忙停下脚步,王氏已经走上前:“大嫂好,这是要上哪去?”雀儿拉着她的手站到一边:“本来预备去找你,我那里还有些补品,想着给你送去,谁知这半路就遇到你,这一大早的是要上哪里去?”

王氏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婆婆回来,不能住到那边,已是我的不是,哪敢再不去伺候呢。”雀儿心里明白这是必然的事,伸手拍一拍她的肩,什么话也没有说。

王氏脸上的无奈瞬间收起,笑着道:“昨日的事还没和大嫂道谢呢。”雀儿伸手拉起她的手:“我们都是杜家的媳妇,日后还要做一世的妯娌,说什么谢不谢呢?”王氏的裙子被人扯了下,她低头去瞧,扯她裙子的是杜琬。

见王氏低头瞧她,杜琬踮起脚尖,把手里拿的纸包递上去:“给弟弟,给弟弟。”这话让王氏从心底开出花来,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大姐儿真乖。”杜琬毕竟年纪还小,踮脚尖时候长了就撑不住,扑通一声坐了个屁股墩。

慌得奶妈丫鬟们忙上前扶她,王氏倒有些不好意思,雀儿噗嗤一声笑出来,点着杜琬的脑门:“谁让你装小大人来着,瞧,现在就坐下去了吧?”杜琬的小嘴瘪一瘪,但还是没哭出来。

雀儿又和王氏说两句,王氏把雀儿带来的东西交给丫鬟,两妯娌一起往里面走去,经过方才,王氏心情好了很多,和平时一样有说有笑起来。

走到杜二太太住的院子里面,院子里面静悄悄的,从屋里走出一个丫鬟,见到雀儿和王氏,忙笑着上前:“大奶奶三奶奶是来给太太请安的吧?方才太太去大太太那里了。”见她有些眼生,说话时候又是这样称呼,雀儿就明白这是杜二太太从京里带来的丫鬟了,并没往杜太太那里走,而是微微一笑:“我倒不明白了,这谁家的丫鬟见到正经少奶奶,不行礼的?”

王氏一愣,雀儿平时待人是宽厚的,今儿怎么挑起礼来了?那丫鬟是个聪明的,知道雀儿这一说,是要自己重新见过王氏,明白谁才是正经儿媳妇,急忙跪下道:“大奶奶说的是,奴婢的确疏忽了。”

说着对王氏磕了个头:“奴婢是太太身边的,名唤绿佳,还望三奶奶多提点提点。”她这一跪下,屋里屋外旁的丫鬟婆子也跟着出来给王氏磕头。是虽突然,王氏却没有慌乱,亲手把绿佳扶起:“你是伺候婆婆的,平日多有劳了,哪还敢提点呢。”说着就回头吩咐自己的丫鬟几声,这才笑着道:“大嫂,我们先去瞧婆婆吧。”

里面的丫鬟婆子此时对王氏恭敬许多,绿佳已经上前扶住王氏:“三奶奶,由奴婢送您过去。”王氏感激地瞧了雀儿一眼,这才和她一起往杜太太那边走。

走到台阶下面,王氏停了一步,雀儿伸出手扶她一把,王氏用手理一理本就一丝不乱地头发,缓步走上台阶,丫鬟已经打起帘子,高声通报:“大奶奶三奶奶来了。”

屋里除了杜太太和杜二太太,杜三太太也在,听到王氏来了,杜二太太本来笑着脸又是一沉,杜太太瞧见眉头不由轻皱一下。进来的王氏面上笑的和颜悦色,和雀儿双双上前给她们三位行礼。

杜太太和杜三太太都示意不必了,只有杜二太太看着她们,鼻子里哼了一声,杜太太笑道:“大奶奶,三奶奶,你们都有了身子,快别这么多礼,都坐下吧。”

雀儿大大方方地坐下,王氏还瞧一眼杜二太太,杜二太太从她进来就没正眼瞧过她,此时手里拈着块点心,眼望着杜太太笑道:“大嫂,也不是我恭维你,还是你的福气好,旁的不说,二奶奶刚进门就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况且二奶奶的为人,那大方劲是谁都瞧得出来的,这京城里的大家闺秀,果然不是我们这种地方的小户人家可比的,可惜的是,你三侄子没这个福气。”

这大篇话拉拉杂杂,不光是把王氏,还把杜三太太和雀儿全都骂进去了,杜太太的脸色没有变化,杜三太太的脸色可就有点变化。雀儿是习惯了的,不由瞧向王氏,王氏还是那样笔直地站着,脸上的神色虽没有变化,但抓住帕子的手指关节都有些发白。

雀儿低下头在心里暗叹一口气,怎么去了一趟京城,这杜二太太不说多见些世面,脾气比起原先更古怪了,难道真的是有了依仗,就更加目空一切起来?

杜太太的眉只一皱,已打断了杜二太太那滔滔不绝的话:“二婶,三奶奶方才有孕,还是让她先坐下吧,总这样站着,传出去倒没人说你刻薄,反有人说我粗心了。”

杜二太太还是横眉竖目地看着王氏,鼻子里面哼出一声:“大嫂这么说了,你就坐下去吧。”吴妈早把一个锦墩放在王氏身边,王氏又告过座,这才坐了下来。

除了杜二太太兴致勃勃地在那里讲些京里的见闻,话里话外不外就是真要开了眼界才晓得什么样的姑娘才是好媳妇,哪像以前只见了几个乡下的姑娘,就真以为这是天上地下没有过的好媳妇了。雀儿的眼一直没离过王氏的手,见王氏的指关节越来越白,不由伸手握住她的手,王氏回头对雀儿笑了笑。

这个动作根本就没逃过杜二太太的眼睛,她把手里那杯热茶重重地放在桌上,对杜太太道:“大嫂,不是我说,当年我们做媳妇的时候,别说刚怀身孕,就是快要生产,还要挺着大肚子在婆婆跟前伺候,哪像现在的少奶奶们,刚怀了不知是男是女的,就要坐下了,不在婆婆跟前服侍,真是好大的架子。”

这话明明是刺着王氏,雀儿把王氏按了坐下,自己也没起身,笑着道:“二婶子这话说的对,这是婆婆的恩典,只是我听的旁人说,当日祖婆婆是出了名的善心人,对媳妇视若亲女,别说是怀孕将生,就是稍有不适,都唤医调治。”

杜三太太用帕子捂住口微微咳嗽一声,杜二太太的脸色变了下,雀儿淡淡地继续道:“二婶子见多识广,规矩自然也是清楚明白,平日也该教导教导我们这些晚辈,只是做侄媳的想请教一下,这背后说过世的长辈,不晓得是哪家的规矩?”

杜二太太的脸刷地白了,杜太太已经忍笑开口:“大奶奶,你来了一上午,想必累着了,先回去歇着吧。”雀儿起身要走,杜太太又淡淡地加了一句:“我们老妯娌们还要说一些话,你们小妯娌也下去说说话吧。”

王氏跟着雀儿行礼起身,杜二太太再怎么生气,也晓得这时不是发火的时机,只是又用眼剜了王氏几眼。

横竖也没什么话说,雀儿和王氏说了几句也就各自分开,杜琬走的很慢,雀儿跟在她的身后慢慢地跟着她,见她不时去路边掐花拔草,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些,哎,如果杜二太太不在,这个家该多么和美,也不晓得她这次回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又要到什么时候才回京去?

杜二太太回来的目的,不过数日就知道了,时日渐暖,雀儿依旧坐在院里做针线,刚把肚兜上的花绣了半朵。一个丫鬟就匆匆忙忙跑进来:“大奶奶,乱套了,亲家太太和二太太打起来了。”

亲家太太,雀儿一瞬之间还以为是自己母亲,但一听二太太,才晓得是王太太,急忙站起道:“怎么回事?”

这丫鬟急得一时说不出话来,问了半日才道:“奴婢也不晓得,只是往前面院子去,结果就听她们说亲家太太来了,还和二太太争吵起来,结果就打起来了,奴婢一时没了主意,才来请大奶奶的。”

见她说不清楚,雀儿吩咐奶娘把杜琬抱回屋里,匆匆往前面来,离杜二太太住的院子还有一些路,就听到里面传出怒骂声,雀儿走的急了些,慌得小冬忙扶住她:“大奶奶小心。”

雀儿此时哪还顾得上自己的肚子,已经走到了院门口,丫鬟婆子们都在那里站着,除了手足无措,就是看好戏的样子。雀儿顾不上斥责,忙忙上前,打起来是没那么夸张,不过杜二太太脸上的怒色是显而易见的。王氏站在一边哭的可怜,杜栋在一边跪着,对面站着王太太,被两个丫鬟紧紧搀住,浑身气得发抖,杜太太想是在那里劝她。

为媳之道

雀儿定一定,缓步走上前,还没行礼下去,杜太太已已止住她:“大奶奶,你来的正好,把你三婶婶带下去好生安慰着些。”雀儿还没说话,杜二太太听了这话又是一阵冷笑:“大嫂这话是说给谁听呢?还要好生安慰着,我倒不晓得,谁家的媳妇冲撞了婆婆,娘家妈来呵斥了亲家,还要这家人去好生安慰着,长此以往,大嫂难道不怕这份家当都被她搬到娘家去?”

杜二太太这话一出口,王太太暗咬银牙,正欲开口反驳,被杜太太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胳膊,王太太这才忍了下去。雀儿忙过去扶住王氏,王氏听了杜二太太那些话,本已停了的泪水又扑簌簌的落了下来。

当着众位长辈,雀儿不好多说,只示意王氏随自己出来,见王氏真的要走,杜二太太上前一步又要拦住。杜太太放开王太太,拉住杜二太太的胳膊:“二婶,不喜欢媳妇,这做婆婆的也是常事,只是我瞧着侄媳并无不到之处,你又何必再苦苦相逼?”

杜太太历来都是和颜悦色的,就算杜二太太屡次挑衅,不过就是淡淡笑了而过。哪见过像这次一样脸色都变了,杜二太太顿时委屈万端,更是把所有的事都推到王氏身上,眼圈一红就道:“大嫂,这媳妇没入门前,栋儿听话,你是极疼我的,这才几个月,你们一个个都向着她了,你还说这不是她的不是?”

说着就大哭起来:“我的命真苦。”王太太冷眼瞧着,方才渐渐熄了的怒火又涌上来。当日杜家来求亲,自家晓得杜家家风甚好,虽则也听说过杜二太太有些不到处。不过这婆婆刁难媳妇的事,说来也是常事,再则杜二太太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再刁难也刁难不到哪里去。

自己的女儿又是一手教出来的,心眼口齿,都是上上的,到时候再刁难的婆婆只要多在她面前说些甜话,得了骂就当耳边风,横竖伺候都有下人们。到时婆婆跟前打个转,回到屋里只有夫妻两口,没个通房侍妾给她添堵,这样的日子岂不快哉?

谁知这杜二太太不回来倒罢,一回来口口声声只要休了自家女儿,王太太知道信的时候心里的怒火已经开始升了,不过晓得这休妻是件难事,就算是小门小户,也没有空口白牙休妻的理。

故此把家里的事都料理的差不多了,这才带着东西来瞧有孕的女儿,见了这亲家母,刚说了几句呢,杜二太太又旧事重提,要休了自己女儿。忍不住回了几句,谁知她竟打儿子,骂媳妇闹个不住,别说是熟识的大家太太,就连家里的管家娘子们也没这么无赖,纯是那市井泼妇一般。

若不是杜太太得了信来劝,自己还真有心就此把女儿带走,在市面上再宣扬宣扬,瞧他家还能娶到什么样的人?

见王太太的脸色又变了,杜太太搀住她的手,也不去瞧正哭的伤心的杜二太太,只是对王太太道:“亲家太太,还请到我的屋子里面坐坐,咱们好好说说话。”说着就带着人往外走。王太太一愣,随即瞧杜二太太一眼,就随着她往外走,见杜太太不理自己,杜二太太擦擦眼泪就冲到杜太太跟前:“大嫂,别一口一个亲家太太叫的甜,我的儿子,我的媳妇,自然由我做主,这谁是亲家还不定呢。”

杜太太停下脚步瞧着杜二太太:“二婶这话原本是没错的,你的儿子,你的媳妇,自当由你做主。只是二婶别忘了,栋侄是你的长子,长子之媳,那是何等重大之事,岂能是你想休就休,想娶就娶的?”

杜二太太见杜太太的脸沉了下来,说出的话也一句是一句的,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杜太太微抬起下巴,说出的话不光是给杜二太太听的:“婚姻大事,本是结两姓之好,当日你千挑万选,选的现时的侄媳妇,侄媳妇过得门来,上到公婆,下到侄子,没有半点不妥。休说今日是你说要休,就算它日二叔和你都说要休,也要开了祠堂,请出长辈,论个是非曲直才是。”

杜二太太被杜太太的话说的愣在当场,杜太太说完这话,又瞧着她:“二婶,你进杜家门时,婆婆自然和你说过,我们杜家素来宽厚待人,要的是家和万事兴,似二婶这般三日一吵,五日一闹,敢问二婶异日可还有什么面目去见泉下公婆?”

杜二太太被说的满面通红,杜太太说完话,喝了一声:“都散去吧。”说着依旧携了王太太的手往外走。吴妈见杜太太虽说话声响亮,但额头还是渗出了汗珠,忙上前扶住她,用嘴努向杜栋跪着的地方。

杜栋跪了也有大半个时辰,那额头上的汗已经顺着下巴流到衣衫上去,这么多人盯着,他也是又羞又气,又不敢弯腰屈背,只是直挺挺跪着。杜太太叹一声,示意吴妈上前去搀起他,杜栋还不敢站起来,眼只瞧着杜二太太。

杜二太太此时不知该用何面目面对儿子,只是在那里什么都不说,杜太太这才开口:“三侄,我是你的大伯母,自然也是你的尊长,尊长叫起,你难道不能起吗?”杜栋这才给杜太太磕了个头,又给杜二太太磕了个头,站了起来。

杜太太示意他走到自己跟前:“你是男子家,这内院还是少待,出去寻你二哥去,他后日就要长行,你们做兄弟的,也该聚聚说说话。”杜栋这才作了个揖走出院子。

杜太太瞧着杜二太太的样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唯今之计,先要把王太太这边安抚好了,横竖杜二太太那里,已经给杜二老爷去信了,让他回来收拾,

杜太太只对杜二太太身边的丫鬟们道:“好生服侍着你们太太,我和亲家太太去那边屋里说说话。”绿佳只得带着众人应是。

杜太太和王太太刚出院门,就碰见朱愫带人走过来,原来这边闹出来,也没人敢去通风报信,雀儿那里还是那丫鬟路过才去对雀儿说的。朱愫那里,竟是一直等到杜栋出去,散去的婆子才有人多嘴在她那里说了句。

朱愫思前想后,还是要过来一趟,见到杜太太她们,知道事情已经处置了,忙上前行礼:“正要过来给亲家太太请安呢。”见她如此,王太太也笑着道不必,朱愫站起身笑着对杜太太道:“还想请婆婆的示,这午饭是摆在哪里?”

杜太太知道朱愫是没事找事,也笑着:“今儿我和王亲家太太在一处吃,你二婶子那里,单独给她备饭,你先去问问她喜欢吃什么。”

朱愫一一应了,带着人往杜二太太住的院子里面走,王太太在那里瞧着,不由叹道:“虽说各人有各人的缘分,可是我这当娘的心,还是望着女儿落到好处。”

杜太太操劳了这么半响,已经隐隐有些头痛,听到王太太这样说还是勉力安慰道:“二婶她不过就是性子急了些,况且我瞧三侄媳她一派大家风范,落落大方,假以时日,定会…”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杜太太就一阵头晕,脚下绊了两绊,差点摔倒。

吴妈忙紧紧扶住:“太太。”王太太本在懊悔之中,见到杜太太这样,想起听的众人都说杜太太缠绵病榻已经数月,忙伸手扶住她:“倒是我的不是,凡事还是该忍着些,不然也不会累到亲家太太。”

杜太太摇手示意自己无妨,幸好已经到了杜太太房里,吴妈上前高高打起帘子,冬瑞已往杜太太常起坐的榻上放了靠垫,王太太和夏青扶着她在榻上靠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