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父的遗物。”阮瞻答。

关正愣了一下,一瞬间脑海中闪过那个美丽善良如仙女般的女子,竟然在心里产生了一股无法形容的自责。但这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随即恢复了常态。

“看来你们什么都知道了。”

“当然,如果你有什么遗忘,我也可以提醒你。毕竟你是老人家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保持着三十多岁的容貌。”万里说。

“我师父的遗物对我也没用!”

“是吗?那你破阵试试啊。”阮瞻做了个“请”的姿势。

语音未落,关正突然跳了起来。像一只青蛙一样跳到小夏面前,瞬间抛出了那个曾经对万里的幻象使用过的藤木球。

他不知道这八角楼里有多少陷阱,但他知道自己太托大了,深恐这里对自己不利,急于要到楼下去。那里是野外,有大量的植物和动物,在那里他会如鱼得水,不像在室内好像没有根的树木一样,毕竟他是山林之子。

这个四方阵,是要有人镇守在正东、正西、正南和正北这四个方向,护住四方之气。他看见在这四个方位的墙壁上画着血红的符咒,知道必是压阵之用,不然只有四个人站住四方之地是没有用的。

这不是武力型的阵,是斗法的阵,所以主要靠的是法术、咒力、念力和操纵力。而要破阵的话,必要冲破一方才行。

在这四方阵里,阮瞻的一方无疑是最强的。关正虽然相信自己的实力在阮瞻之上,不过刚才阮瞻的表现已经足够让他心生警惕。他不想硬碰硬,毕竟他不是要以死相拼,只想回到对自己更有力的环境中。

第二方的万里虽然是凡人,不过蛮力大,阳气盛,而且在嘻笑的表面下,有着非常精明的心机,也不好对付。如果他几招攻击不果,阮瞻会从他背后下手,他一样是不利。

想来想去,只有攻击小夏这一方了。她是个娇柔的女子,阴气较重,也没有法术,虽然肯定会有所准备,但无疑是最弱的一环。

他不介意小夏的肉身毁坏,反正他要的也不是这个,他要她的灵魂永远陪伴着他,只要他不放手,她就不能离开!所以他决定攻击小夏守的第三方。

意念之间,他的攻击已经到了!

他以为这一下小夏必死无疑,哪知道小夏的手一直放在斜胯在肩上的布包里,在关正迟疑的一刹那就已经知道他必会攻击自己,所以在关正还没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把包包中的东西拿了出来。

那东西才一拿出来,就迅速变大,才一眨眼就半人多高,所以关正虽然攻击得快,却把那藤球打在了挡在小夏面前的东西上。

细一看,那是一面锈迹斑斑的金属旗子,泛着淡红的光芒,旗竿上贴着一张朱砂符咒。关正知道小夏没有能力祭出这么有灵力的东西,一定是阮瞻提前放在那里的符咒,让这旗子遇光后自动变大。

可是,关正这一击虽然没有奏效,不过他扔藤球的力量太大,震得小夏向后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重重地撞到墙上才止住步子。

“小夏!”阮瞻和万里几乎同时惊叫出口,阮瞻甚至差点冲出自己镇守的方位。

“我没事!别管我!”小夏白着脸,可是神态倔强,“他绝不会从我这一方冲出去!”

“残裂幡啊?”关正了然地说,“拘魂的宝贝,居然让你用来当盾牌用。”

“司马南告诉你的?”阮瞻面无表情,“可惜你没命去告诉他,宰了你后,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第五十五章 僵持

阮瞻的话才说完,就随手结了一个火手印,直接拍向关正的面门。

关正哪敢怠慢,急忙一挥手,嘴里发出两个古怪的单音,那藏在他袖口的红色藤蔓就窜了出来,迅速盘成一团,像个草盾牌一样挡住了这第一攻。

可那火手印燃成的火不是普通的火,是带有咒力的,所以并没有因为受阻而落在地面上或者熄灭,而是扎在那“草盾牌”上,又向里钻了一寸,才“嘭”的一下燃烧起来。

一个巴掌大的火手印在燃烧的一刹那,像滴在清水中的一点鲜血一样迅速扩大,把整个盾牌都燃着了,像个大火球一样挂在关正身前一尺的地方。

那红色藤蔓痛苦得扭动不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却没有散开,就那样持续的燃烧不停,并被后面的关正随意指挥着上下舞动,把阮瞻的第二个、第三个火手印都拦住了。

这四方阵是个防守阵型,因为万里、小夏和那圣物只能守不能攻,因此事实上只有阮瞻一个人在和关正斗,其余两个人只能守住方位,警惕着关正的举动。

而阮瞻的几次攻击虽然让关正很狼狈,但都被他招架了过去,而且在适应重挫后的些许慌乱后,他开始反击了。

他右手操纵着那“草盾牌”,根本不顾忌那妖物是如何挣扎哀叫,左手一抬,随着他奇怪的口令,从这只袖口中又窜出了一条红色藤蔓,夹裹着风声,再一次急速卷向小夏。从那去势来看,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假如被卷到的话,不是会被拉到哪里的问题,是根本可能直接挤死。

阮瞻见状大惊,连忙举起血木剑去援助,但才踏出自己的方位一步,就听到关正冷笑一声,他已经趁阮瞻的攻击稍缓,把右手操纵的火球向万里那边推过去。而且和攻击小夏的手法大不相同。如果说攻击小夏已经很凶猛了,那么攻击万里则更是毫不留情,几乎是眨眼之间,火球已经到了万里的面前。

万里大叫一声,“砰”的趴在地上。堪堪躲过了这一击。只是这火是阮瞻的咒力之火,他不收回就不会灭;而妖藤是关正操控,他不召唤也不回去,所以那火球一击扑空,又转过头来再袭向万里。

而那边,另一条妖藤已经卷到小夏面前。阮瞻的血木剑也是堪堪将其斩断。这条妖藤和先前那条一样,一段落在地上扭动着枯萎,另一段像活蛇一样缩了回去,从外观上看并没有因为被斩断后而缩短,攻击的时候还是灵活的伸缩自如,长得看不到根部一样。也不知道怎么会藏在关正的袖口里。

解除了小夏这边的危机,阮瞻身形一晃,又回到他的位置,因为使用的是他改良后的小范围时空扭曲术,所以好像瞬间转移一样,把关正欲从他这一侧冲出的举动拦在半路。

关正见这招声东击西不能使自己从阵中出去。不禁怒火攻心,一步退了回去,发狠一样,右手加力攻击起万里。

这样万里立即吃紧了起来,他只是凭借平时经常锻炼出而形成的那副强壮又灵活的身体一直躲来躲去,暂时没有被伤害到而已,不过看样子如果没有外力的帮助,他若还坚守自己的位置不动,就再挺不过两轮。而只要阮瞻一试图要救他,关正就开始攻击小夏。

关正超强的实力可以让他同时攻击两方,但却一起制住了三方。如同下象棋一样,一只左手看住了小夏,右手单独对付万里,这样使得阮瞻往哪边移动都会伤害另一方,这样就好像废子一样,虽然强大,却没有任何用处!

“衣服!”阮瞻叫了一声,右手持剑指着小夏的方向做着防御,左手则举在半空中画了个十字符咒。

另一方的万里闻言也没有吭声,只是在火球的袭击下又一次扑倒在地,但他在倒地的一瞬间,一下子甩掉了身上的宽松T恤,光裸着上身,双臂下意识的挡在胸前。紧接着,那火球和阮瞻虚空画的一个十字符同时在空中拐了弯,到了!

只听“嗡”的一声,“啪”的一声,“呀”的一声和咒骂一声同时响起,电光火石间,只见那火球被推离了万里身体的两尺开外,燃烧的火焰全部向外吞吐,不会烧到万里的皮肤上。

“好家伙!对情敌这么狠,想要我的命哪!”万里躲得狼狈,不过脸上还是那副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的神态。他使劲搓搓双手手臂外侧,那上面红肿一片,显然受了重击,“你他娘的力量还真大,幸好我骨头硬,不然非要断了不可!”

此时,那个火球好像是双方僵持角力的焦点,就停留在万里身边的半空中,即不前进也不后退,更没有掉落。而万里的双手却空着,什么也没有拿,只是胸口上画有一个巨大的红色符咒,张牙物爪的,同阮瞻虚空画的十字符呼应着,吸住那火球及其外侧的火焰。

“阿瞻怎么会让我双手空空的对付恶棍呢?”万里满不在乎的说,“这个符看到了吗?只要和他的十字符相呼应,就可以抵挡你那种程度的妖术,而这个——”他举举双手,“也可以抵挡任何身体的力量,所以你同样也不能从我这一反哪个冲出去。换边换边。”

关正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攻击了两次,一次是被小夏、实际上是残裂幡挡了回来,第二次是因为万里身上的符咒和他本身的力量再次失败,难道一定要和阮瞻硬碰硬吗?

他看了阮瞻一眼,见后者正冷漠的看着他,从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即没有得意也没有慌乱,既不兴奋也不惊恐。那份镇定与从容让他又钦佩又恼火。那眼神好像他已经是板上的鱼肉一样,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感受到了侮辱,把心一横,双手加大了法力,一步步向阮瞻走了过来。因为他的双手攻击着左右两方,此时的门户大开。而阮瞻因为要协助万里和小夏,也是同样情形,随着关正的接近,两个人都是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对方面前。好像要贴身肉搏一样。

万里和小夏同时承受着关正的压力,又要坚守着自己的位置不动,根本无法帮上一点忙,只能焦急万分的看着。

而阮瞻看见关正的接近,虽然体会到了来自对方的压力。却依然镇定如恒,眼神毫不退缩的盯着对方。

关正越走越近,在两个人相距不过两米的时候,他忽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阴森又恶毒,眼睛没有一点笑意,但是脸却扭曲着。尤其是嘴咧得很大,嘴里黑漆漆的,连牙齿也黑了,乍一看,以为是没有牙齿的黑洞一样。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很艰难。好像各方的拉力已经到了极致,然后他就开始呕吐,呕了数声后,竟然从嘴里吐出一条小蛇。

那小蛇也是黑的,大约也就四寸长,一出关正的嘴就飞镖一样向阮瞻的咽喉直扑过来。眼见他没有地方可逃了,除非离开自己镇守的方位。

阮瞻一动不动,两只手还是分别指向万里和小夏的位置,不肯回手来护着自己,而且还在小蛇咬到他咽喉的一刹那闭上了眼睛,一副完全不理会的样子!

在小夏的惊呼声中,那条小蛇在空中绷得笔直,在油灯和火光照射下,像一条晶亮的铁棒一样停留在空中,发出“嘶嘶”的声音。

从小夏站的方位只看到关正又使用了妖法邪术的过程,却看不到那条蛇究竟有没有咬到阮瞻。只见蛇头和阮瞻脖颈上的皮肤重叠在一起,而阮瞻则紧闭双眼站在那里,他不动,蛇也不动。

她不能离开方位,也不敢说话,怕会分了他的神,心中焦虑无比,一边的万里也是一样。

她的目光在阮瞻的脸和关正的背影上流连,却什么也看不出。就这么着过了一会儿,也说不清多久,就是觉得有永远那么长,她终于看出了一点端倪。

那条蛇还保持着原样,不过绷紧的的身体有点软化,阮瞻的眼睛还是紧闭着,但额头已经渗出了细碎的汗珠,眉头也蹩紧了,而因为关正背对着她,她看不见他的脸,只看到他的肩膀微微抖动,显然在使用暗力。

这么说,这两个人是在角力了。虽然不知道那小蛇咬没咬到阮瞻,但至少他现在还没事!而且因为他们都无暇分心,小夏觉得身上的压力松了些,那个一直指向她的妖藤距离也远了一点。这就让她有了活动的空间,她应该做点什么帮阮瞻一下。

可是要怎么做呢?

她焦虑的想着,抬头去看万里,见万里也看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脸上露出了微笑。

“阿瞻没事。”他突然说话,“放心,那条蛇的毒牙距离他还有零点零一厘米。你也不用不敢说话,我才看明白他们这回拼的是念力,就是用意念力左右这条蛇的。这时候,他们虽然听得见,不过谁也不能动一下,正在僵持期。”

“可是——”小夏还是很急。

“我明白,我明白!”万里好像故意让那两个人听见,提高了声音,“我也想帮阿瞻,不过你看,这位肚子里养寄生虫的关大爷用了藤蔓看着你,用这烧了半天也烧不完的火球对着我,让我们都不能动。而我们一但有事,阿瞻就要分神来救,这样三个人全部完蛋。关大爷的算盘精得很,一点亏也不吃!”

“我倒有一个主意。”小夏明白了万里的用意,也加大了声音,“我可以自保,但不知道你行不行?”

“不要小看我哦,你老公我可是了不起的男人哪!”万里特意把“老公”两个字说得重一点。

关正在他们布下的阵里以一敌三,虽然一开始吃了点暗亏,但马上就扭转了局势,对这一点万里是很佩服的。但佩服归佩服,消灭关正的决心还是没有变,问题是现在他们怎么才能帮阮瞻。

这个四方阵虽说是三个人守的,但事实上绝大部分的压力都担在了阮瞻的肩上,他刚才之所以不出声,是因为没看清形势不敢妄动,现在他明白再这么僵持下去,阮瞻会落下风,必须趁目前形势均等的时候做点什么。毕竟他们人多,关正总会顾此失彼的。

他基本上知道小夏要做什么,这么大声说话只是要通知阮瞻,另外对关正的心态打击一下而已。

“阿瞻你听好。”他稳稳的说,“你现在放心大胆的把保护我们两个的手拿回去,专心对付关大爷,因为我们已经想好了自保的方法。假使你不听,我们也会照我们想好的去做,到时候三方受害。所以这一次,是我和小夏强迫你的,你非听不可。”

他等了十几秒,让阮瞻消化这个消息,也让关正心里产生波动,然后开始数数。这是他和阮瞻从小玩到大的默契,在一般人的意识中会数三下,然后在第三个是数字念出时就会攻击。可他们是从第一下就开始全神戒备,第三下则根本不动。若对方动了,他们就以静制动、后发制人;若对方没动,他们会在对方迟疑时动手。

“三!”万里喊出了这个数。

阮瞻没动,但关正动了。这一次他选择后退,再度去攻击小夏。因为他从第一次攻击小夏时阮瞻的反应,看出了阮瞻对小夏不同寻常的关心。这让他妒火中烧,也让他明白了这个虽然法力暂时不如他,但他却怎么也压不住的男人的弱点。

他功力比阮瞻深,在僵持中主动撤退并没有受到伤害。只是再顾不得那条蛇,任它掉在地上。

阮瞻面前的压力一松,立即撤回指向万里那边的手臂,仓促的虚空画符,在自己面前制造出一道无形屏障,不至于关正再来攻击时,自己要用念力对抗。

而他的另一只手还是顾及到小夏,只是关正这次是全力去攻小夏,速度太快了,他只好对准伸向小夏的妖藤,挥手把血木剑扔了出去。

第五十六章 劣势

伴随着破空之声,血木剑从天而降!

只是这一次它不是砍削过去,而是从上而下的直接刺落,一下就把妖藤死死的钉在了地上。那妖藤吃疼,瞬间绷得直直的,像一根木棍一样,还发出“吱嘎”的声音,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一幕,只凭听觉,会以为是打开了一扇许久不开的门而发出的声响。

不过,虽然阮瞻奋力掷出了血木剑,但毕竟晚了关正一步,妖藤的一端已经缠上了小夏的腰身,并且没有因为被钉住而立即停止,而小夏则把身体团得小小的,整个人都紧贴在残裂幡后面,几乎是抱着残裂幡,好像是要与幡融为一体一样。

原来这就是她自保的办法。

她身高适中,腰身苗条,如果缩紧身体就完全能够躲在这半人高的金属幡的后面。她想那妖藤缠裹自己这血肉之躯肯定是得心应手,就是把自己扭成两段也没问题。可对残裂幡呢,那是不知名的金属锻造,而且有强大的灵力,和血木剑、破灭印一样是道界的异宝,绝不会被一条蛊控制的植物所伤害,再说它虽然只是拘魂之物,但对邪物也会有震慑作用,就算妖藤不是魂体,也会对残裂幡退让几分。

这样,她只要贴紧幡的背面,受伤是免不了的,但至少不会被勒死!

事实果然与她想的一样,那妖藤先阮瞻一步缠上了她的腰,她只感到身体被急速的束紧,后腰处传来一阵挤压的疼痛感,在血木剑把它钉在地上的一刹那,它不但没有松开,反而吃疼一样的骤然缩紧,把她胸腔里最后一口气也挤了出来,让她甚至感受到肋骨与残裂幡的金属表面紧贴在一起,硌得她生疼。

而就在这时,她感到了幡的凉凉的金属表面有点发热,并微微的抖动了起来,仿佛不满被如此束缚。随着它的反应,缠在她身上的妖藤滑落了一样的松了一下,之后阮瞻的血木剑也到了,那妖藤只坚持了几秒钟就掉落到了地上。翻转扭曲着,然后迅速枯萎,成为了一条干藤!

小夏终于躲过了这一击!

但还没等她喘口气,庆幸自己躲在残裂幡后的计谋成功,关正又把在她这里受挫的力量施加到了万里的那一边。

只见那火球蓦然逼近万里,好在万里和阮瞻有准备,凭借十字符和万里胸口那个漩涡符的呼应,没有被火球所吞噬,但饶是如此,火球也逼近了万里身边。几乎快贴在他身上了。那火焰虽然是向外燃烧的,但火苗偶尔的回卷还是灼燎到了他的皮肤,连部分头发都焦了一点。

“接符!”阮瞻大喝一声,同时用空下的那只手“唰”的祭出了两张符咒。

万里应了一声,忽然高举手臂,也不担心那火球会砸在他身上。

只见空中有两枚黑乎乎的东西急速飞去,“啪”的贴在万里的双手上。然后他迅速把手又推向胸前,险险把那差点打在他身上的火球又逼了回去。

“非常有效,已经不烫了!”他得意的笑了一下,没注意到小夏的心脏都要跳出喉咙了。

那符咒是不同寻常的黑纸白字画就的,非常醒目,附着在万里手上后。他完全不怕火烫了,用双手直接推向那火球,就算火苗舔到了他手部的皮肤,他也没有一点痛苦的反应,那纸质的符咒也并没有燃着。

“居然用避火符!”关正懊恼的斥了一句。

“我没有那么高端。”阮瞻出人意料的坦白,“这火是我自己施的。自己画的符当然也能避。所以,你如果能施火咒的话,他就完了。可惜,长年待在阴暗里的人怎么会施火咒,除非是地狱之火!”

“那他要先下地狱才行!”万里的情况一缓,又开始不失时机的刺激关正,“我们送他一程吧!”

关正怒瞪着万里,不过心里也明白,如果再不想别的出路,他一定会越来越艰难。现在他左手的藤蔓被血木剑钉住了,这宝物如此了得,让他暗使了好几次力也无法把藤蔓收回,就算想扯断了藤蔓也不行;而他的右手,虽然看来好像在攻击万里,但实际上也是被万里拖住了,而对他最大的威胁——阮瞻还划制了保护屏障,让他无法用念力再攻击。

他的功力比阮瞻深厚,不过阮瞻相当顽强,而且每当他加大一点力量,就也会逼出阮瞻的一点潜能,总是让他无法压制住。现在他只能腾出一只手来,另一只手被万里缠住,假如阮瞻来攻击的话,他肯定会落于下风。

他才这样一想,就见阮瞻走了过来,就像几分钟前他做的那样,一步步逼近,不过阮瞻好像比他还多了一种气势,一双眼睛有如不见底的深潭,让他不自觉的有些心慌。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怀疑起是否可以胜利,甚至是否可以全身而退!

怎么办?

目前他已经不能在一对三中占上风,而四周墙壁画的那些刺目的朱砂符咒也开始浮凸了出来,红色的墨迹像眼泪一样流了出来,连空气似乎也热了起来!

他明白这是四方阵已经彻底启动的信号,如果他还待在里面,不尽快破阵而去,绝对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他的大脑急速的做着判断,一念之间,只有选择弃卒保车,面对着越来越近的阮瞻,他匆忙念出一句古怪的咒语,只听“啪啪”两声响,他双手操控的红色妖藤齐齐从袖口中脱落,生生把他修炼的武器丢弃在地。

那妖藤似乎是寄生在他身体上一样,一脱离他的身体就失去了一切生命力,立即枯萎成两条没有生命的绳子般。

小夏那边还好,因为是血木剑钉住了妖藤,她没有受力,而万里那边可就不同了。他是和妖藤戗着劲的,此时突然失去对抗力,差点摔倒在地。

这意外的变故突生,使阮瞻本能的护住了两边的伙伴。而关正就趁这个时机一下子脱离了包围,跳到这个阵的第四方,也就是万物神的雕刻和那老旧荷包那里去。

对这个方向他是有忌惮的,不然也不会舍近求远。他不怕那个木雕,实际上多年来他除了自己的力量,已经什么也不信了。但他对那早已故去的师傅,心里还是有些复杂的心虚和愧疚。

虽然她只教导了他三年,但在阿百雅禁的身上,他体会到了在他的疯娘身上从没体会过的母爱。她教他开发自己的潜能,她照顾他的衣食起居,像个真正的母亲一样疼爱过他。

正因为如此,他虽然不是族,却很想用族的婚礼习俗来娶妻。他记得师傅那件嫁衣藏在哪里,所以才会让小夏穿那件衣服赴他的死亡约会,做他的鬼妻!这一切都证明。在他内心深处是渴望自己是师傅的孩子吧。

那三年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至今他还记得她温柔的手抚摸着他的头顶,告诉他,那里面有许多了不起的神能,可以帮助好多人,可以保护一方平安。

可他知道他辜负了师傅的期望,假如她在世的话应该会感到失望和伤心吧!可是如果她一直都在的话,他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不会为了达到绝对控制一切自己所爱的和所恨的东西的目的,不顾一切的折磨自己的肉体,炼制那些会让自己和别人都生不如死的蛊术。

不仅如此,他还有些怕,因为他亲眼见过师傅的神能。那不是他能企及的。他明白在师傅去世前的几周,对他已经心生顾忌,因为他无缘无故的用很残忍的方法杀死了一只小狗。其实那只小狗本来是他最爱的,只是一向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狗因为一块肉而奔向了阿乌,没有理会他的呼唤,他就杀了它!他从来不能容忍自己的东西有一点点背叛自己!

他对那个小小的荷包又怕又畏。怕师傅遗留的神能克制死他,所以宁愿攻击其它三方也没有闯这一关。可目前阮瞻逼得他无路可逃,也只有咬紧牙关闯这边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关卡!

把心一横,他团紧了身体,暗念咒语,把自己周身都裹上一层黑气,像个黑色的大皮球一样,用尽力量冲了过去!

可是,着力处虚空一片,没有任何阻挡!一瞬间,他明白上了阮瞻的当,这里根本没有什么遗留的神能,阮瞻是诈他的,就是利用他的心态,吓得他不敢闯这第三方!

这小兔崽子,这么算计他,他绝不会饶过他!

他恨恨的想,但身体却收不住势,随着竹门被撞破,巨大的冲力使他用不出任何神通,只能从楼梯处滚落下来,跌了个七昏八素,一直摔到门口的草丛中。

“看看这位肚子里养寄生虫的关同学,竟然用那么大的力闯空关!”万里哈哈大笑,“阿瞻你真会唬人,还真会掌握他的心理。”

因为他说到寄生虫,小夏的目光连忙搜寻那条落地的小蛇,果然见那小蛇早已死去多时,现在摊在地上像一截小黑炭。

“他终于还是跑出了这个阵!”她叹了一声。

“没关系,至少他浑身的法宝已经去掉三个了。”阮瞻说着,目光扫过那两条妖藤和小蛇。

“我们去追吗?”万里套上T恤。

“明知故问。到了这一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不过我们不用赶,他回到对他最有利的环境里,肯定不会走,而是在楼下等着我们呢。”

“那我们让他等不就得了。”万里跑到祭台边拿出一根早准备好的称手木棒,把手上的符咒贴在已经布满符咒的木棒上。

“他等急了,会带他的‘军队’到楼上来,那我们活动的空间就会更小了。”阮瞻看了小夏一眼,见她虽然脸孔雪白,但神态坚定,“下面的情况一定更艰难,准备好了,我们下去了!”

他右手拿起血木剑,左手拉住小夏,头也不回的往楼下走,留下没有回复原状的残裂幡给万里扛。

“为什么你拉着小妞的手,却让我抱着这铁东西啊。你怕麻烦不愿意收缩、放大这破旗子,倒不怕我搬来搬去麻烦!”万里咕哝着,随阮瞻走到楼下去。

一出楼门口,感觉就不对。

虽说在夜间的山林中,空气清新,凉风习习吧,也不可能鼻子里闻到的都是一股说不清的腥气,满耳听到都是不正常的沙沙声,让人感觉四周黑暗中好像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聚焦并在盯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