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她那时只是隔得远远的看了几眼,但是那颗情种,已被她深埋心底。

碧玺知道自己的是奴婢,身份低微甚至可以说是卑贱,也知道将军府的祖训,因此这颗情种从来就没敢让它发芽。

然而世事难料,第三任夫人过世之后,夫人突然一下子给少爷说了两位夫人,而且都只是小官家的女儿。碧玺想,只要少爷开了这个口子,以后她去伺候少夫人,然后伺候少爷,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这颗情种才刚发芽没几天,就经历了一场风雨。

少爷竟然亲自带了一个野女人回来。

那天晚上,碧玺躲在被窝里,一面低声偷偷地哭一面骂凤捭是个狐狸精,专门变了一张漂亮的脸来狐媚自家少爷。

后来在屋里伺候的时候,听了夫人的哀叹之语,她知道夫人不太满意这个狐狸精,心里别提多开心了。

碧玺以为这场风雨很快就会过去,将军府是断然不会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来做将军府的少夫人的。

但是今天,皇上的圣旨就送至了将军府。

碧玺真的不愿意相信,这狐狸精居然还有个公主这么高大上的身份。弄得她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嫉妒凤捭。

不过好在狂风鄹雨过后,她看见了彩虹。

先前夫人敲定的那两位少夫人,也会嫁入将军府,只不过从妻成了妾。

这下将军府的祖训可是被彻底抛弃了。

碧玺觉得,自己努努力,在少将军秦少郅面前多露露脸,一定会有机会的。

她从翠玉那儿回来,刚要往夫人的院子走去,就看见了少爷。碧玺欣喜地走上前,道:“少爷。”

秦少郅抬眸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碧玺跟上前,正想说话,发现他和自己是去同一个地方,便止住口,默默地跟在少爷身后。她看着少爷的背影,越看心里越燥热,恨得扑上前去跟少爷好好诉衷肠。

不过碧玺还算理智了些,她也只敢想想而已。

秦少郅浑然不觉自己正被一个丫鬟惦记着,他进了夫人的屋子,便笑着过去磕了头。

姚氏面色冷峻,问:“郅儿,你今日怎么同那公主一道回府了?”

秦少郅道:“我从宫里出来,同秉谦兄小叙片刻,出来就看见凤捭在逛街,便一道回家。”

“是吗?那也真是够巧。”

秦少郅撇了撇嘴,心道:可不是够巧,都能在百花楼那种地方偶遇。

“你今日下了朝可又去了别的地方?”

秦少郅摇头道:“回母亲,就是和秉谦兄在一起聚了聚,聊了聊,没有去别的哪儿。”

姚氏瞪着他,一脸不悦,道:“胡说,你当为娘的不知道马车是旭王爷家的吗?”

“…”秦少郅安静地闭了嘴。

然后姚氏便开始数落对他,什么他是王爷你是臣子,以后还是得守规矩注意分寸。

秦少郅实在不想自己母亲絮叨了,说道:“娘,你看你说的。这旭王爷再怎么说那也是我姨夫嘛。他非得拉上儿子,儿子又哪里能脱得开身。”

姚氏冷哼一声,说:“反正以后你少跟旭王爷瞎混。”

这姚氏的长姐是姚家嫡长女,和姚氏皆是正室戚氏所生,那感情自是非同一般。因而旭王妃的苦楚姚氏知道,也就不太喜换这不着调的旭王爷。

姚氏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变成旭王爷那样。况且旭王爷顶着皇族光环,本就与常人不一样,就算有人骂他他也不怕。但是要是换成秦少郅,怕是就不太好了。

姚氏这后半生没什么大的指望,就希望儿子能顺利再次成亲,然后给自己生个小孙子承欢膝下。

想到儿子成亲,她便想起了那不成体统的凤捭,心里又是忧愁。

她说:“郅儿,下个月你有三位夫人进将军府,虽说那木辽国的公主是你的正妻,但是也不要总去她屋里。”

秦少郅抚了抚额头,说:“母亲,儿子知道。”

他觉得自己的亲娘真的是想太多了。他会总去凤捭屋里?这怎么可能!

就算去了,那也不是行夫妻之事。

哼。

从姚氏屋里出来,秦少郅想也不想就直奔凤捭而去。走了一半,他才恍然察觉自己为什么要去找凤捭?于是折回身准备回自己的书房,但是快到书房的时候,他又想起来,是凤捭说晚上等他的啊。他觉得,自己怎么也得过去告诉她没事别等自己。

等他心安理得地到了凤捭门口,发现两位老嬷嬷拦住了自己。

秦少郅一头黑线地看着这两位嬷嬷,不解地皱起眉头。

老嬷嬷满脸堆笑,解释道:“少爷息怒!老奴们这也都是奉命行事。如今少爷和少夫人的婚事还没办,这于情于理都不该再见面,尤其是这晚上。少爷不如回去,等几日。反正离大婚之日也不远了。”

秦少郅怔在原地,一脸惊愕,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大家总以为他来找凤捭就是为了那个…你们这帮老奴才,思想就不能纯洁一点?他可是跟凤捭睡过并且什么都没发生的!对于自己的自控力,秦少郅不要太得意哦。

他呵了一声,问:“你们奉谁的命?是老夫人还是夫人?”

嬷嬷回道:“是两位夫人的命令。”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明日我给祖母和母亲请罪就是。”

两位老嬷嬷:“…少爷…这…”

秦少郅才不管这些,抬脚就往里走。

这时,凤捭听见了外面的声音,她今晚上是受够了听人讲大道理。这两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嬷嬷跟她念了一晚上的三从四德,听得她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堵上那二位的嘴。如今听到秦少郅的声音,她哪里肯放他走。

凤捭觉得,就算是听天书,那也一定要拖上秦少郅一起。谁让他现在是自己的夫君的?再说,如果自己的夫君不是他,她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一直听人讲规矩的下场。于是她走到门口,对着秦少郅勾着手指头,说:“冤家你怎么才来,奴家等你很久了。”

秦少郅只觉得额头青筋在跳动。

如果没记错,凤捭这句话应该就是今日在百花楼里现学的。

他看见凤捭对自己含情脉脉地笑了,额头的青筋跳得便更加厉害,转身刚要走就看见两位老嬷嬷正表情复杂地看着凤捭,那眼神里大约都是不相信凤捭会是公主。

秦少郅一个犹豫间,凤捭已经身如轻烟地飘至他的面前,拉起了他的手,把他拽进屋里。

独留下两位嬷嬷在院子里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木辽国是没规矩的小国家。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凤捭整个人都黏在他身上,尤其是那只手,非常不老实地在他胸膛游走。要不是他现在没把银票装在身上,他真的怀疑凤捭是打算偷他的钱的。

再这样下去,秦少郅觉得自己要招架不住了。

从这门口到里屋,不过眨眼间的功夫,他的脑子里便冒出各种奇怪的念头,包括要不要义正言辞地对凤捭说“夫人别这样,夫人请自重”,或者告诉她本夫君今晚觉得身子不太好怕是伺候不好您,或者像对百花楼里的女子那样一巴掌把她扇到墙边儿…

但是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两个念头在循环游走——是自己主动脱还是等着她帮自己脱?

可惜这两个念头还没分出胜负,撩起他胸口那股无名火的人便兴致缺缺地抛下他转身离开。只见那个人像没事人一样坐在椅子上,神情慵懒地看着前方,还顺手抓起一把瓜子。

秦少郅不禁恼火,问:“凤捭!”

凤捭懒懒地抬起眼眸,一面嗑着瓜子一面说道:“恩?”

秦少郅看着她风云骤变的脸,只得先深深吸气,让自己头脑恢复清醒。

凤捭这时伸着脖子往门口看了两眼,发现嬷嬷还是尽忠职守地守在院子里,埋怨着:“那两个老太婆怎么还守在院子里。这大晚上的,不打算回去睡觉了?”

她心里觉得很是不痛快,索性上前把门和窗户都关了,关上的时候还对那两位嬷嬷妖媚地笑着。

这要是搁在木辽国,她早把这两个老嬷嬷教训得走不动路了。可惜她现在身在异国他乡,两位嬷嬷虽然讨厌,可也是奉命行事,更可恨的是,这明面上她还真找不到嬷嬷故意对她不敬重的地方。

这真是寄人篱下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

她想,既然这两位嬷嬷这么尽心,又口口声声叫自己公主,那她作为公主给她们找点事也是应该的。

于是凤捭把手里的瓜子丢进瓷盘子里,端着盘子又把门打开,喊道:“来人。”

这院子里别的丫鬟都被两位嬷嬷给支开忙着准备婚礼,凤捭喊来人,那也只能是他喊她们两个。

一个嬷嬷走上前,动作恭敬极了,语气却不见得有多敬重凤捭。

她问:“公主,敢问有什么事?”

凤捭伸手试着瓜子的分量,说:“方才夫君瞧见了这盘瓜子,嘴馋得很,可是又腾不出手和嘴来吃。我想,总不能让夫君觉得奴家伺候不好他吧。我看两位嬷嬷呆在院子里也没什么事,就把这一盘子瓜子的壳儿给剥了。记住了,不准用嘴嗑,只能用手,而且那手也必须得洗干净才行,指甲缝不能有一丁点灰。要是敢用嘴嗑瓜子给夫君吃,我就去告诉祖母大人!”

凤捭说着,眼睛瞄了瞄嬷嬷的手,说:“你这个就不行!回头洗洗干净再剥壳。好了,去吧,全部剥好了再拿给本公主,本公主现在得忙着伺候夫君呐!”说完她把盘子给了嬷嬷,并关上了门。

她想,你们两个老刁奴,越是故意跟我讲规矩说原则,我就越要嘚瑟给你们看。她们说在未正式成亲前,是不能一口一个夫君的,她就偏要一口一个夫君。而且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她和将军府的少将军秦少郅早就发生过了不得了的事情了。

凤捭关上门后,捂着嘴偷笑了半天。

而被关在门外的嬷嬷看着自己手里的这一大盘的瓜子,脸顿时黑了。她走到另一个嬷嬷身边,咬着牙根道:“这哪里是公主,分明是不入流的婢女德行!”

另一个嬷嬷听完她的转述,也很生气,却不敢大声说凤捭的不是,只是悄悄地提醒嬷嬷,说:“虽说现在夫人让我们好好调、教这位公主,可毕竟以后她是将军府的少夫人,咱们还得注意点。”

两个人彼此埋怨两声后,端着那一大盘子瓜子下去了。

这时,秦少郅已经恢复常态。

他见凤捭在那儿贱兮兮地傻笑,不由得皱起眉头,问:“你刚才是要干什么?”

“刚才?”凤捭收起笑容,一脸得意地说,“我把那两个嬷嬷给支走了。不信你看。”

“不是那个刚才,是刚才的刚才…刚才你对我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秦少郅撇嘴,一脸不悦。他其实特别想问,小妖女,你做事能不能有始有终?这样虎头蛇尾真的好吗?

凤捭眨眼,嘻嘻笑问:“怎么?你喜欢?”说完她还把目光移至秦少郅的腰带处,“我刚才抚摸你胸口的时候,觉得你胸膛特别紧实。我猜你身手一定很好。”

秦少郅猛地捂着上身,一副被她侮辱了的表情,说:“谁喜欢!谁会喜欢啊!哼!”

说完,他没好气地扭头上了床。

凤捭跟在后面,问:“喂喂喂,你今晚真的要睡在这张床上?”

秦少郅觉得自己现在心情很差,一点都不想搭理凤捭。

凤捭见他沉默,继续追问:“那我睡哪儿?”

秦少郅依然沉默,他其实是在思索:现在这个状况,自己要怎么做怎么说才能理所当然并且十分骄傲地离开?

凤捭也学着他的调调,哼了一声,说:“这院子里有那么都房间,你非要来抢我的。”

秦少郅被她冤枉得受不了,坐起来怒道:“谁抢你的了?凤捭你还能不能讲点道理?刚才不知道是谁春.心.荡.漾地把我拽屋里来。”

凤捭哦了一声,有点吃瘪地说:“是我的错咯。”

“本来就是。”秦少郅从床上跳下,“谁稀罕你的床?不,是你睡过的床。这里有哪件东西是你的?”

说完他就往外走。

凤捭愣了愣,突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这将军府里,连她身上的衣服都不是自己的。

于是她软着态度,笑眯眯地陪着不是:“将军大人凤捭错了,凤捭下回再也不撩.骚你了。”

“真的?”秦少郅挑了挑眉。

“真的真的。”凤捭认真地发誓,“我发誓以后绝对不学百花楼里的那些女子。”

“这还差不多…”秦少郅说完,竟然发现自己内心深处冒出一种叫失望的感觉。

凤捭见他面色缓了下来,道:“其实这不是我的错!怪都怪看见你们在百花楼那种地方,我不由自主沾染了那种风气!”

“哦?”秦少郅表示自己很不相信。

凤捭一想起,白益那如仙一般的人出现在百花楼里,就觉得胸口一窒。她说:“我觉得男人就不应该去那种地方!”

秦少郅点头,也说:“我也觉得不应该去,不管男的女的,都不应该去。”

凤捭被他说得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解释:“不都跟你说了,我是不知道。”

“百花楼你不知道?”秦少郅觉得她这个谎扯得太搞笑了,“就算你不知道,你那小丫鬟也能不知道?”

凤捭瞪着秦少郅,一时间居然无法反驳。

秦少郅看着她,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了,原来你和那小丫鬟一样,都不识字?”

“我、我不是不识字!我只是对你们大周的字不太了解!”

秦少郅却得意地笑了起来,说:“大名鼎鼎的凤捭将军,深得木辽国王宠爱的凤捭小公主…原来文化水平不高哈。”

秦少郅想,果然是徒有其表,光长的好看了。

“我跟你再说一遍,我不是不识字!”凤捭不满地鼓起嘴,“秦少郅你别小瞧我,不就是大周的字嘛,我随便学学都能学会!”

“那我就拭目以待咯。”秦少郅心情一好,决定今晚就睡在这屋里了。

至于凤捭,她爱睡哪儿就睡哪儿去,他才不管。

凤捭现在又不是正经的将军府的少夫人,她又是被秦少郅说的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决定偏偏不让他睡好。他不是嫌弃自己睡相不好,那就让他再感受几次。

于是,两个人又同床共枕了一次。

但是这一夜,凤捭并不知道,经过上一次的教训,秦少郅早就摸准了她睡觉习惯。

只要抱着她,她就能安安稳稳地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最先醒来的是凤捭。

她发现自己居然被秦少郅搂在怀里,刚想挣脱他的手臂,顺便把他踹下床去,却发现他某个地方有点异常。

说实话,她作为木辽国的女将领,很早就发现了士兵们都是站在就解决了出恭问题。由于她强烈要求自己代替了几位哥哥和父王在外领兵,因此错过了很多次受教育的机会,也拖到战事结束才被大宛国大王子求亲。

其实,她也有点好奇的说…

她观察秦少郅的脸庞,发现他呼吸均匀,眼皮不动,是还没醒的样子。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右脚,轻轻地从上往下地碰了碰秦少郅凸起的部位。

秦少郅无意思地嗯了两声,半睡半醒地睁开眼睛,发现让在自己身边的人,正用脚碰他的某个不能碰的地方。

“小妖女,你干什么!”

他几乎用快得不能再快地速度从床上下来,拿起床边的衣服,匆忙就往身上套。

凤捭红着脸,说:“没干什么啊!我就是看那儿鼓起了,所以好奇想看看,你那儿为什么会…”

“求你别说了…” 他都要被气哭了,真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解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