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果不说,她感觉又跟欠了秦少郅什么似的。

这是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她凤捭骗过的人还少吗?她亲手杀过的人加起来都能绕着院子站一圈。

那时候,她都从来没有觉得愧疚过。

战场上的厮杀规则简单极了,活着和胜利是紧紧捆绑在一起的。

哪里像现在。

凤捭笑了笑,心想,唉,这还没多久,就已经变成了大周人的行事风格了,总是瞻前顾后的。又不是真的战场,说出来也不会死啊。

凤捭觉得自己想通了。

她放下碗筷,神情严肃地对秦少郅讲:“我先前骗了你。”

“哦?”秦少郅挑眉,“我知道,你其实早就看上我了,就是一直不肯承认。”

凤捭翻了翻白眼,被他一打岔,又没勇气说下去了。

“你怎么脸皮越来越厚了?”

秦少郅捏起她的手,轻轻按着她的指腹,随手又把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问:“厚吗?”

凤捭俏皮地眨眼,拇指和食指一起,捏了捏他的脸。

“是厚了点…”凤捭笑着,“现在你是我的了,我警告你,从此往后,不许你跟别的女子交好。”

秦少郅配合地点头,说:“都听夫人的。夫人不早就说了,夫人摸过的东西就是夫人的。所以,夫人也要管好自己的手。”

秦少郅说完,发现凤捭低头看向了自己的下面…

等凤捭抬起头的时候,脸红得像涂过了胭脂。

“秦少郅你故意的吧?”

故意把我往那事上引…

她刚要继续责问,秦少郅已笑着将她拦腰抱起。秦少郅认为,时机成熟,别的事情还是容后再议。

“夫人,吃饱了吗?”他在她耳根低语。

“没…”凤捭嘴巴一张,就再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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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捭被他紧紧地禁锢在怀中,想翻个身都不易。

她努力挣扎,最后秦少郅总算松了松手臂。

凤捭和秦少郅直接终于有了点距离。

她深吸一口气,感叹,自由的空间还是得要的。

秦少郅坏笑地瞧她,说:“看来夫人你还不是特别累。”

凤捭立马全身一软,贴在他胸膛,说:“夫君你刚才看到的不是真的,我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秦少郅满意地搂着她的腰。

凤捭两只手纠结地绕在一起。

秦少郅用空出的那只手握住她的手,说:“你先前说骗了我…骗了我什么?”

凤捭心一横,抱着秦少郅你要是敢嘲笑我我就打断你的腿的心态,说:“夫君,我先前骗了你,其实白益没有死。”

秦少郅的手搂得更紧了,说:“然后?”

“他只是告诉我他叫白益,其实他真名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凤捭撇了撇嘴,停顿在这儿,在做最后的挣扎。

秦少郅这一刻才明白,原来凤捭纠结了这么半天,是为这个人。

他把凤捭的手拿在腰间,然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双眼直视她的眸子。

“真名叫徐秉谦是吗?”他说完,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是笑了笑。

凤捭有些惊讶:“…你知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哼。”秦少郅收起那不甚明显的笑容,摆出一张臭脸。

他是不会告诉凤捭的,他也是刚发现。

最开始,一直找不到那传说中的白益,他就已经怀疑这个名字…

后来凤捭说白益死了,他大约是脑子里一直想着和凤捭及早圆房的事,所以没深思。

等刚才冷静下来之后,他开始分析凤捭所谓的骗了自己的事情。

直接让他又想到,凤捭所谓的陆沁留下要转达给徐秉谦的话。

陆沁嫁过来才几天,虽然一开始闹过逃婚,并且据长顺后期综合整理的小报告显示,当时凤捭还安抚了陆沁,并夸下海口要让陆沁脱离苦海。

按照凤捭的个性,如果那个时候她真的知道陆沁和徐秉谦暗通款曲的话,说不准直接就把陆沁送给徐秉谦了。她根本不可能等到今天。

所以,事实一定不是凤捭说的这样。

发现陆沁存有徐秉谦东西的那一天,凤捭的情绪分明不太对。

他再联想了那日在百花楼里的场面。

越想越觉得…凤捭起初不会是想要嫁给徐秉谦那个小白脸的吧?

秦少郅忍不住呸了一声,这小白脸徐秉谦,枉自己一直以为他专情多少年前的那位姑娘,没想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凤捭还认识,真是吃锅望盆,难怪现在一个都没得到。

他本打算,明日给徐秉谦践行之时,问个明白,同时也要跟他说明白,凤捭是我秦少郅的夫人,而且永远都会是。

没料到,他刚猜测完毕,凤捭她开始自我坦白。

显然,秦少郅已经胜了一大半。

白益是徐秉谦,还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不过自己这心里,还是有些酸酸的,他斜眼瞅着凤捭,问:“你跟他认识多久了?”

凤捭的脑子开始飞快转动,她在是否坦白彻底和不能坦白彻底之间徘徊。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不能对什么话都对秦少郅这个小气鬼说。

凤捭撇了撇嘴,回答:“也没多久。哪里比得上你,都成亲三回了。”

“他哪儿比我好?”

秦少郅直接忽略掉了凤捭的问题。他想,凤捭竟然是先看上了他,而不是我,真是可气。

见凤捭没啃声,秦少郅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凤捭脸色微红,说:“他生得好看。”

这是实话。

徐秉谦确实长得好看。

能被旭王爷惦记上的人,在容颜上必定要出类拔萃才行。

秦少郅表示心里很不爽:“哼。”

凤捭嘻嘻笑着,也伸手捏着他的脸,说:“夫君生得也好看。我现在已经不喜欢白益了,我讨厌骗我的人。”

秦少郅还觉得没有安全感。

他翻身把凤捭压在身下,低头咬着她的嘴唇…

他问:“为夫是不是比他好看?”

凤捭:“唔…”

他追问:“难道不是吗?”

凤捭:“是吧…”

秦少郅动作又霸道了些,问:“是…吧?”

“是…”

“凤捭,你爱慕为夫吗?”

凤捭:“嗯…爱慕…”

等等,凤捭瞪了瞪双眼:我刚才说了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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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翠玉发现,少夫人一直板着脸,而少爷呢,则是晴空万里无云。

因为府里时疫的事情,秦少郅作为生活在将军府里的重要人物之一,自然是被皇帝免了早朝。而秦睦,更是不用去当值。

大家都巴不得他不要出现,生怕他已经被感染,最后在传给别人。

秦少郅本来说好要去给徐秉谦践行,但如今,他不打算去。

他是这么对来的人说的,说不定我也是时疫感染者之一,虽然现在看起来一切正常,但谁知道是否只是暂且未发病?所以本将军不能出去和人接触,尤其是徐大人。我跟你关系那么好,把你给感染了那还得了?

嘴上这么说,到最后,秦少郅还是出府去了外城的长亭处。

徐秉谦一身便装,行李也没带多少。

两个人各有心事,话别的话也都懒得再说。

在徐秉谦饮完那杯饯别酒之后,秦少郅说:“当年我和你,都看上过同一个姑娘,如今的我和你,是否还会和当年一样?”

徐秉谦沉默。

当秋风吹起额间的碎发之际,他说:“不会。”

秦少郅道:“希望吧。这回就算你看上也没机会了,夫人和我伉俪情深,她又认清了你,所以,白益,能呆在嘉峪关别回来就别回来了。”

徐秉谦眼神复杂地看着秦少郅。

“白益?”他笑着,“少郅,我不是白益。”

说完,徐徐秉谦上了马车,头也不会地离开。

秦少郅立在原地,喃喃低语:不是?开什么玩笑?

徐秉谦坐在马车上,想着秦少郅那一句伉俪情深,心里难受得很。

其实不用秦少郅跟他说,他自己也永远都不会回来的。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

徐秉谦探出头,问车夫:“怎么了?”

他抬头,看见凤捭骑着马横在路中央。

“白益,你就像这么走了?”凤捭手里拿着马鞭,指着徐秉谦,“在我们木辽国,违背誓言,是要自断一只手的。那年,你说…三个月之后来娶我,可是,半年已过,你音信全无。我在百花楼和你重逢,你为什么不肯来找我?”

徐秉谦下了马车,凝望着容色依旧的凤捭,只说了三个字:“秦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o^)/~

谢谢凰羽的地雷,么么哒(づ ̄3 ̄)づ╭?~

、第 35 章

凤捭拉着缰绳,呵了一声,眼里的温柔消失殆尽。她握紧了马鞭,就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直接用鞭子鞭打徐秉谦。

两个人就这么对峙了一会儿。

大约是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氛围,那匹马在地上划着马蹄,发出低沉的叫声。

凤捭伸手拍了拍马的脖子,让马安静。

她从马背上下来,把马鞭放在马鞍旁边。

徐秉谦突然转身,对马夫道:“你先去前面的等我,我和秦夫人说几句话,一会就好。”

马夫此时正目不转睛盯着凤捭,但是徐大人下了令,他也不敢逗留,于是驾着车往前走。

等马夫驾着车走远,徐秉谦才又抬起头看着凤捭:“秦夫人…”除了一句秦夫人,他竟发现自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凤捭再次冷笑,说:“秦夫人?徐大人看来是想把糊涂装到底了吗。”

徐秉谦微微垂下眼眸,“秦夫人误会了。只是如今我们这样见面,不太合适。”

“什么叫不合适?”凤捭歪着头,一脸地嘲笑,“你以前找我的时候就是合适的?还是说你是想要怪我嫁给了秦少郅?那次在百花楼我还没真正嫁给秦少郅。你…”凤捭想说,那时候,只要你对我解释一下,哪怕只是一句话,她都会想方设法和徐秉谦脱离关系。可是他没有。

徐秉谦抿唇不语。

凤捭懒得再看他,偏过头,看着路边的落叶,问:“说吧,你是打算留哪只胳膊给我?”

徐秉谦抬了抬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左右看着,一脸为难。

他琢磨了很久,对凤捭说:“真要?这不太好吧…况且我身上也没刀。”

“没刀啊?”凤捭勾了勾唇角,手臂举起,藏在袖子里的匕首就滑落在手心。她将匕首朝徐秉谦脚前轻轻一丢,“我有。这匕首陪了我许多年,你是认得的,削铁如泥,更别提你那俩胳膊。”

徐秉谦撩起外袍,弯腰将匕首捡起。

他见凤捭的表情无比认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你想要哪只手?”他问。

凤捭猛地转过头,瞪着他,说:“这么说,你是承认当初欺骗我的?”

“承不承认又有什么区别?”徐秉谦拔出匕首,将锋利的刀口对准了左手腕部。

凤捭看着他如此自然地做出这个动作,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强忍着冲过去将他揍翻在地的冲动,说:“当然有区别。如果确实是情有可原,我就会原谅你,不要你的那只破手臂。”

徐秉谦将匕首从手腕部移开,解释:“我承认我没有信守承诺。”

“然后呢?”凤捭认真地看着他的脸。

“然后?还有什么然后好说的?现在你已经是秦夫人,我还是我。”徐秉谦把匕首插入刀鞘,上前几步,将匕首递到凤捭跟前,“我确实希望自己是白益,可我最终只能是徐秉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