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后和齐珂倏然变化的脸色来看,叶绍给了他们会心一击,叶绍不再理会他们,大步走来将我一把打横抱起,留下冷冷话语:“本王要娶的女人,必然是最尊贵的女人。”心跳一乱,他跟又冷艳地道了句:“出身?呵呵。”

我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叶绍耍着帅抱出了乾明殿。

望着叶绍剑眉星目的侧脸,我有点拧不过神来,脸颊上有点烫。女人嘛,多少都有点虚荣心,尤其是被人当众表白,哎呀,好害羞的说。我正想娇羞地捂一捂脸,忽然叶绍把我往轿中一丢:“好了,你回去吧,本王还有事要处理。”

哎,哎?????

剧情不对啊,接下来不应该是他深情款款地握着我的手说:“你放心,就算你是条人鱼,本王也会让你成为穆朝第一条坐上后位的人鱼!”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呢!

撒狗血撒一半很不负责好么!考虑过观众和我这位女主角的心情嘛!

我搞不清楚状况地呆呆看他,旋身要走的他顿一顿足又转过身弯腰,挟着笑说:“很激动?”

“…”刚刚是有点,但现在看你这副鬼畜的表情,激动早变成了糟心…

他捏着我的脸往旁边扯一扯,还摇了摇:“刚才也是无奈之举,王后和国舅觊觎我这储君之位已久。父王这次中风,十之八/九是他们捣的鬼。本王不能给他们任何可趁之机,不巧的是我身边也没有其他合适的人选。”他看看我的尾巴:“拿你充个数吧。”

充你妹啊!我抓狂,这叫玩弄少女纯洁无暇的芳心!!!就算戳瞎我的眼我也看不上你,但从小到大,这是孤第一次被表白,不,被求婚好么!为此,我还遭受了你那□□和晚舅舅的人格歧视!

我眼中燃烧的愤怒终于引起叶绍的注意,他闲着的那只手又捏住我左边的脸,往两边都拉了一拉:“他们说得话你当放屁就好了啊,乖。”

我:“…”

察觉到自己敷衍得太明显,叶绍又补上两句:“他们的目的是阻拦孤登基,不在于你。再说,小丫头…”他嗤笑了下,望望我的胸:“是挺小的。”

“…”叶绍这种损己不利人的队友,真的让我好想站到齐后那一队去啊…

“最近吃多了吧,变胖了,晚上不准吃饭。”这是叶绍松开我脸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让我使劲攥了下拳,老子一定要找机会弃暗投明!

齐王这一昏睡就没有醒的预兆,这让叶绍本来定下的出征计划一推再推,致使我的归国之路渺渺无期。叶绍成日忙于打击齐后和国舅的势力,我连见上他一面的机会都难找。问茯苓吧,罢了,问他还不如潜龙邸门口那两石狮子…

无奈之下,我只能努力收集零碎的信息来试图了解没有我坐镇的荆国现状,得来的结果往往让人忧伤。

关于荆国,齐国人谈论最多的就是:

——荆国啥时候还我们的钱啊?

累,感,不,爱!

百无聊赖地伏在树荫下晒太阳时,躲在墙角的茯苓突然一跃而起,三步并走跳到我头顶浓密的枝叶里完美的隐藏起身形。

我:“…”

才想问他干啥啊,宫女突然来禀报:

“姑娘,国舅爷求见。”

哦,我看看树冠抽搐下嘴角,这么光明正大的听墙角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了嗷~~~~打滚求花花嘛~

【拾】

齐珂这个人,孤曾略有耳闻。他是齐国朝中士大夫中迅速蹿红的一个新贵,宫中有个王后姐姐,所以发家历史并不多新鲜。扎扎实实的裙带关系,不可抗拒的枕边风!

在我的脑补中,齐珂的形象应该是个娘炮,靠女人上位的嘛。

近看,齐珂的相貌其实没想象中的那么差。只要不和茯苓这种粗犷硬汉站在一起,…我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云砚姑娘。”齐国舅显然有备而来,将我的“底细”打听得清楚。

坐在轮椅上的我看了他一眼,眼角瞟了瞟头顶,默默点了点头。

齐珂对我的反应有些意外,也是个见过大场面的人,很快神态自若地接道:“听说姑娘是世子的救命恩人,那便是我们齐国上下的恩人。听王后说君上本有意嘉赏姑娘,但事发突然…”他没有再说下去,眉间隐隐滑过抹忧色,转而道:“有所怠慢了姑娘,望姑娘莫怪。”

不对吧,国舅爷。从你的立场角度,真认定是我救了叶绍,站在我面前的你现在恐怕早已规划出了七七四十九种把我大卸八块的想法了吧啊。

作为一条机智的人鱼,这种话我肯定不会说出口哒!于是我默默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一瞬间齐珂的脸色不太自然。

想来大概是我的反应太过冷淡了,略一停顿我慢吞吞地从袖里摸出纸笔,一笔一划工整地写了个“哦”字,举起给他看。

“…”咦,他表情为啥更僵硬了。

短暂的僵硬后,齐珂脸上忽然浮现出极大的震撼:“你是个哑巴???”

年轻人啊,就是不淡定。要是给你看了我的尾巴,以你这不堪一击的承受能力,马上就会和齐王并肩安详地躺一块了。

“这成何体统,太荒唐了。”齐珂嘴中念念有词,念完即觉不妥,他略有些尴尬地解释道:“云姑娘请莫多心,我虽是王后的弟弟,但并没有想过要针对于你。”

我点点头,目前为止他的眼神一直很坦荡,没有流露出半分歧视来。所以我又重新举起那块写了“哦”的白板给他看,表示孤心很宽。

“…”看着那块纸板他又噎了噎,随即正色道:“姑娘应该知晓我此来的用意。”

我茫然地看他,他严肃地低头看我。对望片刻,我诚实地举起三个字——“不知道。”

齐珂表情看上去扭曲了一霎,就这一霎我读懂了他的内心。他的脸上分明闪过“她一定是在玩我吧,一定是的吧。”

苍天可鉴!孤已经很努力地与你进行这种跨物种的交流了!

他叹了口气,好似放弃了试图与我进行“心有灵犀”这种高水准的交流方式,面容微微紧绷地与我道:“既然如此,我不妨直话直说了,此去前来我是想劝姑娘离开世子。”他停顿着观察了下我的容色。

我刚举起那个“哦”字,他匆匆撇过视线,赶紧继续往下说:“我并非是瞧不起姑娘的出身,然而后宫之地绝非你想得那么简单。世子继承大统后,必少不了纳取臣子之女,甚至是别家诸侯之女。姑娘家朝中无人,军中无将,即便身为国后,想在后宫立足,其中千难万险不足道尽。”

他没有说话,看着我,眼神深沉而内敛。

我举起牌子:“然后呢?”

“…”他吸了好几口气,不晓得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头顶上有人也吸了好几口气…

齐珂语气微微变冷:“世子年轻,一时耽溺于情爱中,日后后宫新人不断,姑娘怕不会再有今日光景。”

我大惊失色,现在天天受叶绍精神肉/体双重折磨也就罢了,还有日后?

齐珂一看我变了脸色仿佛见到一线生机,拧成个结的眉头稍稍宽松:“若姑娘离开世子,本官给姑娘备下了千两足金,可保姑娘与家人生计无忧。”

这角色代入不对啊国舅爷,不应该是叶绍的亲爹或者亲娘过来,啪,拍我一张银票:“这是一千两黄金,离开我的儿子。”

虽然知道齐珂不大可能抱着一麻袋黄金甩我脸上,但没有实物在,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所以我果断地摇摇头。

齐珂脸色一沉:“两千两足金,贪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姑娘应该懂的。”

两千两对我个人来说算多了,可算一算今年年中淮河要疏通,年尾要给老爹修葺皇陵,还是有点少…

大家都是痛快人!两千五百两好啦!我挑了个自认为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正要愉快地写下价码。

久等不到我回应的齐珂霍然起身,神情难看道:“既然姑娘执意不肯离开世子本官也别无他法,姑娘便请珍重吧!”说罢,决然转身,留下才写了个两字的我怔然相望。

一片枯叶在风中打了个转落到我额头,我一个激灵醒过来欲哭无泪。

别走啊英雄!!我们还可以再商量的呀!两千五百两嫌多,打个九折也是无伤大雅的嘛!!!

齐珂走得看不见背影后,茯苓才蹭地一下落到地上。他默默地站了会,一脸深邃道:“没想到你对世子那么情深意重。”

我忙着为失去的两千两百五十两黄金痛心疾首,没顾上搭理他。过了会,我回味过来他说了啥,迷茫地看他,啥?

他坚定地望着我:“放心,我定会和世子详详细细说出今日之事。”

咩???其他不说,就你这语言表达能力,我很担心你这详详细细的成分。

嗖地,茯苓已然蛰伏回角落中。

“…”

与齐珂没头没脑的会面后,用了午膳我躲到没人的地方给鱼尾浇了点水。秋天来了,齐国这种北方国家气候干燥得紧了,浇完水我摸了摸又偷偷摸摸地掏出羊脂膏细细地抹上一层。

唔,女人就是要注重保养!尾巴也不要放过!

在荆国时,午膳后贴身伺候的双福会捧来奏折,批完奏折梁老太师会领着两三位朝臣来商议国事和…哭穷。

到了齐国呢,日常生活就是吃吃吃、睡睡睡,偶尔在叶绍处理政务烦躁时充当一会鱼形抱枕。这个过程是很心惊胆战的,每次看着他陷入沉思时眼中闪烁的诡谲,我总担心自己会从抱枕变沙袋…

叶绍为此轻蔑道:“明白的知道本王是养了条人鱼,不知道还以为本王养了只猪。”

“…”

孤也不想这样啊!孤也想发奋图强,为一条新时代的励志人鱼!可没办法啊,总不能你批折子时我探过个脑袋:“哎哟,不错哦,这个问题也有朝臣向孤提出过,需要分享点经验给叶绍君你么?”

其实每每我趴在叶绍膝头看他微微敛着眉翻阅奏疏时心里会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通过别人的眼睛在看自己一样。父王薨逝后我就坐在书房里他曾经的位子上,我从小就不是很会读书的人,起点低所以太傅们要求很严格,每晚读书和看折子都要看很晚。

叶绍和我不同,在每一国乃至帝都街头巷尾的传闻里齐国世子都是一个足智多谋的高世之才。可每晚潜龙邸的书房都会灯火通明到很晚,有时候我卷着毯子睡醒一觉翻了个身,发现靠着的这个人依旧笔挺地坐在那,耳中是又轻又密的书写声。

在这个时候,我就有点明白为什么齐国一年强过一年,强到足以令其皇权亦不得不避其锋芒…

同时也明白,荆国为啥一年穷过一年…

长长的午觉结束,我惺忪睁眼已是日光微黄。贵妃榻前的一丈外有片黑影,一动不动,神情隐忍:“姑娘…你终于醒了…”

茯苓不会无故出场,我预感不好,决定假装刚刚是梦游,翻个身继续睡。

遗憾的是他没给我这个机会,迅速开口:“世子请姑娘过去一趟,他等候多时了。”

唉,我说的吧。

叶绍没和往常一样,回来就和带着他的好基友幕僚们往书房一窝,茯苓说他在潜龙邸西苑内练剑。

我不由感慨,在我看来叶绍的贱术已登峰绝顶,何须再练?还给不给别人一条活路了。

到的正巧,叶世子已收剑入鞘,汗水瞬着他的脸颊流过脖颈,再流过有力的腹肌,再…

我麻木着表情从他松垮的裤腰上挪开了眼神。

“听说齐珂今天来找你了?”叶绍拉过布巾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

我点头。

“他说什么了?”

一提这我心情就不好!两千多两黄金就这么从手里飞走了,想想心痛地不行。我气哼哼地想写个千儿百字的痛斥齐珂的小气,一摸袖子,没带纸。

叶绍倒是心情愉悦,过来轻轻在我脸上摸过一把:“表现不错。”

我一呆,仰起头看他,刚刚是在调戏我???

叶绍没多留意,哼着小曲推起我的轮椅:“走,赏你和爷一起洗澡。”

谁要跟你一起洗澡啦!走开啦!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啦~~~~~~打滚求花花求收藏,爱我就不要霸王我!!!!TAT

感谢火爆小黑人的地雷

【拾壹】

为了满足我对于水的需求,叶绍特意将潜龙邸原先的浴房翻修了一遍,改造出了个硕大的温泉池。四方各有一个昂起的龙头,昼夜不停地流着热气腾腾的细流。基本上隔个一两天,我就要来这泡一泡。这不算完,每过几天,我总会在池子里发现很多新玩意。

什么火红的珊瑚树,剔透圆滑的鹅卵石,晶莹光亮的大贝壳,最后我特么还发现了几丛飘摇不定的海草!!!啧,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同样是一国王室,孤看海要劳心劳力跑个千百里路,叶绍只要挥挥手,直接就在自家澡池子里打造了个海底世界。

我都可以想象到他慵懒地斜卧在池边,左手葡萄酒,右手银票,弹指一洒:“本王就是有钱、任性!怎样。”

这次进来时,我留意到温泉池边多了个与众不同的东西,一个四四方方的琉璃箱。

定睛看去,半透明的琉璃壁后悠游着数条五彩斑斓的金鱼…

我和发现新大陆一样看向叶绍,齐国的这个世子爷不是对金鱼有什么特殊癖好吧。养了孤这么大只,还养一箱子小的?

“不要这样看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心里骂我。”叶绍余光冷瞥。

我宛如被人踩到了尾巴般,做贼心虚地抖了抖。而后稍稍淡定一下,我狐疑地看向他,瞎猫碰死耗子的吧…

叶绍又好像能听到我心声般,冷哼一声走向鱼厢,娴熟地舀了勺鱼食洒了进去:“这还用猜么?你没有表情时就是在发呆;皱鼻尖时就是饿了;拧起眉毛时就是遇到智商无法解决的问题了;像现在这样整张脸都鼓成个包子样,那一定是心里对我骂骂咧咧了。”

“…”我,我下意识地就摸摸自己的脸,居然真是鼓的!

叶绍眉梢上扬出个得意的弧度,俨然是在嘲笑我:“就你这点小心思,想瞒着谁呢。”

你看这个人多讨厌!一点都不懂得要给一条鱼留点起码的尊严!我很生气,于是鼓着我的包子脸一言不发地噗通跃入水中,再也不想看到那张糟心的脸了啊啊啊啊!

叶绍:“…”

进了水游了一会,我发现碧幽幽的水底又添了件新东西,一个硕大无比的贝壳。我绕着它游了两圈,发现它大到容纳下我这个人绰绰有余。观望了会,扶住它翘起的上壳,我小心翼翼地伸进去摸了摸,然后发现里面软软的居然不是贝肉,而是柔软厚实的缎面垫子,外面套了层不知道什么材质的纱面,有效地隔开了水。

正巧叶绍这个时候也入了水,我瞬间毛骨悚然,他不是真要和我一起洗个鸳鸯浴什么的吧!太丧失了,我,我绝不会让他对我的尾巴做出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的!脑子一热的我快速地躲入贝壳,在叶绍的身影将将出现的时候,啪嗒,眼前一黑,贝壳合上了。

我:“…”

叶绍:“…”

“出来。”叶绍凉凉地命令道。

睁眼瞎的我在贝壳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躺下,没理他,反正你又进不来。

贝壳上咚咚直响,叶绍不耐烦地敲了会,忽然外边就没了声响。

咦,他走了?

我试图通过没合严的那一丝缝隙往外看,忽然嘭地声闷响,被震得头晕的我感到贝壳明显往下一沉,空间狭小了一分。

眩晕褪去后,我迟钝地意识到:

这个牲口,居然坐在了孤的上面!!!

咦,这句话好像有点问题…

“云砚,你来齐国这么多天,想回家了么”坐在壳子上的人忽然发了话。

孤想回去啊!孤迫不及待、归心如箭地想回到荆国王都,离你这个鬼畜要多远有多远好么!你造孤在这多耽误一天,荆国嗷嗷待哺的百姓们就多一天挣扎在贫困线上嘛!

但是叶绍居然没有对我继续开启嘲讽模式,我好像嗅到了一丝春天的气息…

“不过想也没用,本王不会放你回去的,哈哈哈哈!”

我:“…”

我就不该相信叶绍转型成知音体就洗白他腹黑的本质!

“云砚,和我说说你们鲛人一族吧。你们那和陆上有什么不同么?”

叶绍今晚屁话特多,我趴在贝壳里想装人不在,没装上片刻,头顶咚的声巨响,天旋地转,被震得七荤八素的我差点吐了出来。

这个人渣!就不能让孤做一条安静的美人鱼么!

“主子,兵部尚书来了。”茯苓的出现及时拯救了我。

来不及感激涕零,马上叶绍冷冰冰的声音又让我绝望了。

“本王忙着在,让他等一会。”斥退走茯苓,叶绍调转火力对付我:“云砚…”

我在里头泪流满面,叶绍你个牲口,你强迫一个哑巴人鱼和你谈人生谈哲学,你老子知道嘛!

关键时刻,小天使茯苓冒死出场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世子…礼部尚书也来了,说是有急奏禀告。”

叶绍终究对国家大事更为上心,不过临走前他还是威胁了我下,大意是等他回来我还不出来跪下哭着抱住他大腿认错,就把我连同贝壳做成蒜蓉扇贝烤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