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奴婢打探到魏状元是来附近办事,正好得知夫人母子要过来,于是便搭伙一同赶路,顺便途中保护夫人和遇少爷,魏状元办事期间大概会在庄上小住个两三日,然后护送夫人一起回京,至于遇少爷要多住几日。”如菊如实回报。

“啊,魏状元还要住两三日?”郝光光闻言脸垮了下来,欲哭无泪道。

叶云心见尖更为纳闷了,问:“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怕魏状元啊?他看起来又不像坏人,莫非你们有过节?”

“我偷过他东西所以怕他行不行?”郝光光没好气地回道。

“对了,还有一件事。”如菊想起来连忙道。

“什么事?”

“方才碰到夫人的丫环,她说夫人让小姐用过晚饭后过去她那里说说话。”如菊回答。

“…”

作者有话要说:大半章节都是关于叶韬父母的事,也许亲们不爱看,这这些内容还是要交待的,于是就占了大半篇幅,后面就全是光光和大叶小叶、魏表哥神马神马的情节了嘻嘻。

噩梦

饭后,郝光光在下人的带领下去了杨氏的住处,晚饭她是自己在房里用的,因为她是“妾”,身份低微,还不够资格与叶韬等人在饭厅一道用饭,是以直到现在郝光光还没有见过杨氏本人。

因脚伤不便,郝光光是坐着轿子去的,下了轿子被如兰和如菊扶着走进杨氏的房间,刚一进房门,郝光光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兰花清香。

“夫人,光光姑娘来了。”下人禀报。

“这就是光光姑娘啊,别拘束,快坐我身边来。”四十出头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笑得一脸温和地向郝光光招手,示意她坐到她旁边的八宝椅上。

本来还有点忐忑的郝光光在见到杨氏充满善意的笑脸时立刻放松下来,只觉得叶云心说得果然没错,杨氏真是个很温和很好相处的女人,这种与生俱来的性格在历经当年那种惨痛时都没有改变,委实难得。

郝光光一下子便对这个浑身都散发着浓浓母爱光辉的温和妇人生了好感,也不知道见外两个字怎么写,大大方方地在杨氏身旁的椅上一坐欢欢喜喜地唤了声:“夫人好。”

“真是个爽直的好姑娘,莲儿,将带来的碧莲春沏一壶给光光尝尝。”杨氏笑着对身旁的丫环命令道,因已过中年,虽然保养得很好,但是笑起来眼角会泛起鱼尾纹,又因为赶路不便休息,此时眼角眉梢都带了几分倦意。

“夫人您长得可真美。”郝光光望着与叶韬有一些相像的杨氏忍不住夸道,语气极为诚恳,没有刻意讨好的虚假,有的只是单纯的赞赏。

杨氏被逗乐了,与叶韬相似的美眸望向正望着她发呆的郝光光笑问:“你长得这般俏生,想必你娘也是个美人,你到是来说说是我美些还是你娘美些?”

郝光光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呆了呆,斟酌了片刻,明知回答说“还是您美些”能讨得对方欢心继而自己能舒坦些,但最终还是说不了谎的料,杏眼儿中带了丝丝歉意,“我若是回答了,夫人您别生气行吗?”

“我不生气,你只管说便是。”杨氏说话时眼睛一直在郝光光的眉眼间打转,像是在观察着什么,粗心的郝光光自是没有察觉到异常。

“还是我娘美,没有女人能美得过我娘的。”郝光光如实回道,杨氏虽然美,但比起她那美人娘来还是差着一点点距离的。

“大胆!”泡了茶回来的莲儿听到郝光光的话气怒娇斥。

“莲儿别闹。”听了郝光光的回答杨氏一点都不恼,轻斥一脸不服的莲儿,“光光这般回答才更显得她纯真可爱,若是回答她娘没有我美那才是不讨喜。”

正所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若郝光光说她娘不及杨氏美的话要么就是她说谎了,如此显其为人虚伪,要么便是她不孝顺,居然对人道自己的母亲不够美。无论哪点都令人所不喜。这才是杨氏就算“被比下去了”不但没有责怪郝光光,反到脸上笑容更真诚了几分的原因。

被个丫头训斥了,郝光光感到不悦,拿眼角重重横了莲儿一眼。

莲儿没敢再说什么,将茶壶放在桌上给郝光光倒了一杯茶后重新站回杨氏身旁,表情犹带着不忿,对有人说自家以美貌贤淑闻名的主子不及别的女人美这一点感到不满以及不信。

“光光这杏眼儿长得可真像一个人,那人是我生平所见之中最美丽的女子,犹记得当年无论多自视甚高的女子见了她后都不得不心服口服,我自是也不例。她就是长着一双很美丽的与你相似的杏眼儿。”杨氏不知第多少次地打量起郝光光的眼睛来,说话时眼中带了些许的感慨怀念。

“是吗?我娘就有一双杏眼儿,我老爹说我全身上下只有眼睛长得比较像娘些,剩下的部位都不像,就因如此容貌上才远不及我娘亲。”郝光光高兴地说道,她一直以有双与娘亲八分相似的眼睛为傲,现在听说还有人的眼睛与她们母女俩的相像,于是很好奇,忍不住问,“那人是谁啊?真想见见,比一比我娘和她谁更好看。”

“她啊,红颜薄命,很早就病故了。”杨氏惋惜道。

“这样啊,那就看不到了。”郝光光有点点遗憾,但却并不在意。

“无妨,她虽然过世多年,但模样我还记得很清楚,我可以画出来给你瞧瞧。”杨氏提议。

“啊,我只是随口一提,当不得真的,夫人您别太放在心上。”郝光光没想到杨氏居然这么热心,受了惊吓般猛摇头。

“不碍事的,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画画打发时间了。”杨氏笑着安抚。

“夫人您人真好,就跟我娘一样好。”郝光光望着温柔慈祥的杨氏眼眶突然发热,赶紧低下头掩住因怀念娘亲而涌上的泪意。

“好孩子。”杨氏眼带怜爱地抚了抚郝光光的头,随后自手腕上摘下一只通体碧绿的玉镯,不由分说地将其戴在郝光光的手腕上道,“你这孩子很讨我喜欢,这个镯子就当是见面礼吧。”

郝光光吓到了,这镯子一看就价值连成,无功不受禄,急忙就要将其撸下去:“这太贵重了,我收不起。”

“怎么收不起?你现在也算是我半个儿媳妇了,说不定哪日就成了正正经经的儿媳呢,你若是不要我可生气了!”杨氏板起脸来。

“我、我…”郝光光僵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你就收下,若真觉得受之有愧那就多对韬儿和子聪好点,听人说你好像很排斥他们父子俩?韬儿是个好孩子,只是当年那件事…总之韬儿不太会表达感情,就是对待我和子聪他都是淡淡的,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有多薄情寡义呢,实则根本不是。就算他做出什么让你觉得不快的事,那也只是他表达方式欠妥,并非他德行不好,这点你要明白。”杨氏一脸正经地说起来,如此慎重严肃的表情及话语哪里像是对儿子的妾氏说的,分明就是对儿子的未来正妻交待的话。

“光光明白,多谢夫人赏镯之恩。”郝光光不便再推辞,受宠若惊地答谢。

因一个镯子,两人关系仿佛拉近了些,郝光光一边喝着香浓的碧萝春,一边与杨氏说话,越往后越是自在,到最后就跟两人认识了很久似的,不见半点隔膜陌生。

“好了,天色已晚,你的脚不便,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聊了很久,已到了就寝时间时杨氏感觉乏了,让如兰将郝光光扶回去,不忘交待道,“明日申时记得过来看画。”

“一定,夫人也早点休息吧。”郝光光回头冲杨氏嘻嘻一笑,然后扶着如兰的肩蹦蹦跳跳地出了房门,坐轿子回去了。

回去后郝光光就沐浴,洗完了澡精神了许多,看了眼天色想着叶韬不会来逼她识字了,又因多了个价值不匪的镯子心情挺好,坐床上一边揉着脚一边哼起小曲儿来。

“什么事那么开心?”叶韬低沉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惊得郝光光立刻停止哼唱将脚缩进了裙摆内。

“这么晚了,你不会是来逼我识字的吧?”郝光光垮着脸看着走近的叶韬,这个时候若还让她去学认字她一定会哭给他看。

“不了,今日我很累,认字就先暂停一次。”叶韬走过来后极其自然地往郝光光的床上一坐,丝毫不理会因他“不见外”的行为而浑身僵硬的人。

“既然今日不用识字那天色也很晚了,你该回房休息了吧?”郝光光强迫自己尽量以温和讨好的声音说道。

“不回去,今日我在这里睡。”叶韬淡声说道。

“什么?!”郝光光闻言差点儿跳起来,瞪着眼惊恐地看着脱了鞋子准备上床的叶韬,抖着声音说,“你、你说过不会强迫我的!”

叶韬眉一拧,不悦地望向郝光光:“我有说要‘强迫’你了吗?今晚只是‘睡’在你这里,什么也不做。”

“我如何相信你?”郝光光质疑道,脸上写满了怀疑,前两次被吃尽豆腐的事她可记得清楚着呢!

“信不信随你,往里点。”叶韬略微不耐烦地道。

郝光光下意识地往床里侧挪了挪,见叶韬拉过被子放下床账在外侧躺了下来,急得大叫:“好好的,你为何突然就想来我房里睡了呢?”

叶韬大概是累了,闭着眼语带困意道:“防夜里闹‘小偷’。”

郝光光闻言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般眉毛立刻倒竖,窝火道:“你少拿小人的肚子比君子的腹,我才不会偷你家东西呢!”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会说就别乱说,免得丢人现眼。睡觉,再吵夜里你就去院子里睡吧。”叶韬不耐烦地说完,翻了个身背对着郝光光睡起觉来。

郝光光满腹怒火,怕叶韬来真的真将她扔出去,只得咬紧牙关闭紧嘴巴强迫自己别开口,狠狠地瞪着叶韬的后脑勺恨不得将其瞪出俩窟窿来。

僵着身子瞪人,这种姿势维持了大概有一刻钟,郝光光听到叶韬传来了匀称的呼吸声,知他是睡着了,高度紧张着的身体微微放松,上午练字下午受惊摔跟头,刚刚又来了顿惊吓,此时一放松顿时觉得浑身乏力,困意如潮水般袭卷而来。

郝光光见叶韬睡得跟死猪似的不像是有突然变身为狼的迹象,于是掀开被子慢慢躺了下去,紧紧贴着墙壁背对着叶韬侧身而卧,她宁愿这样贴着墙睡累一晚也不想靠近叶韬那个危险的男人半分。

因为一直在提防着叶韬,郝光光很久才困极睡着,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感觉自己被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探手摸了摸触感挺好,于是迷迷糊糊地四肢齐用,像只章鱼似的将触感很好的“抱枕”抱了个严实。

“抱枕”像是突然僵了下,郝光光也没在意,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很快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郝光光破天荒地睡得极香,一觉到天亮,迷迷糊糊要醒未醒时感觉身后一片温热,屁股处有个硬硬的棒状物在抵着她,硌得她很不舒服,将醒未醒脑子还是一团糨糊的郝光光不耐烦地伸手就去拨,想将那又硬又热的东西拨一边去,结果刚碰到还没来得及使劲儿,手突然被一只大而有力的手捉住,耳畔传来一道沙哑含着警告的声音:“再乱碰现在我就将你变成我的人!”

郝光光立即惊醒,睁开眼瞪着墙壁好一会儿才想起昨夜叶韬是在这个房间、这张床上睡的,那刚刚他说的话…猛地一翻身,叶韬已不在床上,只是眨眼的功夫而已,他就已经穿戴齐全起身离去了。

床上被褥间还清晰地泛着叶韬阳刚的男性气息,这代表她刚刚听到的话不是做梦,确实是醒过来的他说的!

为什么他要那么威胁她呢?郝光光坐在床上发愣,使劲儿回想前一刻发生的事,想着想着突然一道灵光闪过。

那个抵着她臀部又硬又热的物事是叶韬的…要命的是她睡得稀里糊涂间居然伸手去摸,还摸到了…

轰的一下,后知后觉的郝光光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糗事,立时闹了个大红脸儿,大受打击地闭上眼直直倒回床上拼命自我催眠起来:刚刚一定是在做梦,一场噩梦而已,她还没睡醒呢,一定是!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俺标了个叶韬父母的往事,不喜勿买,于是亲们就真跳过了,上章看的人少评就更少了,泪,这一章大概就不跳了吧?今天十二点前就更新了,还没睡觉的娃们出水一下啦!

看这只猫在干啥,光光犯二自欺欺人时大概就是这模样吧?

画中人

白天时郝光光曾问如兰夜里可有贼出没?如兰疑惑地摇头道没有,以为真有贼出现,还担心地问郝光光是否丢了什么东西。

为此郝光光愈加肯定叶韬说防小偷的话指的就是她,他一直记着她当初偷他两个帖子的事呢!恼火地在纸上写了一遍又一遍的“叶”字,写完后便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叉子泄愤。

“真丑,我第一次写字时刚半日就能写得像模像样了,你都两天了还写的四不像呢。”叶子聪进来见到郝光光不甚熟练地握着笔“画”出的极为难认的字后撇嘴不屑道。

“我本来就不是练字的料。”叶子聪来了,郝光光不好再拿“叶”这个字出气,拿出新的纸开始写起“郝”来,每日送来给她练字的墨和纸应有尽有,可以任她随意浪费折腾,哪怕闲着没事日日拿纸烧着玩估计富得流油的叶韬都不带皱一下眉头的。

叶子聪闻言脸上鄙夷更浓:“蠢还不知道掩饰,脸皮真厚。”

“小鬼!我是你长辈,你这么说才是无礼。”郝光光佯怒,飞速拿笔在叶子聪精致白净的小脸上划了一道黑印子作为惩罚。

“你!”叶子聪摸了下沾染上墨汁的脸,看到手指头上蹭上的黑糊糊的东西,小脸儿臭得厉害,瞪过去,“敢戏弄本小爷,你好大的胆子!”

“谁让你总往我这里跑还不说好话的,既然气那以后别来啊,我可没求你过来。”郝光光幸灾乐祸地看着叶子聪“黑白分明”的脸,笑得花枝乱颤。

叶子聪臭着一张脸,恨恨地别开眼哼道:“若非我叔叔与左叔叔他们不在,谁稀罕找你来玩。”

郝光光闻言不知为何突然就来气了,收起笑沉下脸来冷声道:“哦,原来我还是你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啊,那可真是难为咱们这既高贵又聪明绝顶的少主了!”

没想到郝光光突然就动起怒来,叶子聪错愕了下立时收起高高在上的表情,拿眼角余光偷偷打量郝光光冷淡的脸,迟疑了下稍稍放款语气示弱道:“也、也不是那样啦,谁让你都不找我玩。”

“我脚拐了怎么找你玩?再说了,你不是嫌弃我吗?去寻那你官少爷叔叔玩啊,总来烦我这个‘低下’的人士做什么?”郝光光没好气地扔下笔,翘起腿来去揉酸麻的脚踝,叶子聪摆谱时的嘴脸与叶韬欠抽时出奇得像,她忍不住将对叶韬的不满都迁怒到了叶子聪身上。

“又没人说你低下。”叶子聪嘟着嘴拿眼角瞟着突然发起脾气来的郝光光道。

“怎么不低下了?若我并非一个可以随意欺负随意践踏的普通人,至于连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都这么看不起我吗?!”郝光光冷哼道,这叶子聪有时候很可爱,经常会让她因为想到他自小没了娘而产生一点同病相怜之感,但更多时候则很是讨厌,恨不得抽他几巴掌过过瘾。

叶子聪被臊得脸立时胀成了猪肝色,握紧一双小拳头抿紧唇,半委屈半气怒地瞪着郝光光:“你今日是怎么了?连玩笑话都听不得了吗?”

“管你玩不玩笑话,总之以后找我来少给我摆大少爷谱,摆一次就讨厌你一次,整日看大号摆谱就够腻味了,还要看小一号的摆,老娘受不了那鸟气!”郝光光揉了会酸痛的脚踝,感觉好点后将脚放下重新拿起笔练起字来,看都没看叶子聪一眼。

今日叶云心没来,郝光光练起字来也不得要领,于是越写越跟画花一样,叶韬晚上若是来检查她的进度,看她这写的四不像不知要如何发脾气呢,一想到此就心浮气躁的,对叶子聪发这通脾气于此或多或少也有点关系。

叶子聪被说得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少爷脾气几次想发作最后都莫明地收了回去,看了眼郝光光乱写的东西,然后望向眉头皱得死紧的郝光光含着火气道:“我先去洗把脸。”

“随你。”郝光光没理会。

叶子聪走到门口让丫环给他端来洗脸水,将脸洗干净后重新走回郝光光的书案旁爬上椅子坐下,顺手拿起一只毛笔冲郝光光扬了扬眉:“你笔画错了,应先写撇再写竖勾,看着我写的。”

一个像模像样的端正字“郝”跃然纸上,六岁的孩子写出这等水平已经很难得了,郝光光看了看叶子聪写的方块儿字,再看看自己画的鬼符,顿时有股想跳河淹死的冲动。

她比叶子聪年长十岁,结果连个人家的一丁点都赶不上,年龄和实力的强烈反差令向来不觉得自己如何的郝光光突然生出了一种“好没脸”的感觉。

“怎么了?是不是没看清楚?那我再写慢点。”叶子聪被郝光光瞬息变幻的表情搅得有点忐忑,以为嫌他写得太快,于是放慢笔画重新写了一回,望过去问,“这回可看清了?”

“看清了,谢谢。”郝光光有气无力地回答,刚刚对叶子聪升起的不满因他突然的友好淡去了大半,此时困扰着她的事情是觉得自己笨到连个六岁小孩子都比不上而已。

见郝光光终于不生气了,叶子聪小脸顿时放光起来,刚扬起唇想笑突然觉得自己这样表现得未免太过明显了,勉强拉平嘴角收起笑,稍稍摆回了几分少爷架子装装样。

这种想摆谱又怕郝光光生气、不摆谱又觉得太没骨气的矛盾心思折腾得叶子聪坐都坐不舒服。

郝光光没注意到叶子聪的别扭,她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学写字上,若说前两日她是因为被叶韬压迫而心存不满不得不去学写字的话,那此时她则是心态有了很大的转变,自尊心受了打击开始打心里想要好好学写字,不想被小她十岁的孩子甩出去太远。

于是,两个到一起就掐架的一大一小连续近一个时辰相处得极为和谐,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因为叶子聪收起了大半的少爷脾气,而郝光光又下了功夫,是以进展要比没什么耐性总是凶郝光光笨的叶韬教时要快得多。

中午叶子聪离开时,郝光光已经能做到横是横,竖是竖,握笔姿势也正常了,只是还不甚熟练而已,“叶”和“郝”两个字已经写得有些模样,再多练练就会更好。

用过了午饭,因申时要去杨氏那里看画,郝光光给脚上了药揉了一刻钟后睡午觉去了,以便去杨氏房里能精神点。

申时,郝光光再次坐着轿子去只隔了三个院子的杨氏那里看画,由于前一晚两人谈得投机,是以对于这一次的见面她是存着很大的期待的,不仅想看看那个令杨氏心服口服的美人究竟美到何种程度,还想与杨氏继续侃大山,虽然一直都是自己在侃,杨氏在听,那感觉也很有乐趣。

怀着喜悦去见杨氏的郝光光走进待客的偏厅时笑容顿时僵住,因为除了她,这里居然还有其他访客在,其中之一正是她躲来防去不想正面遇上的男人——魏哲,另外两个则是叶韬和苏趣遇。

“真、真热闹啊。”郝光光僵笑着说完转身就想逃走,结果不巧被笑着走过来的杨氏拉住了手臂,因不便挣脱只得僵着身子不情不愿地被带到了方桌旁坐下。

“光光是来看画的吧?正巧刚画完不多时,莲儿去将画拿来。”杨氏揉了揉因作画而泛酸的肩膀命令道,见郝光光像个石头似的坐在那一动不动,奇怪地问,“光光怎么了这是?怎的像是受了什么惊吓?”

“原来这位就是‘表少爷’,不知郝…姑娘可还记得在下,在王家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魏哲看着郝光光含笑打着招呼。

郝光光猛地打了个激灵,脸上表情更僵了,眼珠子转了几下,有点迟钝地傻笑着说起连她自己都听不懂的话:“是、是,魏大人您好,您可真是个大人啊,人也好、好极了。”

屋内顿时一阵诡异的沉默,众人望向郝光光的表情都带着几分怪异,将本来就紧张万分的郝光光看得更是紧张了,手脚都不知放哪里好,只想逃跑,但杨氏一直亲切地握着她的手,她不好意思走。

叶韬阴沉着脸看了眼郝光光,抿了抿唇对魏哲道:“叶某的这个妾脑子不太好使,见到大人物就紧张得会生各种状况,让魏大人见笑了。”

“怎么会,郝姑娘如此甚是可爱,叶庄主才应勿怪才是。”魏哲意有所指地回道。

闻言,叶韬不再说什么,只是眸中的神色不但不见轻松,反到莫名地更为阴郁了几分。

“夫、夫人,您这忙,我还是先回去吧?”郝光光将视线放到温婉的杨氏脸上,杨氏的笑像是有安抚人心的作用,令她一直不安的情绪稍稍放松了几许,不再说胡话了。

杨氏微微一笑:“莲儿马上就将画拿来了,你看完了再走不迟,你瞧,她这不是来了吗?”

郝光光望过去,只见莲儿拿着一副画轴走过来,想着反正是看个画而已,她赶紧看,看完了立刻就走便是了。

“这是我画的,不敢说十分像,但七八分神韵应该还是有的,你且看看她的眼睛是否与你和你娘的很像?”杨氏接过画卷将其递到郝光光手中,帮着她慢慢地将画轴展开。

这时魏状元突然开口了,语气中带了几分笑意:“伯母谦虚了,您的画技堪比高手,方才小侄看了下,伯母将小侄姑母当年的风姿都画了进去,我看这画像与我姑母有九分神似,甚至更高。”

“魏贤侄这一张嘴可真会哄人,练武出身的男子很少有你这等体贴的心思。”杨氏被夸得眉开眼笑,扫了眼面容冷淡的叶韬,不禁暗自感慨着儿子什么时候能变得好相处点呢?

他们说了什么,郝光光无心去在意,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画中淡雅脱俗的美人上了。

画中美人身段窈窕,身着一身曳地长裙,正侧着玲珑身段对人微笑。

这是怎样的仙姿玉貌啊!一双仿佛会说话勾人心魂的灵动杏眼儿、小巧精致的鼻梁、薄厚适中好看的唇形…任何赞美之词放到画中人身上都显得苍白无力,因为女子的美貌已经超凡美好得令人看了一眼就再难忘记其琼姿花貌、螓首蛾眉。

杨氏将其神韵画得很出神,美人半侧着身子对人微勾唇角,杏眼儿含笑,当真是回眸一笑百媚从生,画中含笑的美人完完全全担得起“一笑倾城”这四个字。

“这、这、这人…”郝光光看得双眼发直,手颤抖得厉害,若非画卷一部分正拿在杨氏手中,怕是已经滑落在地了。

“如何?画中女子与你娘亲比起来谁的容貌更胜一筹?”杨氏拿过画小心地卷起来问道。

叶韬和魏哲的视线均投放到了脸色突然煞白的郝光光脸上,神情不约而同地严肃起来,就一旁什么也不知道的苏趣遇一直好奇地打量会这个,又打量会那个。

“这画中之人是我姑母,十八年前病逝,听伯母说郝姑娘的母亲亦有一双杏眼并且容貌堪称绝色,魏某好奇,于是便过来想看看你口中容貌无人能及的娘是否能美得过我的姑母。”魏哲说话时双眼正紧紧地盯着郝光光的表情。

“你姑母?”郝光光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眼睛发直地望向魏哲。

“正是,画中之人正是魏某姑母,郝姑娘反应如此特别,莫非…你识得画中之人?”魏哲一双锐利的黑眸微眯,语气中含了明显的试探。

叶韬眉头微皱,瞟了眼神魂明显没有全归位的郝光光后望向魏哲,语含不悦道:“魏大人此言未免荒谬了些,叶某的妾氏身份普通,岂会识得堂堂左相大人的千金?”

“哦?是吗?”魏哲微微笑了笑,没有动怒,但明显没将叶韬的话听进去。

“光光?”杨氏抬手在发呆的郝光光眼前晃了晃,握了握骤然转凉的手讶然道,“怎么手这么凉?可是病了?”

“没有。”郝光光猛地回过神来,缩回手心神不宁地对杨氏笑了笑。

“怎么见了画后就神不守舍的,难道你以前也见过别人画过这副画?”杨氏问,她自是不会想到郝光光认识画中人身上去,因为画中人病逝时郝光光还没出生。

深吸了口气,稍稍缓和了一下紧绷的情绪,郝光光以着还算平稳的声音回道:“没有见过。”

“没见过?那方才你那般反应是为何?”魏哲似是被郝光光的反应激到了,咄咄逼人地追问。

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的郝光光,突然觉得魏哲没那么可怕了,这次不再闪躲,视线平静地对上魏哲探究的双眼,微笑:“只是觉得她太美了,美得令我神魂颠倒,以至于失了方寸,让魏大人见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这几天霸王的多起来了啊!乃们是不是以为猫没分送了哇,猫赶紧交待一声:大家尽管冒泡留言,只要打上分标上JF字样(留言够二十五个字的话),猫一律送分,咱不存在说一个月只限三百分这规定哈,超了三百分猫损失自己的收益也送分,不怕不怕啦,亲们尽管写,猫大大方方地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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