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夜叶韬都没胃口,夜里睡得也不踏实,开始在自己房里睡不着,后来跑去郝光光的房里去睡,结果更睡不着了,于是这下可苦了如兰她们,个个如临大敌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阴晴不定的叶韬,纷纷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明明每次来这里都会因为想起逃跑了的人而生气,却仍是夜夜宿在这里,不仅折腾他自己,更是折磨她们啊!

京城。

郝光光来到京城已经三日,她被安排在魏哲的别院中,据悉这别院是魏哲两年前掏私房钱购置的,所以魏家的人不会太过注意这里。

魏哲安排了几名好手看护着别院,顺便保护郝光光,别院里本来就有一些仆从,是以郝光光来后直接便有收拾得舒适的房屋住,有可口丰盛的饭菜吃,还有丫环可以使唤。

因京城不比其它地方,这里路上随便一个人都可能非富即贵,魏哲嘱咐初来京城准备跃跃欲试的郝光光尽量少出门,实在憋不住想出去的话也要让下人随身保护着,否则她一个陌生人乱闯就算不去招惹人,也有可能被别人招惹了而没人保护。

“这几日你要安分,最好不要抱有偷偷逃跑的念头,叶韬发现你逃了定会着人来京寻找,他的势力不小,少了我的人随身保护,无论你逃到哪里都可能被他的人找到,届时会有何后果想必你能想像得到。既然认了你作义妹,为兄自会担起兄长的责任照顾你,无须与我客气,放心在这里住下便是。平时我甚少来住,你不住也空着,下人们的月钱还是要照发,所以不必觉得占了我多大便宜而感到内疚。”魏哲知道郝光光不想与魏家有太多牵扯,料到她想找机会一走了之,于是便有了这一番话。

“义兄啊,让你手下会易容的好手教教我易容术吧?”郝光光眼珠子转了转,巴巴地望着魏哲开口求道。

魏哲闻言无奈一笑,宠爱地摸了摸郝光光的头道:“那都是手艺活,不外传的。”

郝光光脸顿时垮了下来,她想学会易容,到时才不怕什么叶韬之流的找。

“别想有的没的了,安心住下,姑母的东西以后想看便看,记得不损坏了便可,这几日我会很忙,不能时常过来看你,若有事尽管吩咐管家传话。”

“哦。”郝光光因不能学到易容术有点沮丧,低下头郁闷了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抬头问,“义兄,那个王小姐目前身在何处?我想现在就去会会她。”

魏哲含笑定定看了郝光光片刻,意味深长地道:“这个不急,等你适应了这里,为兄稍稍轻闲之时便带你去见王小姐。”

“好吧。”郝光光不想麻烦魏哲太多,他暂时不让她见王蝎子她也不好意思强求,只得作罢。

郝光光适应能力极好,她这种人在哪里都能过得很自在,前提是不受人压迫的话。

库房里存有很多当年魏哲姑母用过的物事,比如锦被、丝帕、衣服、琴和笔墨纸砚等物,郝光光无聊时就会来库房睹物思人,后来干脆将被子床罩都拿出来洗了晒干后拿来盖了。

盖着娘亲的被子,拿娘亲的笔墨纸砚练字,屋内也摆了一些娘亲当年用过的摆设,生活在处处有母亲影子的环境下郝光光感觉很踏实,感觉那久违的亲情又回来了。

没有叶韬压迫,也无人再喊她“郝姨娘”,这里的人只拿她当魏哲的义妹对待,恭敬地喊她一声小姐,郝光光对此非常满意,过了好一阵子被压迫的日子,突然变得自由起来,是个人都会珍惜的。

老实了没两日,郝光光实在是闷得慌了便知会了管家,带上两个身手还不错的丫环出门逛去了,此处乃是京城中心,繁华程度自是不必说。

魏哲很是大方,给了郝光光许多银子,是以逛街遇到什么好玩的好吃的郝光光可以随意买,反正身后有帮忙拿东西的。

逛得满头大汗累了时便去一家酒楼用午饭,酒楼里很热闹,有个说书的正口沫横飞地说着故事,听的人一片叫好声,郝光光走进去时正好到了结尾处,精彩的没听到,寻了个地方坐刚点完了这里的招牌菜便听说书先生说明日讲魏家千金的事。

听到这句话郝光光手中的筷子吧哒一下掉在了桌子上,在两名丫环疑惑的注视下赶忙将筷子拾起来,拼命缓和情绪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明日讲娘亲的事,那她无论如何都要来听一听,其实她之所以这么老实地待在别院里没有逃走,一是害怕真如魏哲所说的那样失了他的庇佑叶氏山庄的人会将她抓回去,其二便是想多了解一下关于娘亲的事,身为子女,她懂得的还没有无关紧要的人多,这怎么能甘心。

“这里环境不错,菜闻着味道很香,想必吃起来不会差,明日我们还来。”郝光光尽量神色寻常地对死也不肯坐下与她同吃的两个丫环说道。

丫环都是听从主子差遣的,只要郝光光不乱跑生事她们就不会阻拦,于是点头。

魏家乃就城大户,魏相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十年其势力可见一斑,魏哲认了个义妹并且对她颇为重视的事早就传到了魏相耳朵里,几日来暗中观察着的人一日不落地将郝光光平日里的言行兴止细细记下登记成册送至魏相手中。

于是在郝光光一点毫无所觉的时候,有关她的一些事早已经被魏相知晓。

叶氏山庄。

左沉舟回来了,因东方佑出外办事,短时间大概回不来,叶韬不能左右手都不在身边,于是便将在外奔波劳碌的左沉舟唤了回来。

在听说了郝光光逃走叶韬勃然大怒的来龙去脉后,左沉舟抚掌大笑,直呼东方那小子有种,气得叶韬差点儿又将他轰出庄外去。

郝光光走后,叶子聪食欲变得不好了,每日无论是练武还是学知识进度都慢了一点,被叶韬知道后自是免不了一顿训责。

受了委屈的叶子聪每回都拿郝光光没有带走的小八哥出气,几番下来,八哥明显瘦了许多,眼神也忧郁了,就连郝光光教它的对叶氏父子说的奉承话都没力气说了。

这日,左沉舟去书房向叶韬禀报公事,谈了近一个时辰的要事,起身要离去时见叶韬疲惫地揉眉心,两眼下是浓浓的黑眼圈,眼内则泛着清晰的红血丝,明显是几日没睡好的迹象。

顿下脚步,左沉舟抿了抿唇,没忍住,突然开口道:“自郝…姑娘离开后你是否就一直没睡好过?”

提及这个话题,叶韬本就不甚好的脸色变得沉郁起来,随意点了点头。

闻言,左沉舟莞尔一笑,目光在叶韬眼中的红血丝及眼下的黑眼圈下扫过,不怕死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若一个男人完全不在乎一个女人的话,可能在她离开后吃不香睡不着,整个人阴沉恐怖得人见人怕鬼见鬼愁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各种不想码字,可是猫还是咬牙码来更新了,太不容易了,哈欠连连。猫求安慰,打着滚求花求评,亲们不要霸王哦~~~~~~~~~~~B>

亲自来

对不知是在关心他,还是纯粹幸灾乐祸的左沉舟,叶韬直接回应他一个飞过去的砚台。

左沉舟眼明手快迅速接住又轻轻掷了回去,他若是敢不接住导致昂贵的砚台摔破边边角角的话,难保心情不好的叶韬不逮住这个机会讹他银子!

说完了要说的话,不敢再多待,左沉舟匆忙出了书房。

当屋内只剩下叶韬一个人后,书房内气氛顿时沉闷下来,叶韬将完好的砚台放回书案上,眉头紧锁瞪着砚台一动不动,思绪不知跑往了何处。

诚然,郝光光的逃跑令他愤怒,但这段时间来一直困扰着他的难道就仅仅是愤怒吗?还有,他愤怒的究竟是什么?是怒郝光光敢挑战他的尊严逃跑,还是怒她“有眼无珠”?

叶韬对自己的能力及男性魅力从来都很有自信,可是这些令他引以傲的东西在面对郝光光时突然就失灵了,若非每日照着镜子看到的影像与原来的自己一般无二,他都要怀疑自己是否成了丑八怪,不然何以郝光光除了在第一眼见到他时流露出惊艳呆傻的模样,往后就一直在躲?甚至还给他闹逃跑!

那个女人不温柔不贤惠没才学长得又不倾国倾城,只会气人还做些白痴的事,自从决定将她纳为妾时开始他便已将她当成了责任、当成了自己人,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极尽精致?连丫环他都一次给她拨过去三个,若非她明显表现出不喜丫环伺候的模样,再给她拨过去三十个都不是问题。

治伤时因看了她清白的身子,一时脑热决定给她个交待,谁想这个换成别的女人会感激涕零受宠若惊的决定在郝光光眼中比洪水猛兽都要恐怖,他承认就是这明显的排斥令本来觉得收不收不甚重要的他立时改变了主意,决定非要了她不可!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被女人这般排斥鄙夷,这只会挑起他们的挑战欲。

于是,他用了不甚光彩的手段将郝光光带回了山庄,又不顾她的意愿强行给了她妾氏的身份,整个山庄都已知道郝光光是他的妾氏,这不是她反对排斥就能改变得了的。

其实收服一个女人最有效快速的方法是直接强要了她的身子!他也有想过,只是在气得差点儿将郝光光变成自己的女人那晚,箭在弦上之迹他忽然打消了这个念头。

强行将想要离开的郝光光带入山庄限制了她的自由已非君子所为,若在明知她不情愿之时还强行要了她的话那自己与畜生又有什么两样?传出去于名声有损,他堂堂一庄之主还不至于掉价到靠“强/暴”来收服一个女人的地步。

放过她是想给她足够的时间来适应山庄适应他也适应她的新身份,自以为对她已经极尽宽容,只要她不逃跑在山庄内,随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与一堆婆子丫头胡说八道他也不去管;她不识字,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亲自教她;很讨厌那只叽叽喳喳的八哥,连它见到他时说的奉承话也讨厌,只是因她喜欢便没有将它扔出去。

总之种种他都在迁就郝光光,几次被她挑起怒火都没有真正将她怎么样,换成别人早没好下场了!对于这个永远不知长记性为何物并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他的脾气会变得极差,相反他的忍耐控制力却愈见增长,很矛盾的现象,就像他的心情一样矛盾。

按说像郝光光那样总气得他青筋暴跳的女人应该敬而远之才对,但不知怎么的,他偏就想有事没事地去管管她、吓吓她,虽时常被她的言行激得气怒非常,然那一日他的精神会出奇得好,难道真如贺老头儿所说的那样时常被气一气有利于身心健康?

他承认有时对她太过严厉霸道,那也是情有可原。郝光光骂他、打他时难道不能生气?她与其他男人走得近难道不能生气?!是问哪个会乐见自己的女人与别的男人亲近?尤其那个男人目的还明显不单纯,那两日他将郝光光看得牢些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她傻乎乎地被魏哲带走?京城宰相家只怕比叶氏山庄要恐怖得多,就她那又纯又蠢的性子,到了魏家不被那一宅子女人啃得连骨头都不剩才怪!

“真是养不活的白眼狼!拘着你也是为你好,那个王家千金一日不找到你的安危就一日无保证,只有待在叶氏山庄才能保你安全无忧。”叶韬越想越气,站起身在书房里开始来回走动,他从没对哪个女人上心过,这郝光光简直是胆大包天、狼心狗肺,养只宠物还懂得感恩呢,她可到好,他将她当千金小姐般伺候着还护着她的小命,结果她不感恩不知足就罢了,还将他当成洪水猛兽避着躲着,甚至敢跟别的男人“跑”了!

魏哲风华正茂,文才武略非一般人所能及,尤其是他还长着一张能诱惑女人的俊脸…

叶韬只觉一股异样的感觉瞬间蹿至四肢百骸,令他再也待不住,冲外喊:“狼星进来!”

狼星立刻进来,向魏哲抱拳。

“速速去京城将右护法找回来。”叶韬铁青着脸沉声命令道。

“是。”微微讶异了下,狼星转身迅速出了书房。

叶韬站在书房内望着书案的方向微微眯起眼,攥紧拳头低喃:“这次不用别人,我亲自将你这个吃爷不向着爷的小白眼狼带回来!”

京城。

郝光光再次去了那家酒楼,为了占个便于听说书的好位子特地早到了,想到今日就能了解娘亲的事前一晚都激动得没睡好觉。

“今日说书的内容居然跟魏家大小姐有关,真是稀奇,不来听听怎么行。”刚进来的年近不惑的男人在郝光光不远处的八仙桌处坐下来,对与他年龄相仿的同伴感慨着。

“就是,想这二十年来可是没有一个说书先生敢说魏家的事,既然有个不怕死的要说,我们自然要来听一听。”另一名中年男人脸上带着些许好奇回道。

不只这两个男人,后来陆续进来的几个人也有人小声说一些类似的话,听入郝光光耳中令她好生纳闷,难道魏家千金的事是不可随便谈论的不成?那今日…

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郝光光拧眉站起身,想走。

“小姐?”随郝光光出来的两名丫环见状好奇出声。

冲动一晃而过,郝光光摇了摇头又重新坐了回来,决定不予理会刚刚莫名涌出的念头,既然魏家千金的事不得随意乱谈,那她就更要听一听才是。过了这村可就没那店了,对她来说,没有什么能及得上娘亲的往事重要。

不多时,说书老先生摇头晃脑地来了,往台前一站喝水润喉准备相关事宜。

郝光光点的菜已经上桌,刚动筷子便见到一个熟人走了进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助她逃出叶氏山庄的苏文遇。

苏文遇看到郝光光时面露诧异,转身对跟着的几名公子哥轻声说了几句话,随后独自走过来毫不客气地在郝光光对面的位子上一坐,笑呵呵地道:“真巧,居然在这里遇到你。”

“确实,京城看来也不大嘛,在这里都能碰上苏小弟。”郝光光回以一笑,感觉到身

边两个丫环因为苏文遇的突然出现均暗自戒备起来,不悦地瞄了她们一眼以示警告。

“苏小弟”三个字令苏文遇嘴角的笑意差点儿挂不住,瞪了瞪眼突然想到什么,冲郝光光扬了扬眉幸灾乐祸地道:“真以为到了京城就万事无忧了?居然还敢乱跑,不怕我哥哥追来将‘小嫂子’你捉回去!”

“不许叫我小嫂子!”郝光光没抓住重点。

“除非你不叫我苏小弟。”苏文遇适时讨价还价。

瞪了眼拿起筷子吃她桌上菜来的苏文遇,郝光光妥协了:“好,我不叫你苏小弟。”

“这才像样。”苏文遇吃了两口清蒸鱼,又喝了一口铁观音,指着桌子上的菜对郝光光道,“快吃啊,别客气。”

闻言,郝光光连气都不知道怎么生了,对苏文遇自来熟的厚脸皮模样没辙,不过这样的苏文遇,郝光光愿意与其相处,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说书的准备就绪,摸了摸八字胡开始说了起来:“今日说的是魏家千金,谈起魏家千金来,想必在座各位的中年人士都听说过她,那可是真真正正的美人,其风姿玉貌至今都无人能及啊。”

郝光光的注意力被吸引了大半,放慢吃菜的动作认真地听起来。

说书先生夸得太厉害了,酒楼内个别年轻小辈不信了,嚷嚷道:“有那么美?小爷来京近两个月都不曾听说过魏家千金的芳名,你说她美就真美了?我说怕是她的模样都不及琼香院花魁半分吧哈哈。”

被质疑的说书先生不高兴了,吹胡子瞪眼:“魏家千金芳名远播之时你怕是还在你娘怀里吃奶呢!在座各位曾有幸见识过魏小姐模样的人都来帮忙作证,小老儿所说是否夸张了!”

“无知小辈,自己孤陋寡闻别在爷们面前丢人现眼了,去去。”

“敢拿那种地方的女人与魏家千金比,小子活腻了吧?”

“那种地方的人给魏大小姐洗脚都不配!”

“…”

几名当年有幸听说过或是见过魏大小姐的中年人纷纷炮轰起那名年轻男子来,年轻男子见不妙,饭菜都顾不得吃落荒而逃了。

“无知小儿已走,我们继续说魏大小姐的事。”说书先生气消了大半,一手拿折房一手摸着八字胡继续摇头晃脑地说了起来,“这魏大小姐不仅貌美,还多才多艺,为人也好,魏家上下都将她放在手心里捧…”

郝光光不知不觉间放下筷子,开始认真地听起来,随着说书先生讲的内容,她逐渐明白到当年娘亲很得魏家上下喜爱,魏相当年儿子不少,女儿却只一个,因儿子个个不争气,而女儿却是学识人品均为上等,虽每每惋惜女儿的优秀不能分一些给儿子们,但对于这个自小便以美貌闻名的女儿却是极为宠爱的,魏相夫妇对女儿的宠爱远高于那些不争气的儿子。

因左相这个身份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以其子女在京中各大场合会经常露面参与,就这样,魏大小姐小小年纪时便因其出众的美貌被京中众多人士所吹捧,在她及笄后踏入魏家的官媒更是数不胜数,连先皇都看中了将他后宫粉黛全比下去了的魏大小姐,无奈年已老,有色/心而身体健康欠佳,心有余而力不足,又不想这般美貌的女子便宜了别人家,于是便动了将其许配给太子的念头。

当年太子年过二十,虽长相颇佳,但贪恋美色,年纪轻轻东宫便已美人无数,能力头脑也只一般而已,是以哪怕女儿能当上太子妃,先皇去世后甚至能母宜天下,宠爱女儿的魏相夫妇都不乐意将女儿送入宫去,每每被请进宫先皇只要稍稍提及这个念头,都会被魏相夫妇四两拨千金糊弄过去。

这事不仅魏家长辈不同意,魏大小姐自己也不同意,太子殿下她见过几次,很不喜欢看到她就惊艳得走不动路的男人,被众星捧月了十数年,因着自身美貌与才华她总觉得非英雄男子配不上她,而且那个英雄人物还不得好/色才成。

知道女儿的理想夫婿是这种人时,魏相夫妇连连摇头笑话她傻,以女儿的家世,哪怕不进宫,也要嫁入其它家世显赫的名门旺族才是,越是有身份的男人越不会只有一个女人,想嫁给后宅清静的男子绝无可能。

心高气傲的魏大小姐容忍不了娶了自己的男人还会想要其他女人,那是对她的污辱,京中一众适婚男子她全看不上眼,总觉得男人穷些不怕,长得不英俊潇洒也不怕,只要身怀绝技能护她安全并且只宠她一个人就好。

对于抱有“幻想”的魏大小姐,家人都抱玩笑态度看待,几位兄长嫂嫂时不时地还来酸几句她痴心妄想,或是说她脑子坏掉了,各个名门公子哥都看不上,小心最后嫁个小偷或乞丐!

谁想,以为任何一个男人都看不进眼里去的魏大小姐某日居然动了芳心,得她青睐的非名门贵族,而是当时正令京中捕快大为头疼的“好神偷”,之所以会是这么一个称呼,是因为此偷儿每偷完一样东西都会在人家的地盘上留下耀武扬威的三个丑陋无比的大字“好神偷”。

听到此处,郝光光双眼发光,激动得双手一直紧攥着,她知道那个“好神偷”绝对是她老爹!

一直跟随着说书先生讲的内容或惊喜或担忧或激动的郝光光完全不知道在她情绪外露之时,有个人一直在观察着她的表情,那人此时正坐在她斜对面的二楼包厢里,因窗户关着,那人将窗户纸捅破了个小洞,是以郝光光很难发现到异常。

正听到激动处,想知道爹和娘是如何相识并且相爱时说书先生突然停了,说了句令她听了很想给他一拳的话:“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气什么?说书先生是不可能一次将故事都说完的,那样酒楼还怎么吸引顾客继续来消费?”吃了八分饱的苏文遇见明显没听够,又气又叹地吃不下饭的郝光光好笑地直摇头。

“这臭老头儿,真想抓回去揍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卖官子!”郝光光瞪着收拾东西要离开的说书先生,恨不得在他身上瞪出俩窟窿来。

“奇了,魏家千金的事与你有何关系,怎的每次事关到她时你都反应不同寻常?”苏文遇好奇地说道,上次在叶氏山庄刚看到魏大小姐画像时她的反应也很怪异。

闻言郝光光心中打了个突,立刻收起怒火,缓了缓起伏的情绪像个无事人似地笑:“好奇不行吗?很少来这种大的酒楼听说书,偶然听到个还不一次说完当然生气。”

苏文遇对这些不感兴趣,便没将再继续这个话题,吃饱喝足后摸着鼓鼓的肚子满意一叹,看着刚收回心思准备吃起饭来的郝光光,眼珠转了转,恶作剧一笑:“告诉你一个秘密,昨日东方兄被紧急召回山庄管理庄内事务,自他口中得知哥哥不让他寻你了。”

要捉她的人回去了,这是好事啊,郝光光闻言双眼放光,激动非常,刚想鼓掌欢呼,苏文遇下一句话顿时将她惊得魂吓飞了一半。

“因为我哥哥打算亲自来京捉你回去!”

魏相

苏文遇的话带给郝光光极大的不安,她这还没逍遥多久呢那叶大变态就要来了,那么一个容不得尊严被挑衅的男人亲自来抓她,可想而知他的火气有多大,真要被他抓到,她怕是连明日的太阳都别想见到了!

“小姐,你怎么招惹上叶氏山庄的大人物了?”其中一个丫环望着急匆匆往回赶的郝光光纳闷问道。

郝光光埋头走路,心情浮躁得很,没好气地回了句:“我才没招惹那大变态,是他死缠着我不放。”

两名丫环闻言愣了下,对视一眼,均无奈地摇了摇头,没再多问,加快步子紧随着心急火燎的郝光光回了别院。

回去后郝光光去寻管家,要他去给魏哲传个口信儿,若魏哲晚上能有空的话最好过来一下。

叶韬即将到来的消息令郝光光所有的好心情消失殆尽,连中午时想多点了解父母往事的迫切感都淡去了大半,叶韬之于她就像是赶不跑打不死的害虫,她跑去哪他就追去哪,简直是上辈子欠了他的一样。

度过了一个非常难熬的下午,黄昏之时郝光光没等来魏哲,到是等来了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子。

此老头儿头发花白,手杵一根碧绿拐棍,走路极稳,腰板儿丝毫不见佝偻现象,令人觉得那根拐棍完全就是个摆设。

来人双目精烁,忽略时间在其脸上留下的痕迹,看得出此人年轻时绝对是俊美风流的,细细观察会发现老头子的脸有一丝丝与魏哲相似。

能不被阻拦地走进这里,虽年已老但气势不减,如此人物究竟是何人郝光光心里已经有了底儿。

微感诧异,在猜到来者可能是谁时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绪小小地翻腾了下,索性没多会儿就被她控制住了。

院内的下人见到老爷子均战战兢兢起来,拂身要行礼,结果刚行到一半老头子便打了个手势,众人会意,低着头匆匆退下,将空间留给他和郝光光。

扫了眼神色不咸不淡的郝光光,老爷子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走过来指了指房间的方向:“去屋里说话。”

这绝对是个刚愎自用不好相处的老头子!郝光光一边腹诽着一边跟在老头子身后进了屋。

老头子在屋内主座上坐下,手里依然握着拐棍,精明不失内敛的双眼在郝光光身上打量了几下,随后以着惯于发号师令的不容拒绝语气冷声问道:“你自哪里来,父母都是何人?”

这种高高在上俯视一切生物的语气和态度最令郝光光反感,心中那股子悄悄冒出一点头儿的孺慕之情顿消,郝光光眉头轻皱,大咧咧地往身旁椅子上一坐,背靠椅背儿双臂环胸,冲着因她的动作而面露不悦的老头儿扬了扬下巴,无赖地反问道:“老爷子您这是自哪里来,问晚辈父母有何贵干?”

“放肆!这就是你对长辈该有的态度?”老爷子质问的声音中含着浓浓的不悦,望向郝光光的眼神中带有谴责。

郝光光眨眨眼,疑惑不解地望着气得差点儿胡须翘上天的老头子:“晚辈又不知您是何人,岂会将父母的事透露?老爹常交待晚辈对于陌生人不得透露家中**,谁知道他们安的是什么心?尤其嘱咐颐指气使或不怀好意之人更要提防。”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顶嘴这么厉害,难道猜不出我是何人?”老爷子眼神愈加犀利起来。

郝光光一点都没被对方可怕的眼神吓到,对于这种眼神,她早被叶韬锻炼得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泰然回视了。

望向严肃无比的老头子,郝光光微微一笑,挑了挑眉道:“若晚辈没猜错的话,您老应该是义兄的祖父?”

“哼,不懂规矩的小丫头,你爹不愧是偷儿出身,教出的孩子都这么目无尊长!”魏相对郝光光的第一印象非常之不满。

见老头子没反对,那她就是猜对了,眼前之人就是魏哲的祖父,同时也是她的外祖父!

除了魏哲外,又一名亲人近在眼前,可是郝光光此时很难有喜悦激动之情,因为这老头子言语中不但看不起她,更看不起将她拉拔大的郝大郎!

郝光光板起脸来朗声回道:“是偷儿那也是我爹,您就算是义兄的祖父、是当朝左相也没有随意道我爹不是的道理。”

魏相嗤笑:“我为何不能道你爹的不是?此时就算他本人在这里,只要我一句话他立刻就得给我跪下。”

知道魏相没有说大话,当大官的泰山要女婿跪下,“心中有愧”的女婿跪下也无可厚非,郝光光无从辩解,但心中不快,是以扭过头不搭理这个不好相处的老头子。

“回答我,你父母是何人,现在何处!”魏相皱着眉继续质问。

“我爹名叫郝大郎,我娘叫郝大娘,娘亲于我五岁时病逝,我爹半年前也去了。”郝光光语带苦涩,这个老头儿难道没调查出来她爹娘已经不在了?还反复问,这不是故意在她伤口上洒盐吗?

“你娘过世了?怎么过世的?!”高高在上的魏相闻言神情大变,急促追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