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搂着他的颈子,顺着他的动作拱起腰,两腿轻轻分开,夹住他的腰,轻轻哼了一声:“井…”他瞬间溢出一声低吟,搁在我腰后的手飞速下滑。我被他抚弄的轻轻叫出了声,半眯着眼攥紧了拳头,手腕使劲磨着他的肩窝,身子有些难耐的绷紧:“抱我嘛…”

郁岚井吐露在我胸间的呼吸如火焰般炽热,略带沙哑的声音隐隐带了颤:“等等,你还不行。”

我被他挑逗的早乱了心魂,半眯着眼眸,眼眶微湿,一边轻轻哼着叫他的名字,一边不断在他身上磨着。郁岚井因为我前所未有的热情激动的渐渐就红了眼眸,转为深浓褐色的眼眸燃着要将人焚烧致死的火热光芒,眼角眉梢都是勾人的魅意。一整晚,从浴桶到床上,他都没有再给我说不的机会。每次我刚要开口求饶,他都立刻以吻堵住我的嘴,我呜呜哼着推他的肩,他身下的动作只越来越猛。

最后,我被他折腾的再也挨不住,头脑一片空白,人直接晕了过去,再次有意识的时候,人又一次被他抱着泡在浴桶里,我实在是怕了他了,连抬手打他的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有开口说话的机会,连忙呜呜哭着说不要了,他一边连连吻我的脸颊一边哑声哄我:“好好,不要了。咱们洗完澡就回去睡觉,好不好?今天晚些时候再走,等你睡好了再走。不哭不哭啊…”

我意识本来就迷迷糊糊的,听到他说“睡好了再走”,心里更放下了些,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是木有力气发表言论的分割线

郁黎皖一手搭过郁黎攸的肩膀,有些费力却偏要站的更直,褐色的眼眸深深凝望着我,面上带着比夏日午后的阳光还要明媚的笑容。我拍拍郁岚井放在我腰上的手臂,半抬起头笑着看他的眼:“井。“

郁岚井吸了口气,面上神色阴晴不定,却仍然松开手臂,狭长凤眸冷冷看向站在我们面前笑得一脸灿烂的郁黎皖。我走到他面前,话还未说,先不由自主叹了口气。郁黎皖笑容渐敛,一双桃花眼里满是认真,渐渐染上淡淡湿意:“凌儿,别叹气。”

“郁黎皖,陛下大婚庆典一过,我们直接就回鸾凤,往后,怕是也没什么机会见面。”我淡淡笑着,与他对视,“你要保重。”

“凌儿…”郁黎皖眼神一黯,努力抿着的唇有些颤抖,“你能,能不说这样的话吗?”一边郁黎攸墨玉般的眸子更冷,有些厌恶的盯着我,好看的眉狠狠打了个结。

我依旧淡淡笑着:“郁黎皖,我这辈子,已经负了太多人。你这番情意,我受之不起。”

郁黎皖一双桃花眼已经渐渐蒙起一层水雾,却仍努力眨着眼,哑声调侃:“今天一大早,未来皇嫂带着俩大家闺秀到我面前,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人就都被我吓跑了。”见我微微讶异的看他,他笑容更深,蒙着水雾的眼眸透着淡淡笑意:“我说,不好意思,我这辈子,只嫁不娶。”

我心悠悠一震,一时语塞,他伸出左手,缓缓来牵我垂在身畔的手:“凌儿,你尽管在前面走,只是,不要拒绝我在后面跟。好吗?”

我心下一片迷乱,只怔怔望着他,郁岚井走到我身边,伸手,将我的手从郁黎皖掌中抽走。他这次没有用力握的很用力,只一直笑着望着我,还有一边面色沉郁的郁岚井:“堂兄。”

郁岚井冷颜与他对视,一语不发。郁黎皖再次展开一抹明媚笑颜:“堂兄,对不起。我怕是要跟着你们磨一辈子了。”

郁岚井先朝郁黎攸轻轻点头,接着搂着我的腰转身,冷声说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没有回头。仍然感觉的到背后火热追逐的视线,仿佛隐隐听到那人轻轻的笑声,可我只是任由郁岚井握紧我的手,朝不远处钟离和苏落站立的地方走去。

马车行了将近半个时辰,最终停在靠近城郊的一处别院。郁岚井抱着我下车,弯腰将我放在石阶上,一边靠近我耳边柔声问道:“累吗?”

我轻轻摇头。虽然只歇了三个来时辰,可那一觉睡的很沉。醒来后吃了些白粥和口味清淡的小菜,精神倒还好。腿间隐隐有些酸软,但尚在承受范围内,而且这青天白日的,又站在他家门前,即便我真有些不适,总不好跟他直接说出口呀。郁岚井见我面颊微红,唇角勾起一抹笑,轻轻揉我的脸:“每次一说到这方面,你总是特别容易害羞。昨…”

“臭小子!终于知道回来看我们了?”一身浅橘色衣裙的中年女子笑盈盈迈出门槛,一上来就拉住我的手上下左右一阵端详:“果然是个标致的人儿!怪不得能把这小子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来,快跟我进去。”

女子笑得眼都眯了起来,拉起我的手就快步往里走,一边还不忘偏头看看站在一边的钟离和苏落:“这阳光多晒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傻站着不知道进去?来来,快跟我走。岚儿,先进去瞧瞧你爹,老大的人了,知道你回来了两日都不进家,正在那闹脾气呢。”

“娘亲,你慢些。”郁岚井几步上前轻拉住她的手臂,有些无奈的笑,一边低声说道:“宣儿她身子不大好,你走这么快她受不住。”

萧可晴细眉一挑,啧啧叹着将郁岚井上下好一番打量,一边抿唇轻笑:“这还是我那个冷冰冰不解风情的儿子嘛!怎么去了鸾凤一年多,有了钟情的女孩子,就跟从芯儿里换了个人似的!”

郁岚井蜜色面庞闪过几许尴尬,一边低低唤了声:“娘亲。”

萧可晴“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连连摇头:完了完了,我儿这回是真栽了!冷若冰霜对任何人都不假辞色的西都第一公子,居然也会有尴尬的说不上话的一天。我得赶紧让你爹瞧瞧…”她一边坏笑着看郁岚井,一边轻轻拍我的手背:“这儿媳妇找的好!我多少年都没这么爽快过了!”

一路上,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时不时还伴随着爽朗大笑,我一边微笑着倾听,不时回答她提出的各种问题,心里面不是不吃惊的。传言中的天下首富,精明狡诈如狐的女子,行为举止竟然是这副模样,实在是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

二十六章 为君绸缪(中)

步入大厅,只见一位身穿淡青色薄衫的中年男子翘着二郎腿斜倚在一把木椅上,白净纤长的手指捻着自己的一缕发,狭长凤眸慵懒一瞥,接着,和郁岚井一般形状优美的红唇微微勾起,修眉一挑,懒懒说道:“还知道回来啊?”低沉的嗓音里带着淡淡嘲讽,“怎么皇宫也不好待吗?”

郁岚井走到距离男子三步远的位置,躬身行礼:“爹,日安。”

萧可晴放开我的手,快步上前,走到男子身边就推他的肩膀,轻快的语调里带了浓浓笑意:“你就抻着吧你!不知道是谁头两天知道儿子回来时候那一个上窜下跳的穷闹心了!”我囧…上窜下跳?就他这副冷冰冰阴恻恻的样子,还真看不出来那种可能…

男子一把抓住萧可晴的手,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低声斥道:“别闹!”接着又抬眸看向我,清清嗓子:“这位,就是鸾凤国的宣王爷?”

我走上前去,站到郁岚井身边,微笑颔首:“凌宣见过王爷。”

男子微微一笑,我心里一跳,倾国倾城的风姿气度,原来是可以遗传滴,我之前还以为是纯天然滴!“眼光不错。”男子淡淡说道。坐在他怀里的萧可晴扬眉一笑:“那是,也不看是谁选的人!我儿子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我心里正打鼓呢,果不其然,只见郁司祺勾唇一笑,沉声说道:“我说的是宣王爷眼光不错。”萧可晴一愣,郁岚井皱眉,我不由自主溢出一声轻叹。刚才一迈过门槛,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接下来这三天,有的磨了…

“宣王爷叹什么气?”男子唇角微勾,如郁岚井一般的浅褐色的眸子牢牢锁住我的视线,“难道本王说的不对?”

我微笑摇头,一边偏头看向郁岚井,他侧眸看我,狭长凤眸里透着淡淡无奈,红唇轻启,刚要说什么,我轻轻笑着先一步出声:“怎么王爷对自己儿子这么没信心吗?”

郁司祺修眉一挑,浅褐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兴味,我不禁暗自摇头,果然腹黑也是遗传滴!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笑着说道:“他的优秀不凡,何须用我的眼光来证明?”

郁司祺唇角微扬,看着我的目光也放柔几分,一直坐在他怀里的萧可晴匆忙起身,一边拉着他的手臂打圆场:“几个孩子这也赶了半天路了,你敢情坐屋子里舒坦的很。有什么话待会儿饭桌上聊,先让他们坐下歇会儿。”说着就示意一边站着的下人端茶过来。钟离和苏落先后跟他们夫妻二人行过礼,就都在一边的椅子坐了。

“王爷,王妃,这次来的匆忙,事先也没来得及准备什么礼物。”我一边说着,一边从苏落帮忙打开的木匣里取出一套玫瑰灰色的衣裙,走到萧可晴面前:“这是先前‘羽裳’的丁师傅按照我画的图样裁制出来的裙子,希望您能喜欢。”

萧可晴笑吟吟接了过去,捧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复又抬头,有些惊讶的看向我身旁的郁岚井:“岚儿,这衣服的染料,你是怎么调出来的?”

郁岚井勾唇一笑,揽上我的腰将我往前推了推:“调出这颜色的人在这呢,您问她吧。”

我微微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天突发奇想,让人往茜草调出来的红色里,放了些磨碎成汁液的紫色丁香,也不知怎的就调出这颜色来了。那些染料只染了半匹布不到,后来再调,怎么都不是那个颜色了。”

萧可晴越听眼睛越亮,待我说我,她不禁笑着摇头,轻轻拍我的手臂:“这种颜色,就是宫里‘染色司’做了几十年的老师傅,都不见得调制的出。宣儿你妙手偶得,实在难得。”

我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正偏头和郁岚井对视的工夫,就听一边一直懒懒坐着的某人轻哼了一声,狭长凤眸斜斜瞟了我一眼,食指轻轻敲了两下椅子扶手。

我忍不住抿唇一笑,连忙转身走到苏落身边,从木匣里取出一只黄花梨木的方形盒子,盒盖上绘着一面围棋棋盘,棋盘一角处,描了一朵洁白的玉兰。我拿起盒子,又朝苏落微微一笑,走到郁司祺面前,双手捧着盒子递到他面前:“王爷。”

郁司祺凤眸一瞪:“怎么我的不是衣服?”呃…我被他问的一愣。我没想到您一堂堂男尊国的王爷会稀罕一件衣服啊!而且听郁岚井说,您从前做的生意都是跟米粮有关的,这布庄啊染料什么的,完全不在您感兴趣的范围啊!

郁岚井见我被他爹瞪的有些委屈,连忙抚着我背后的发,一边颇无奈的抚额:“爹,您先打开盒子看看。东西好不好,您看过再说。”

一边萧可晴将手中衣服小心放入苏落放在桌上的木匣里,又走过来站在郁司祺身边,半低着头看他手中的盒子。郁司祺伸手旋开盒盖,萧可晴手一伸拿了过去,捏在指尖细细端详,看着看着,面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司祺啊,咱们儿媳妇可真是有心了!这盒盖上可绘着你的名字呢,这我想抢都抢不走啊!”

郁司祺修眉一皱,抬起头看看她手中盒盖,一边撇了撇嘴,有些不耐的瞟了我一眼:“我的祺不是那个棋字。”我唇畔的笑顿时有些僵,我,我知道不是啊!这不是用个谐音嘛,不然我怎么画?难道写个大大的“祺”字在盒盖上?也太没点风雅意趣了…

郁司祺将盒子举的近了些,轻轻嗅了嗅,一边抬眸看我:“玉兰?”

郁岚井一边连连抚着我的背,一边笑着回答:“是凤都名品‘雪麒麟’,花香较其他品种更浓郁些。这洗发香膏也是宣儿琢磨出来的,洗出头发来不仅香味宜人,而且的确更养头发。爹您不妨今晚就试试。”

郁司祺将盖子拧好,嫣红的唇轻轻抿着,一边将手中的盒子抛了几抛,看的我小心肝儿跟着那盒子一起,在半空中一个接一个的后空翻。半晌,他停下手中动作,又盯着盒子看了会儿,接着眉心微蹙,面上显出几分郁闷,低沉的声音里还带了一丝哑:“还是衣服好…”

我一阵心急气短,我看出来了,这就是成心折腾人啊成心折腾人!怎么他明明是郁岚井的爹,说话做事却跟郁黎皖那妖孽有一拼呢?我不禁有些同情的看向站在一边摇头轻笑的萧可晴,真是为难您了!年轻时候一失足栽在这只祸水手上,您说这几十年您是怎么熬过来的啊!

我正暗捶小心肝儿望着眼前这只已然年届不惑的妖孽无语凝噎,身边郁岚井轻轻笑出了声,走到郁司祺身边,凑近他耳朵说了两句什么。郁司祺挑眉,那神情像在确定什么,郁岚井唇边笑意更浓,轻轻点头。郁司祺再次垂眸看向手中的盒子,那样子像是在重新评估着什么。我望着他唇畔那抹有些邪气的笑,不禁脖子后面一寒。

郁岚井直起身子朝我勾唇一笑,那意思是摆平了。站在一边的萧可晴眯起眼看看自家夫君,又看看朝我走来步履轻松的郁岚井,笑吟吟转头看向郁司祺:“司祺?”

郁司祺清咳一声,拍拍她的手,又扬眉看向我,唇畔笑意不减:“宣王爷,眼光不错。”

我脚下一滑,又是这句!一边侧眸狠狠瞪郁岚井,你都跟他说什么了!郁岚井朝我眨眨眼,又抚抚我的脸颊,示意我稍安勿躁。

我是吃饭吃的很压抑的分割线

饭桌上,郁司祺夹了一筷子鱼肉,一边仔细挑着刺,一边眼都没抬的问道:“钟离公子今年多大了?”

钟离手中筷子一顿,面色沉静望向郁司祺:“十九。”

郁司祺点点头,将挑好刺的鱼肉放入一边萧可晴的碗里,又夹了一块接着挑:“比岚儿小了六岁。听说你娘是翔坤国忠义侯?”

钟离点头:“是。”我见他眸色渐冷,知道他心里有些别扭,便轻轻放下筷子,悄悄伸手过去,覆住他放在腿上的左手。钟离神色未变,只眸光渐渐放柔了些,一边反手将我的手包握在掌中。

郁司祺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挑刺,这次把话头转向苏落:“苏公子,比宣王爷年纪还小?”

苏落顿时脸颊微粉,有些结巴的答道:“不,不是的。我跟凌宣同岁。”

一边静静吃菜的萧可晴笑笑睨了苏落一眼,又笑吟吟看向我:“这孩子还真是乖巧。”我微笑着点了下头,也跟着偏头看向苏落。

苏落本来就有点紧张,被我们这么一看,颊边的粉色更深了些,水漾大眼可怜兮兮的望着我,没拿筷子的手攥袖口攥的越来越用力,白嫩的手指都渐渐泛了青白。

我见他这样子,心里不禁一软,连忙用眼神安抚他不要害怕。苏落轻轻点头,又挺起小胸脯吸了一口气,一脸大无畏的看向半垂着眼眸的郁司祺。我望着眼前人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禁暗自叹了口气,您还真是无比认真的在“挑刺”啊!

郁司祺很快又挑好了一块鱼肉,接着夹第三块,一边萧可晴连忙拍他的手臂:“够了够了,我吃两块就行了。你也别忙了,快吃饭吧。”

郁司祺勾唇,从盘中又夹起一块:“我自己吃。”萧可晴翻个白眼,手一撤,夹了一口米饭,恨恨放入口中。

“宣王爷喜欢的类型很广泛。”郁司祺一边挑着刺,一边似笑非笑睨了我一眼。

我被他一句话噎得够呛,眼角一阵抽搐,清了清嗓子,唇畔的笑有些勉强:“我不是按类型喜欢人。”

“哦?”郁司祺状似吃惊,夹了一筷子鱼肉放入口中,慢慢嚼着:“那你是按什么选夫君的?”

我溢出一声轻叹,正对上他含着淡淡嘲讽的眼:“遇上了,感觉对了,就喜欢了。”

“那宣王爷感觉对了的时候还真多啊…”郁司祺饮了一口酒,声音懒懒的感慨。

我唇畔的笑渐苦,轻轻将右手从钟离的掌中抽回,拿起筷子,一言不发,继续吃饭。

二十七章 为君绸缪(下)

“宣儿,来,这边坐。” 萧可晴拉着我进了一间卧房,在一张小圆桌旁坐下,又为我倒了一杯清茶。我连忙双手接过,轻声道谢。刚刚快吃饭的时候,郁岚井就被郁司祺支走了,说是让他去把西都所有米粮店的账都查一遍,直到刚才,饭都吃完了,也没见他到人。郁岚井本来有些不乐意,只是后来萧可晴拉着他悄悄耳语几句,又朝郁司祺那边努努嘴,郁岚井眉一皱,有些犹豫的看向我。我朝他点点头,唇角弯弯笑得怡然,示意他不用担心。

刚刚那顿饭吃的格外压抑。后来郁司祺见我不说话了,轻哼一声刚要开口,就被萧可晴一筷子喂进一只嫩嫩的豆腐丸子,一边伸手掐他的手臂。郁司祺眉都没皱,优雅的嚼着丸子,似笑非笑的看了身边人一眼。萧可晴瞪他,郁司祺不痛不痒的微微一笑,执起酒樽含了一口酒,也没再说什么。

萧可晴见我拿着筷子,半天也不动一下,似是没什么胃口,就笑吟吟问我想不想出去走走。我缓缓抬起眼眸,与她对视,半晌,轻轻点了下头。

有些不放心的看了钟离和苏落一眼,郁司祺在旁轻哼一声,刚想说些什么,萧可晴已经站起身,一边在他肩头轻轻一拍:“好好喝你的酒,别再跟俩孩子过不去!”接着又笑着看向我,用眼神示意我不用担心。我点点头,又看了他们俩一眼,就起身跟萧可晴走了出去。

随着萧可晴走到一处较其他地方都更清幽的别院,进了这间卧房。我捧着茶杯,四下看了看,转回头看她:“是他从前的房间?”

萧可晴微笑点头:“宣儿很细心,也很了解他。”

我垂下眼眸,唇角微弯:“王妃,无论如何,我都应该跟您和王爷说一声对不起。”不待萧可晴接话,我手指细细抚过茶杯上的青竹图案,轻声说道:“他是您二老的独子,是屿麟国皇室都引以为傲的‘西都第一公子’,是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郁大当家。这样一个男人,能嫁给他,做他的夫人,与他共度一生,是天下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最幸福的事。可到了我这,我不仅让他放下身段嫁入王府,还要委屈他与其他两个人共侍一妻,对他,对您二老,对整个屿麟皇室,都很不公平,甚至,很丢颜面。”

说到这,我抬起头,眼眶微湿,与她对视,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可话一出口,还是隐隐带了一丝颤:“可是,我是真的,很爱他。遇上他,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一件事。从前没有他的时候,我不觉得有什么缺憾。可后来,我不知什么时候,发觉自己喜欢上他了,只要一想到会失去他的一丝可能…”我声音越来越抖,说到最后,我抓紧杯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唇畔缓缓展露一抹笑,声音还有些颤,却无比坚定:“我告诉过自己,绝对不会允许那种可能的发生。所以,希望王爷和王妃,能够接纳我。我会尽我所能,让他过的幸福。”

萧可晴一直淡淡笑着,待我说完,她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温柔的为我擦拭脸颊。我有些慌乱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指尖冰凉的湿意让我一惊,我,我竟然不知道,刚刚自己说着说着,就掉了泪。

萧可晴依旧笑吟吟的看着我,一边伸手抚上我一边脸颊,又为我理了理颊边的碎发:“傻孩子,我们从没有不接纳你。岚儿这孩子,从小性子就冷,就是跟我和他爹,都极少撒娇。这么多年来,我从来没见他为谁定下心来,总是一阵风似的说走就走。有时来的事情急了,连声招呼都不打,人就没影了,只差人送来张信笺,往往一走就是小半年。可从去年去了凤都,过了三个多月吧,从某天开始,每隔半个来月,他就送封信过来,头一次就跟我提到了你。”

我有些惊讶的睁圆了眼,她说的那个时间,不就是我刚醒过来不久那会吗?萧可晴见我这副神情,不禁笑弯了眸子:“他没跟你提过也是正常。男人嘛,总有些事,是不希望咱们知道的。你就继续装不知道就好。”

我点点头,他从来没跟我说过,他跟他爹娘有提到我,害我一路上一想起这码事就提心吊胆,就怕老人家一见我不喜欢或者失望什么的。萧可晴又拍拍我的手背,悠悠叹了口气:“他爹那个脾气,你也看到了。若说从前对你还有些不满,今日见到你这个人,他打从心底里,还是挺满意你的。”

我乖巧点头,我知道郁司祺并不讨厌我,只是他那左一句右一句的冷嘲热讽,实在让我有些吃不消。而且他嘲讽我也就算了,关键是把钟离和苏落也折腾个遍,我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萧可晴见我这副神情,不禁“扑哧”一笑:“心疼那两个孩子了?”

我被她猜中心事,不禁一愣,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面上不禁有些挂不住,她抿唇一笑:“其实我年轻时候,也不是没想过娶两个模样标致的小夫郎,过过逍遥日子。”

我瞠目,就郁司祺那个样子,她还有这个胆子?萧可晴既坚忍又无奈的点了点头:“主要是我没这本事,拿不下他爹。我嘴还没张,就被他一顿收拾,弄的我二十多年了,就从来没敢开口提过这事…”

我哑然失笑,她这个,是算夸奖我有本事把郁岚井给拿下了吗?萧可晴用力点头,一脸赞许:“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宣儿你就是比我有本事!”我囧…被未来婆婆因为这种事夸奖,我,我还咋讨未来公公的欢心?这简直是太矛盾了,太矛盾了!

萧可晴也察觉自己说着说着有些太过激动了,清咳两声,喝了口水,将杯子一撂,又有些犹豫的看向我。我一见她这副神情,就知道要动真格的了。连忙将杯子放好,正襟危坐,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

她被我这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的逗得笑出了声,连忙拍我的手:“别紧张别紧张。要说紧张,也该是我先紧张才对。宣儿啊…”

啊?我一见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小心肝儿发颤,这是要说什么事啊?儿子她也同意跟我了,公公那她也让我安下心了,这,这还能有什么事让她为难成这样啊?我绞尽脑汁好一通琢磨,死活也想不出她下一句要说什么,只能轻抚着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脏,一脸大义凛然的等待未来婆婆下一句石破天惊。

“宣儿啊…那个,生孩子的事你们考虑过没?”萧可晴踟躇半晌,终于缓缓问出一句话。

“咳咳…”只一句话,就成功让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我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咳的脸都红了,一边从桌上拿起茶水匆忙喝了一大口,结果不仅洒了一些在衣服前襟,那口水因为太过惊慌没有咽好,一时间咳嗽的更厉害了。

萧可晴拿着帕子为我擦拭着衣襟上的水渍,很是好笑的伸手拍我的背帮我顺气:“这孩子,怎么脸皮儿这么薄。瞧这小脸儿红的…”

好一会儿,才将那阵咳嗽压了下去。我一边费力咽着口水,有些结巴的开口:“王…王妃…我,我,那个…”

“好了好了,看把你羞的!”萧可晴好气又好笑的睨了我一眼:“怪不得刚刚岚儿悄么声跟我说,你私底下脸皮薄的很,让我别老是逗你。”

我有些委屈的咬唇,本来就是,我们那都是女人生孩子,到了鸾凤,虽然知道女尊国都是男子生子,可我这思维又不是一天两天就扭转的过来的。她一问孩子的事,我自然先往自己身上想,能不脸红吗?

“这事还是得先研究研究。”萧可晴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我知道,咱们一般都是男人生子。可是宣儿你想过没有,岚儿他都二十五岁了,一般男子到了这个岁数,生孩子是很危险的。屿麟皇室的男子,都有从幼时起就服用‘一箬草’的习惯,以免除生育之苦。虽然他三个月前已经停止服用,到了一年头上,就又可以受孕,可你舍得让他冒着生命危险为你生孩子吗?他这个岁数,一个弄不好,可是大人孩子两不保…”

“那,那怎么办?”我一听就急了,一把抓起萧可晴的手,“我不要他有危险,一丝一毫都不可以!我,我可以不要孩子的!对,我可以…”

萧可晴直摇头:“傻孩子,你说不要,那他呢?若是只有你们俩,倒也就算了。另外那两个人,将来总要为你生个一儿半女的吧?你不让他生孩子,他在一边,看着你抱着别的男人为你生的孩子哄着逗着,共享天伦,他心里得是什么滋味?”

我愣愣望着她,在她今天提这个事情之前,我从来没考虑过这方面的事,刚刚她说郁岚井三个月前就已经停止吃那个什么“一箬草”,他早就想到这一层了吗?他,他那样骄傲的性子,竟然甘愿做回普通男子,为我生儿育女!他从为跟我泄露过一星半点,是不愿让我担心吗?可是,我怎么能让他冒着这样大的风险,我宁可一辈子都没有孩子,也不想他有任何遭遇危险的可能。

萧可晴见我泪光隐隐,唇咬的都要出血了,不禁长叹一口气,一边轻轻拍我的手背:“别自责,你年纪尚轻,没想到这一层也是常情。只是现在我跟你说了,你就要好好考虑一下了,岚儿那边…”

“您有办法。”我反手握住她的手,急切而肯定的望着她:“您一定有办法,不然您不会贸然跟我提这件事,对不对?”只不过这个法子,很有可能是郁岚井不会同意的,所以郁司祺才随便找了个藉口把他支出去,就是想方便萧可晴找我仔细商酌。

萧可晴郑重点头:“不错,是有法子。既可以让你们有孩子,也不用岚儿他冒生命危险。”

我心中一动,颤声问道:“您是想让我,孕育子嗣?”

她有些惊讶的挑眉:“你也知道有这种法子?”

我唇畔的笑有些苦:“既然有‘一箬草’能让男子免除生育之苦,自然有相对应的药能让女子受孕。不然屿麟皇室如何传宗接代?”

萧可晴轻轻点头,面露忧色:“本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只不过宣儿你身子一直不大好,听岚儿讲,不到一年光景,你就连受两次重伤,每一次都失血过多,上次还伤到了元气。”说到这,萧可晴微微顿了顿,看我的目光也带了一丝不忍,“以你的身子,如果怀孕生子,怕是也要遭不少罪。”

女子生孩子是怎么一回事,这点常识我还是有的,不就是怀胎十月,最后痛那么一回吗?如果他真那么想要我和他的孩子,我生便是,流血遭罪受折腾又如何,总好过他要冒生命危险呀!锁眉沉思半晌,我抬眸看她:“您说吧,具体方法是什么?”

萧可晴一愣,接着有些惊喜的笑道:“你这是答应了?”

我郑重点头,淡淡回道:“是。”她与郁司祺如此这般煞费苦心,不就是求这么一个结果吗?我不是不计一切后果只为讨得他两人欢心,而是因为这是他一心想要达成的愿望。如果我能费些气力帮他如愿,又免去他冒任何风险,这笔帐,无论怎么算都是值得的。而且在脑海稍作勾勒,一个如他一般的孩子,狭长凤眸,嫣红唇瓣,一点一点长大,成为一个和他一般一颦一笑间倾国倾城的男子,我的心就“砰砰”跳得急切,一个如他一般的孩子啊…

萧可晴从袖中取出一只墨黑的小瓶,放到我手上:“这是‘缃临子’,你只需每次葵水将至前三日服用,且那几日,要记得和岚儿行房事,不出半年,你应该就能怀上。”

我将小瓶子缓缓收紧,颊上有些微热,眼神也有些闪躲,却仍要硬着头皮问个清楚:“那,那几天都要吗?”

萧可晴微微笑着说道:“那几日自然每日都有才好,这样受孕的机率才会高一些。”

我点点头,眉心微蹙:“那,那他那里,不是都停止服用那个‘一箬草’了吗?怎么样才能让他…”

萧可晴微微一笑:“他刚停三个月,身体里那种草药的成份,至少要一年才能完全清除。不过你若是不放心,可以找机会让他吃下一些放了‘一箬草’的东西,只吃一次,就又要等上一年才行。”

“那,您给我一些吧。”既然做了决定,自然要杜绝一切意外的可能。

萧可晴轻拍我的手背:“别急。等明日我从他爹亲那里拿些给你。他若是知道你肯为岚儿孕育子嗣,一定高兴的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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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我娘她私底下找过你了?”郁岚井将刚刚出浴时披着的薄薄单衣一扯,顺手扔到一边的椅子上,如瀑长发披散在身后,赤着上身走到床边,轻轻抬我的下巴,“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我勾起唇角,顺着他的动作抬头看他:“你的娘亲,你还不了解吗?”

他轻抚了两下我的脸颊,接着将我往床里一抱,一边跟着上来,眉心微蹙:“我就是知道,才问你。我娘只是看着好相与,其实…哼!反正一对老狐狸!”

我靠在他怀里,轻轻抚着他的脸颊,脖子,一直到锁骨,指尖微微施力,轻轻画着什么,一边淡淡说道:“别这么说,你爹娘都挺疼你的。看那样子,这些年也没少为你操心。”

他伸手攥住我到处乱画的手指,放到唇边轻轻吻着,扬起一边眉毛问我:“怎么这么说?她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从萧可晴走后,我又跟钟离和苏落待了一会儿,可心里因为孩子的事,多少有些沉重。他们俩也都察觉得出我有些不对劲,只是苏落向来体贴,钟离话又不多,我不愿说,两人也不会一直追问。可到了郁岚井这,如果我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他,很有可能遮掩不过去。这事无论如何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端倪,我心思飞快转着,面上却渐露不快神色。

郁岚井见我嘟起了嘴,不禁声音更柔,凑过来轻啄我的唇瓣,又轻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我挑起眉睨了他一眼,翻过身不理他。他跟着往过凑,一边隔着丝制薄裙轻吻我的肩头:“宣儿…”

我半闭着眼,心里仍沉甸甸的,面上却作出闹别扭的神情,一边轻声斥他:“别闹!”

郁岚井以唇一寸一寸吻我的颈子,一边有些委屈的唤我的名字:“宣儿…”

“宣儿…我都累死了,老头子给我弄一堆账查,分明就是想把我支开。我一边对账一边担心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爹他又给你脸色看了?”郁岚井一边细细观察我的神色,一边又吻又舔的闹我。

我禁不住他这么磨人,只能翻过身子看他,一边眉毛高挑,勾起唇角轻笑:“听说,你曾经有过不少相好?”

郁岚井抚额,低咒一声,一边凑过来吻我的唇:“宣儿,你别听他们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老头子就是见不得我好!真是的…怎么娘也跟着他瞎起哄…”

接下来这一晚,便在郁岚井的柔声轻哄和火热缠吻中度过。最后,我靠在他怀里,一手搂着他的脖子,心里面勾画着小小郁岚井的模样,淡淡笑着睡去。

二十八章 不如归去(上)

屿麟丰元十二年四月初十,霄帝大婚,册封宰相之女谭歆儿为帝后,大宴天下。

马背上,我靠在郁岚井胸膛,望着天边缓缓升起的红日,眉心越皱越紧。屿麟国君大婚前一日,奚瑾派人送来一封加急密函,只寥寥数语,口吻却异常严厉。限我自屿麟国君大婚之日起,七日之内赶回凤都,如有拖延,定严惩不贷。我笑的有些苦,严惩不贷?只要你不为难我府上的人,我巴不得你严惩不贷直接办了我!现在的局面,真的是撕破脸好说话,前前后后拖了八九个月,也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如今正是她给出期限的最后一天,我们一路快马加鞭,今早更是天未亮就动身赶路,现在距离凤都城尚有两三百里的路程。

这会儿走的慢了些,钟离和苏落一左一右与郁岚井的马并行,两人拉着缰绳,都看向我。苏落一双水漾大眼细细端详我半晌,脆声说道:“凌宣,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昨晚睡的太少的缘故?胸口有没有难受?”

我有些无奈的笑道:“没事,就是这几天连着赶路,觉得有些累罢了。”这孩子说话的口吻越来越像晏辰,前几天我还看见他抱着本医书在那研究的仔细,这眼瞅着就又是一自学成才的小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