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灵说完,用手一指悬崖上空,只见一阵光华闪动,片刻之间一座巍峨庄严的宫殿在空中现形,随后冲张翼轸轻轻一笑,说道:“随我前往宫殿之中一叙,如何?”

话音一落,九灵便原地消失不见,同时之间,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宫殿之内。张翼轸正要犹豫,忽觉脚下一轻,随后一阵眼花缭乱,再定睛一看,已经置身于宫殿之中,与九灵相对而坐。

只此一手,张翼轸赫然发觉,九灵神通,深不可测。非但动念间将他缚来此地,且让他没有连一丝反抗之力,以张翼轸推测,商鹤羽若是施展全力与他交手,也绝无可能一招便将他定在当场。

九灵,究竟是何方神圣?

九灵淡然一笑,手一伸,说道:“请用茶!”

张翼轸一愣,桌上无茶,手中无物,如何用茶?正要一笑置之,忽觉右手之中突兀涌出一物,只可感应到此物如同茶杯大小,却只有其感并无其形,肉眼看不见,神识感应不到,只能凭借手上的触感才能察觉到确有一物在手。

好高明的匿形之术!

九灵自然将张翼轸的惊讶尽收眼中,呵呵一笑,说道:“这倒并非是故弄玄虚的匿形手法,而是此茶生而无形,又用无形水浸泡,再用无影杯盛放。是以在天仙以下看来,空无一物却又有茶可喝,飞仙皆称之为虚无茶。而在天仙看来,此茶色泽艳如九天云霞,此水清洌犹如朝阳之光,此杯晶莹如万年玄冰。故称此茶为云光玄!”

张翼轸听九灵如此有耐心讲解茶道。当下也不客气。举起杯中物一饮而尽。

茶一入口。只觉一股似有还无地水意注入口中。入口生香。其香绵长清彻。令人一闻之下立时神清气爽。烦恼皆忘。悠悠然如置身九天之上。看天光如海。听天乐齐鸣。直想就此永世逍遥自在。头枕霞光。以云霞为被。清风为床。斜躺浩瀚九天云海之中。只顾九天逍遥。何管世事纷乱。

张翼轸一时沉迷其中。不能自拔。正物我两忘之时。蓦然体内木性自行流遍全身。带动无数生长蓬勃之意。将他地安逸闲散之心一扫而光。片刻之间张翼轸猛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想起方才斗志全无。心生悠闲逍遥之感。却原来是所谓地云光玄作怪。

此茶。倒也是难得地好茶。消融心力。去除戒心。令人心生懈怠。顿生虚无飘渺之感。还是称之为虚无茶更为恰当。

当即冲九灵拱手说道:“多谢九灵道长赠茶之情。此茶果然虚无飘渺。不过口味过于清淡闲散了一些。并不适合我。其实以我所想。九灵道长一向对我关爱有加。时至今日。即便要和我决裂。也该直截了当明说为好。借虚无茶行虚无之事。大可不必。”

九灵被张翼轸识破。并无一丝尴尬之意。只是眼中微微闪过一抹失望之色。随即消失不见。一脸冷峻说道:“翼轸勿怪。其实我也是为你着想。自你一入三元宫。我便想方设法保你周全。教你天云剑法。赠你声风剑。其心昭昭。无不是一心护你平安。不让你误入歧途。好最终走向天仙大道。”

张翼轸静心聆听,心知九灵既然开口索要声风剑,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与他交待清楚。既然如此,何不听听九灵究竟是何许人,又是出于何种目的让他此等高人屈尊纡贵在三元宫当了数十年地火夫!

“本来我以逸待劳,只等灵空老儿在世间将你寻到,领到三元宫之后,我再与你会面也不迟。不料灵空老儿倒也厉害,竟然先将无影棍送你,虽然其后我将费尽千辛万苦才讨来的声风剑赠你,不过却被你弃置一边。眼见宝物蒙尘却又不好点破,天机浩渺,时机未到,若要强求说不定会恰得其反。好在后来无影棍定了东海,你无宝物可用,这才想起声风剑。从此声风剑常伴你左右,也算令我大为心安。”

九灵详细将张翼轸所经历之事一一说出,除去海角天涯、海枯石烂和沧海桑田三地之内的情景,以及紫金钹其内之事,其余之事连同咫尺天涯,九灵无不知道得清清楚楚,如数家珍,诸多细节之处都丝毫不差,只听得张翼轸冷汗直冒又强忍心中的愤怒之意,一直等九灵讲完,他才冷冷说道:

“如此说来,九灵道长当初赠我宝剑,明为护我周全,保我性命,其实也是怕我一时不慎被人杀死,到时对你而言,还是活着的张翼轸更能为你所用,是也不是?说了半天,阁下究竟是谁,为何不如实说出真实身份?”

九灵摇头一笑,说道:“种种之事,不必过早先下结论,总有一天真相大白之时,孰是孰非自有分晓。另外,在你未见到你的亲生父母之前,我的身份你不必知道,非但无用,反而可能会有不好的后果。眼下我将回天复命,估计不会再重返世间,是以声风剑我必须收回,否则无法交待。且以你目前的所作所为来看,若你不听从我的劝告,终有一日会被天庭遗弃,从此天地之间再无容身之处。”

张翼轸不以为然地说道:“若是阁下所说乃是铁围山之事,我也可以明确答复,此事我始终认为并未做错什么。”

九灵脸色一沉,静默片刻,又摇头笑笑,说道:“翼轸,你我二人倒也不必如此生疏,我只是索回声风剑,并非与你划清界限,且以现今局势来看,总体而言,你我还是并肩而站。虽然你自东海灵动事发之后,所走之路与预料之中大有不同,不过也有不少意外收获,若你现在能听我一言,我返回天庭之后,可说服关键之人,不但让你可与亲生父母得以团聚,从此也可以让你飞升天庭,不出千年,可晋身天仙之境……你意下如何?”

虽说张翼轸先前对九灵身份早有猜疑,听他方才一说,还是不由大吃一惊。原先他只以为九灵充其量相当于飞仙之境,或许也如赤浪一般是天地散人,不想竟有如此不凡的背景,如此看来,九灵此人身有天职,至少也是天仙之境,说不定还是身具要职的天官!

九灵此人,一直讳莫如深,今日才露出冰山一角,看来确实也是铁围山一倒,天下大变,连隐世数十年的九灵也要归天,若以此推断,铁围山果然也是关键之处,怪不得幕后之人大费周章改动天雷,也要置潘恒于死地,或许除了不让潘恒渡劫成功之外,恐怕更深层的目的是为了保全铁围山。

只可惜,天算也不如机缘,有商鹤羽在场,又有高侍魂突然杀出,终究还是因为他的原因,不但令潘恒渡劫成功,也让量天尺被意外增大百倍有余的天雷击毁。只怕当初提升天雷威力之人,见到量天尺最终毁于被他自己更改的天雷之下,怒极之下,也会迁怒于他张翼轸。

九灵所提之事,说不得还与此事有关,张翼轸微一沉吟,问道:“九灵道长……且说来听听!”

九灵点头一笑,说道:“第一要事便是,若你能暗中除去千应,可得天福一份。第二要事,若你能将海角天涯、海枯石烂和沧海桑田之内所发生之事如实说出,再得天福一份。此二事完成,非但铁围山之事一笔勾销,你地亲生父母之事,天帝也会收回成命,还他二人自由之身。此时,翼轸,你离天仙只有一步之遥。”

张翼轸表面上不动声色,假装好奇问道:“若要尽快成就天仙,还有哪一步要走?”

“第三要事,若你能将进入灭仙海之后有何际遇如实说出,并将你体内的死绝之气炼化殆尽,此事一成,不但你可以立时晋身为天仙,我还可以保举你升任南天官之职,掌管南方七宿。同时,你的亲生父母也可以因为此事各得天福一份,如此厚报,翼轸,你可要仔细斟酌一番,要知道,天庭之上,飞仙众多,而由飞仙晋身天仙者,万无其一。”

张翼轸心中满是不屑,听九灵一说他才心中恍然大悟,其实一直以来对他了如指掌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九灵,除了自成天地之处他无法详细得知其内情景之外,其余之处所经历之事,九灵无不掌控在心,连咫尺天涯之内发生何事也一清二楚。

这九灵,当真也是神通广大,难道全是因为照天镜与身上铜镜感应之故,才让九灵有感天应地之能,时刻清楚他的行踪?

还是九灵另有玄机,或许在他身上另外留有追踪气息不成?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三章 - ~息影书~

不管如何,张翼轸却是心里清楚,以九灵之能,当时他被紫金钹定住之时,他肯定在暗中查看得清清楚楚,却不现身相救,只能是说,在九灵眼中,他的生死并不重要,若他意外死去,是他本身无能,弃之即可。若他侥幸生还,也是合该他有此机缘,到时再许之以利,不怕他不惟命是从。

且连他身内的死绝之气难逃对方探查,可见对方为了将他掌控在手,可谓煞费苦心。张翼轸想到此处,猛然惊醒,一时想起未名天中玄真子等人所说之事,莫非九灵已经知道未名天之事?

不会,未名天同海角天涯等地一样,都是自成天地之处,且以玄真子三人之能,怎会让九灵轻易发觉?九灵能够察觉自己身内的死绝之气,或许还是因为铜镜之故。

九灵所提的三个条件,张翼轸自然不会答应,且不说玄冥、毕方等人都曾授艺给他,他绝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将几人出卖,同样也不会将应龙拱手送出,应龙可当他一大助力不说,况且也曾两次救他性命!再说不管是未名天也好,海角天涯、海枯石烂以及沧海桑田三地之内的绝密也罢,都是他最后的倚仗,无根海或许会不顾一切置他于死地,天庭若想得知以上真相,必然不会轻易出手杀他。

而让他炼化死绝之气更无可能,先不说他如今并无炼化之法,即便有,听九灵如此一说,也会冒险保留,只因死绝之气如今已是他最大的筹码。

不想无意之中来不及炼化,最后又无法炼化的死绝之气,本来一直是他最大的生死隐患,不料现在却成了九灵最为忌惮之事。天机莫测,果然连强大如天帝者,也无法堪破。

“敢问九灵道长。我亲生父母究竟何人,他二老之事怎么又与我在世间经历有相干之处?我在世间所走过的无数历程,不过是我个人之事,不应与他二人被困方丈仙山有关。你将我之事与他二老之事关连一起,是为不妥。”

张翼轸想了半晌,开口答道。

九灵见张翼轸不肯就范。嘿嘿一笑,说道:“世间万事皆有关联之处,何况你当初被弃置凡间,也是因为你亲生父母犯下滔天大罪……此事暂且不提,若你能替他二人将功赎罪,一算报答父母之恩,二是回报天帝宽恕之恩,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说得也是……”张翼轸似乎颇为心动。低头一想,又说,“只是不知九灵道长为何可随时得知我的行踪。可是身有照天镜?”

九灵一愣,眼中掠过一丝疑惑,惊问:“倒是怪事,竟然被你猜到照天镜,看来你数次历险而不死,也是福泽深厚,机缘巧合,也罢,我也不再瞒你……最先可以时刻得知你身在何处。也并非借助照天镜这等宝物,乃是你身上有息影之书!”

“息影之书?”

“不错。正是你身上地无字天书。此书也是一件传讯法宝。你在凡间地所作所为。都可以被此书一一记载在上。与此同时。在天庭之上地另一本书便会如实显现而出。丝毫不差。自然。我手中也有一本息影之书。是以对你地行踪了如指掌。不过自你在关西城外的方丈山上之后。息影之书突然失去感应。再也无法捕捉到你地动向。无奈之下。我只好上天寻求。费力不小。才从丘瞳和西莲子手中取得一枚也是天地之间唯一一枚照天镜!”

关西城外的方丈山上发生何事。竟让息影之书失去感应。显然是被隔绝了气息。张翼轸静心一想。猛然想起当时为了保护息影之书。将其夹放在灵空所赠地《金刚经》中。如此看来。正是《金刚经》此书将息影之书的气息隔绝开来。令其再无传讯之能。

原先只当《金刚经》只是灵空为骗他而不定从哪里拿来地一本普通地书。不想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再细心一想。也是。在紫金钹之内。息影之书被烧成灰烬。《金刚经》却无丝毫损坏。只此一点便可见其非同一般。“丘瞳和西莲子是谁?”张翼轸听得九灵从此二人手中得到照天镜。顿时心中一紧。

九灵也不绕弯。直接说道:“此二人是一对神仙伴侣。身着华服。正是将你送到太平村地华服男女!”

张翼轸连连点头:“丘瞳和西莲子。此二人神出鬼没。倒是没有少给我出难题。既然是他二人将我送到太平村。莫非他二人正是我亲生父母地私交好友?”

九灵自然知道张翼轸的试探一问,呵呵笑道:“丘瞳与西莲子身份并不重要,他们奉命行事,不管是听从你父母多一些,还是暗中更多地听命于另外之人,都自有其原因,你也不能怪罪他们什么。眼下之事,最重要的还是你是否想好方才我所说的三件要事?”

张翼轸将心一横,答道:“在未见到我亲生父母之前,在我没有得知真相之前,九灵道长所提之事,恕难从命。”

九灵脸上愠怒之意一闪而过,叹息说道:“翼轸,你又何必自讨苦吃?……也罢,我不勉强你,不过他日天庭之上,莫要怪我没有提醒你。即便你费尽心机终于见到你的亲生父母,得知真相也会让你大失所望,或许还会痛不欲生,到时若是再去找我,就算你办妥上述三件事情之外,恐怕也只能得到极少回报,成就天仙更是无望。”

“若我答应,是否事成之后,不但可以与亲生父母团聚,还可以成就天仙,身具天职,成为天地之间最有权势的少数人物之一?”张翼轸心意一动,忽然间想到一事,便向九灵发问。

九灵斩钉截铁地说道:“不错,天仙已是万仙之上,天仙之中,身具天职者也是寥寥无几,是以身为天官,也是无比荣耀之事。”

“想来九灵道长先前在照天镜中已经看得清楚,我在铁围山一事之中,与无根海结下仇怨,若我升任天官,是否可以让无根海退避三舍,不敢再寻我麻烦?”张翼轸淡然笑意,略带嘲弄地问道。

“这……”九灵被张翼轸问住,踌躇片刻,还是答道,“无根海如今已然坐大,虽然王文上自诩法力高强,不过他倒也不敢与天帝公开抗衡,到时你升任天官,他自然会忌惮三分。”

听九灵并无底气地回答,张翼轸心中明白,无根海就算没有完全不听天庭之命,只怕也是敷衍了事,而天庭显然对无根海也无可奈何。

张翼轸淡淡说道:“既如此,且先容我考虑一二,能够躲过无根海的报复再说。否则万一我被无根海派人杀害,天庭也不保护我周全,九灵道长还要收回我的声风剑,到时无根海来人对我大打出手,我手中并无法宝在手,被人当场诛杀,一切便无从谈起了九灵自然明白张翼轸地言外之意,微一沉吟,说道:“声风剑暂时留下也并无不可,不过么……”

话音未落,张翼轸猛然感觉隐藏体内的声风剑自生感应,突兀间自体内化形而出,丝毫不受他的控制,一闪便跃然九灵手上。

这一惊差点让张翼轸一跃而起!

声风剑自他在无天山强木林中,得强木髓之助初步感应到木性收入体内之后,此后便与他心意相通,浑然一体,施展开来,也是心到剑到,再无一丝滞涩之感。本以为从此声风剑与他人剑一体,连在紫金钹之中被真阳之火焚烧,在铁围山之内被天雷击顶,声风剑也始终与他神识相连,不料今日竟被九灵动念之间生生从体内抽出,并将他与声风剑的感应切断,直让张翼轸大惊失色。

既然声风剑与他心意相通,为何还能在他丝毫不觉的情景之下被九灵夺走,莫非九灵仍在剑身之内留有印记不成?

九灵并不理会张翼轸的惊讶,持剑在手,点头说道:“不错,此剑在你手中,也是堪受大用,如今威力比起以前,增大了十倍不止。既然你面临无根海的威胁,我便做主让此剑暂时留在你的身边,不过天命之火过于骇人,还是封闭为好。”

说完,右手持剑向前一伸,左手屈指在剑身一弹,只听“铮铮”一响,声风剑湛蓝之色消失不见,恢复通体漆黑的木炭之色。紧接着九灵手腕一翻,又将剑还给张翼轸,说道:“天命之火被我封闭在内,不能再随意用来残杀飞仙,毕竟飞仙修来不易。”

张翼轸接剑在手,只一感应顿时大吃一惊,剑身之内地天命之火被全部压制在内,任凭他如何呼应都没有丝毫回应。虽然声风剑又重新恢复与他心意相通之感,不过总觉隐约有一丝隔阂,仿佛除了不能激发万火之精外,剑身之内还有异常之处,但到底是哪里不对,张翼轸一时又无法说清。

随后心意一动,声风剑如往常一样收回体内,并无不妥,一想失去声风剑最大的倚仗天命之火,声风剑威力最少折损一半有余,只好无奈笑道:“看来还要多谢九灵道长的慷慨大度,只是我无法斩杀前来杀我的飞仙,若是对方手持厉害法宝,我难以应对,难道还要任人宰割不成?”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四章 - ~三要事~

九灵一脸肃然,答道:“以你的神通,即便不使用天命之火,也可将来人逼退。再是不行,你也能从容脱逃。当时赠你声风剑,并未料到你修为进展如此神速,更未想到你能无意之中学会控火之术,否则即便寻常飞仙得到此剑,也断难操纵天命之火。此事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今日借此机会将天命之火封闭,也算对所托之人有所交待了。”

张翼轸自知眼下他绝非九灵的对手,且总的来说,九灵对他还是相助甚多,他二人如今只是摆明立场,并未针锋相对,况且声风剑本来也是九灵所赠,是以想了一想,强求不得也只好如此,当下点头说道:“以九灵道长所言,若我答应先前条件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此后不管是亲见我亲生父母,还是无根海派人杀我,天庭只会袖手旁观,是么?”

“若依你在铁围山的所作所为,只怕天庭早有人想置你于死地,现今还无人前来杀你,应该天帝念你初犯,强忍不发,且看你以后表现。你要不是答应先前条件,至于天庭是否来人寻你麻烦不得而知,首先你前往方丈仙山之事将会危险重重,其次无根海见天庭无人护你,将会更加肆无忌惮。”

九灵说得无比笃定,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张翼轸却不以为然。铁围山之事过去已有几日,天庭和无根海若来寻事,此时应该早有飞仙现身眼前,对他大打出手一番。之所以无人前来,倒也并非天庭仁慈,并非无根海忍让,只怕还是三方势力各自忌惮对方,谁也不愿意打破平衡。当然或许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也许天庭之上,还有人暗中搅局。而潘恒不知所踪,天帝也好。无根海也好,都不得不小心提防他不定何时会突然杀出。

其实张翼轸心中明白,即便没有铁围山之事,若他不答应以上三个条件,前往方丈仙山见他亲生父母也不会一帆风顺。铁围山之事不过是一个契机,一个极好的借口。借以向他施压,令他心生惧意从而主动让步罢了。

理清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其中暗藏的隐情,张翼轸心中拿定了主意,笑道:“翼轸先要谢过九灵道长一直以来暗中照应周全,虽然阁下身为天仙,罗远公来三元宫骗走灵动掌门,你不管不问。我数次面临生死边缘,你也是坐视不理。这些暂且不说。魔门残害数名地仙,炼化清虚宫掌门清无,你也应该一清二楚。却还是坐镇三元宫,稳坐钓鱼台,如此天仙,怎能让天下道门中人归心敬仰?”

九灵也不恼,不咸不淡地说道:“天地之间,阴阳交替,仙魔兴衰,自有定数,岂是我一名小小天仙所能干涉天道轮回?再说我虽然身为天仙。不过在凡间并非真身来此,并无通天神通,更不可能现出天仙之体与魔门公开对抗,否则有违天规,大伤天和,势必引起天魔一怒。至于翼轸你数次面临生死关头,也是你自身的劫数,莫说我并无救你的理由,即便有。也不敢悍然出手助你一臂之力,只因逆天而行,必遭天谴!”

张翼轸也不理会九灵官面堂皇的理由,既然他亮明了身份,且有问必答,索性便将心中疑问全部抛出,看他能解答多少。

“铁围山之事,天雷威力巨增,可是阁下所为?”

九灵摇头:“此事也大出我的意料……能将天雷威力提升百倍不止。改动天地大阵之人。远非我能相比,且至少也需要数名天仙合力才可。不过当时我得知你有意前往铁围山助千应夺量天尺。便传令商鹤羽前去拦你,不想还是功亏一篑,可惜了……”

“原来当时传令之人是你,怪不得……不过阁下何不亲赴铁围山,乘机出手将潘恒和千应一一杀死,岂不一了百了,何必非要如此大费周章?”

“呵呵。翼轸。天地之间万事皆有章法。必须遵循。身为天仙。若不顺应天道。岂非与天魔无异?”九灵哑然失笑。想了一想。又说道,“要是天地之事如此简单。要打便打。要杀便杀。不顾天道不顺天心。何来天地平衡。仙魔相对?到时真要随意打杀。全无章法可以遵守。只怕会天地失衡。天塌地裂。天地将无容人之处。万物全部消亡。”

听了九灵此话。张翼轸低头一想。也觉得有些道理。若是人心混乱。天心狂乱。恐怕还真有天迸地坏之时。不过九灵所说虽然没错。总觉含糊其词。并未说出关键之处。

“个中原因错综复杂。一言难尽。翼轸。现在不必多想。等你成就天仙之时。到时天地全在你心。自然与现今境界全然不同……”话未说完。九灵忽然脸色一变。愣神片刻。随即摇头说道,“时候已到。我即将归天。今日与你说了不少。也是一时有感而发。不忍看你固执己见。越走越远。我走之后。望你三思而行。慎重行事。但愿再见之时。你我在天宫地灵霄宝殿相见。把手言欢。”

张翼轸也不失了礼数。拱手说道:“恭送九灵道长归天。翼轸定当谨记教诲。以方正行事。他日与亲生父母会面之时。便是一切自见分晓之际。”

九灵感叹说道:“先前三件要事。翼轸切记于心。若你何时想通。可将声风剑遥指九天。以仙力催动。连呼我三次。我便会心生感应。定当禀明天帝。派人前来助你。”

说完。九灵将一句口诀传与张翼轸。再三叮嘱让他莫要迟疑。否则误了大事。恐怕到时追悔莫及。

未等张翼轸有所反应,九灵身形一闪,化为点点星光消散在空中,随后张翼轸只觉一阵恍惚,再定睛一看,自己已经稳稳站立于悬崖之上,空中宫殿不知何时也化为虚无。

呆立悬崖半晌,张翼轸一时感慨万千。原先初入道门,只为修行有成,可以寻到亲生父母,不想随着修为提升,与亲生父母相见日期越近,竟是越多波折磨难,更未想到一直看似不显山不露水地九灵,竟然是天仙!

又思忖良久,张翼轸拿定了主意,九灵看似说了许多,其实关键之处全未点明,比如说他亲生父母究竟何人,所犯何事被困方丈仙山,方丈仙山到底位于何处,又如何去得,等等,他心中明白,并非九灵忘记,而是故意略过不提,恐怕还是因为其中牵涉过多,不能透露之故。

只是声风剑被封闭了天命之火,一时令张翼轸无法接受,还好九灵多少留了一点情面,并未强行收回,多少让他稍微感到一点心安。毕竟声风剑对他无比重要,数次救他性命,且与他心意相通,犹如一体。

张翼轸思绪纷飞,脚下不停,不多时便又回到三元宫中,将九灵之事对灵动等人一说,只将众人震惊当场,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也难怪,为他们掌管数十年厨房之人竟然是传闻中的天仙下凡,可笑众人未成就地仙之前,一直对飞仙天仙之说还曾经心存怀疑,却不知身边之人却是高不可及的天仙,当真是大象无形,真人无名,境界未到,不可胡乱猜测而妄下结论。

张翼轸并未明说九灵与他之间的约定之事,只说九灵归天复命,他也将要回到东海,随后便远赴方丈仙山。灵动等人也不挽留,毕竟兹事体大,且众人都是地仙之人,对世间的悲欢离合早已看淡,都简要嘱托几句,一行数人全部出动,送张翼轸启程。

张翼轸唯恐三元宫众弟子听到消息,又来围个水泄不通,也不与诸位师伯客套,只一拱手,便闪身出了委羽山地界,随后也不停留,几次移形换位之后,便来到中土世间与东海的相交之地铁围镇。

如今地铁围镇今非昔比,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繁华了许多。在铁围镇中随意一处一站,不必细心聆听便可听到远处如雷声一般的海潮之声。千年以来从未听闻的百姓乍听之下,只觉犹如天乐齐鸣,喜不自禁,无数以“望海潮”“听海潮”为名的酒楼客栈纷纷涌现,铁围镇,也就是现在的望海潮镇,已然堪比一座不大不小的城池。

张翼轸心中欣喜,也不着急回到东海,经历九灵一事,忽觉心神有些疲惫,正好在此繁华世间稍作休息,也好调剂一二。信步来到当初他和应龙来过的望海潮茶楼,临窗而坐,随意要了一壶茶作作样子,以张翼轸目前境界,其实无须再用世间食物。

刚坐定不久,忽然心神一紧,察觉有人逼近。张翼轸装作不知,依然将头扭向窗外,却听耳边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小哥,不知奴家坐在此处,是否妥当?”

来人是一位相貌二十上下的女子,身着大红石榴裙,眉黛浓如草,俏脸艳似花,也不等张翼轸说话,便轻提裙角,粉脸带笑,坐在张翼轸对面。

茶楼之中正在饮茶之人,一时都惊呆当场,茶水洒落一身,茶杯失手落地,喝茶喝到了脖子之中,都浑然不觉,全部被此名女子地千般风姿万种风情所吸引,皆呆若木鸡。

张翼轸微微一怔,心生疑惑,并未察觉此女子有何异常之处,似乎只是常人之体,只是以她这般美貌又绝非凡人。

她究竟何人,坐在他的对面,意欲何为?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五章 - ~妙心机~

女子见张翼轸一脸诧异之色。掩嘴一笑。俏皮地说道:“小哥。莫非嫌弃奴家的薄柳之姿?其实奴家自认相貌比不上传闻中的九天玄女。不过放眼天地之间。也算中上之姿。至少可以入眼……倒是忘了。奴家名尚晴。小哥可以叫我晴了。”

张翼轸见尚晴风姿绰约。落落大方。虽有妩媚之态。却无媚态入骨。风情流露之间。亦庄亦谐。心道此女看似娇艳多姿。实则并无丝毫诱人之意。当即淡然一笑,说道:“晴了请了。不知寻到在下。所为何事?”

尚晴眼珠一转,悄声说道:“张翼轸。我家岛主说了。他在无明岛随时恭候你大驾光临!”

张翼轸吃惊不小。惊问:“原来你是无明岛飞仙?”

一直以来,张翼轸以为会是无根海之人先行找到他,也一直在小心暗中提防看上去威武不俗之人。不想非但是无明岛之人抢先一步出现,且前来之人还是一位女子。

张翼轸微有震惊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到目前为止。他所遇飞仙全是男子。第一次见到女子飞仙。不免心生好奇。

“为何我感应不到你的飞仙气息?”

尚晴飞了张翼轸一眼。嫣然笑道:“奴家自有法宝可以隐藏飞仙气息,即便天仙在此,一时片刻也无法察觉奴家的真实身份。毕竟世间险恶,隐匿行踪还是稳妥一些。”

原来如此。张翼轸暗叹天地之间宝物无数,似此等可以找掩藏气息的法宝有时也可当大用,若是用来偷袭倒可令对方心生大意,可得出其不意之功。

“晴了,你特来寻我,不会只为传话这般简单,还有何事还请一并告知。”张翼轸也不罗嗦,开口直奔主题。

“自然是了。我家岛主得知无根海已经派出一人前来杀你,特派我前来保护你周全。所以说,为了小哥的安危着想,自此刻起,奴家便要与小哥形影不离,日夜相伴了。”尚晴前一句话还说得一脸严肃,最后一句却面带桃花,眼波流转。

张翼轸自然不会将尚晴的妩媚风情和暧昧之语当真。心中大为不解。问道:“我与无明岛有仇无恩,为何贵岛主如此抬爱在下?且不说先前我在铁围山中坏了高侍魂的大事,其后又将白凤公子诛杀,无明岛应该大为恼怒才对,却又为何如此大度不说,还派人前来护我周全,不知箫羽竹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

尚晴一手托腮,一手摆弄额前一缕秀发,说道:“岛主用心高深,岂是我一名小小女子所能猜测一二的?岛主有令,奴家照办便是,至于岛主有何深意,我不敢多问,也不想知道。只要能来世间游玩一番,也是开心之事。”

见尚晴说话滴水不漏,张翼轸也不再自讨没趣追问下去,只好说道:“还请晴了转告箫羽竹,如此好意,张翼轸感激不尽。不过我有要事在身,不便与女子同行,还请晴了即刻返回无明岛。早些复命去罢。”

尚晴一听,顿时眼圈一红,眼泪滚滚落下,哽咽说道:“小哥,你肯定是嫌弃奴家生得粗陋,认定奴家没有本领保护你。非但如此,奴家若是未立寸功便被你赶回无明岛,岛主一怒之下,定会罚奴家去清理岛底淤泥。你可知道,那些淤泥积聚了不下万年,又厚达数百里,哪里是一个弱小女子该干的脏活?小哥,你真的如此狠心要害我受罚么?”

尚晴一哭,更是惹得四周众人个个对张翼轸怒目而视,恨不能上前将他撕成碎片。如此貌若天仙的女子居然被他气哭,当真是暴殄天物,懂怜香惜玉!

尚晴堂堂飞仙。竟然施出寻常女子的哭闹手段。若是她蛮横还好应对。却示人以弱。假装可怜。让张翼轸大为头疼,心中不得不佩服箫羽竹果然厉害。怪不得派尚晴前来,定是猜到以尚晴的缠人手段肯定让他无法从容对付,打不得又骂不得,只能先答应下来再说。

尽管万分不情愿,张翼轸只好先口头应下。心中却打定主意,稍后先领尚晴四处兜个圈子,随后寻个机会乘机溜走便是。不信尚晴真能亦步亦趋,将他看死不成!

见张翼轸点头应下,尚晴立刻破涕为笑,脸上泪痕未干,却已经娇笑出声:“小哥,莫要小看奴家身为女子,一身本领也是了得,寻常飞仙都不是我的对手,除非……”

突兀间尚晴脸色一变,目光扫向窗外,张翼轸也是心生警觉,感应到远处一道强大的气息逼近,直直朝他而来。微一愣神,尚晴一脸肃穆,再无半点玩味之意,与张翼轸对视一眼,点头说道:“来得好快,是无根海之人!”

茶楼之中人多眼杂。万一伤及无辜更是不好。张翼轸悄声说道:“远来是客。不现身相迎。倒显得我们小气了。走!”

话间。身形一闪便消失不见。尚晴也不迟疑。紧随张翼轸也平空消失。

二人一前一后从众人眼皮之下突然不知所踪。只惊得在场众人惊呆当场。面面相觑却无人说话。一直过了半晌。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老天。天仙下凡了!”

众人才如梦初醒。“哄”的一声吵嚷起来。

再说张翼轸和尚晴须臾间置身百里之外。刚刚站定。便见一人现身眼前。此人五短身材。短眉细眼。当前一站。身高如同七八孩童。又长得头大如斗。无比怪异。

寻常飞仙下凡。多半会变化身高。和世间常人一般高低。以适应凡间。如眼前之人非要将身高缩小到如同孩童大小。张翼轸却从未见过。心中不免暗暗称奇。今日先是第一次见到女子飞仙。眼下又见到故意变化身材相貌。生得又小又丑的飞仙。也算是开了眼界。

来人“嘎嘎”一笑。双手叉腰。仰脸问道:“你就是臭名昭著的张翼轸么?”

张翼轸一愣。何时他成了臭名昭著之人。正要回答。却听尚晴抢先说道:“张翼轸……我家小哥那叫大名鼎鼎。怎么能叫臭名昭著。无礼。放肆!喂。你这矮冬瓜叫什么名字。报上名来?”

来人“咦”了一声。惊道:“你这小妞好生厉害。难道你有可识破他人名字的神通不成?不错。我地外号正是矮冬瓜。大名蓝小瓜正是在下。”

“噗哧……”尚晴乐开了花。直笑得弯下了腰。手指蓝小瓜说道,“蓝小瓜。矮冬瓜。你还真是一个地道地大傻瓜!”

蓝小瓜一本正经地说道:“以前也有人叫过我大傻瓜。不过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大怒之下就和那人打了一架。一直打了一千年还没有分出胜负。要不是这次下凡前来捉拿张翼轸。我还要再找那人讨回公道。正好你也叫了我一声大傻瓜。小妞。我蓝小瓜生气了。非要和你分个胜负不可。”

张翼轸见蓝小瓜脑子一根筋。一照面三言两语竟然和尚晴纠缠不休。将他这个正主晾到一边。顿时心生一计。问道:“蓝小瓜。你是何人。前来找我何事?”

蓝小瓜正气势汹汹要和尚晴动手。听张翼轸一说。又恍然大悟一拍脑袋说道:“糟糕。差点忘记正事。你应该就是那个臭名昭著的张翼轸了。看你长得一副坏胚子模样。肯定错不了。我乃无根海的飞仙。特奉主上之命前来杀你。张翼轸。你是打算坐以待毙还是垂死挣扎?”

“哈哈……”张翼轸再也忍俊不禁。大笑出声。说道,“蓝小瓜。你这话说得也有意思。不伦不类。也算独具特色。不知你可清楚。你家主上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蓝小瓜一怔。愣神一想。一脸迷茫之色。摇头说道:“不知道。主上没说。我也没问。反正他说要我杀你。我将你杀了便是。”

无明岛岛主箫羽竹派一个千娇百媚地尚晴前来保护他的安危。无根海的主上王文上却让一个呆如木瓜的蓝小瓜前来杀他。箫羽竹和王文上都是绝顶聪明之人。所派之人却一个笑里藏刀。一个傻里傻气。看来也是各有妙计在心头。暗中各有谋算。别有深意。不过也正好。张翼轸自然不会任人摆布。不管是箫羽竹也好。王文上也罢。二人虽然一个保他一个杀他,但谁也不知二人真正用意。

“蓝小瓜。我且问你。你先前可曾见过张翼轸?”

蓝小瓜大摇其头:“没见过。不知道长什么模样。”

“这就对了。若我不是张翼轸。你将我杀了。岂不是杀错了人?杀错了人事小。没有完成主上交待的任务事大。你可有认真想过此事?”张翼轸有意误导。

蓝小瓜绕不弯儿。原地转了几圈。点头说道:“说的也是。万一我杀错了人。回去交差。主上一见说我故意发坏。找不到张翼轸就随意杀了一个人应付了事。到时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不行。让我好好想想。一定要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出来。”

蓝小瓜说完。竟是不理二人。蹲在地上小声地嘀咕起来。说话声音又急又快。听不清他到底说些什么。反正是叽咕不停。

尚晴见状。悄然一笑。朝张翼轸瞥去赞赏的目光。正要悄悄地和张翼轸一起闪身溜走。不料却见张翼轸神秘地一笑。竟又冲蓝小瓜说道:“蓝小瓜。张翼轸之事可以先放到一边。稍后再想。刚才有人骂你大傻瓜。你又如何与她算帐?”

此话一出。尚晴顿时脸色大变!

第六卷 望海潮 第六十六章 - ~魅妖事~

“张翼轸,你……卑鄙无耻!”

尚晴勃然大怒,尚未来及反应过来,蹲在地上的蓝小瓜纵身跃起,手中一对棒槌挥舞得密不透风,直朝尚晴当头便打。

蓝小瓜人在空中,嘴中还哇哇直叫:“可以叫我矮冬瓜,可以叫我蓝小瓜,但不许任何人叫我大傻瓜。谁喊我大傻瓜,我叫谁后悔一辈子!”

尚晴不用后悔一辈子,只后悔方才多叫了一句“大傻瓜”,祸从口出,便被蓝小瓜死死缠住,脱身不得,一转眼张翼轸便闪身消失不见。

尚晴只气得再难保持矜持,冲张翼轸消失之处大喊:“张翼轸,我恨你!”

蓝小瓜一愣,停手不打,问道:“方才那人真是张翼轸?他怎么说他好象不是张翼轸?”

尚晴正在气头之上,被蓝小瓜一搅,更是气急败坏,说道:“说你傻,你还真是个十足的傻

话未说完,尚晴猛然住嘴,聪明一世竟然糊涂一时,说什么不好,又说蓝小瓜是个傻瓜。果然,蓝小瓜一听,立即怒火冲天,顿时将张翼轸之事忘个一干二净,手中棒槌一挺,一跳老高,嚷道:“我和你没完没了!”

张翼轸唯恐尚晴有何等法术可以暗中追踪他的行踪,一直隐匿身形,在中土世间绕了一个大圈,最后才从水中来到东海龙宫。刚一来到水晶宫,商鹤羽便现身眼前。

“翼轸,此去三元宫,一切是否顺利?”商鹤羽难掩一脸关切之意,急急问道。

张翼轸淡然一笑,说道:“商兄莫急,一切还在掌握之中……龙王、青丘等人何在,还有倾颖和婵儿,约他们一同前来。好将我中土之行详尽说来。”

商鹤羽点头称是,说道:“龙王与青丘一行,连同倾颖和婵儿都去建造望月台了。”

“望月台?”张翼轸蓦然愣住,不解其意。

商鹤羽故作神秘地说道:“翼轸,你猜不到何人前来龙宫寻你?”

这些时日,张翼轸奔波忙碌,诸事缠身,刚刚从尚晴的纠缠之中脱身。哪里有心思猜测一二,正要开口相问,忽听水晶宫后一阵喧哗之声,正是龙王和青丘等人得了消息,急忙返回与张翼轸相会。

不提倾颖与戴婵儿如何眼泪汪汪缠住张翼轸不放,直到老龙倾东实在看不过眼,在一旁咳嗽数声。才将二女惊醒,羞不可抑地跳到一边,但说张翼轸微一定神,察觉到周围海水之中有异,冷哼一声|奇*_*书^_^网|,说道:“蓝魅,还不现形,难道要我请你不成?”

话音刚落,在众人背后一团水流急速一转。迅速化为一名蓝衣女子,正是沧海桑田之中的水妖蓝魅。蓝魅只一现形,忙急步向前,大礼参拜:“蓝魅参见主人!”

张翼轸上下打量蓝魅几眼,语气稍微缓和一些。点头说道:“不错。修行精进不少,如今差不多到了大成之境。以你现在的境界。可与人间的地仙顶峰相当。不过……蓝魅你私自离开沧海桑田,前来东海龙宫所为何事。最好确有要事,否则定当重罚。”

张翼轸颇为忌讳蓝魅等水妖现世,只因水妖一族,天生媚态入骨,若其入世魅惑世间,地仙也难以抵挡魅妖的如水柔情。若是魅妖稍有祸心,必定乱世。

蓝魅被张翼轸呵斥,顿时吓得伏地不起,辩解说道:“蓝魅前来东海寻找主人,实在是此事万分紧急,事关魅妖一族的生死存亡,只能前来求助主人。”

“究竟何事如此慌张?”张翼轸见状也是心中一紧。

张翼轸离开沧海桑田之后不久,魅妖因得了张翼轸的元水之力的洗涤,去除了暴虐之意和杂乱之气,再加了上万枚沧海月相助,全体魅妖修为提高迅速,一年之后所有魅妖都可以自如出入蓝田海,不必非得在蓝田海之内才可以存活。又过不久,数名进境神速地魅妖突破水气之体地限制,成就妖体之身。

一旦成就妖体之身,便有突破天地界限的可能,飞升天庭。一众魅妖见此情景,自然大受鼓舞,更是不敢懈怠,日夜修行,期望有朝一日可以得天地造化,与天地同寿。

不料一月之前,魅妖之中修为最高一人,突破最后一关,与天地感应道交,正当她自以为可以飞升天庭,从此可以逍遥天地之间时,突然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将她当场击得灰飞烟灭!

随后,接二连三的天雷降下,将魅妖之中修为最高的数人一一击死,一个不留。

突遇此等变故,魅妖震惊当场,个个吓得魂飞天外,不知所措。连蓝魅也大惑不解,明明魅妖依法修行,又是得了天地元水洗涤的纯净之体,怎会还有天雷及身?

蓝魅因为统领一众魅妖,杂事颇多,反而不再是众魅妖中境界最高之人,也正是因为此等原因,侥幸逃过一劫。不过以众多魅妖目前的修为境界,即便不用心修行,数年之后也会突破最后一关,到时天雷击顶,无一幸免,只能是死路一条!

众魅妖自然不愿坐以待毙,蓝魅身为魅妖统领,更是不想魅妖因此灭绝,当下想到张翼轸神通广大,定能想出办法帮助魅妖渡过天劫,当即交待一番,蓝魅便走出沧海桑田,来到西海之上。

虽然蓝魅并不知道张翼轸身在何处,不过当时东海公主倾颖与他相伴,前去东海寻他,应当可行。蓝魅身为水妖,在水中瞬水而行,又有元水之力相助,即便龙王也断难轻易发觉,是以蓝魅自西海经南海一路顺利抵达东海。

来到东海之后,倾颖自然认识蓝魅,问清来意之后,让蓝魅耐心等候,张翼轸应该不日便会返回。蓝魅虽然心急,却也只好应下。

蓝魅将从蓝田海带出的数枚沧海月赠予倾东,倾东一见大为欢喜,急急和青丘商议建造望月台。青丘和倾东颇为投缘,二人埋头商议望月台之事,倒也乐在其中。

蓝魅说完,以为张翼轸听到魅妖天劫之后定会大吃一惊,不料见他只是微一点头,挥手说道:“此事我已然得知,只是近来奔波忙碌,无暇顾及魅妖一族,是我地疏忽。蓝魅,莫要恐慌,此事我会放在心上,日后定会寻到一个万全之法。”

蓝魅得张翼轸亲口许诺,心中大定,躬身施礼,退到一旁。

张翼轸见众人都在,便将他此去中土世间所经历之事,简略一说,省过诸多细枝末节,只捡要紧之处说了一通,最后又说到无明岛和无根海各派一人,一人护他一人杀他,却全是各有古怪之处。

青丘听了插话说道:“依我所看,尚晴还好说一些,箫羽竹此举明为保护,实为监视,或许想从你身上得些好处。而王文上所派的蓝小瓜则别有深意,此人头脑简单,不知变通,王文上精明过人,若要真正杀你,定会派来法力高强且机智善变之人,让蓝小瓜前来,嘿嘿,应该另有目的。”

青丘所想与张翼轸心中疑问相同,是以张翼轸又与商鹤羽、倾东商议一番,虽然得不出什么结论,不过总算肯定了他先前的判断。眼下局势错综复杂,天帝、无明岛和无根海三方似乎都在等待一个契机,究竟是在等候什么,他也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