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翼轸随之身形一晃,向一旁错开两步,心意一动,一团清风自脚下生起。奇怪的是,清风本是无色无形之物,而眼前之风犹如水雾一般显露晶莹之色,且闪亮之中还有黄色浓雾夹杂其中,甚是怪异。

清风一闪,向前一扑,便没入旋风之中,旋风被清风一挡,顿时气势一收,消弭于无形之中,再无一丝嚣张气焰,如一朵火苗被一盆大水当头浇灭一般。

“定风术!”

旋风一停,立时从中现出一个人影。来人一现出真身,仍是气势汹汹,举手朝张翼轸当胸抓来。张翼轸站立不动,不躲不闪,一脸淡然笑意,直视眼前的恨得咬牙切齿的风楚者。

之秋大惊失色,惊叫出声:“张公子,快快还手。”

眼见风楚者手指离张翼轸胸口还有半尺之遥,之秋在一旁只吓得花容大变,正要出手斩向风楚者,却见风楚者摇头叹息一声,倏忽撤回右手,随后后退数步,一揖到底,黯然说道:“在下谢过张公子不杀之恩。”

到底出了何事?之秋一脸茫然,看看张翼轸,又看看风楚者,不明白二人之间究竟发生什么。

张翼轸不动声色,点头说道:“风楚者,你也莫要心存怨恨,先前传你魂印之术,我特意问你是否要先魂魄立誓,你主动答应,也不能怪我什么。”

风楚者有苦说不出,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勉强一笑,说道:“方才在下一时唐突,险些误伤了张公子,还望张公子大人大量,不计在下失礼之过。”

张翼轸微一点头,脸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怒气和欣喜,答道:“好说,你刚才之举也是人之常情,不算过错。还好算你收手较快,否则魂魄之誓发作,到时魂飞魄散,可就追悔莫及了。”

“是,是,在下以后不敢再如此冒失,拿自家性命出气了!”风楚者无可奈何地叹息说道。

“风楚者,你如今魂魄誓言已成,此后一定要谨记此事。魂魄之誓,绝无反悔的可能,也无更改的机会,不过你也不必过于担心,我不会拿此事要胁于你,更不会让你为我卖命。但丑话也要说到前头,我还是有话要交待一二。”

之秋在一旁听得一知半解,不过心里也多少猜到一些内情,暗暗点头赞许。

风楚者见张翼轸并未得理不饶人,心中稍定,情知眼下无法可想,只好恭敬答道:“请张公子吩咐。”

“其一,日后你不必再纠缠之秋,更不许恃强凌弱,为难于她。其二,我传你的控风之术真实不假,不过其内也隐含禁制,若是你以此法作恶多端,到时禁制一旦发作,直接将你神识之中的控风之术的神通抹去也不在话下,是以若真有此事发生,休要怪我没有事先说明。其你的御风之术是否从金翅鸟之处学来,还请如实说出,此事事关重要!”

风楚者紧皱眉头,被人所制的滋味颇不好受,不过却也无计可施,即便天仙在此,也无人可解他魂魄之誓,是以虽然心中万般不愿,也只好强忍心中怒火,说道:“张公子所料不错,在下的御风之术确实学自金翅鸟。”

见果然猜中,张翼轸心中一紧,忙问:“可是从戴风手中学得?”

风楚者一怔,随即摇头:“不认识戴风是何人,传我御风之术之人名戴天。”

张翼轸微一沉吟,又问:“我且问你,风楚者,戴天是否曾是无天山金王,现今又在何处?”

风楚者一脸惊诧,点头说道:“不错,两千年前,戴天身为无天山金王,当时我刚刚晋身飞仙,机缘巧合之下我二人相识,并一见如故,他便传我御风之术。戴天也当真了得,不过是天地神兽,相当于地仙修为,一身御风之术运用得出神入化,当时与我较量一场,竟是半晌不分胜负,让我佩服不已。不过千年以前,戴天不知何故意外身死,按说以他当时地寿元来看,至少还可以再活数千年。此后我便来到方丈仙山,与无天山再无联系,也不知现今金王是谁。”

张翼轸听完,久久无语,凝视风楚者半晌,见他已然恢复平静,一脸淡定之色,不见一丝慌乱,心中隐隐感觉风楚者所说并非全部真相,应该隐瞒了关键之处,不过眼下并不是追问详情之时,再说此事事关天庭之秘,恐怕就算风楚者清楚内情,也不敢如数说出。

又将先前推测理顺一遍,还是认定风楚者此人定是大有来历,与某件事情定有无法推脱的干系。好在他初见风楚者御风之术时,脑中灵光一闪,便认定他是局内之人。同时又见此人行事乖张,且又行为不端,正好借他贪恋控风之术的机会,明以禁制诱惑,暗中将他诱入魂魄立誓的圈套之中。张翼轸心中明白,方丈仙山,在寻常仙人看来是仙家福地,仙侣逍遥自在之处,对他而言,却是处处凶险,步步陷阱,不定会有何等莫名之事发生,是以一旦遇到来历不明或是暗藏玄机之人,先下手为强方为上策。

母亲之言,九灵暗示以及画儿的叮嘱,不可不察。

方丈仙山,或许性命只在咫尺之间,不得不防,不得不小心谨慎。

张翼轸心中惦记陌飞子之事,心知一时也不好从风楚者口中问出什么,便打定了主意,开口说道:“如此,风楚者,我和之秋还有要事要办,你且先行回去,若是有事我自会前去寻你,你意下如何?”

风楚者自张翼轸和之秋离开之后,便急忙回到房间之中,钻研控风之术。不料凝神之时豁然发觉魂魄誓言印入魂魄之中,无法驱除,无法更改,顿时惊恐万分,当即不及多想,飞身前来找张翼轸问个明白,准备讨个公道。

不料只一出手,魂魄誓言立时发动,风楚者只一感应便立时得知,若他意图对张翼轸不利,不必张翼轸亲自动身,魂魄誓言一经发作,他便会顿时魂飞魄散。至此风楚者才知无意之中中了对方的暗渡陈仓之计,虽然心有不甘,只是魂魄之印不可解除,只好忍气吞声听从张翼轸号令,老老实实地应下,躬身而退。

风楚者一走,之秋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疑问,急忙向张翼轸问询究竟发生何事。张翼轸感念之秋帮他之情,也不隐瞒,将他暗中施计利用风楚者的贪图之心,成功让风楚者自行立下魂魄誓言,此后再无可能对他有所威胁一事说出,直听得之秋连连点头赞许,说道:“对付风楚者此等无耻之人,理应如此。就该让他心存忌惮,否则以他的禀性,不定会做出何等坏事出来。张公子你有所不知,风楚者此人,曾经惹恼了陌飞子,险些让陌飞子将他赶出方丈仙山!”

张翼轸一时惊讶,问道:“究竟发生何事?”

第七卷 天净沙 第十章 - ~另有玄机~

“此事说来话长,具体发生何事我也并不十分清楚,只是无意中听人说起。陌老虽然为人冷漠,不过待人接物自有分寸,一向很少与人发火。据说曾有一次不知何故和风楚者起了冲突,陌老盛怒之下,非要将风楚者赶出方丈仙山。陌老在方丈仙山一向受人敬仰,最后无奈之下,风楚者当众向陌老赔礼道歉了事……”

“那风楚者为何不离开方丈仙山?难道居住在方丈仙山的飞仙,都不能离开不成?”

“倒也不是,包括方丈仙山在内,三仙山之上的飞仙可以任意来去,是走是留无人阻拦,全凭个人意愿。按理说,风楚者当时被陌老当众呵斥,又被陌老亲口说出,让他最好离开方丈仙山,换成其他仙人,或许一怒之下便会远离方丈,再寻别处。也不知何故,本来气势汹汹的风楚者突然收了脾气,低声下气向陌老认错,最后好话说尽,才让陌老收回成命!”

“莫非陌老是方丈仙山的管事之人?为何他所说之话令风楚者如此忌讳?”

“方丈仙山之上并没有主事之人,管辖方丈仙山的天官名南罗。其人正是掌管二十八星宿之中南方七宿地南天官!方丈仙山只是被南天官节制,南天官其人极少前来此处,而陌老在方丈仙山之上一向受人尊敬,相当于公认的主事之人,虽然陌老一向并不以此自居。”

南天官节制方丈仙山,而他姓名张翼轸正是南方七宿之中的后三宿,莫非有何关联不成?再有,以风楚者恃才傲物的性格来看。能够当众拉下脸面,只为留在方丈仙山,只怕也并非风楚者无比喜爱此地,不忍离开,应该另有隐情。

张翼轸隐隐感觉众多事情之间暗中都有相干之处,或许陌飞子正是解开一切谜底的关键人物。

二人又闲话几句,便由之秋当前带路,飞空直朝无忘峰而去。半个时辰之后,二人便来到无忘峰之上一座犹如农家小院的门外。房屋皆是草木建成,简洁之中透露一股清闲自然之意。

不等张翼轸相问,之秋主动说道:“陌老一向喜欢简单至朴之物,所居房屋也是简陋之至……”

话音未落,忽然从小院之中传来一人威严而淡漠的声音:“来者可是张翼轸?”

张翼轸顿时愣住,微一迟疑,忙恭敬答道:“回陌老,正是在下。

之秋听陌飞子主动开口点破张翼轸姓名,顿时大喜。忙道:“陌老,之秋与张翼轸同行,前来拜访陌老……”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陌飞子冷冷的声音说道:“我没有问你,不必罗嗦,自行离开便是。此事与你无关!”

之秋一脸尴尬呆立当场,一时不知所措,张翼轸正要说话,却听陌飞子的声音又远远传来。语气之中颇多不耐:“张翼轸,你一人进来即可,若再耽搁,不如你二人一同离去,反正当年我将你送往天人殿之事。若非受人所托。才懒得再对你提起!”

什么?张翼轸怦然而惊,陌飞子他……他竟然是亲手将自己送往天人殿之人。岂不是说,有关自己的身世之谜。陌飞子定是知道不少内情!

之秋至此也是恢复平和,点头一笑,说道:“陌老为人一向如此,一是一,二是二,毫不含糊。既然他正好知道你的身世,也是幸事一件。张公子,我先行回去,略备茶水恭候大驾回转。”

张翼轸谢过之秋,也不犹豫,转身迈入草屋之中。

草屋不大,里面除了桌椅之外,再无多余物品,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临窗而立,见张翼轸进来,也不回头,淡淡说了一句:“该来的总归会来,张翼轸,坐!”

完,依然背对张翼轸,望向窗外,一言不发。

张翼轸心中迫切想要知道身世之谜,不过见陌飞子不再说话,也不好主动开口相问,只好静坐一旁,默然不语,强忍心中的疑问,等待时机。

不料一坐就是半晌,陌飞子也如同入定一般,站立窗前,一动不动。二人就这般一坐一立,身居一室而未曾谋面,竟是一直僵持了数个时辰。

张翼轸毕竟经历众多古怪之事,遭遇无数莫名之人,心知陌飞子既然不主动说话,必然有其用心,是以也不必急于一时,耐心等候他开口问话便是。如此又过了半晌有余,忽听陌飞子朗朗一笑,说道:“张翼轸,好耐性,难得你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心性,以此看来,你修为进展如此神速,也非偶然。”

张翼轸报之一笑,如实说道:“其实不瞒陌老,在下早已心急如焚,恨不得马上知道身世真相,不过既然陌老不主动说话,在下身为客人怎好打扰主人静心沉思,是以只好耐心恭候。”

话间,陌飞子将身一错,蓦然转身回头,目光炯炯直视张翼轸,声音冰冷:“张翼轸,难道无人劝你,不让你前来方丈仙山么?”

张翼轸一愣,见眼前的陌飞子额头前凸,双目深陷,若是手中再有一根拐杖,拐杖之上系有一个葫芦的话,直与世间传说中的南极仙翁一般无二。

“世间百善,孝字当先。在下听闻亲生父母被困方丈仙山,身为人子。若不奋不顾身前来搭救,岂不愧对父母地养育之恩?飞仙可修,天仙可得,亲生父母却无人可以替代,是以虽然确实有人出言相劝在下,不过若是知难而退,置亲生父母安危于不顾,只顾个人生死。非人子之所为!”

张翼轸慷慨激昂,面无惧色,直视陌飞子。

陌飞子也不示弱,与张翼轸对视片刻,忽然摇头叹息,黯然说道:“张翼轸,想必你在世间也经历颇多,为了能够来到方丈仙山,估计也没少吃些苦头。看你如此年纪便成就飞仙。实属不易,听我一言,不必再追问身世之事,或是下凡与亲人团聚,或是遨游天地之间,落个逍遥自在,何必非要再置身于是非之间?”

为何知道内情之人,都在劝他不必再追究身世之谜,究竟是何原因。有何不可告人地内幕?张翼轸淡然一笑,坚定地说道:“多谢陌老好意,不过在下历经九死一生才来到方丈仙山,期间所经历种种之事,全为前来方丈仙山,亲见亲生父母,解开诸多不解之谜。眼见便要真相大白,怎能就此退缩不前?陌老有话但说无妨,既然我不惧生死寻到方丈仙山。心愿未了,绝不离开,也绝不罢休。陌飞子眼中愠怒一闪而过,愣神片刻,又摇头一笑,说道:“也罢。既然我当年答应那人,若你能够寻到此地。能够有缘与我相见,我便将我所知真相如数说出。不想那人倒也厉害。竟然被他言中,也算是天机浩渺,合该你有此机缘。”

听陌飞子答应说出真相,张翼轸大喜,急忙谢过,又问:“不知何人托付陌老?”

陌飞子猛然一愣,脸色大变,说道:“不许再提起此事,若再多嘴,休怪我翻脸无情。”

见陌飞子脸色说变就变,张翼轸愕然之余,只好无奈笑笑,也不勉强,点头说道:“一切听从陌老吩咐。”

陌飞子依然脸色不善,重重地“哼”了一声,又将手一背,站立窗前,背对张翼轸,沉默片刻,开口说道:“十多年前的一天,有二人将一个婴孩送到我处,托我送到灵霄宝殿之中的天人殿。于我而言,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份内之事,不过前来送婴孩的二人却提出了一个令人大吃一惊的要求!”

等了半晌,陌飞子还是沉默不语,竟是不再继续说下去,张翼轸再也按捺不住,开口问道:“陌老,为何话说一半不再继续?”

陌飞子不知何故突然叹息一声,一伸手取出一物,扬手抛向空中,此物如同一方玉盘,定在空中不动,蓦然散发青朦之光。光芒一闪,便见其中现出两人身影出来。二人一男一女,男子如星月朗朗,女子如星汉灿然,二人皆是身着华美衣物,精美绝伦,配以二人的绝世风姿,令人一望之下便心生感叹:所谓仙侣,当如眼前二人。

华服男女丘瞳和西莲子!

紧接着场景一闪,只见丘瞳和西莲子二人手中抱有一个初生婴孩,丘瞳当前一步,向陌飞子施礼说道:“陌老,此子名张翼轸,还请陌老将其放在天人殿中。”

陌飞子微一点头,说道:“举手之劳。”

“不过,在下还有一事相求,还请陌老代为办妥。”丘瞳脸露笑意,不过神情之中却有不容置疑之意。

陌飞子一怔,微露不满之色,问道:“何事?”

丘瞳微一拱手,答道:“此子身世离奇,还请陌老将他放置在天人殿南面的角落之处,按照星宿对应之地,正是翼、轸两个星宿之间,此事极为重要,还望陌老务必放置妥善。”

陌飞子面露不解之意:“有何玄机不成?”

丘瞳淡淡一笑,自得地说道:“陌老不必过问过多,只需照办便是。”

陌飞子脸色一沉,不满地问道:“你是何人,此子又是何人?我为何要对你言听计从?”

在一旁一直怀抱婴孩,静默不语地西莲子突然向前一步,嫣然一笑,说道:“陌老,我家夫君名丘瞳,奴家名西莲子,此子名张翼轸,如此一说肯定不会说动陌老照办方才之事,不过奴家还有一人姓名,可保陌老一听之下,便会欣然应允。”

第七卷 天净沙 第十一章 - ~天人之体~

陌飞子见西莲子说得郑重其事,也是大感兴趣,问道:“何人有如此天大的面子,只让老夫一听他的姓名,便心甘情愿为他办事?”

西莲子也不答话,笑意盈盈将婴孩转身交给丘瞳,随后面对陌飞子,微一点头,双手交叉胸前,左手食指与右手食指相交,其余几指屈指合在一起,做出一个怪异的手势。()

理想本来一脸淡漠的陌飞子见此手势,顿时大为动容,不由自主后退两步,脸色变幻不定,过了半晌,才稳定心神,一脸苦笑,说道:“原来是他……既然是他所托之事,老夫岂敢不从,照办就是。”

见陌飞子答应下来,丘瞳和西莲子相视一笑,随后丘瞳将怀中婴孩交到陌飞子手中。

陌飞子抱过张翼轸,微一感应,顿时脸色大变,骇然说道:“怎么,此子难道不是天人之体?”

丘瞳摇头一笑:“个中缘由不便言明,陌老不必过虑,此子的天人之体不会有假,不过另有隐情不能透露,还望陌老不要理想见怪才是。”

陌飞子微一沉吟,忽然摇头一笑,说道:“我只是答应将此子放置在天人殿的南面角落之处,至于他的来历和身世,与我无关,何必多问。此事我定会办妥,二位尽管放心。还请转告所托之人,日后有事让他直接前来找我即可,不必躲躲藏藏,平白辱没了身份。”

理想

二位笑而不答,施礼谢过陌飞子,便转身告辞离去。

“……当时我醉心于息影之术,正好炼制了一枚息影盘,有意无意间竟将此事纪录下来,正好重新回放让你一观当时情景!”

眼前光芒一收,玉盘又自行飞回陌飞子手中。

张翼轸心思潮动。方才之事已然说明他出生于方丈仙山,只一出生,华服男女便将他抱来送到陌飞子之处,由此可见,丘瞳和西莲子二人身份与他亲生父母肯定非同一般。不过刚才之事仍有不少疑点。微一迟疑,张翼轸先是冲陌飞子深揖一礼,说道:“张翼轸先行谢过陌老当年的援手之情。”

陌飞子只一摆手。却是一脸沉思。并未说话。

文学张翼轸也不隐瞒。将心中不解一一说出:“既然陌老当年亲手将我送到天人殿。不知其后又发生何事?另外陌老可否清楚我地亲生父母究竟何人。他们现今身在何处?还有一点。丘瞳和西莲子是受何人所托。才让陌老最终答应此事?”

陌飞子先是一怔。随即哈哈一笑,说道:“张翼轸。老夫本来没有必要回答你的疑问。为你解答疑惑。不过还是因为受人所托。今日才与你多说几句罢了。”

说着。陌飞子迈开方步。在房间之中来回走动片刻。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过了片刻。陌飞子猛然站定。一脸阴沉之色。冷冷说道:“其实当年托付丘瞳和西莲子之人。早在你出生之前。便对我提起若是有人将你送来。让我务必遵从来人意愿。将你送到天人殿内。同时此人还说。说不定几十年后。你便从凡间飞临方丈仙山。前来寻我追问当年真相。我当时自然不信。认定他不过是信口开河之言。天机浩渺莫测。无人可以神机妙算可得天机。不料其后丘瞳和西莲子之事。以及今日你意外现身。都应了当年那人所说。难道他真能堪破天机不成?”

张翼轸虽然不知陌飞子所说之人是谁。不过也并不相信有人可以堪破浩渺天机。当即说道:“或许此人当时只是心有所想。说出了心中期望。与今日之事。也不过是巧合罢了。天机无人可以堪破。即便是天帝。也不能掌控天地万事万物。不过听陌老所说。此人莫非是天仙?”

陌飞子却不上当。淡然说道:“休想从我嘴中套出此人底细。我不会说出他姓甚名谁。不过其他之事。倒可以告知你一些。我随后将你送到天人殿之上。依照丘瞳二人所说。将你安置妥当。刚一转身离开天人殿。忽然之间天降理想巨雷。竟将天人殿生生击穿一个大洞。待我定睛一看。巨雷正好击中你地安身之处。巨雷过后。你已经踪影全无!”

刚出世就文学遭遇天雷击顶,张翼轸不禁苦笑摇头,说道:“不想我的经历还当真是多灾多难,难道天人殿上还经常打天雷不成?”

陌飞子连连摇头:“怎么可能?天人殿位于灵霄宝殿一侧,正理想是天庭之上最为要紧之处,天庭之上还有天雷乱响,岂非是天大的笑话?正是因此,我才觉此事万分古怪,千年万年不遇之事,偏偏在你刚一出世便正好遇到,而且还无巧不巧!我受人之托将你放置在南面地翼、轸两个星宿之间,天雷不偏不倚正好将你击中。不早不晚,就在我将你放下才片刻功夫,你说此事是否无比诡异?”

张翼轸无奈一笑:“陌老当时已然是飞仙之境,尚且不知发生何事,我不过是刚刚出世的婴孩,更是全无反抗之力,只能任人摆布。是以当时之事,诡异也好,意外也罢,我都是身受其害!”

陌飞子点头笑道:“不过如今再想起当时之事,再看你如此年轻便晋身飞仙之境,说不得当年之事是有人布下的一个惊天大局,只为让你这名飞仙之子突破天人之体的天生所限,从而成功晋身飞仙之体。”

提及天人之体,张翼轸猛然想起方才一事不明,立即问道:“请问陌老,先前丘瞳和西莲子二人将我交与你手中之时,你突然说出我不是天人之体之话,是为何故?”

乍听此言,陌飞子先是呆愣半晌,想了一想,恍然一笑,说道:“你不提此事我倒一时忘了,当时我接你在手,微一感应,感觉你体内虽然有天生的天力存在,不过天力斑驳不纯,仿佛另有一股莫名之力在体内游走不定,所以才一惊之下,以为你体质特殊并非天人。不过后来转念一想,身为婴儿,又身在方丈仙山,除了天人之外,再无其他可能,也就没有再多想其他。”

“那陌老可知我亲生父母究竟何人,他们如今是否仍在方丈仙山?”

陌飞子脸色立刻又阴冷起来,摇头说道:“我管你亲生父母究竟是谁,与我无干之事,我便不会多问一句!不过……”

陌飞子微一沉吟,不知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道,“不过我心存疑虑,虽然你一出生便被人送到我处,不过依我推测,你地亲生父母当时应该并不在方丈仙山,而且丘瞳和西莲子二人,也非方丈仙山的仙人。”

“不是说方丈仙山被人封闭,千年以来无人可以进出么?”张翼轸想起之秋所说之话,不解地问道。

“确有此事,自千年以前方丈仙山突然凭空生成无底洞之后,灵霄宝殿便派出数名天仙联手作法,将整个方丈仙山禁制,再无飞仙可以随意出入。不过仍有少数飞仙凭借一些独特的法宝可以无视天仙禁制,自由出入方丈仙山。至于丘瞳二人来自何处,我不关心,也不想知道。”

陌飞子说到此处,蓦然眼睛一亮,一时想起了什么,一脸古怪笑容,说道:“张翼轸,我倒对你在凡间所经历之事颇感兴趣,也不知你得了何等机缘,竟然能够如此神速晋身飞仙之境!难道当初设计此事之人,正是为了验证天人之体一旦突破自身局限,便能够修为突飞猛进,短短时间就能成就飞仙?如果真是如此,此举定会在天庭之上引起轰动,所有天人将会趋之若骛,拼死也要一试。”

陌飞子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不过张翼轸并不当真,毕竟以他自身经历来看,若是只为一试天人之体能否成就飞仙,犯不着经受种种不可思议之事,且以他推测,当时他刚一出生便被天雷击中,只怕是有人要故意置他于死地。而他之所以没死,或许只是命大,又或许另有玄机也未可知。

张翼轸也不与陌飞子争辩,想了一想,恍然一笑,说道:“说来说去,其实重点还是落在所托之人身上,若是找到他,当年真相便会大白。不过听陌老一说,倒也让心生失望,若是我亲生父母不在方丈仙山,也不知该向何处寻找他二人下落!陌飞子自然知道张翼轸是有意探他口风,不知是好奇心起还是别的原因,竟然答道:“呵呵,也不怕你知道,当年所托之人,自从对我交待事情之后,便消失不见,天上地下也寻不到他的踪影,也不知藏到了何处,也是令我纳闷得很。至于你亲生父母一事,你且听我一言,不如就到此为止。试想当年为了将你送往凡间,不知暗中之人动用了多少心机,设计了多少计策,可见你亲生父母要不是迫不得已,便是别有用心。不管出于何种目的,既然当年他们将你送走,必定不想文学你再回来与他们相见。既如此,你又文学何必枉费心机,多此一举,说不定最后还会落个追悔莫及的下场!”

张翼轸并不想与陌飞子讨论是否应该找寻亲生父母之事,他心意已决,否则也不会费尽千辛万苦前来方丈仙山。既然陌飞子死活不肯说出所托之人究竟是谁,他也无法勉强,正寻思之时,猛然想起先前陌飞子所说地一件事情,直觉此事可能与中土世间一些巨大变迁有关联之处,张口问道:

“敢问陌老,不知方丈仙山之上的无底洞,有何来历?”

第七卷 天净沙 第十二章 - ~之秋真言~

不提无底洞还则罢了,“无底洞”三字刚一出口,陌飞子不知何故突然勃然大怒,忽的一声闪身来到张翼轸近前,也不说话,一伸手便将张翼轸抓在手中,再一扬手,便将他远远抛出数百丈远。

张翼轸人在空中,听到陌飞子大喝一声:“送客!张翼轸,就此别过,不必再来。”

其实以张翼轸神通,陌飞子再是法力高强,也绝无可能一把便将他拿下。不过张翼轸感应到陌飞子虽然怒火冲天,不过怒气之中并无杀意,也无太多恶意,所以也就并未反抗,只是全身戒备,以防意外生变。

稳稳落地之后,张翼轸摇头一笑,如此看来无底洞之地与他先前猜测一样,定有许多不为人所知之事发生,说不得稍后也要前往探查一番。另外陌飞子所提的当初托付之人,恐怕也是关键人物,或许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也说不定。

一入方丈仙山,虽然亲生父母之事比想象中麻烦无数,不过倒也并非全无收获。别的不说,单是风楚者就有诸多不可告人之秘,以他推测,风楚者的御风之术定有其他隐情,十有八九与他所认定之事有关。

细心一想,虽然还没有亲生父母的确切消息,不过种种迹象表明,如今他离真相越来越近,眼下或许只是需要一个突破口,便会一切豁然开朗。

不知何故,张翼轸总觉无底洞之中定有隐情,尽管心中一直不敢胡乱猜测,却总有挥之不去的一丝疑惑,一是无底洞千年以前凭空生成,二是无底洞竟然可以吞噬飞仙,三是一提无底洞之事。便令陌飞子无故失常,大发雷霆,只此几点便已然可以印证,无底洞定有古怪莫名之处,而陌飞子显然也是知情之人。

思来想去。张翼轸下定决心一定要前往无底洞一观,虽然依之秋所说,凶险未名,不过一直以来他所经历的种种危险之事数不胜数。倒也不是特别担心有何无法逃脱的磨难,更何况,他只是前往一探究竟,以验证心中所想,并无揭开无底洞秘密之

正好眼下之秋不在身旁,他一人前往即可,也好落个放心。张翼轸微一定神,闪身来到百里之外。正好有数名飞仙在此聚集一起谈论,张翼轸近前施礼,问道:“在下初来方丈仙山。有意前往无底洞一观,只是不知无底洞具体方位,还请不吝赐教。”

几人正在兴致勃勃地不知在谈论何事,听张翼轸一问,一名瘦小的飞仙一脸惊讶,问道:“不知这位小友前往无底洞所为何事?看你生得还算面善,也不愁找不到中意的仙侣,犯不着殉情而死……飞仙修来不易。应当珍惜才对!”张翼轸啼笑皆非。忙道:“阁下误会了,我只是听闻无底洞凶险之名。有意探查一二,看看为何方丈仙山如此仙家福地会有此等诡异之洞。并非是要以身殉情……怎么,飞仙也有殉情之人么?”

瘦小飞仙微一愣神,随即答道:“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玩笑之话。小友,无底洞可以吞没飞仙,还是不去为好。”

张翼轸见此人虽然话多,不过也是好心,只好客套一番,最后才问出无底洞所在。当下又谢过瘦小飞仙,正要动身之时,又被他拦住,听他问道:“忘了问你姓名,小友,我名木寻。若不嫌弃。我二人可否结为好友?”

张翼轸报过姓名,说道:“承蒙木兄看重在下。待我从无底洞回来,再与你详谈。就此别过。”

待张翼轸飞身空中,木寻忽然想起什么,急急大喊:“翼轸,我住在花果山,你逢人一问便知。”

张翼轸也不停留,在空中微一拱手,便急急朝无底洞飞去。无底洞离此不过万里之遥,几次闪身便来到一处地平如掌地原野之地,此地百花盛开,一片繁荣景象,不过一眼便可以看出,原野地中间地带,有一处方圆不过一尺左右的洞口。

此洞周围数十丈之内,寸草不生,是以此洞格外引人注目,一眼便可以清楚看到。张翼轸心中纳闷,一尺方圆的洞口,只有寻常仙人的胳膊精细,怎么会有一名女飞仙跳入其中,被无底洞吞噬而死?难道是他来错了地方不成?

应该没错!

张翼轸定睛一看,四周情景与方才木寻所说一般无二,且方位也丝毫不差,难道是仙家大小不定的神通不成?

按捺住心中疑问,张翼轸一脚迈入寸草不生之地,刚一落脚,只觉一股沧桑悲凉之意蓦然自脚下传来,仿佛大地自有灵性,将数万年地悲伤与不平全数传递到他的心中,令他不由自主顿生无奈落寞之意。

强行稳定心神,张翼轸不紧不慢朝无底洞迈进,不过数十丈之遥,却觉犹如数百里之远,走了半晌,也不过前行一半距离。果然有古怪之处,张翼轸暗暗吃惊,再定睛一看,更是猛然愣住,方才在他眼中不过一尺方圆的洞口,现今已有数丈大小,且还随着他的脚起脚落而不断增大。

果然有些门道,看来也是大小不定的天地神通,张翼轸微一点头,脚下不停,片刻之间便来到无底洞前,此时,无底洞的洞口已然有数十里大小,黝黑深邃,一眼望去,只能看到百丈之内。百丈之外,凭他飞仙的眼力,也是一片漆黑,见无所见。

站立洞口,感应到自无底洞之内散发而出的阵阵寒意,除此之外,便是有一股天地所成的沧桑感叹之意,也只有张翼轸这般可以操纵天地元力与天地感应道交无比密切之人,才可心有所感,寻常飞仙,只怕只是感觉此的阴寒难耐,再加上漆黑无限,应该再无人多想其他。

呆立半晌,张翼轸并无多少收获,心中忽然生起一个大胆的想法,何不跳入无底洞之中查看个究竟,看看里面到底隐含了何种危险?念头一起,便再也无法压制,虽然先前经历无数生死考验,不过毕竟都是迫不得已,如今天这般主动以身试险,对张翼轸而言还算是头一次,是以也是迟疑片刻,终于还是下定了决

以他心中所想,无底洞来得莫名其妙,凭空生成之后,天仙便将整个方丈仙山禁制,由此可看,定是有人知道什么,却又不便透露,所以才将整个方丈仙山禁制,明为禁止飞仙出入,实则是为无底洞之故。

只怕天仙所担心之事,全因无底洞而起,只为一个无底洞而将整个方丈仙山围困,也算是了不起的大手笔,也是说明,无底洞确实是暗含令天仙无比担忧之事,才不惜在整个方丈仙山设下禁制。

究竟令天仙惧怕之事究竟是什么,恐怕只有深入无底洞之中打探清楚才见分晓,说不定还与他亲生父母之事大有干系。张翼轸越想越觉其中蹊跷之处甚多,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舍身一搏,又如何能寻到真相,并且最终面见亲生父母!

张翼轸心意一动,元风元水风水相应,形成一道元力罩将他全身笼罩在内,随后将身一纵,正要不顾一切跳入无底洞中之时,忽听身后一人高喊:“张公子,万万不可!”

正是之秋不知何故突然赶到,远远出声阻止!

张翼轸无奈之下只好停下身形,回身说道:“之秋,你怎会前来此处?”

之秋正一脸紧张之色,一听此话,脸色一晒,迟疑片刻答道:“我在府中久候不至,忽然心生莫名不安之意,想到你极有可能一人前往无底洞,便急急赶来此处,不料一见之下,果真如此。张公子……我不知你究竟是何想法,不过无底洞乃是有去无回之地,切不可冒失,一旦跳入,必死无疑!”

张翼轸见之秋急得脸色惨白,不忍拂她好意,只好解释说道:“之秋不必担心,我先前也曾到过无数凶险之地,比起无底洞还要凶险无数,直到今日还安然无恙,所凭也并非全是运气……我前来方丈仙山只为寻找亲生父母,若是此地没有亲生父母音讯,我留下也是无用,且我费尽千辛万苦才来到此处,却一无所获,而无底洞或许是我唯一的一线希望,此行,势在必行!”

之秋见劝不过张翼轸,突然一脸决绝地说道:“好,若张公子非要跳入无底洞,我也不会横加阻拦,只求答应我一件事情……”

张翼轸急于入洞一探真相,忙问:“不知之秋所说何事?”

之秋鼓足勇气,大胆说道:“我前来方丈仙山千年,只为寻求一名仙侣,谁知千年苦苦寻觅而终无所得,今日得遇公子,让我怦然心动。之秋在此厚颜向张公子提出不情之请,若是公子由无底洞中安然返回,可否考虑与我结为仙侣,共结仙缘?”

仙家女子果然不同,竟然直面男子,亲口说出心中情意,也算是可敬可佩。张翼轸本来想一口回绝,别说现今已有倾颖与戴婵儿两美相伴,即便没有,与之秋也是萍水相逢,尽管心中感谢她地热心相助,不过也并无男女之情,不过转念一想,念及之秋一腔热情以及眼下形势,若是过于坚决回应,怕会引起意外事端,想了一想,虽然暗中疑惑之秋为何对他心生感觉,只是眼下不宜多想此事,淡然一笑,答道:

“承蒙之秋抬爱,对我高看一眼,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不过眼下诸事繁杂,难以理清头绪,所以结为仙侣一事,待我稍后寻到亲生父母再定夺不迟,不知之秋意下如何?”

第七卷 天净沙 第十三章 - ~别有洞天~

之秋岂能听不出张翼轸话中的敷衍之意,不过好在还未一口说死,比她所料也相差无几,当即一笑,说道:“还望张公子不要嫌弃之秋唐突才是……既如此,我便在洞口守候公子,不见公子回转,绝不离开!”

张翼轸点头一笑,也不再多说,冲之秋微一拱手,一转身,便毫不迟疑跳入无底洞之中。

只一入洞,便觉一股拉扯纠结之力传来,此力不是飞仙仙力,不是天地元力,而是与铁围山之中天雷之力完全一样的力道,其中绝大部分是风之力,另有一种张翼轸并不知道的磅礴之力隐含,不过细想之下,此力似乎也曾经在哪里见过,只是情急之下,一时无法想起罢了。

经历过天雷轰顶,张翼轸对天雷之力并无多少惧怕,心意一动,体内五种灵性依次流转,风水火土木,生生不息,此起彼伏,形成一个闪耀五彩光华的元力罩,将他周身上下护了个严严实实。

张翼轸虽然有过天雷及顶的经历,不过不敢大意,毕竟听传闻所说,顷刻之间便将一名飞仙仙体绞碎,如此威力也是非同小可,当下放慢飞空之势,小心翼翼地下落了数十丈。感觉到周身的拉扯之力并不特别凶狠,只是在他身边一闪而过,被元力罩弹到一边之后。也不再反弹,仿佛杂乱无章,并未形成攻击之势。

张翼轸心中纳闷。莫非此力是天然所成,所以才对进入洞中之人并无多少反击,只是随意飘动不成?刚想到此处,又下降了数丈,猛然感觉身子一滞,飞空之势一停,随即一股巨大的吸力自底下传来,令他再也无法虚空飞行,身形一晃。便疾如流星朝下坠落!

好厉害的吸附之力!

张翼轸悚然心惊,连飞仙的踏破虚空的神通也无法抵挡此力,可见无底洞之中确实暗藏玄机。当下顾不上多想,急忙心意大开,全力催动元力罩之力,堪堪稳住身形不至于急速下坠,勉力坚持半晌,才缓慢在空中站稳,暗道好险。若是寻常飞仙。没有操纵天地元力之能,无法凭借另外神通飞空。只怕刚才只凭此吸附之力便可将令飞仙殒落。

不料张翼轸将将稳定心神,正要施展控风之术探查一番之时。突然,四周原本飘忽不定地拉扯之力犹如受人指使一般,不再四散飘荡,而是整齐划一排列成行,分列左右,一齐朝张翼轸扑来。

张翼轸正以元力罩之力托起身形,惊见此等巨变,也不慌乱,感应到拉扯之力中无比浓郁的风之力,微微一笑,心意一动,控风之术一经施展,立时调动左右袭来的拉扯之力,让两股力道相向盘旋,形成一道旋风,而他身处旋风正中,反而一片风平浪静,全无丝毫危险。

见如此轻松将拉扯之力摆平,张翼轸心生不解,即便前来此洞地飞仙没有操纵天地元力的神通,也不至于片刻之间便被无底洞将仙体绞碎,莫非洞中还有其他杀招不成?不过张翼轸心中已然明白,此洞是不是天然所成目前还不好先下结论,但至少洞内禁制是人为设置,如此看来,此洞之中大有猫腻。

又下降了半晌,身外旋风之力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紧接着,风声大作,隐隐传来呜咽之声,同时寒气袭来,直让张翼轸为之一愣:阴风!

倒不是因为阴风的威力而吃惊,而是因为方丈仙山如此仙家之地,平白有一处可以吞噬飞仙地无底洞不说,洞中竟然还有阴风阵阵,不得不让人疑心此地是不是真正的方丈仙山?当然张翼轸也只是一想而已,此地是方丈仙山确实不假,不过无底洞来历古怪也是事实,且他心中始终挥之不去一些纠缠不清的疑问,让他不得不冒险一试,寻找真相。

对于张翼轸而言,天雷也好,阴风也罢,早已有过数次体验,是以毫不慌乱,且洞中阴风虽然看似来势汹汹,不过其威力远不如他在灭仙海中所遇阴风,张翼轸甚至连声风剑也不必放出,只凭提取天地元力化出一把元火剑,便将阴风全数斩灭。

阴风过后又是天雷,也是威力不大,被张翼轸三下两下便轻易抵挡过关。随后又有蚀骨毒雾、水火大阵,土木禁制,几乎所有张翼轸能够想到的法术,全部在此一一出现,都被他凭借操纵天地元力之能,以及先前经历所得来的经验轻松地化解。大约在穿过十几个法阵之后,张翼轸猛然感觉眼前一花,所有攻击围困法术消失不见,定睛一看,他已然身在洞底之中。

洞底之宽广超乎他的想象,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犹如洞天福地。呈现眼前的是一片繁荣景象,鸟语花香自不用说,抬头一望,竟然可见蔚蓝青天,天空之中悬挂一日,映照得大地一片明净。

再看远方,山川河流一应俱全,俨然自成一界,比起玄冥的玄冥天也是不遑多让。本以为经过无数凶险和法阵,洞底不定会有何等匪夷所思的危险,不料展现眼前地竟是如此一处美妙的所在,怎不让张翼轸惊讶万分,呆立当场。

愣神片刻,他随即恍然一笑,感应到无处不在的法力波动,再静心呼应空中地天地元力,只觉空中游离的水气以及元火之力无比稀少,张翼轸心中明白,如此良辰美景不过是虚幻而成。全是幻景!

经历过青丘数次夺舍危机,曾亲自置身梦幻泡影之中,又从倾蜃之处学过化物拟幻之术,再后又在紫金钹之中历经无数幻境,天地之间,如张翼轸一般对幻景所知甚深之人,只怕不多。

自然方才张翼轸之所以能够轻松穿越无底洞之中种种禁制法术,也是与他先前在世间一路走来一路经历无数磨难有关,不提紫金钹中之事,单是在海角天涯、海枯石烂以及沧海桑田所遭遇之事,别说寻常飞仙,即便一般天仙只怕也是闻所未闻,更不用提亲身经历。是以张翼轸眼下虽然只是新晋飞仙修为,不过若论见识,天地之间能够与之相提并论之人,恐怕也是很少。

在无底洞底,竟然有一处幻景所成的洞天福地,倒让张翼轸一时吃惊。不明此地何来此等幻境,又有何用意?

按捺住心中的疑问和不解,张翼轸迈步向前,同时控风之术感应四周近千里范围之内有何异动,却是一无所获,此地一片空旷,全无一丝人烟气息。看来此地是一处无人之所。只是让张翼轸大为不解的是。明明可以探查到眼前景象全是幻景,不过他地控风之术向外探放之时。感到此地无边无际,仿佛无限宽广。倒让他暗自惴测莫非是哪里出了差错不成?

因为幻景之术再是高明,也有破绽之处,况且此地广阔无边,何人有此等法力可以维持如此宽广的幻境,只怕天仙神通也无法一直保持恒定之形,难道幻化幻境还有其他可以不用仙力维持地法术?

再者说来,虽然他已然认定此地定是大幻境之地,不过不管他以天地元眼来看,还是以控风之术感应四周,却都觉真实无比,难以发现一丝可以点破幻景地迹象。大凡幻境,都有阵眼所在,乃是幻境之中唯一一处真实所在,一旦发现阵眼,便可以识破幻境,破去幻景,还天地清明,只是此地明明是幻景所成,他置身于幻境之中,若非以前诸多经历以及对众多幻术的无比熟悉,张翼轸定会认假当真,再难出离。

微一凝神,忽见远处云雾之中隐现一处亭台楼阁,张翼轸暗喜,管他此地有何玄妙,先看看有何人在此再说不迟。当下将身一纵,飞身空中,直朝远方急速飞去。

不多时来到楼阁之处,但见此楼阁全由金银所成,无比奢华精美,远胜以前他所见地所有宫殿,不由暗暗赞叹。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此地是幻境,此楼也应该是幻景才是。既是幻化而成,不管多么精华绝伦,也不过是拟幻而成,当不得真,也不必为之赞叹。

当下感应一番,觉察不到有人在此,也顾不上许多,一闪身便来到宫殿之内。只见宫殿之内也是金玉满堂,不论桌椅还是一个小小饰物,全由最为珍贵地宝物制成,极尽雍荣华贵之能事,看得张翼轸暗暗摇头,也不知何人是何心思,在此地设此幻境还如此美轮美奂,即便是金山银山,也不过是大梦一场,到头终成空,且在无底洞之内,与世隔绝,一人再是被眼前美景所迷,终究不过是自欺欺人地幻象罢了。

接下来又在宫殿之中搜寻一番,不管是神识感应还是亲眼所见,空空荡荡更无一人,宫殿之大,堪比世间一座繁华大城。张翼轸不禁暗暗苦笑,本以为无底洞底别有洞天,应该更有玄机才对,不料人迹全无,岂非白来一趟?

等等,似乎哪里又有些不对?张翼轸猛然愣住,静心一想,顿时惊醒,宫殿之中虽然空无一人,不过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时刻在身边弥漫,香气时隐时现,似乎格外遥远,却又无比熟悉,令人一闻之下,只觉一股亲切之意跃上心头。

难道是……

还未来及细想,忽听一个声音在大殿的空中蓦然响起,似远还近,飘荡之间,听不清来自何处:

“真的是你么……我的轸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