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大黑在宫中是为了“报恩”才捡些能吃的东西回来给她,那回到原主人身边的大黑,叼了东西走了会给谁呢?

自知道那狗窝里的东西是从哪里来的以后,葛梓君就知道傅歧肯定是知道自己女子的身份了。也是,那么多贴身的东西被大黑扒拉到傅歧那里,他要还不知道自己是个女人,不是傻子就是呆子。

葛梓君颇为这种被揭破身份的事情心慌意乱了一阵子,很怕傅歧让她恢复女儿身豢养自己在他的后院,毕竟送小衣和带子这种事情已经很是私密了,不亚于私下定情。

可她这几年作为男人在台城里生活,已经爱上了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尤其是在傅歧身边为他处理公事的这段日子,有人称呼他“葛先生”,有人和她无拘无束的高谈阔论,那种被需要和被肯定的感觉实在太好,已经让她不太想做回一个无依无靠、唯唯诺诺的女人。

也不知傅歧是不是感觉到了自己这种想法,还是他本就是个能包容别人的人,即便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他也故作不知,既没有拘束自己和其他幕僚男人正常社交、来往,也并不因为她是个女人瞧不起她或是刻意“照顾”她,就好似女人这样女扮男装也没什么一般。

平日里他们在一起处理公事,他也没有刻意让她回避,偶尔还会认真地向她咨询一些有关台城的事情。

这是“平等”的魅力,是以往的葛梓君从未感受过的。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以往在宫中时,姑姑反复叮嘱她不能让别人知道了自己的性别,将各种可能出现的惨烈结果说了又说,让她甚至对暴露性别都有了种恐惧,可在傅歧面前,她却“即使暴露了也不会有什么”的安全感。

女人本就比较容易“开窍”,所谓日久生情,时日久了,“狗窝”的秘密也不再是傅歧一个人的乐趣,收到“礼物”的葛梓君渐渐地就对傅歧有了别样的心思。

偏偏傅歧也不知是迟钝还是直肠子,竟就这样“你好我好哥两好”习惯下去了,不但对她只字不提“狗窝”里的秘密,平日里和她偶有个目光接触都会受了惊一样躲过去。

她知道傅歧经常在傍晚藏礼物,所以会在这里来什么“蚕娘”的窃窃私语,本也就是为了点醒傅歧。

要是这样傅歧还不能明白过来他做的一切是什么意思,那就该轮到她“主动出击”了。

好在傅歧还不算太傻。

接下来几天,傅歧向马文才“告假”了,请的是病假,准备在家里窝上几天。

傅歧是纯直男,糙汉子,完全不知道怎么追小姑娘的那种。

人生中唯一一次献殷勤,还给大黑做了“嫁衣”,献殷勤到自己心仪的女郎要嫁给狗了。

说起来真是要躲在被窝里鞠一把泪。

所以他决定在府里窝几天,研究研究怎么“扭转局势”。

这么丢人的事情,他才不会找人参考呢!

就算被打死了也不会找人参详的!

就在傅歧绞尽脑汁也想不到该怎么“突破”这个局面时,倒是葛梓君先上门了。

“将军,听说你生病了?”

葛梓君敲了敲门。

“那大黑我今天带到院子去溜吗?”

“咳咳,进来说吧,外面风大。”

傅歧脸一红,埋头在了被子里。

现在是冬天,他怕葛梓君那小脸在外面被吹红了。

葛梓君在傅歧府中已经是公认的“神童”,进出不会受到多少阻拦。

其实十七岁已经不算是“童”了,可谁让她长了一张娃娃脸还有个娃娃音呢,更别说还经常牵着一只大黑狗在府中嬉戏,犹如孩童一般?

神童就神童,她也认了。

这位“神童”牵着大黑进了屋,见大冬天里屋子里连个炭盆都没有,傅歧也只是穿着单衣盖着个薄被靠在榻上,头上居然还有薄汗,心中有些羡慕傅歧的好身体。

这火气是有多旺盛啊?

不似她,一到冬天手脚冰凉,几个炭盆加汤婆子都不能温暖她的身体。

“将军,听说梁王要派您回洛阳?”

葛梓君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梁王是不准备留在建康登基吗?”

“洛阳是中原正朔,汉人拿下洛阳才是天命所归,梁王要登基,自然不会留在建康。”

私底下,傅歧并不掩饰马文才的野心,毕竟现在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我此番回洛阳,也是为了护送梁王的父母前往洛阳。梁王与花将军的婚期将至,他的父母总要在洛阳主持婚礼吧?”

葛梓君“啊”了一声,明白了。

马文才这是想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一起办,挺说那位女将军还在坐镇洛阳,这是为了安抚那位将军的心吗?

“挺说,现在的魏国有女人为官?”

葛梓君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傅歧,饱满的菱唇微微翕动,勾的傅歧心中痒痒。

太可爱了!

怎么就能这么可爱呢!

傅歧在被子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故作不知地点头。

“是啊,梁王的未婚妻花夭是魏国的柱国大将军,便是女人为官;还有我的同窗好友祝英台,现在也是魏国的太常卿,三公九卿之一,也算是高官了,不是什么虚职。”

他看向葛梓君,意有所指道:“梁王用人并不拘出身、门第,甚至不拘性别,只要你是可用之人,并不吝惜官位和赏赐。”

所以你才对我女扮男装这么“宽容”吗?

“这么说,那梁王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

葛梓君在心中默默问着,对那个素昧平生的马文才有了好感。

傅歧正准备例行吹捧一番,突然想起了大黑。

他送个东西差点送出个“狗娘子”,要是吹吹马文才,会不会葛梓君干脆就对马文才生出爱意,特么给自己送出个情敌来?

“当然…不是!”

傅歧硬生生把那些吹嘘的话咽了下去,小声说:“梁王可不是对所有女子都这么好,他是因为打不过花将军,所以才咳咳,你懂得…”

葛梓君惊得眼睛圆圆。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打不过花将军,所以才要听花将军的,对男女一视同仁吗?

傅歧说完也觉得有些亏心,不自在地弥补:“咳咳,那个,这件事不是什么有光彩的事,你知道就行了,别到处乱说啊,说不定这是人家的闺中乐趣呢?”

他心虚之下,声音越发小了,听起来好似像是戳破了什么隐秘内心担忧似的。

葛梓君连连点头,表示绝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傅歧见葛梓君正经严肃着小脸连连点头的样子,手指又痒痒起来,很想去揉揉葛梓君的脑袋,把她带到自己怀里抱一抱。

他硬生生憋住了自己的想法,想着该如何自然又不失亲热的向她“告白”,余光一扫却见到大黑好似对什么发生了兴趣,开始往那边嗅去…

不好!

“大黑回来!”

傅歧脸色大变,连忙一把从榻上跳了起来,也不顾自己还在“装病”是虚弱之身,身手矫健地去阻拦往前刨着什么的大黑。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大黑从角落里刨出了一方兵器匣子,已经从堆积起来的兵器匣中将它撞了下来。

匣子翻落到地,发出一声巨响,从其中滚出一堆女儿家的私密东西来。

有绣着蝴蝶的小衣,有用过的帕子,有一只罗袜,还有一些咳咳,完全不能明说的东西,七零八落掉了一地。

这样的巨响自然引起了院中护卫的注意,还以为房中出了什么事,当即破门而入。

“发生了什…呃…”

“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

傅歧见冲进来七八个侍卫,再见那些侍卫都看着散落一地的女人东西,慌慌张张地解释道,“是狗,不是,是大黑,那个…”

眼见着傅歧连狗都甩锅了,几个侍卫露出梦游一般的表情,抬头看看傅歧,又看看地上那对东西。

“你们先出去吧。”

眼见着所有人都跟傻子一样盯着她的贴身小物看,哪怕葛梓君脸皮再厚也架不住,咳嗽了一声。

“将军无事,现在,咳咳,还是清净点好。”

我们懂,我们懂!

一群侍卫如临大赦,逃命一般逃离了屋子。

关好门,葛梓君转过身,看着一地散落的东西,眼神复杂。

偏偏大黑还特别“善解人意”,不住地将东西叼起来,送到傅歧的手边,好讨好地用鼻子拱一拱他的手掌,好似再说“这一次要收好啦”。

傅歧真想打死这只狗!

眼见着葛梓君看着那些东西泫然若泣的样子,傅歧结结巴巴地解释。

“真不是我,不,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别哭!别哭!

只要你别哭,命都给你!

可解释间,傅歧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自己不是在烦恼该怎么让葛梓君知道真相么?不是想让她知道自己已经知道她是女儿身了,再顺势告白吗?

这就是个好机会啊!

于是,傅歧也不知怎么脑子一抽,舌头打了个转,紧握着大黑递上来的小衣,话锋一转道:“不,其实就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葛梓君懵了。

要不是她知道傅歧是个傻子,她一定把他当变态!

“我,我心悦你,所以发现大黑偷,偷偷叼你的衣服,我就没,没…”

傅歧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磕磕巴巴到说不下去。

“所,所以,你你…”

他脸红的厉害,一鼓作气地高喊出来:

“所以你能陪我一起去洛阳吗?!”

回洛阳,肯定是要回的。

这样的“傻子”,全天下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葛梓君没有扭捏太久,就选择接受了傅歧的示爱,开始学习着如何与傅歧相恋。

他们这种情况很是少见,即便是再开明的人家,也没有未婚夫妻日夜相处的,更别说这还不是日夜相处,简直是时刻不分。

白天同处一室处理公务,晚上卿卿我我花前月下就算了,傅歧一旦开了窍也是战斗力惊人,什么求亲亲求搓背求洗头各种刷接触的招连番上阵,就差没把葛梓君抱在怀里告诉众人“她和我有一腿”了。

护送马文才家人去洛阳的路上,葛梓君依然是男人打扮,加上她那实在可爱的脸孔,人人都以为傅歧养了个娈童,对他是欲言又止。

傅歧这人脸皮厚,而且他憋着坏,就想看大家以后的笑话,偏偏不告诉别人葛梓君是女孩子,还经常抱着她一起骑马、一起兜风,越发让人感叹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以至于很多年之后,已经是傅夫人的葛梓君诞下一女,很多人还觉得傅歧那是掩人耳目,为了和自己的娈童长相厮守,不惜让自己的侍童假扮女人身份嫁给她,还搞出个“十月怀胎”来混淆视听!

哪怕后来傅夫人又生了两子一女,还是有人觉得这傅歧忒不要脸了!

更何况那傅家“长女”从小就被当成男孩子养,哪有正常人家是这么养孩子的?养的不男不女不说,还见到漂亮人不分男女就去摸一把。

偏偏从皇帝到皇后、再到宫中太子、公主都喜欢这“傅悠然”,又因为她生在鸡年,名字谐音“酉”,有了个“傅小鸡”的别号。

听听,有女孩叫“小鸡”的吗?

这能是亲生的?!

果断是捡来的!

助攻王大黑:(嗷嗷嗷呜)请给我加两根鸡腿,谢谢。

本来准备明天发的,明天可能没空上网,就一起发了,希望大家喜欢。所以明天不会有更新啰,两章都给你们发了。

本来想写个小番外的,不知不觉又写了一大堆,果然正文不能谈恋爱,不然要把人写死。

正文 番外 梁祝奇缘

大正国上下都知道,现任太常寺卿的祝英台祝真人是他们大正的“国师”,也是他们大正的传说级人物。

这位继承陶弘景衣钵成为道门魁首的女真人,今年不过才二十出头,正是最为青春貌美之时,又位高权重、深受帝后信任,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更别说她出身豪族、单身未婚,还有倾国之色,以至于整个洛阳城中追求者如过江之鲫,每每列朝听奏,总有年轻官员偷看她而被抓到。

祝英台其实并不喜欢上朝听朝会,太早了她起床困难,但是太常寺还掌管朝事中的礼仪和奏对,有些时候农林渔猎之事涉及到天象的也归太常寺管,她就是不想偷懒都不行,只能天天打着哈欠来“上班”。

因为早上实在起不来怕误事,没多久祝英台就答应了梁山伯的留宿请求,早上好歹有个人喊着一起上班,就和原来在建康时去东宫上班那样。

梁山伯这一留宿,半个洛阳城的年轻男人都差点跳出来要和梁山伯决斗。

以前不敢追求祝英台吧,是因为祝英台和皇帝陛下关系紧密,总有人怕捋了胡须,后来得知祝英台和皇帝乃是同窗之情,和皇后也是莫逆之交,这胆子大起来的人就多了,更有仗着自己风流倜傥想要攀炎附势的,数不胜数。

好好一朵娇花被皇帝陛下摘了谁也不敢说什么,可这梁山伯不过也就是个在洛阳刚刚站稳脚步的年轻人,怎么敢觊觎他们的国师大人?!

好在祝英台神经粗,又生活在大多是道人的环境里,大部分时候对这些并不敏感,而梁山伯又是出了名的心黑,很多人栽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栽了。

这一日,刚刚下朝,祝英台恰巧癸水来了,站了几个时辰人有点受不住,正在考虑是不是把椅子折腾出来,让马文才给他们这些可怜每天站班的人坐着开会。

可不知为何,脑子里首先浮现的却是梁山好汉在聚义厅里摆下两排的那个架势,这么一想象,马文才就跟黑社会老大似的,顿时乐不可支,粲然而笑。

随着褪去脸上的婴儿肥,她如今的长相并不亲切可人,而是略带点距离感的那种清冷,这般站在重重宫宇低檐之下粲然一笑,顿时明艳不可方物,当即就有不少官员又走不动路了,上来套近乎。

“祝使君,您今天气色不太好啊,可是没休息好?”

来搭话的是平乡侯贺兰喜闻,他在洛阳宫中任城门司官,管着外城的南门,平日里祝英台大多是从南边的朱雀门进出,也就和他见面不少。

遇见这种问题,祝英台自是不好回答自己身体不适,含含糊糊地应了声就想走,没料到突然一阵头晕,眼看着就要栽倒在阶下…

贺兰喜闻面色一变,连忙伸手去搀,却见祝英台身后伸出一只手掌,一把抓住了祝英台的左肩,将她拉了回来。

因为惯性作用,祝英台重重倚靠在后来者的怀里,熟悉的气息迎面扑来,让祝英台放弃了挣扎抵抗的动作,反倒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反仰起头,微微一笑:

“你怎么从我后面来了?不是比我早走吗?”

贺兰喜闻一见这个架势心就凉了半截,伸出去的那支手臂也好似成了笑话,脸色极黑的收回了手,冷冷看着面前的梁山伯。

“梁尚书可真闲啊。”

大正以洛阳为都,朝中官员虽有梁国人也有魏国人,但留在洛阳的武将倒大多是原来的魏人,这也导致朝中分为魏国派和梁国派,虽不至于到了有矛盾的地步,但彼此之间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也是常有的事。

现在北方领土还处在均田分授阶段,正国的税收钱粮大多倚靠南方,而北方的财政税收任务也很重,这梁山伯任的就是“度支尚书”一职。

这个官职是从汉代的大司农演变而来,负责掌理粮食库藏,物资供应,物价调节,国库出纳,甚至连盐铁也归他管,实在是大大的要职,尤其在这个刚刚起步整合的国家,所谓物资调节就是从南往北贸易、运输,这其中的利润可想而知。

朝中也不知有多少人眼红梁山伯的位置,一心想把他拉下马。可惜梁山伯本就是御史出身,平日做的是滴水不漏让人无法指摘,再加上他了解南北情势,又精通内政,虽然身居要职,可十分精干,再加上是马文才的亲信,谁也没法动他。

贺兰喜闻原本是隐晦的抨击他“渎职”,结果梁山伯扶好了祝英台后,抬起头来对着他微微一笑:

“陛下命我找祝卿商议新币之事,所以这才去而复返。”

态度平和自然,并不把他的敌意放在眼里,越发把贺兰喜闻气个半死。

“怂包!孬种!”

等梁山伯和祝英台联袂而去,贺兰喜闻才在心中将那梁山伯腹诽了一通。

听闻之前约梁山伯一起比斗、赌马的祝英台追求者全都铩羽而归,梁山伯一个都没答应,还用“祝使君并不是财物,不能当做赌注,即便我赢了或输了,该选择谁也是祝使君自己的事情”搪塞,根本就找不到教训他的机会。

还选择谁是祝使君自己的事情,你都住到人家家里了,倒是给别人点机会啊啊!

梁山伯自是不会把一个都不知道是从哪里跑来的阿狗阿猫放在眼里,要是每一个祝英台的追求者他都计较,早就已经累死了。

何况之前他说的话也不是托词,马文才确实想在正国推行新币,他现在管着盐铁,铸币需要的金属得和他商议。

祝英台最喜欢梁山伯的就是这一点,哪怕两人感情再好,不会因私废公。

不过今日却没有如此,祝英台脸色不太好连旁人都看出来了,何况是梁山伯?他摸了摸祝英台的指尖,发现微微发凉,便中止了话头。

“是不是不太舒服?我后面放了张榻,去躺着说吧。”

梁山伯经常在官衙中熬夜办差,有时候实在熬不下去就在后面榻上躺一会儿,按理说如果来的不是祝英台,两位朝廷大员躺着说话实在不成体统,可现在谈事的对象是祝英台,谁也不纠结这个问题,再加上祝英台肚子确实不舒服,就从善如流地到后面去躺着了。

祝英台一躺下,便顺手拉过塌边梁山伯的大掌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随口说道:“肚子疼,捂一捂。”

梁山伯感觉到掌下温热细腻的触感,对她的不适也有了几分预感,口一干,不自在地换了个姿势,随她去了。

两人一开始聊正事还聊的好好的,只是说着说着,这意头就变了味儿,祝英台捏着梁山伯的手掌把玩了一会儿,竟顺着他宽大的手掌把玩到了手腕,又来回摩挲了起来。

梁山伯毕竟是个成年男人,还是憋了许多年才开荤不久的男人,被祝英台这摸摸索索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说到哪儿。

“然后呢?”

祝英台只是跟撸猫一样撸的顺手,并没有什么绮思,抬起头茫然问:“锡矿要半年后收回来,然后呢?”

哦,对了,锡矿,锡矿。

迟早要给祝英台给折磨死!

梁山伯咳嗽了一声,“收回来后,我会奏请陛下将此处锡矿拨给造币司。”

“说起来,我还要一些工匠啊。”

祝英台叹气,“我之前带来的那么多人手都被陛下要去分拨各处了,依我现在的工作量,实验室里都是要有学生帮手的,现在我只能用几个太医署的太医生,根本不够用。就这样,还老是出各种问题…”

她不喜欢私事和公事混为一谈,可是每次调配来用的人没几天不是对她“诉衷肠”,就是“自荐枕席”,搞得她好像什么大龄饥渴女青年似的。

别以为她不知道外面都在说什么,都说她找助手找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是另有所图呢!

听到太医生几个字,梁山伯眼睛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仿佛不经意道:“你要协助的试验都挺精细,男人笨手笨脚的,要不,我让陛下给你找几个年纪小聪明伶俐的宫女,你先慢慢用着?”

“还能这样?”

祝英台愣了下,马上想起来马文才后宫里并没有嫔妃,那些宫女也就是寻常伺候的宫人,和她以前看到乱七八糟的宫斗戏可不同,当然没有什么宫女不能分配出去的事。

只是看到梁山伯的表情,祝英台也反应过来了,坏笑着重重捏了下他手腕上的细肉:“我看你不是嫌人家笨手笨脚,是嫌人家动手动脚吧!”

她之前有个“学生”,趁着她专心试验的时候偷偷摸了下她的头发,恰巧被来探望的梁山伯看到了,之后那人便哭着来辞别要回太医署去,再不敢提什么“仰慕”不“仰慕”的事了,也不知道梁山伯一个度支尚书又不是御史了,究竟做了什么把人家吓成那样。

梁山伯笑笑,也不否认,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肚子,叹气道:“你上次让我做的那个‘椅子’,我给你折腾出来了,你什么时候去我那看看?”

“看看”两个字,说不出的沙哑,仿佛有一把小钩子一般,重重地勾了祝英台一下。

祝英台和梁山伯属于“地下情人”,有些东西心照不宣。譬如在梁山伯那边时大多是休沐之时,两人去他的宅子就相当于“度假”,自然常有些亲密行为。

只是他们现在都忙成狗,每天不加班就算好事,算起来也有快两个月没有休沐了,也就是两个月没有亲热过,那椅子还是上次休沐时祝英台随口说了句自己站着脚酸,在梁山伯面前提了一提,却没想到梁山伯忙成这样还能给他做什么椅子。

梁山伯会木匠和编织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自他出仕后亲手做这些的时候也少,也就是祝英台随口一句话,能让他又“重操旧业”,折腾起这些昔日艰难度日时的活计来。

一想到这个,祝英台心里既甜蜜又开心,手里更胜似开始不规矩起来,已经不满足于摸手腕,渐渐转到梁山伯的大腿上了。

祝英台在男女之事上有些“顽皮”,喜欢看梁山伯隐忍又无奈的样子,再加上她来自未来,对于这种事并没有什么羞涩,就可怜土著男梁山伯往往处在又矛盾又惊喜又刺激的百感交集之中,只能任由祝英台胡乱施为。

像今日这样,祝英台身上明明不方便,偏非要折腾他的事情,他也经历过好几回了,实在是又痛苦又欢乐,除了在心里暗叹这是个冤家,一点法子都没有。

这一次也是如此,待两人“商量”好事情走出尚书省官衙时天都黑了,在外面把守的门卫和吏官们看着祝使君明显红肿了的唇瓣,再看着他们主官梁使君身上微微凌乱的官服,嘴角都露出一抹八卦的笑意。

啧啧啧,这么如胶似漆,他打赌,这两人最多一年半载的就要成婚!

不怪门吏们这么想,就连京中没有多久都开了赌局,一边赌的是祝英台和梁山伯肯定会分开,一边赌的是两人肯定会成亲,赌局刚开就有不少人参与进来,就连不少祝英台的门生故吏都凑了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