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生就是一场二人传上一章:第 80 章
  • 人生就是一场二人传下一章:第 82 章

南姗眨了眨眼睛:“这就完了?!那个奏请官就没辩解几句?”

萧清淮弯了弯薄削的嘴唇,有几丝讥讽之意:“我训斥完他,便很顺便的将他就地免职,他一看丢了官,怎么会不为自己辩解,忙对我说,他也是为皇室血脉着想,才有此奏请,让我体察他的忠心,我便道,你是耳聋还是眼瞎,难道不知孤已有三子,孤看起来很缺子嗣么。”

第246章

南姗发觉萧清淮一点也不会讲故事,那节奏就跟挤牙膏似的,她问一句,他才接一句,听罢萧清淮又新挤出来的一截牙膏段,南姗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后,才懒声问道:“再然后呢?”

萧清淮紧了紧怀抱,低头望着南姗的眼睛,无声而笑:“小笨蛋,他已被人拖出去了,哪里还有什么然后。”

南姗瞅着萧清淮挺拔的鼻子,想了一想,又道:“人家寒窗苦读数载,混个官儿也不容易,便是奏请的事情不合你意,你斥责他几句,或者罚俸降官也成,为啥直接就把他罢官免职了?”

萧清淮单手抚着南姗柔软的鬓发,眼神幽深:“身在何位,谋何事,谁让他僭越本职,胆敢管起我的私事,我直接将他罢官免职,也算是杀鸡儆猴。”看到南姗微微睁大的眼,萧清淮微微一笑:“我倒要看看,以后谁还敢再啰嗦一句此事。”

南姗心中甚喜,决定犒劳一下萧清淮,于是对他道:“今晚换我来给你洗脚。”

萧清淮:“…”你一定要这样表达喜悦的心情么。

待容萱四长公主风风光光办完丧事时,天气已转成寒冬,空气干燥,寒风刺骨,这种不便外出散步的时光里,南姗可以一直待在舒服温暖的屋子里,抱着暖暖的手炉窝在炕上,闲时翻翻书,偶尔做会儿针线,只是这样环境恶劣的天气里,却苦了要上班的萧清淮,他每天寒里走,风里回的,让南姗好生心疼,直怕他被冻着了。

可是——

南姗吸了吸囔音浓重的鼻子,为毛到了最后,感冒发烧的会是她呀。

为防病气过给三位小盆友,南姗又进行了自我封闭,天色将晚,寒风刮的窗棂噔噔直响,南姗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脑袋晕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南姗感觉有手敷上自己的额头,便朦胧的半睁开了眼睛,黄昏的暗影绰绰中,萧清淮安静的坐在床边,正拿手拭着她的额温,见是萧清淮,南姗开口,嗓音微哑:“你回来了?”

萧清淮蹙着一对饱满的浓眉,低声道:“怎么还没退热?”

南姗十分鄙视地瞪了他一眼,一边挣扎着坐起身,一边低声嘟囔道:“你又不是神仙,哪来的仙丹妙药给我吃,凡世俗药,怎么可能见效的那么快。”

萧清淮扶着南姗坐起身,将她半揽到自己怀里,轻轻斥道:“都病成这幅模样了,还给我油嘴滑舌…既睡醒了,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南姗软绵无力地歪倒在萧清淮肩头,略带了撒娇口吻道:“没胃口…不太想吃。”

萧清淮没有说话劝食,只低声叹了口气,然后抵住南姗滚烫的额头蹭了蹭,似乎想帮她降降温,察觉到萧清淮二傻的用意,南姗只好勉强自己改口道:“那我喝点白米粥,什么都不掺搭的那种,嗯,再配点可口的小菜,别的一点也不想吃。”

“你只要吃东西,不拘吃什么都行…”萧清淮听到南姗愿意吃东西,眉梢微微舒展,既而又问道:“那你是躺床上吃,还是到外头的暖炕上?”

南姗蹬了蹬被子下的双腿,决定道:“已在床上躺一下午了,还是到外头吃吧,我也起来活动活动。”

萧清淮起身去给南姗拿衣裳,南姗自个掀开被子,坐到了床边,木格子的窗棂还在寒风中噔噔作响,南姗看着萧清淮从衣架上取衣裳的背影,坐在床边无聊的甩甩腿,问道:“殿下,外边的风比昨天还大了啊。”

“嗯,是呀,老天爷非要刮风,谁也拿它没办法。”萧清淮拿了一件大毛的厚裳回来,给南姗披在肩上裹好,然后将她横抱而起,南姗本能的伸臂抱住萧清淮的颈子,却不满的踢了两下腿,道:“我都说了要活动活动筋骨,你抱着我走,我还活动什么呀我。”

萧清淮迈步走出卧房:“连东西都没吃,你哪来的力气活动筋骨,你要真想动动,先随便踢几下腿也就是了。”南姗伸手揪了一把萧清淮的耳朵,嗤笑道:“我只是病了,又不是瘸了,怎么就没有力气走路了,自以为是。”

两人略说几句话的功夫,便到了外间的大暖炕上,外间烛火冉冉,通明透亮,南姗被搁到暖炕上后,萧清淮将寿山福海的团花迎枕垫在她身后,又散开一条秋香色的条褥搭到她身上,做完这些自己才坐到炕沿,又摸了摸南姗的额头,温声道:“明天不用早朝,我就留在宫里陪着你养病,你要快点退了热,去了寒。”

南姗随手拿过萧明恺的拨浪鼓,锦绣红带花纹的鼓身,鼓面绘着双手捧寿桃的小仙童,做工精致,极为美观,只轻轻摇了几摇,便发出响亮的咚咚咚声:“你留在宫里陪我了,那你书房里那一堆文折怎么弄?就那么放着不管啊。”

萧清淮收回拭额温的手,道:“让小包子给我送来这里便是。”

老公在家里上班,既能陪着自己,又不耽误工作,南姗很乐意这个两全其美的想法,但是:“你要处理的那些文折,可都是朝廷机密大事,你把它们拿回宫里批阅,不怕皇上知道了怪你么。”

萧清淮肚里的胆子,宛如吃了增肥药,只丢给南姗俩字儿:“不怕。”

南姗:“…”你好直接噢。

待晚饭摆上桌子后,南姗强逼着自己吃了大半碗白米粥,在萧清淮殷切的劝食之下,又勉强啃了一个半的素馅儿包子,然后说什么也不想再吃了,萧清淮也只得作罢,饭后消食等待喝药的期间,丹霞低头进屋来报:“启禀太子和太子妃,大公子和二公子想来看望太子妃。”

无力伏桌养神的南姗,瞟一眼桌子对面的萧清淮,精神颓废道:“儿子孝心可嘉,吾心甚慰,但二子皆弱,易被染病,实不宜相见,汝乃其父,可否代吾安慰乎?”

闻言,萧清淮一句废话也无,果断的放下手中书册,伸脚去穿了鞋,然后长身而起,南姗从桌面伸长脖子,又叮嘱一句:“你裹严实了再出门,别给冻着了。”

萧清淮回过头,微微一笑:“耳朵都快听出茧子的话,你以为我会忘?你老实待着,我一会就回来。”

南姗又一脑袋栽回桌子,心里嘤嘤:生病真的好痛苦啊,求速好。

过不得片刻,萧清淮便折身而回,告诉南姗事情已搞定,随萧清淮一道回来的,还有一碗热滚滚的汤药,南姗喝药时爱使花招,这一点,萧清淮再清楚不过,遂待药碗不太烫时,便直接开口道:“姗姗,不管你有什么话想说,待你服完了药,你再一次性说个够。”

南姗的脸色顿时摆的比药碗还苦——她还什么都没有说,你这架势是防无赖呐你。

萧清淮一点也不怜香惜玉,自顾自地又问道:“你想一气喝完,还是一口一口慢慢喝。”

得了开口说话的机会,南姗立即语气幽幽道:“我想看你替我一口一口喝完。”

萧清淮认命的叹气:“我就知道,你喝药的时候,压根不能让你说一句话,还是我替你决定吧,长苦不如短苦,自己主动点,不然,我可捏鼻子灌你了!”

南姗瞅着近至鼻端的药碗,目光哀怨:“…小五哥,你最近都不疼我了。”居然想拿她当牛一样灌药。

萧清淮将药碗边缘压进南姗嘴里,一脸温柔关爱:“乖,等你病好了,我就好好疼你。”

南姗:“…”

服了退热药,萧清淮将南姗塞回厚厚的被内,给她严严实实地掩好被角,再度摸着她尚高热的额头,道:“你再好好睡一觉,待捂发了汗,热也就退了,我就在隔壁批阅文折,你若是睡不着,可唤我进来说会儿话。”

满枕堆着浓丽的黑发,南姗一脸病容地嘱咐道:“那你别熬太晚了。”见萧清淮含笑点头,南姗老老实实地瞌上眼,不过片刻功夫,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夜半深沉,南姗浑身是汗的醒来,虽然一身不舒服的黏腻,脑袋却轻松了许多,只口内稍有些干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床上没有另一半,窗外还呼呼刮着寒风,南姗懒懒地翻了个身,将脸朝向床外,半抬起身子,伸手掀开帐子,有微微的光亮透进门缝。

南姗抓了抓濡湿的额头,起身披衣下床,刚将卧房的门拉开,萧清淮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口。

萧清淮一手扶住头发散乱的南姗,嘴里问道:“你怎么自己起来了?”说着话,另一手习惯又自然地摸她额头,拭罢沾了细汗的额温后,萧清淮轻舒了一口气:“这一发了汗,果然不太烫了。”

半夜醒来,南姗的神智还有点飘忽,语气呆呆道:“有点渴,想喝水…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睡?”南姗向最光亮的地方望去,只见长长的桌案上,铺摆着两大摞折子,正有一卷摊开在正中央,砚台上搁着一只笔毫,毫头饱蘸润泽的蓝墨。

萧清淮随口道:“我还不困,也就没在意时辰…”说着,冲隔间的另一个方向唤问道:“小包子,什么时辰了?”

小包子精神无比的嗓音立刻答道:“回殿下的话,已是四更天了。”

南姗立即又看向萧清淮,横眉竖眼地不悦道:“四更天了,我都睡醒一觉了,你还不困?你是铁人做的呐,赶紧收了歇着。”

萧清淮将南姗摁下坐好,从暖笼里提溜出一只水壶,倒出两杯温温的白开水,一杯递给南姗,一杯自己喝着:“好好好,听你的,喝了水便去歇着。”

第247章

大概是心情舒畅、比较利于养病的缘故,有萧清淮无微不至的关怀着,不过短短三天的功夫,南姗便彻底和发烧感冒说了拜拜,南姗这么快又能畅通无阻的呼吸,萧清淮先生居功至伟,为了表达对他的深深谢意,南姗很自不量力的表示,要将他拦腰搬离地面,若是可以的话,最好能再原地抡上几圈。

用罢午饭正准备歇午觉的萧清淮,听了妻子的天方夜谭,也不嘲笑她,直接欣然应允,还很主动地挪动步子,将高大挺拔的背影交给南姗,施施然笑道:“来吧。”

南姗站在萧清淮背后,将他拦腰抱住,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使劲拔萝卜,只是…拔了半天,萝卜不说根了,连根上的须都不带动的,南姗鼓着青筋爆出的太阳穴,愤懑了:“你脚底板上长树根了呀你,明知我搬不动你,也不说配合一点,算了,你太重了,不和你玩了,我还是去抱我儿子玩吧。”

萧清淮只用两根手指头,便将郁闷落跑的南姗提溜回来,气的他直想笑:“我说,你搬不动我,你就怨我重呐,你怎么不怨你自己力气不够?”

被萧清淮用两指揪着耳朵,南姗亦感到很不爽,便斜着眼睛看他:“你明知我决计搬不动你,你还一脸笑呵呵地叫我搬,你又是何居心?”

萧清淮拧了拧南姗的耳朵,低声戏谑道:“还不是看你高兴,不想搅了你的兴致…你个小没良心的,我这还叫不配合你?都什么时辰了,还去抱儿子玩,不知道我离了你,连觉都睡不香,玩什么,赶快给我回来睡午觉…”

南姗被丢回锦绣团花的帐子后,又身子活泛地半探出脑袋,对正脱靴子的萧清淮喜滋滋道:“殿下,我们乐乐快要满周岁了哎,唉,终于把他养大了,到了明年春天,他也能满院子乱跑了。”

想到小儿子蹒跚学步的小鸭子模样,萧清淮心中一片柔软,伸手揉揉身边南姗的脸蛋,声音醇香郁浓:“周岁是大事,你着手准备吧,除了你想邀请的女眷,我会给你一份名单,你照着上面使人去通传。”

南姗也不多问,直接脆生生应道:“嗳。”

萧清淮脱好鞋,将趴在床沿捧腮卖萌的南姗,再度揪回帐子里,将她抱着搂好后,轻声道:“你病才好,闲事莫理,有事叫孙正英替你处理,儿子们那边,自有姑姑悉心照理,你也放心,你再好好静养几日,一定要把身体调理妥帖了,万万不可留了病根,你病着,我做什么都心烦,你好了,我做什么都心安。”

南姗窝在萧清淮温暖宽阔的胸口,心头甜蜜的‘嗯’了一声,又低声脉脉道:“你也是,咱们都要好好的。”

太子妃风寒痊愈,东宫上下顿时一阵松快,实在是太子妃生病期间,太子爷一张颠倒众生的美人脸,活生生板成了吓死人的阎王脸,这短短几日,就没有人敢痛快喘气的,如今太子妃身上的寒魔离去,被阎王爷附身的太子,终于又恢复成了正常人,实在是额米豆腐,散在散在。

与东宫终于轻松的气氛不同,景祥宫又开始闹的人仰马翻,缘故不外是,景祥宫之主惠妃娘娘病了,只不过,御医换了一拨又一拨,方惠妃总是不见好转,依旧低烧发热闹头疼,五日后,方惠妃之女五公主萧清佩怒了,将给亲娘诊治的御医骂了一通,然后顶着凛凛寒意前来见南姗,要求——再换好的御医来。

彼时,南姗正陪着次子和幼子玩儿,听了萧清佩过来的通传,便叫人领了两个儿子回避,南姗自去了花厅会见萧清佩,得知萧清佩的来意,南姗问道:“除了专职照料皇上的方院正和刘副院正,别的御医可都去瞧过了?”

萧清佩手里捧着个青花玉瓷小手炉,穿着一件白底织锦的羽缎斗篷,一身雍容华贵的公主气派,只眉心有藏不住的焦躁烦恼之意:“都去瞧过母妃了,可他们商量来会诊去,母妃总是不见好转,到现在还发着低热。”

南姗沉吟道:“方院正和刘副院正如今只在勤政殿司料皇上,别的宫殿一概不再侍候…”

她前阵子生病时,也是先找别的御医诊脉,若非紧急的必要情况,没有人敢去和皇帝抢御医,再说,能在御医院供职的医者,就算不是超一流的妙手圣医,但也绝不是什么垃圾货色呐,怎么会搞不定方惠妃的病症。

萧清佩忍不住泣泪道:“那可怎么办。”

南姗也不敢拍着胸口打包票说,我去把两大圣手给你弄过去,毕竟,皇帝现在的身体情况很特殊,勤政殿里不是方院正值班,便是刘副院正守着,现在的勤政殿里时时刻刻都会留着御医,当下只得安慰道:“五妹妹,现在时气不好,病愈的慢些也是有的,御医院里的御医都是一流圣手,定会让你母妃药到病除的,再有你好生宽慰照料着,想来你母妃很快便会见好,你先别着急。”

萧清佩或许是心中闹火,听了南姗劝慰的话,忍不住眼含泪花冷笑讥讽起来:“都是患的发热风寒,一样的时气不好,怎的嫂嫂三日不到,便药到病除,而我母妃病了足足五日,却不见半丝好转?这些御医院的御医也是惯会趋炎附势的,指不定是受了谁的唆使,才不给我母妃好好诊病!”

南姗脸色一沉:“五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

萧清佩微抬下颌,一脸矜贵的骄傲,气焰熊起:“我母妃得罪过太子妃嫂嫂,如今这后宫里的大小事,又全是嫂嫂做主掌管,嫂嫂何必明知故问?”

真是奇葩的思维,你亲妈又不是我老公的小老婆,谁没事闲着和她开宫斗模式啊…

南姗正欲开口说话,只听门口传来一道寒沉沉的声音:“清佩,你素日就是对太子妃这么说话的?!”

正与南姗别苗头的萧清佩,顿时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身,转回头,只见长身玉立的萧清淮,面沉如水的站在门边,气焰顿时微微矮了下去:“五哥怎么回来了?”心里却恨恨的暗骂,东宫里的奴才可真是没规矩,男主人从外头回来了,居然都没人报个响声的。

萧清淮阔步进门,脸上面无表情,南姗轻轻‘咦’了一声,便起身去迎萧清淮:“今日怎么这么早?”

“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回来瞧瞧。”萧清淮紧走几步,将刚站起身的南姗又摁回椅中,声音柔柔的:“好生坐着罢,别起来了。”

将南姗摁回原位,萧清淮亦掀了杏黄色的袍角落座,面上再度挂起寒霜,语气却波澜不惊道:“孤日前罚你抄写的《女则》可写完了?”

日前,宫里收到进贡的毛皮一批,南姗让内务府给各宫都分送了些,这位五公主嫌分到的毛皮不好,叫宫女拿回内务府,要求换成毛色更好的,内务府不给换,这位五公主生气了,居然亲自跑去内务府找茬,内务府大总管梁端拍不平这朵浪花,只得使人来告诉南姗,南姗冒着寒风寒气摆平这件事后,便患了发烧感冒,萧清淮怒了,便把萧清佩叫来训斥一顿,以没有公主该有的仪态,罚她抄写《女则》n遍。

萧清佩纤白的双手,紧紧捂着小手炉,微垂了臻首,低声应道:“…还没。”

萧清淮面无表情道:“既然还没写完,你不在宫里好好认罚,怎的来东宫生事?你方才之言,可是指太子妃故意指使御医不给你母妃瞧好病?”

萧清佩不妨萧清淮问的如此直接,顿时涨红了面颊,索性使起公主脾气,拔高了声音道:“那为何我母妃总是不见好转,肯定是有人暗中捣鬼!”

萧清淮眉梢微挑,出声唤道:“小包子,进来。”

小包子麻溜地挑帘而入,恭敬地对萧清淮行礼道:“太子爷。”

萧清淮面色冷峻,对垂首听命令的小包子道:“你去勤政殿跑一趟,叫苏有亮和方院正同去景祥宫办几件事,第一、给方惠妃诊脉,第二、查判之前的药方,看之前的御医是否有故意误开药方?第三,查问所有去景祥宫的御医,问他们有哪个人,听太子妃指使不给惠妃好好瞧病了?去办吧,午膳前过来回话。”

小包子领了命令,即刻风一般的离去,萧清淮再瞥一眼脸色阴晴不定的萧清佩,声音冷淡:“有没有人暗中捣鬼,你自己去景祥宫等消息吧。”

说罢,拉着南姗便起身离开花厅。

回了卧房,南姗一边帮萧清淮宽衣解带,一边轻声问道:“殿下今儿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萧清淮不悦的哼了哼:“敢来我的地盘撒野,不给她点苦头吃,她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南姗无语了下:“她一个十二岁的小丫头,能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萧清淮眼中的戾气一闪而过:“她很快就会知道了。”

第248章

南姗的筷子刚戳进米味清香的碗内,小包子一阵烟似的飘回,得到进屋的吩咐后,先语气惴惴的试探道:“殿下,奴才…可是回来迟了?”

萧清淮吩咐小包子去办事时,要求他午膳前过来回话,如今午膳已开…南姗和气的笑了笑,正要张口说‘你没回迟,是我们吃早了’,萧清淮已放下手中的筷子,平声道:“长话短说。”

小包子心里长长嘘出一口气,为防主子眉头听到打结,嘴里赶忙简短回话道:“回禀殿下,事情都查清楚了,方院正诊脉查方后,确认御医所开的药方无误,也没有哪个御医承认得了吩咐不好好瞧病,据方院正推测,惠妃娘娘的病不见好转,可能是身子骨弱见效慢,也可能是心有郁结不利养病,还可能是没按时按量服药,还叫按之前的药方继续煎服着,苏公公盘问了几个内监宫女,得知景祥宫这几天外倒的痰盂里总会有一些药汁,说是惠妃娘娘觉着药太苦,没喝完剩下倒了的…”

“好了,出去罢。”听完小包子的讲述,萧清淮对他摆了摆手,叫他出去,然后一脸云淡风轻对南姗道:“吃饭吧。”又扭脸问坐在一旁迷惑的萧明轩,温声道:“轩轩想吃什么,父王给你夹菜。”

南姗咬着筷子,俏脸如新绽的花瓣,略有些不解:“五公主好歹是你妹子,你何必如此呢。”叫苏有亮和方院正一同去验证,也就是告诉皇帝的意思了,兄长向老爹告妹妹的状,怎么那么奇怪恁。

萧清淮懒洋洋地戳了颗糯米丸子,嘴角微讥:“她要不是我妹子,我对她就不会如此客气了。”

午膳过后,跟着萧明昭混的内监蜜蜂,从勤政殿跑回来,报告正准备去午睡的萧清淮和南姗:“启禀太子,太子妃,大公子和皇上用过午膳后,被皇上留在勤政殿歇午觉了。”

萧明昭自小就是个饭桶,又能说爱笑,前阵子皇帝老爷胃口不好,为了调解老爹的吃饭氛围,萧清淮将萧明昭送去陪老爹吃饭,这一吃二聊的,萧明昭便常常不归家了,南姗颔首道:“知道了,告诉大公子,在皇上那里,不可调皮捣蛋。”

蜜蜂忙应是,然后垂首告退,萧清淮掩嘴打了个呵欠,拎着南姗去午睡。

萧清淮如今不是富贵闲人,午睡时间只有奢侈的小半个时辰,待送萧清淮离开后,南姗在继续睡午觉和看账本之间,犹豫了一炷香时间后,最后遵从本心…继续去睡觉,除了男人和孩子,女人也应该对自己好一点。

再度揉着眼睛醒来时,云芳进到卧房,一边服侍南姗穿衣起身,一边汇报道:“太子妃,刚传来的消息,皇上训诫了五公主后,罚五公主禁足寝宫,并要她每日抄写《女则》,一直禁足罚抄到过年。”别有意味的笑了一笑,又道:“五公主长这么大,这还是第一回被皇上罚禁足。”

南姗轻捋着散在肩头的长发,满眼迷糊道:“噢,那五公主呢,她是不是很伤心?”

云芳扶南姗从床上起来,温声道:“伤心又如何?皇上需要静心安养,只有前朝后宫都风平浪静着,皇上才能真的静心养身,太子日夜勤政,让朝廷安稳,太子妃善待后宫,让嫔妃安居,五公主接二连三的无理取闹,信口雌黄,又对太子兄长不敬,皇上知道了,自然会不高兴。”

南姗四肢勤快的时候,就自个儿洗脸净手,精神懒惰的时候,便由别人代劳,坐到椅中后,丹霞和碧草就利索的忙活起来,待南姗洗脸净手之后,神智便清楚了一些,云芳捧来南姗要穿的衣裳,换好衣裳后,南姗往梳妆台前一坐,继续和云芳开聊。

“我记得,五公主小时候挺乖巧的,怎么现在变这样了…”在皇宫待了数个月,原本大都是淡水之交的皇室亲眷,南姗正深透的熟悉着。

云芳轻轻梳顺南姗的头发,细细编成小辫儿,然后绕成精致的小花髻盘好,轻语道:“太子妃刚嫁给太子时,那位还在,这宫里的皇子皇孙,哪个不规矩乖巧,至于现在的性子…大概是时势造人吧,方惠妃就这一个女儿,难免娇惯些,五公主耳濡目染方惠妃的行事作风,不免也会沾习些。”

南姗默默想道,钱太后在世时和去世后,宫里的妃嫔和皇嗣过的日子,几乎可以用三十年河东与三十年河西来形容,不过快六年的光阴,已诸多时事境迁…南姗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摸摸自己的脸颊,问道:“姑姑,你看我老了么?”

云芳轻轻失笑:“太子妃怎么突然问这个…在太子爷心里,便是再过二三十年,太子妃也不会老。”

南姗笑了一笑,没再说话,到了晚上萧清淮又加班,南姗便在灯下看账册,萧明昭趴在一旁描红,待写完先生布置下的功课,萧明昭丢开笔,一骨碌滚进南姗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好,笑容甜蜜蜜道:“母妃,我做完功课啦。”

南姗拧拧儿子的小肉脸,柔声道:“困不困?困的话就回屋睡觉吧。”

萧明昭在母亲怀里腻了腻,道:“不困,我陪母妃等父王回来。”

南姗笑道:“好孩子,你父王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你明天还要早起念书,就先回去睡吧。”

萧明昭撒娇着嘟起嘴:“不嘛,我还不困,母妃和我玩一会儿嘛。”

母子俩正在言语上拉锯扯锯,忽听外头有轻微的动静,萧明昭眼睛一亮,脆声道:“肯定是父王回来了,我去看看。”说着,就跟小猴似的蹿下暖炕,挑帘子跑出去一探究竟了。

南姗慢腾腾地挪腿下地,穿上软底暖鞋,才走到门帘边时,便听到萧清淮温和的声音:“…怎么还没回去睡觉?”南姗刚伸手揭开撒花棉帘,只听萧明昭童音清朗,字字如珠道:“父王,我刚刚做完功课,正准备要回去,父王,你好久没检查过我的功课了,要不要看我练的字?”

被儿子要求检查功课的萧清淮,瞅了眼前头盈盈而立的南姗,随口道:“…好吧。”

南姗暗暗好笑,有子上进如此,你不偷着乐,那么勉强同意的表情和回应,是个毛意思啊,遂笑道:“昭儿刚做完的功课,还摊在桌上没收呢,殿下既然要检查,便快过来瞧瞧吧。”

外头正是天寒地冻的天气,萧清淮外头穿着一件玄色的毛皮大氅,进到内殿后,南姗伸手要帮他脱大氅,萧清淮却道:“不急,等等再脱。”

南姗一脸狐疑道:“殿里这么暖和,你确定要捂这么厚?”

“我还要出去一趟,等回来了再脱。”萧清淮答完南姗的话,也不挨炕坐下,只随手拿过桌案上的纸张,站着随意翻阅了几下,便对跟在一旁的长子道:“嗯,比上回写的又工整进步了,以后继续好好练,不能松懈。”

南姗默抽嘴角:“…”你到底看没看呀,你这当爹的态度,未免也太过敷衍潦草了。

只用十秒钟便检查完儿子功课的萧清淮,将也微微傻眼的萧明昭,从地上拎抱起来,将他严严实实裹到温暖的大氅后,扭脸对南姗道:“我送昭儿回去,你把账本收了吧,别看了…昭儿,和母妃道个别。”

脑袋被捂进大氅里的萧明昭,声音是闷着传出来的:“母妃,我回屋睡了,你要好好歇息。”

南姗的脸庞微微扭曲,瞪一眼萧清淮:“你给他透口气,别闷坏了他。”

萧明昭隔着皮毛沉重的大氅,和南姗应答:“母妃,我不闷,父王身上好暖和,像个大火炉。”

萧清淮抬脚出去前,对南姗眉眼生香的笑了笑,似乎很得瑟的意思:“听到了?儿子说他不闷。”

南姗额筋一蹦:“…赶紧的!”

待萧清淮送长子回屋又折返后,南姗正在卧房卸簪环,萧清淮大步迈进来,往南姗的梳妆台边一站,笑道:“帮我脱外氅。”南姗微抬秀美的下颌,挑眉道:“你先帮我散头发,我再帮你脱外氅。”

“成交。”

在两人进行交易的时候,南姗对正给自己拆辫子的萧清淮,表达一个母亲的不满:“你怎么都不关心儿子功课的,你方才那样子,是在检查功课么,想当年,我爹检查我的功课,从来都是鸡蛋里头挑骨头,挑不着骨头,就挑蛋黄的颜色怎么那么黄,你倒好,两句话便没了。”

萧清淮细致缓缓地拆着发髻,闻言笑道:“有你每日陪他做功课,有洪太傅每日检查功课,如今父皇又时常手把手的教他,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我呀,放心的很。”

南姗斜眼瞟他:“这么说,你以后都不操心孩子们的功课呀。”

萧清淮笑的格外欠揍:“等我以后有了闺女,我也会很认真的鸡蛋里头挑骨头,挑不着骨头,就挑蛋黄的颜色怎么那么黄。”

南姗轻捶一记萧清淮,笑骂道:“你讨厌,干嘛重复我的话,”

萧清淮两手一摊,神色轻松道:“头发已给你散好了,轮你给我脱外氅了。”

南姗从妆台拿过梳子,一下一下梳着垂落肩头的长发,眸光一转,流波盈盈:“不给你脱。”

萧清淮微眯了眼睛,貌似很生气的模样:“你敢给我耍赖?”双手往南姗腰际一搭,语出威胁道:“信不信我挠你痒痒,叫你从椅子滚到地上去…”

南姗顺势扑到萧清淮身上,笑嘻嘻道:“冬天这么冷,石头又说你暖和的像个大火炉,我也要暖和一会儿。”

“你又淘气!”萧清淮抱着活色生香的老婆,脸上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却又慰贴又喜欢。

第249章

十月下旬,萧明恺过周岁,萧明昭比小寿星弟弟表现的还高兴,南姗给睡醒的第三子套衣裳时,萧明昭就坐在床边甩着腿玩儿,面上喜笑颜开道:“母妃,我真的一整天都不用去书屋么?”

南姗第三次重复道:“是呀,是呀,你恺弟弟今日过周岁,你父王放你一整天假,叫你和弟弟们好好玩。”

萧明昭后仰倒在床上,来回滚了几滚,又捧着可爱的笑脸问:“那下个月我过生辰,是不是还可以放一天假?”

南姗其实蛮同情大儿子的,自打儿子正式开始启蒙读书后,别提什么美好的双休了,他压根就没休息日,除了一些盛大的节日能远离书本外,其余的日子,他不是跟着洪太傅之乎者也,便是跟着习武师傅练扎马打根基,整个一棵被严重摧残的小白菜,奈何,大趋势如此,南姗也无可奈何,只能尽量给小盆友创造休息放松的环境,遂南姗含笑应道:“可以。”

将穿着臃肿圆滚的小儿子,推到眉秀眸灿的萧明昭跟前,南姗笑道:“乐乐,来,你和大哥哥抱抱。”

萧明昭一把搂住圆圆滚滚的小弟弟,笑嘻嘻道:“小恺恺,哥哥抱抱你,你叫哥哥。”

萧明恺能听懂人话,就是偏好神发音,只见他小嘴一咧,吐出俩模糊的字眼:“嘚嘚——”

搂着胖嘟嘟弟弟的萧明昭,扭脸看向母亲:“母妃,小恺恺怎么还说不清楚话,你不是说,我和轩弟弟学说话都很快么。”

南姗:“…”品种没变,但是质量变差了呗,不过,小恺恺口齿似乎笨了点,可人家四肢很发达有力呀。

当朝太子的第三子过周岁,接到邀请函的贵族女眷,一大清早便起身梳妆打扮,瞧着时辰差不多了,一个个按品着了朝服,前来皇宫赴宴,皇宫摆宴素有定例,各处事物,自有办事老道的内监盯着,南姗无需特别操心。

前来皇宫赴宴,没有人敢姗姗来迟,待南姗听得人已来全的时候,再次拾掇了一回身上的太子妃朝服,才扶着宫女的手越门而出,冬天并非只有凛冽的寒风天气,亦有太阳公公展颜温暖的时候,阳光如薄纱般泻在脸上,暖暖的感觉,南姗精神起风貌,前去见客。

萧明恺的周岁宴分设两处,南姗负责女眷,萧清淮负责男宾,抓周礼在女眷处举行,在一句句称赞的笑语声中,萧明恺抓着一支狼牙箭,嗷嗷直乐的不撒手,在前头设宴群臣的皇帝得了消息后,着人将萧明恺抱过去。

然后,群臣个个睁大眼睛,瞅着新任太子的三个儿子,大的即将五岁,一派神采飞扬的灵秀之资,和皇帝老爷说起话来,言辞清楚,条理分明,态度恭敬却不拘谨,中间那个才两岁过半,生的极是恬静秀美,那小屁股跟扎了根似,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有人问他,他便说话吭声,没人问他,他便自个儿遗世静坐,至于最后被抱来的小的,到了殿内便挣扎着要下地,因穿得太厚,才自个儿走了两步,便不堪负重的坐到地上,摔了也不哭,却瞅着端坐侧首的太子亲爹,甩着两只胖乎乎的小胳膊,咯咯地笑唤爹爹。

——经过南姗坚持不懈的努力,小儿子终于能喊对爹和娘了,别的,呃,还在纠正神发音的漫漫道路上。

赴参皇家的酒宴,但凡不是脑残胆坏的人,一律都是老实规矩的吃席赏舞,皇宫里的主子娘娘们,不来找自个儿的茬,一个个都很额米豆腐了,谁也不会胆大包天的去挑衅找事,南姗对于其乐融融的宴会氛围,表示很满意,宴后,再度留居京城的睿王妃,来东宫小坐。

睿王妃抱着肉呼呼的萧明恺,亲亲他的小脸,一脸慈爱道:“好个敦实的胖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