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霸道冷漠。

男孩子可怜兮兮。

怎么看怎么觉得是这姑娘把这俊秀的男孩子吃干抹净了又要无情地甩了人家。

不过这男孩子长的还真是养眼。啧啧!可惜了被这不识货的小色女占尽便宜了。连衣服都还没来得及穿上呢!啧啧啧啧!

服务员姐姐推着车子走了,三步一回头,走到远处,摇摇头,离开了。

西曼一脚都已经跨出去了,想了想,收回脚:“你也早点走,要么去找罗雨婕,要么去跟万叔叔道歉,总之不要像现在这样躲起来。”

万佑礼原本瑟瑟缩缩抱着胳膊搁在胸前,此刻放下手,手撑在门板上,没有表情:“我都说了我已经跟罗雨婕分手了。”

西曼受不了他这样把责任推脱的一干二净的样子,敛着眉目斜睨他,耸肩:“关我什么事?总之你别要万叔叔再误会我们两个有什么事就可以了。你要和谁在一起,要不要出国,都不关我的事。”

“…”

“我走了。”

说完即拉开门出去。

万佑礼看着因惯性而带上的门,下意识地抬手握住门把,要拉开门追出去。可是手一握上冰冷的金属门把,寒意直入手心。

追出去做什么?人家都已经讲的那么清楚了,不关她的事嘛!

他的手松开门把,颓然垂下。

顾西曼出了门,刚走了两步,就停下来了。西曼身后,房门轻轻带上了。西曼背对着门呆立着,立即开始懊悔。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重了点?刚才万万的脸色很不好,他是不是生气了?

哎哎哎哎!她猛地回头往回走,抬手握住门把,正要推门进去,手却在触到门把的一瞬间停下了。

凭什么要她去道歉?本来就是万佑礼的错!

顾西曼收回手,半空中倏地握拳。

转头,大步流星地走了。

西曼check out之后拎着自己的行李出了宾馆。清晨天空雾气沉沉,她停了停,抬头呼吸一口带着湿意的空气。肺都凉了下来。她不禁回头,看一眼三楼第二间房的窗户,万佑礼的那间客房。

“臭小子,加油。”

西曼自言自语完,耸耸肩,再没有停留地走了。

万佑礼的T恤大很多码,穿在她身上一点也不合,不过总比她穿一件小吊带就在街上乱晃来得好。她把衣角扎起来,衣角正包着臀,袖子卷了两卷,露出整条手臂,这才稍微合身些。

昨天晚上开始西曼就没吃东西,回学校走近路,正好路过西门,按着招牌找到老字号的店里去吃早餐。

混沌,抄手,小笼包,豆浆——脑子乱,正好慰劳慰劳自己的胃。吃饱了就不会胡思乱想了,西曼安慰自己,拿着筷子,“开动!”

慢慢咀嚼,细细品味。

加上两碗豆浆下肚,西曼吃的全身热腾腾的,刚才握住门把那一刻刺心的冷终于消退了下去,摸摸自己圆了许多的肚子,付了帐离开。

现在太阳已经出来了,照在身上更是烫烫的,西曼眯了眯眼,看阳光。

真是一个好天气,这一天,肯定会阳光明媚。

宾馆看的电影里,新娘结婚的那天一样,天空蔚蓝,几朵白云飘荡。

真是好。

与人擦身而过的时候,西曼这样怪异的大T恤引来不少侧目,西曼要么不理会要么瞪回去,她火气大,惹了她的人不遭她两个白眼,她觉得心里闷得慌。

西曼快到学校的时候,一辆黑色房车擦着她的衣角驶过,挂起一阵风。

开这么快?车子骚包了不起啊?

现在的交通事故这么多,就是要怪你们这些人!

仇富心思统领了全部神思的小女子顾西曼,朝着那辆车迅速远去的车尾吐吐舌头。西曼脚步越来越快,小跑着往前赶,却正看到那辆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

车子迅速后倒,正停在西曼旁边的车道上。

车窗降下,“西曼?”

西曼听出了这个声音,弯下身探过脸去看驾驶座上的人。

臣向北摘下太阳镜,仔细看看西曼,上下打量一下她:“真的是你。”

铅笔裤,长T恤包着臀却又露出侧身的一线皮肤,整个人看起来,瘦瘦长长头发乱,这个女孩子,刚才在车里看到她的背影,他还没认出来。

“上车吧。”

西曼“哦”了一声,拉开门钻进副驾驶座。车子里开了空调,有点冷,西曼把T恤的袖子放下来,西曼身上还留着万佑礼的酒气,臣向北一手扣在方向盘上,无所事事地敲着,另一手食指揉一揉鼻尖,开的慢了些,透过后视镜盯着她T恤的样式看了看。

男式的T恤,逸着淡淡的酒气。

“你现在才回学校么?”向北状似无意地问,西曼愣了下。

“不是啊,我到西门去吃早餐哦。就是那家抄手很好吃的那家,你知道的哦?”

向北点点头,笑一下,瞥一眼睁着眼说瞎话的小姑娘:“你带着行李去吃早餐的么?”西曼愕然,呆住,张着嘴,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臣向北低沉的笑声淡淡响在耳边:“你很爱撒谎哦。”

他是带着笑意的说,西曼冷汗都已经下来,干咽下一口口水。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她骗了他,他却不生气,一点都不。反而看着她局促的模样,觉得有趣。

她急得眉眼都红了,粉粉润润的,悄悄抬头透过后视镜看他一眼,小心翼翼的,深怕他发现,却正碰上他也投在镜子上的眼睛。

臣向北心中荡漾,可是她身上这件男人的衣服真是刺眼,他在喜与怒之间摇摆不定,想了想,忽的猛打方向盘,车子拐到相反的车道上去。

“那个——”西曼吓得招手制止,尖锐的轮胎声盖住了西曼德声音,车子往回开,朝着校门方向驶去。

“去买一件礼服吧,这衣服可能不适合穿去婚礼。”

“可是…”她寝室有一件小礼服,是当初为了他和她的舞会准备的,现在还留在他的衣柜里。

可是那场她希冀已久的舞会,她没能参加,反而听到了这个男生和臣景阳的那段对话…

算了!

西曼决定不多想,不多说。

那礼服有点不吉利,还是暂时束之高阁的好。

臣向北见她噤声,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换了挡,加速开。

车子开了很久,西曼对北京城还算熟悉的了,却莫名其妙看着臣向北把车驶进了一条弄堂。

弄堂深处的四合院里竟然藏着一间高级定制礼服的店。

有人帮臣向北停车,有人领着他们俩进店里,上二楼。原来臣向北的西装就在这家店定制的。

有个女孩子把他的衣服取过来,要领着他到穿衣间去。

臣向北没有动,搂过西曼,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成衣,她穿的,可爱点的…小礼服吧,黑色的最好。”

他记得曾见过她穿黑色小礼服,舞会当天,在万佑礼的单车的后座上。当时虽然匆匆一瞥,但是现在回想起来,这个女孩子真的很适合那样的装扮。

“可是这样不合规矩…”

臣向北不为难她:“我跟你们老板说好不好?”说完就到外头去打电话,留下西曼一个人。服务员上下打量了西曼一下,微笑,西曼被她盯得发毛,幸好很快臣向北打完电话回来了。

西曼被领去换衣服,有一套是紫罗兰色的,很合身,细细的肩带,缎面的裙子,还有一套长一些的,抹胸款式,西曼看的眼睛亮亮,做不了抉择,两件都漂亮,她两难。两件都比了比,终于选定了那件紫罗兰的。

西曼换上出来的时候,臣向北已经换好了他自己的,在外头等着西曼。

看着臣向北,西曼愣了愣。

她从没见过这样子的臣向北。

你这是结婚啊还是参加人家婚礼啊?这样子,多抢新郎风头啊?

西曼心里嘀嘀咕咕,差一点就要把心里的话说出口来,险险捂住嘴巴。不过…他这样子,比那外国佬精灵王子还要帅气,西曼偷看了一眼又一眼。

准新郎恐怕真会被他比下去。虽然他穿的很随意,却在随意中,处处都是极致考究的细节。那纽扣,那车线,那面料…

西曼心里怕怕。

西曼咬着自己的拇指,看了无数眼,觉得自己真是…哎,自惭形秽。

他背着手站在西曼面前,穿一件窄竖条的白衬衣,不打领带,最上面的两个纽扣随意地解开,配一条宝蓝色的裤子,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的,泛着幽暗深沉的光。

整个人干净清爽。

像是夏天,傍晚的风。徐徐吹来,西曼整个人都酥了。美色害人!美色害人!

这个男人,小白脸,细皮嫩肉,要美就美,要帅就帅。看起来瘦,露出来的手臂上却隐隐覆着肌肉线条。

上帝不公。

臣向北走近她,抬手似乎要碰她,西曼后撤半步,可惜他手长,稍微一抻就要她躲不了。他替她拨一拨头发,像是在自言自语:“头发是不是也要弄一下?”

于是西曼又被拎去做头发。她头发短,不需要太多时间,头发弄得平整一些,又弄点层次出来,配上极细的金属发箍,发箍上是紫罗兰色的小片羽毛,她走动,羽毛便微微飘扬。

开车去教堂。

在车上,西曼问他:“你和这里的老板很熟哦?”

“我给她做过模特。”

“…”

“想问什么?”

“男的他,还是…女的她?”

“女的。”

“…”

“不过你放心,她比我们大很多。”

“你不是喜欢比自己年纪大的女孩子吗?”

“…”

“…”

“怎么了?被猫吃了舌头了?怎么不说话?”

“对不起,我这张嘴老是说错话。”

“不要紧。”

“你…”西曼惊异地看他,“…你不生气么?”

臣向北笑,心情好,阳光照着他的侧脸,他的眼睛藏在太阳镜下,看不见情绪。

他有那样子自言自语一般:“是啊,我怎么不生气呢?”

西曼有种他在逗她的错觉,清一清嗓子,不肯开口了。

“我今天是伴郎,你觉得怎么样?”

“不错。”

“不错?”

西曼狗腿地竖起大拇指,对着臣向北晃一晃:“何止不错,简直是,简直是…”西曼一时间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帅?太肤浅。漂亮?美?貌似是形容女人的。

“…总之是很不错啦!”

“谢谢。”

“不用。”

此刻,阳光真好,即使是隔着黑色的保护屏,依旧是那样炽烈,暖人。像臣向北现在的笑容。

他可曾这样在一时间这么频繁地笑过呢?西曼偏过头去看自己这边的窗外,偷偷笑。这场婚礼对于她顾西曼,似乎是件好事儿哦!

可是,西曼和向北到了教堂,在休息室里见到温情微时,西曼看着这个艳丽的女孩子眼底的情绪,开始怀疑:自己和向北一起来参加臣景阳的婚礼,真的,是件好事么?

抢婚么?

温情微和臣景阳熟,两个人正说着什么,言笑晏晏的,看见臣向北进来的时候,温情微怔了怔,还没时间给多余表情,她就看到了紧随着臣向北进来的西曼。

温情微眯起眼扫了扫西曼的脸,不作声,许久才微微笑,“臣姐姐你怎么没告诉我西曼也要来啊?”

臣景阳一身曳地婚纱,头发高高盘起,女神一般站在半米高的圆形试衣台上,回眸看着刚进门的西曼和向北,温情微则坐在台子旁的单人沙发上,头发只是松散的扎着,身上是休闲衣裤,一双缎面船鞋,露着白净纤细的脚踝,斜着身子靠着椅背。

穿着小礼服的西曼立马就被这虽打扮随意,却长相艳丽、声音娇嫩的女孩子给比了下去。

什么叫相形见绌?

这就是。

而臣向北,自进门起眼睛就一直盯着镜子,看着镜子里的景阳。这个女人,今天结婚…这样美。单纯的毫无瑕疵的那种美。

臣景阳拎着裙摆走过来,臣向北的目光也随之晃了晃,西曼刚开始还不能确定他刚才盯着镜子到底是在看什么,现在看见他眼光飘动,终于也是心下了然。

西曼咬咬牙。垂下眼,她也不作声。她看着自己高跟鞋的鞋尖。这鞋子这样好看,她穿来干什么?穿来了也没用,她还是没有她们这般好看。

臣景阳觉察到此时诡异的气场,走到温情微身边,点一点她的额头,“那你呢?你带詹意杨来,也没告诉我啊。”

此话一出,温情微也不说话了。

臣向北似乎在这时才缓过神来,问:“詹意杨在哪?”

温情微眼神闪了闪,不情愿地蹦出两个字:“外面。”

向北点点头,“我也去外面。”说完即转身,见西曼还呆在原地不动,向北又折回来,把手伸向西曼。

西曼不明所以,没来得及动,向北已经牵起了西曼,把她的手挂在了自己胳膊上。

就这样,两个人,以着亲密的背影,离开了休息室里的这两个女人。

可是出来了,向北却并没有去找詹意杨,而是领着西曼,穿过走廊,上到钟楼去。

钟楼外面就是天台,臣向北走过去,脚下一跨一抬,就坐到了天台边沿上。

俯视外头,草地上还在准备酒席。

向北望着那一片纯白色的欧式婚礼场景。

西曼穿裙子,跨不上去,只能站在原地,她看向北的侧脸,始终弄不明白这个男孩子在想些什么。

“你不是说要去找詹意杨吗?”

“我和詹意杨又不熟。”

什么意思?西曼不懂。这时候,向北又开口了:“我刚看见你又咬嘴唇又看鞋子的。你不想呆在那里,不是么?出来透透气也好。”

他的目光始终盯着远处,没有动过。他记得,这个丫头紧张的时候总会做这两个小动作。

西曼点点头,却是皱着眉头:他刚才不是一直盯着臣景阳看的吗?还注意得到她?

西曼站在下面,看不见草地,可是这时候,向北又不说话,她又不知道做什么,只能扳着手指头无所事事。向北瞟一眼她,像刚才一样,朝她伸出手来。

这一次西曼乖乖递过手去,向北则用另一只手揽住西曼德腰。他的手很有力量,转眼间就把她抱到了天台边沿。

西曼“啊”的一声,一下子双脚就腾空了,她根本来不及适应,手下意识地就环住了向北的脖子,屁股已经坐到了天台上还是惊魂未定,抱着他不肯撒手。

她的耳边响起了向北低低的笑声,还有他欢快的声音:“松点,我要被你勒死了。”

“对不起!”西曼赶紧松手,要脱离他的怀抱,可他的手环在她的背上,略微一用劲把她往怀里带,她便挣脱不了了。

还是这样抱着,臣向北尖尖的下巴枕在西曼肩膀上,他说:“你今天很漂亮,刚才甚至把我姐姐都给比下去了。我得抱抱今天最美丽的女孩子。”

像是在安慰她一样,向北放在她背上的手还轻轻地拍了拍。

原来臣向北对臣景阳,都是“景阳、景阳”地叫,现在一下子改口叫“姐姐”,西曼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过了许久,西曼才笑笑,不是装的,是真的开心:“你原来这么会哄女孩子!”

“过奖。”

西曼咯咯笑,没有发觉他突然又搂得紧了。这个女孩子的笑声透过胸腔的震颤传到他胸口,一种,很怪异的触动。

向北正要抓住这一抹奇异的惊悸,可此时,有人打断——

“你们两个,别在这儿恶心人了成不成?”

声音从两个人侧后边传来,西曼被向北禁锢在怀里,无法动弹,向北却已经看见了,从钟塔的阴影里走出来的那个人。

是詹意杨。

詹意杨叼着烟慢腾腾地走过来,看看臣向北,又看看这个女孩子的背影,见这两个人还是没有分开,淡淡地吐一口烟圈,把烟从嘴里取下来,夹在指间,手指点一点臣向北:“情微找我和她一起来,还以为能气气你,没想到你在这里逍遥。”

詹意杨说完,转而对着那个明显僵了一下的女孩子的背影继续道:“小mm,哥哥可跟你说,这厮不是什么好货,不会讲俏皮话不代表心地就好,你可千万别被他骗了去。”

这时,臣向北终于松开了手,西曼也得以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