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流一摆手:“这两位金刚都出去吧,刘老大留下我有话单独问你。”

花金刚、武金刚都站起身来,自己推着轮椅出去了,刘佩风有些不安地问小白:“白先生,您真是好身手,早就有传闻你是乌由第一高手,现在看果然不假,我那八个没用的手下都挡不住你一照面。”

白少流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刘老大你搞错了,出手伤人的不是我,可能是我一个朋友。”

刘佩风把眼睁得老大:“白先生不要叫我刘老大,叫我大老刘就行了。您就别谦虚了,我们对你都是真佩服哪敢责怪!…如果不是您亲自出手,怎么一眼就知道他们受没受伤,伤在什么地方?”今天一见面小白就把黑龙帮众人给镇住了,首先是看破了武胆的伤势,其次是无视花蘼芜的媚术,刘佩风说佩服那是真的,现在一个人待在病房里甚至有点害怕。

白少流:“说不是我就不是我,我怎么知道他们伤在哪里自有原因,你不必问…我就是想问问你,怎么想起来把他们都包扎成那样?”

刘佩风叹了一口气:“唉!是我向风先生求教,他指点我的。风先生告诉我如果不想黑龙帮被洛水寒端了的话,最好自己先凄凄惨惨去游街示众,这都是那八大金刚受伤之后的事了。”

第031回 饮一刀人在江湖

小白刚才接的电话就是风君子打来的,风君子告诉小白——黑龙榜的刘老大要带一队木乃伊来游行,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敲打敲打他们。他心里也猜道这场滑稽剧是风君子“指点”的,也不好多说什么,问道:“风先生也算是我的长辈,前几天你们黑龙帮的头目都躲起来了,是不是风先生打的招呼?你们怎么没躲好还是让人给一锅端了呢?不要隐瞒,怎么回事详细地告诉我。”

刘佩风:“洛小姐在那场婚礼上受了惊吓,回头风先生就给我打了个电话,说要我小心点,我手下的铁金刚把黑龙帮卷到浑水里面了,能避避风头就避避风头。我与那七大金刚商量离开乌由市区,躲到乡下一个庄园里,也没和外面联系。以为没事,没想到还是有太岁爷找上门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刘佩风带着七大金刚躲到小河庄一个农家庄园里,天天无事搓搓麻将溜溜狼狗虽然闷倒也平静。这天庄园宰了一只羊,晚上准备喝羊汤吃烤全羊,可是一到餐厅里就发现桌子上留了张纸条:“洛兮的保镖白少流受伤了,闯祸的也有你们黑龙帮,去向小白哥把事情交代清楚。快去!”

花金刚花蘼芜第一个看见了留言,以为哪个同伴开玩笑,拿起这张纸念了一遍,然后娇滴滴地笑道:“小白哥?听说洛兮的那个贴身保镖很年轻也很俊啊。要不要本姑娘出马,勾得他神魂颠倒,以后让他管我叫娘都行!”

这句话一出口就出了大祸,只听啪的一声餐厅的两盏灯同时被飞来的暗器打灭了,紧接着黑暗中花蘼芜挨了一个清脆的耳光。功夫最高的武胆凝神戒备还没出手,背后就被人印了一掌打翻在地。然后哎呦哎呦声接连响起,等外面的刘佩风走进餐厅点亮打火机的时候,这七大金刚都惨叫着倒在地上,桌上还放着那张写字的纸。受伤的还不止这七个,在医院的铁金刚也同一天也莫名其妙让人给揍了一下,前脑门上磕了一个老大的包,他这铁头功算是白练了。

刘佩风等人当时就知道厉害,幸亏那人没有杀心,否则脑袋怎么掉的都不知道。虽然天天喊“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面子比性命更重要!”但是到了这种时候还是脑袋比面子要紧。那张纸条不是开玩笑,再看“白少流”这三个字眼中也变得很大很粗,就是背后也不敢再说坏话。

看来刘佩风必须抛头露面去找那个叫白少流的“神秘高人”了。风君子要他藏起来避避风头,倒不是为了躲避乌由巡捕,其实巡捕司那边已经摆平,出手打伤新郎的那位小弟已经安排去自首,剩下的事与刘佩风等人扯不上关系。刘佩风躲的主要是两方面人,一方面是洛水寒,一方面是在婚礼上出手的另一伙真正的刺客。洛水寒很可能会拿黑龙帮开刀以杀鸡儆猴,而另一伙不知底细的刺客也可能找黑龙帮下手断了线索彻底让他们背黑锅。

现在被人从藏身的地方逼出去,刘佩风想想也很担心,所以特意给风君子打了个电话。结果风君子听说此事之后,在电话里告诉刘佩风这次是冲撞了太岁,他也帮不上忙。不过他给了刘佩风一个建议:既然不得不露面,那就干脆引人注目的公开露面,把受伤的八大金刚都打扮得凄凄惨惨,推在轮椅上游街示众。刘佩风明白了风君子的意思,也就这么办了。

白少流听完问道:“那你也不用搞得这么夸张,缠个绷带也统一搞成制服那样吗?”

刘佩风:“风先生很久以前教我的,一个松散的帮派要形成内在的凝聚力,必须注意很多细节。统一的日常习惯与行动规则可以产生认同感以及与他人的区分感的心理暗示…这叫什么来着?你们读书人把它叫作帮派文化!”

白少流忍不住笑了:“好经让你给念歪了,不过歪有歪的用处。你是怎么和风先生扯上关系的?我看你们根本不像一路人。”

刘佩风长叹一声:“想当年我开的小公司承包市政工程迟迟收不到回款,破产背了一身债,只得去做替班出租车司机拼死拼活拉客挣钱养家糊口,有一次跨区运营让街巡给抓了罚得我几乎要当裤子…如果不是风先生凑巧打了我的车,指点我一条明路,我哪有今天。”

刘佩风感慨一出,拉开架式要讲故事,此时有人敲门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来人不等答应推门就走了进来,个子不高身材却结实魁梧,双脚踏地生风,正是河洛集团的安全负责人罗兵。他后面还跟了八个穿着保安制服的手下,迈着整齐的步子就像部队里的行进队列。罗兵是白少流通知来的,他已经打电话告诉罗兵黑龙帮刘老大带着一伙手下来找他。罗兵听得不是太清楚,听说刘老大带手下来,自己也带着八个手下立刻到了医院。到了一看才知道黑龙帮是集体“认罪”来了,也是大感意外。

罗兵认识刘佩风,一进门就大声道:“姓刘的,你搞什么飞机?找你的时候满世界都没有,刚刚不想找你自己又冒出来了?外面的那八大金刚都让谁给揍了?”

刘佩风答非所问:“总爷,还是你们河洛集团的帮派文化搞得好啊,连走路都是一样的步调。”

罗兵让他给气笑了:“这都是部队里训出来的,你懂什么?…你们几个都出去吧,把门关上。”

屋里剩下了罗兵、刘佩风、白少流三个人,走廊外面可就热闹了,有刘佩风八个穿黑西服的手下,还有八个缠得像木乃伊一样的伤员坐在轮椅上,现在又添了罗兵带来的八名保安。一共二十四人贴两边墙根一溜站好,场面也很是壮观,搞得偶尔来往的医生护士不知出了什么事,侧目而过也不敢多问。

罗兵在病房里道:“刘老大,现在没别人了,有什么屁就快放。”

白少流招呼道:“总爷,别那么大火气,大老刘的手下是被我一个朋友打伤的,也是被我的朋友逼到这里来的。但是黑龙帮的事情我处理不了,河洛集团这边应该由你负责才对。”

罗兵一愣:“小子,你的朋友好大的能耐啊!…老刘,我相信对洛小姐下手你们黑龙帮没这么大胆子,铁金刚究竟怎么回事?”

刘佩风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包上前一步放在病床上:“真的与我没有关系,这笔钱也在这里,总爷您点一点。”

罗兵打开一看,是整整齐齐的四十万现金,啐了一声骂道:“你什么意思?拿四十万收买河洛集团?你怎么不再添点钱把乌由市买下来?…老子可不吃这一套!”

刘佩风赶紧解释:“这是铁金刚的小姘头吐出来的,有人给他帐户里先打了二十万,然后再打电话告诉他只要在婚礼上掀了洛小姐坐的那张桌子就行,只要他动手了事后再给他二十万…这次桌子没掀成人也被白先生打了个半傻,居然又有二十万打进来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么多,人也带来了钱也带来了,总爷你看着办吧。”

罗兵:“重要的不是钱,其它的呢?”

刘佩风:“钱庄帐号、对帐单、回执单都在纸包里,我们能查出来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罗兵:“姓刘的,如果洛先生已经发话,是一定要端了你们黑龙帮的。你这次就谢谢小白和他的朋友吧,虽然给你们揍了,说不定也是救了你们一回。一会走的时候,谁也不许坐车,用轮椅推回家!…你先出去吧,在走廊上等着,我领着你们排队出医院!”

刘佩风出门后,小白问罗兵:“总爷,你怎么说我救了黑龙帮一回呢?”

罗兵:“像洛先生这种人,已经家大业大,绝对不会无故去打打杀杀,但遇到事情也绝对不能手软。就算真正对洛小姐下手的人不是黑龙帮,但黑龙帮的铁金刚也参与了,如果这一次不收拾黑龙帮,难保其它道上的帮派下次不会参与同样的事。所以为了洛小姐的清静,也表明洛家的态度,可能真会把他们黑龙帮给端了,这里面没什么其他道理好讲…现在倒好,一个个打得跟粽子一样去游街,事情已经传出去了教训也有了警告也有了,更重要的人也被你收服了,洛先生可以不理会他们了。而另一伙人恐怕也不必再找黑龙帮什么事情了!…道上的面子栽了以后再找回来吧。”

白少流:“我怎么收服他们了?”

罗兵笑了:“你没在道上混过不懂规矩,经过这件事,要么他们把你做了,要么就得认你这个客堂老大…我看他们都服了你了,我也服了你了,你那朋友是什么人?”

白少流:“你就别问了,那人的身份不方便说。这钱怎么办?交给巡捕司?”

罗兵拿着钱一皱眉:“你跟巡捕司怎么说?有人花四十万雇铁金刚掀一张桌子?哄抬劳工价格扰乱市场经济秩序,我们路见不平给收来上缴了?”

白少流:“那就交给洛先生吧?”

罗兵:“你认为洛先生会要这四十万?”

白少流笑了:“倒也是,那么还给黑龙帮?——好像更不合适,那总爷你就拿走吧。”

罗兵:“钱放在你床上的就是你的了,事情是你摆平的,怎么处理随你。”

白少流想了想,这钱还真没法处理。他不是一个贪财的人,但也不是一个不贪财的人,况且也没有那么死板教条,既然如此那就先留下吧。白吃黑先吃了再说,他拿过钱分成两半对罗兵道:“见面分一半,我拿二十万你拿二十万,反正大家都别脱了关系。这钱拿去随便你怎么花,就算你要捐给梦想工程也行,等洛先生回国我会告诉他的。”

罗兵:“小白,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快就学会这一套了?不简单啊!”

白少流看着罗兵道:“我不给你,你不会要,但我要给你也不会不要。这笔钱打动不了你,但是有了你也会挺高兴的…我说的对不对?总爷你不要跟我撒谎,你会收的。”刚才对话间总爷心里的情绪小白感应得清清楚楚,直接用猜测的语气说了出来。

罗兵接过了钱:“小白,和你这种人打交道好像不用绕太多的弯子。你不给我无所谓,你分我一半其实我也挺高兴的!…背后下手害洛小姐的人,如果知道这钱落到了我们俩手上会是什么反应呢?”

白少流:“刘佩风给你的资料能查出来是谁干的吗?”

罗兵:“从这里当然查不出来,但是如果有了怀疑对象,从那头还是能找着证据的…这事你不必管了,其实谁干的我心里大概已经清楚了,证据不证据现在不重要…好好养伤,我亲自领着那一队木乃伊下楼让所有人都看看,也算把黑龙帮的事情了结了。”

罗兵包好二十万揣在怀里正准备出门,大门开了冲进一个人差点与他撞了个满怀,幸亏罗兵身手不错侧身退后扶住。进来的人是庄茹,她在走廊上看见白少流的病房外那么大的阵势,以为小白出事了,立刻就冲了进来,看见小白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才松了一口气,气喘吁吁的问道:“小白,病房外怎么了?你没事吧?”

白少流:“庄姐你别担心,我没事,就算有事也是好事不是坏事。”

那边罗兵打了声招呼出去了,外面传来腿步声与轮椅声,渐渐远去又回归安静。庄茹一眼看见了床上的二十万现金,吃惊地问:“小白,这钱是——?”

白少流没说实话:“这是奖金,这一次安慰我受伤,也表扬我奋不顾身保护洛小姐的奖金。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要找的药买到了,下午就有人送来了,就在茶几上那个白瓷瓶里。”

庄茹闻言大喜,拿起那个白瓷瓶问:“竟然这么快?这瓶药多少钱?”

白少流:“可真不便宜,这一瓶要三万!不过事情也巧,刚要花钱就得了二十万。庄姐你帮我把这钱拿去,单独开一个折存好。另外把三万现金存在这个钱庄帐号里…算了,你现在不方便出门,还是等我出院自己去办吧。”小白坐在床上把钱递到了庄茹手上。

庄茹却没有接钱,脸上微微有点失去血色,看着小白递过来的钱突然走神了,就像回忆起什么伤心的往事。小白伸着手半停在空中也愣住了,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似乎给庄茹很大的刺激,他感觉到她的内心很复杂,有惭愧、悲伤,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回忆起小时候做错的很后悔的事情。

“庄姐,你怎么了?”小白小心地问。

庄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没什么,这钱我先帮你拿回家放着,放在病房里不安全。那个帐号也给我,我会把钱打过去的。”

小白明白了她的想法,笑着道:“那庄姐你就自己办吧,如果不够的话可以找我借。”

庄茹:“三万块钱的积蓄我还是有的,别忘了我现在收入还不错,你帮我从钱庄要回来的那笔钱还没花…谢谢你!”

庄茹刚才突然觉得伤心惭愧,有点触景生情的意思,小白隐约想明白了什么,他转移话题道:“庄姐你进病房的时候手里拿的是什么?刚才冲进来差点打翻了!”

庄茹从床头柜上拿起刚才放下的保温罐:“这是我今天回家熬的骨头汤,你趁热快喝了,都说喝骨头汤补筋骨伤。”

白少流:“我又没伤着骨头,只在皮肉。”

庄茹:“那倒也是,我明天给你炖肘子汤吧,连皮带肉的。我看你今天在地上走路很正常了,伤好得很快呀?”

白少流:“是很快,待会医生来查房,我要求明天就出院。”

庄茹:“那么着急干什么?我听说河洛集团给了你一个月的假。”

白少流:“我要去马场,就算坐轮椅也要去一趟。”

庄茹:“就算你能走路了,也不能骑马呀?去马场干什么?”

白少流:“不是去骑马,是去看望一头驴。”

“小白,你怎么到现在才来!还拄着根拐杖…等等,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神宵雕!”白毛在马厩里见到小白,就像见到救星一样蹿了过来,神念中传来的话语才说到一半,突然又退后一步惊问。

第032回 追前尘人间跋扈

白少流见到白毛也有点不好意思:“我前几天受伤了,一直没有来看你,你怎么会认识神宵雕?哦,我忘了你前世的前世那头驴应该见过,真是够奇怪的!…不对呀,你不应该知道它的名字…咦,白毛你也和以前不同了呀,你和我的意念交流怎么变得这么清楚?简直和读报纸没什么两样!”

趁着白毛发愣,小白自言自语说了很多,过了半天白毛才问:“五岁的事情,你还记得?”

白少流:“原来忘记了,前几天突然又想起来了。那年有个老中医在我家院子里给人治伤疤,用的就是这样的刀,当时还放了你的血…你怎么知道它叫神宵雕?”

这一句话把白毛郁闷坏了,按照“人”的状况就是脑袋里短路半天,又过了半天才说:“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告诉我你是怎么拿到的?”

白少流:“一位同乡送给我的,我买了他三万块钱的药。”

白毛:“什么同乡能送你这种东西?”

白少流:“就是卖药的同乡呗,他姓梅叫什么我也不知道…你怎么对这把刀这么感兴趣?上次你说有事要告诉我,现在我来了就快说吧!”

白毛的鼻孔里呼呼出了两口热气,神念中传来的话语竟然也有喘气的意味:“我当然认识,这把神宵雕由万载沉银所炼,是我亲手炼化万载沉银的精华使它成为法器的材料。”

白少流:“你?驴子会打铁?再往前世你是银匠铺子拉风箱的?法器这个词我以前好像听说过!万载沉银又是什么东西?”

白毛:“三世之前,我也是人不是驴。这支万载沉银是海南派送给正一门掌门人守正真人的礼物,我当时就是海南派掌门人。守正真人估计想按照正一门镇山之器雷神剑的样子重新打造一件法器,可是最终发现不能完全成功,就干脆将万载沉银炼化成这一支神宵雕…我万万没想到,你五岁那年,那个老杂毛亲手用神宵雕刺我之血。”

小白伸手挠着后脑勺:“老杂毛?你怎么骂人?那时候你不已经是驴了吗?难道你说金爷爷就是什么守正真人?…我的头有点晕,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能不能慢慢说?”

白毛叹息一声:“说来话长啊,我想告诉你的就是这件事,想请你帮的忙也与此有关。”

白毛正在感慨,马场的王总走进来了:“白先生来看您的——黑驴?要不要出去溜溜,腿上有伤就不要骑马了。”现在这位王醒经理对白少流客气多了,自从前天黑龙帮的八大金刚被绷带包得像木乃伊一样推到白少流的病房里,又排队给推了出来。一天之间白少流的“大名”威震乌由黑白两道,所有人都认为那是白少流干的,洛兮的这位保镖真的被传为了“乌由第一高手”,这次不是吹捧!

白少流:“我就去草坡那边溜溜驴吧,跑道就不用准备了,白毛跟我走。”说完话领着驴走出马厩,也不配鞍缰溜溜达达就走到马场一侧小山下的草坡处。白少流边走边问:“白毛,你那些稀奇古怪的事就当故事讲吧,你慢慢讲我慢慢听,听完了我还有事想请教你。”见四下无人,小白也不再费劲的用意念交流,而是直接开口说话,让驴在心中回答。

白毛第一句话就是:“小白,你相不相信我是天下第一高手?”

白毛这句话问得非常严肃认真,但不知道为什么从一头驴的脑袋里冒出这个念头,小白忍不住就想笑:“说你是天下第一驴我肯定信!…我不打岔了,你别问我,先自己说吧。”

白毛恨恨道:“现在当然不能这么说,但想当初我确实是天下第一高手。我的故事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今天就告诉你一个大概吧…”白毛开始讲它的故事,其中有很多内容小白闻所未闻,几次想打断询问都忍住了,先等它把一切都说完吧,看样子这头驴已经憋了很久了。

白毛在成为毛驴之前当然不叫白毛,前溯三世他是一个人,自幼在志虚国终南山中长大,是一个叫终南派的修行门派中最出色的修行弟子。因为结交一名妖女,竟为师门所逼。他被迫无奈将妖女打下山崖,却暗中留情没有杀她,并用内劲阻她下落之势以期能保一命。此后七叶继续留在终南派修行金丹大道,在受罚关闭三年中,修为精进道法大成,甚至超越了终南派世传道法中的最高境界。

终南派中再无对手,师传道法也到尽头,继续修行需要个人领悟突破。既然如此,七叶也没有留在终南派的必要,因为当年之事也不愿再受终南派的门规束缚,于是离开终南出走江湖。游历之间多有奇遇,不仅自悟大道修为更进,而且得到了世间丹道第一大派正一门的道法“三十六洞天”的心法与口诀。

既得高深道法,又结合自己的感悟,寻福地潜心修行,七叶成为修行界年轻一代修为最出色的弟子。在修行界各大门派六十年一度的宗门大会中,七叶一鸣惊人斗法夺魁,成为那一代弟子中的天下第一人。七叶有如此成就,就连原来的师门终南派也觉得脸上有光。七叶顺水推舟与终南派冰释前嫌,虽未重回师门,但承认了自己终南弟子的出身,见终南长辈当持弟子礼。这在修行界又一度传为佳话。

宗门大会后半年,天下修行各派还将再聚会一次,称为三山会,与宗门大会一样都是六十年一度的盛事。就是在这半年之间,七叶做了三件大事威震天下。

第一件事发生在当年深秋,江湖传言昆仑第一修行洞天忘情宫的主人天月大师,也是修行界辈份最高的一位前辈羽化登仙,留下一座无人的仙府忘情天宫以及秘籍、神器、灵丹无数。天下修行人各怀目的来到忘情宫外三梦峰下的浮生谷中,从浮生谷到忘情宫需要登上三梦峰的一线山路忘情天梯。恰在此时出现了一位少年,手持黑如意自称忘情公子,是忘情宫天月大师唯一的传人。他堵在忘情天梯前不让任何人上山骚扰忘情宫。

各大派的前辈高人讲事理举止稳重,没有贸然前进,但也一批又一批人不断闯关。忘情公子也不客气,不惜犯天下众怒出手,打了个落花流水全部挡了回去,其修为之高超竟不在当世任何一位高手之下。等各大门派汇齐,正一门守正真人的两位高徒和曦、和锋真人率领弟子也到了,各派掌门这才上前问话。恰在此时三梦峰上仙乐传来,天月大师派了一名侍者下山向众人说明情由。

原来天月大师并未飞升,江湖所传都是谣言,而忘情公子确实是天月大师唯一的传人,但已在数年前离开忘情宫。这件事比较蹊跷,以至于几年后大家才逐渐想明白,天月大师当时有召回唯一的传人忘情公子传忘情宫大位于他的想法,这件事是个考验。天月大师并没追究各大派聚集浮生谷之咎,反而送下三件神器赠与天下人,至于谁能取走那她就管不着了。

浮生谷中有上千修行人,可神器只有三件,天月大师就算不亲自责怪,这些人恐怕自己也会打个头破血流。幸亏有正一门两位高人镇压在场次序,并与在场各大派掌门商议,不可混战只能各门派出代表斗法切磋以定神器归属。于是忘情宫外浮生谷聚会变成了一场斗法夺器之会。天月大师送三件神器下山,忘情公子却想耍赖,一件也不想别人拿走。他亲自出手夺回一件,又撺动忘情宫下山的侍者云中仙出手夺回第二件。

等到第三件最重要的神器“呈风节”争夺开始时,按规矩忘情公子身边已经没有人可以再出手争夺。他却暗中另有安排,不知用什么诡计说服芜城九林禅院神僧法海下场夺器。法海神僧一身大神通名震天下,六十年前的宗门大会上就曾经斗法夺魁获得天下第一的称号。当世之中除了大宗师守正真人、葛举吉赞活佛之外恐怕没人是他的对手,他一下场立刻无人再出手与之争夺,眼看忘情公子的诡计就要得逞。偏偏这时七叶赶到了。

七叶出面要向法海神僧请教切磋,这下场面就热闹了。法海是六十年前的宗门大会上各派弟子斗法第一,而七叶是当今的宗门大会斗法天下第一,这是一场跨越六十年的颠峰之战。这一战的结果出乎很多人意料,七叶受了内伤,手中的成名法器赤蛇鞭也毁了,但却险胜法海夺走了呈风节。

忘情公子一看七叶拿到呈风节当时就急眼了,竟提出要用天下第一奇药九转紫金丹将呈风节换回来。七叶当场拒绝了,由此与忘情公子结怨。因为呈风节是忘情公子继承忘情宫的掌门法器,没有拿到呈风节他回不了忘情宫。但是七叶夺器合情合理,忘情公子纵然心中有私怨也无可奈何。

忘情宫之会让两个人名扬天下,第一个就是忘情公子,他虽然年幼,但以修为和辈份论也足以成为修行界当世三大宗师之一。更出彩的是七叶,他成为了修行界年轻一代的表率,声望一时鼎盛。忘情宫之会不久,七叶做的第二件大事,让他离世间颠峰的目标越来越接近。

七叶夺取神器呈风节带伤而去,竟有一居心叵测的前辈高人想趁机在暗中害他谋夺神器,此人就是修行大派玄冥派的掌门抱椿老人。抱椿老人率一众弟子暗中追杀七叶,直到几千里之外。结果七叶奋起神威反击,当场格杀了抱椿老人与他所率的五名高手,不退反进又回追到玄冥派的根本所在琼崖道场。七叶没有追究玄冥派其它弟子,而是在祖师殿前义正严词痛斥抱椿老人伪善无行的真面目,也为玄冥派弟子遇师不淑感到惋惜。

玄冥派众弟子在事实面前不得不承认七叶诛杀败类问心无愧,同时也被他的神采风度以及高超修为所折服,其中大半愿意痛悟前非改投在七叶门下。七叶也不矫情,顺应众望所归就夺了玄冥一派的道场,另立海南派。七叶另立海南派之后,又做了第三件大事。

七叶升座海南派掌门,当即下令改革戒律、开放宗门!天下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人只要肯投身海南派,七叶一律有教无类传以高深道法。如此一来天下修行散人甚至一些小门小派都蜂拥而至投身七叶麾下,短短时间内海南派成为了修行界实力最大的门派之一,甚至隐约超过了千年以来的修行第一大派正一门。七叶不仅被认为是当今修为第一,而且拥有修行界最大的势力。

三件大事做成,七叶的雄心万丈,他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冲破修行界的戒律藩篱,放神通手段于人世间,掌握乾坤君临天下。此非人一之力可成,要收天下人心恩威并用,他打算在这年冬至的三山会上登高一呼,集合自己的势力修改修行戒律,成为扭转千年风气的第一人。只要此事成功,七叶将登上人世间的颠峰。

可是在这一届三山会上有人却针对七叶用起了阴谋手段,那就是与七叶私怨极深的忘情公子。他先是挑唆同伙石小真人找海南派闹事,等七叶出面平息事端时,忘情公子利用自己大宗师的身份出来说话,邀请他在天下同道的演法会上一同论道斗法。等到了演法之时,七叶本已准备一番慷慨陈词,届时自有响应之人号召天下一举成功。可是忘情公子如小丑般一番胡搅蛮缠,论道斗法平分秋色,让七叶没有机会一展抱负。

七叶意识到自己要想冲破束缚舒展人生大志,首先就要彻底战胜处处与他为难却又代表很大一片保守势力的忘情公子。在三山会上论道斗法结束之后,七叶当场约定半年后两人来一场真正的斗法一定要决出高下。忘情公子答应了,时间定在第二年的太阴历七月十五,地点在芜城的昭亭山颠。

三山会后七叶闭关半年,修成了金丹大道无上神通阳神化身五五,手持呈风节满怀信心来到昭亭山一战。忘情公子也真是了得,以神器七情钟借十万阴灵呜咽的怨念,弹出七情分伤之音接连斩灭七叶的阳神化身十四。但是七叶最终以大神通法力破了他的七情分伤,并且当场击毁了七情钟,这一战应该是七叶完胜。可最后却发现忘情公子早已经布下了埋伏,早就准备作弊等待七叶上钩。

忘情公子提前暗中借用另一件神器青冥镜运转昆仑九千里山川之力,困住了七叶不让他走。然后他对七叶说出了自己的真面目——他不是人,而是错入人间生而为仙的仙人,在人间没有半点法力,却可以借天下一切神通。今天来根本不是为了斗法,就是要杀他报私怨!七叶的修为已经达到不死不灭的阳神化身境界,就算忘情公子能引来天劫也不能保证一举斩灭他的所有化身。

结果忘情公子用了最歹毒的办法对付七叶,他施展能借一切法的神通,竟然喝破了佛门五衰,消尽七叶的福报强行将他打入轮回。不仅杀了他这一世,还施展人间没有的仙术诛心锁捆住了七叶的元神,让他世世为驴不得解脱。其手段之狠毒令驴发指!这一战的结果是忘情公子杀七叶夺回呈风节。至于以后的消息七叶就不知道了,因为他成了一头驴,在驴棚里没人会告诉他修行界的事情。

这便是白毛从前的故事,等它说完了天都快黑了,小白听了个目瞪口呆。其实白毛告诉小白的这个故事与三少和尚告诉清尘的那个故事基本上讲的是同一回事,但是不同的人讲出来细节和立场也会有所不同。白毛与小白讲故事用的是心念交流,也无所谓撒不撒谎,只要说了出来就是它真实所见与真实所想。虽然其中过程有很多忽略,但大体事情还是讲清楚了。

听的时候小白一直想提问,但听完之后却又没法问了,这个故事处处都是疑问,每一处都是匪夷所思。要是相信吧简直太荒唐了,要是不信吧这又根本不是撒谎!他想了半天才问出来一句:“我天天也读书看报,世上发生这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第033回 锁诛心人何以辜

白毛白了小白一眼:“你不是修行人,当然不会知道这些事,这世界上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如果当年我成功了,可能这些就不是秘密了,可惜呀!…小白,你不相信吗?”

白少流:“我相信!”

小白答得这么干脆,那头驴反而意外了:“这样你就全信了?”

白少流:“没法不相信,我知道你说的都是实话,虽然不是很详细。而且我也见过很多神奇的事情,包括你这头驴。如果世上有驴会说话我都遇到了,再有个把神仙也没什么稀奇的。”说完了还伸手拍了拍白毛的屁股,叹息道:“白毛,你好可怜!不过你也别伤心,以前你是天下第一人,现在你做了驴,也是天下第一驴,我就没发现别的驴会说人话的。”

白毛闻言前蹄一软,差点没有跪下去,恼怒道:“小白你什么意思?存心气我是不是!”

白少流:“不是不是,白毛你别误会,你现在的样子和你说的故事反差太大,我总严肃不起来,不和你开玩笑就是了!…你说有事找我,是想要我帮什么忙吗?你还有什么家人朋友想托我打声招呼吗?”

驴也沉默了,半天之后抬驴头眯驴眼望天,茫然道:“我没有什么家人朋友,自古以来成大事者都是孤家寡人。”

小白感应到“孤家寡人”这四个字从驴脑袋里传来,忍不住又想起白毛也是马场里唯一的一头驴,但他很厚道没有说,而是问道:“白毛你也别太难过了,现在不是还有我这个朋友吗,那你找我什么事?”

白毛:“你天生特异,根器福报都是极好的,找到你这样一个人很难得。我想把我平生所学传授给你,你也将成为傲视天下的高人。”

小白来找白毛本来就打算请教它有什么方法可以获得神奇的力量,这还没开口白毛已经说出来了,而且语气中带着肯求之意。小白赶紧道:“好,好,好,我来找你本就是为这件事,我最近发现自己太渺小,有很多想做的事做不好…那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白毛:“当你获得无上大神通之后,帮我解了诛心锁,然后杀了我。”

白少流吓了一跳:“杀了你?”

白毛有些得意地笑:“你杀了我不过了结驴的这一世,我神识不灭可以托舍重来,只要解了诛心锁我就可以重新做人。”

白少流:“做人之后呢?”

白毛:“做回人再说吧,一步一步来,这三世为驴我已经受够了!”

白少流:“你教我,然后我学会了去解那什么诛心锁。你有那么大本事,为什么自己解不开呢?诛心锁倒底是什么锁?”

白毛:“你能抓着头发把自己从地上提起来吗?我现在元神被捆,所有神通根本无法施展,就算想借这个驴身修行都不可能…其实就算我重新做人之后,如果不是夺真人炉鼎代之,而是托舍重生的话,也不能立刻恢复法力的。但是神识仍在,所有修行道路印证于心不会再有疑惑和歧途,从头修行自然一日千里远胜旁人,想恢复往日修为用不了多少年时间。”

白少流:“等等,你先说诛心锁怎么解?我多长时间能学会?”

白毛:“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心中有万千妙法根本无法施展,但我可以教给你,你能学多少就学多少,慢慢试就是了。我会随时指点你的,想我七叶也是开宗立派自成一家,自悟大道修为精进,就不信解不了这诛心锁。”

白少流:“行,就这么办吧。你帮我,我也帮你!…白毛,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求你。”

白少流的语气不善,白毛也有所感觉退后一步问道:“你又要打我什么主意?”

白少流:“就像当年的老中医金爷爷一样,放点驴血。”

白毛:“你想干什么!”

白少流:“做药引,给别人治伤。”

白毛:“怎么都打我的主意?…我堂堂七叶,怎可受此欺凌!”

白少流摇头道:“你可不能这么想,你刚才还要我最后杀了你,这驴身你是要放弃的,何必不趁现在做点有用的事呢?取血是为了帮别人,又不伤你性命,我不会多取的,每次只取一杯,你应该可以的是不是?”

白毛:“你要配金疮断续胶是不是?这药我知道,用本人的鲜血最好。”

白少流:“我那位朋友伤疤太多,身体也不是很壮,放她的血做药引恐怕不行。”

白毛:“怎么不去找别的驴?”

白少流笑了:“你是驴,别的驴就不是驴了?我这么说话你别不高兴,虽然你前世为人的时候很厉害,但你现在确实就是我养的一头驴,而且比世上所有的驴生活都好,是按名贵赛马的待遇照顾你的,还不用骑你去参加比赛…每个月在你身上花的钱比乡下人家一年的收入都多,虽然这钱是洛小姐付的,但人情是我来背的。我是她的保镖,如果有什么事这份人情我是要拼命来还的…我不可能再找几头驴像你这样养在马场里,养你这么一头驴已经很过分了,你听明白了没有?”

白毛神念中一声叹息,有了英雄气短之意:“我听明白了,你就是要放我的血!什么时候?现在吗?我有一个条件,不许用那把神宵雕。”

白少流:“不用这个就不用,我还有一把小铲子也是很锋利的,而且我下手很快不会让你觉得太痛,也会给你准备好金疮药…今天看你心情不好,就算了吧,下次再用你的血,第一次就先用我自己的血试一试。”

白毛一愣:“你自己的血?”

白少流:“是啊,先用我自己的血,但我不能用太多伤了身体。你比我重一倍还多,天天养身体又不用干别的工作,所以大部分还是想用你的血。我是拿你当朋友才和你商量的,否则我就拿你当头驴,放血还用打招呼吗?”

白毛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想些什么又没想得十分明白,像人那样微微点了点头:“既然你要这么办,那就这么办吧…现在我有事要问你,和我的意念交流现在已经达到神念相传的地步,你最近有什么奇遇吗?告诉我,我能看出来你有变化。”

白少流:“对,一见到你我就感觉到了!现在听你说话十分清楚,就连你想表达的哪一句话用什么词句我都能感觉出来。”

白毛:“我用的本来就是神念,对于听见的人来说,要么修为高超达到声闻智慧境界,要么精通他心通共情之术。你所具他心神通是天生的,但却不可能达到声闻这种境界,除非另修法门。告诉我最近都学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奇事?”

白毛的话小白听懂了一半,但大意他是明白了,仔细想了想说道:“我最近学了八卦游身掌…应该和这个没关系。对了!有人教了我一套形神相合的心法,我一直在练,感觉很不错耶!前天我好像又经历了另一种境界,居然眼前开光看见小时候的事情了。”

小白也不隐瞒,将清尘所授那套形神相合的心法以及自己的习练体会,还包括那天晚上突然定境中重现童年时光的详细过程都告诉了白毛。白毛听完之后低头又沉默了半天,这才说了四个字:“回魂仙梦!”

白少流:“什么是回魂仙梦?”

白毛:“坐忘之初,五官反摄,由静而明。若心潜追念而无杂思,能现追念所忆,此心法称为回魂仙梦。其关节处在于执念强烈却在无意之间,极难掌握!…你这套形神相合法门是最纯粹的涵养筑基功夫,你自己能够达到形神相安一体的境界,足见根器难得心性更难得。你能在无意中暗合心法,所以触发了回魂仙梦。”

白少流:“什么心法?”

白毛:“我刚才所说就是心法,此法的口诀甚为繁杂,但叫我说出来就是简简单单八个字——纯思杂滤,静而后执。”

白少流:“你真厉害,什么都知道!”这次他是真心的佩服白毛。

白毛:“如果我都不知道天下恐怕就没几个人知道了,不过是把戏一样的小法术。”

白少流:“小法术?那你还说极难掌握。”

白毛的情绪变得畅快起来,以指点的语气道:“这是两个概念,小道也可能很难,比如杂技团的那些把戏,不用御物之法头上顶十个八个杯子,修行高人也做不到。此法之难难在执念不消却又归于无意,你若刻意寻找前尘忆梦反倒施法无功,出家人常用此法修磨心性。你无知中偶尔一次功成,要想次次功成随心所用达到还转自如境界,恐怕还需修行。”

白少流连连点头:“对,对,对!我昨天夜里又试了一遍,看看能不能想起别的事,结果怎么也想不起来,反倒以前那种形神安定的状态都找不到了。”

白毛:“这就是有师传承与无师自通的区别,你还没有到自成一家的火候,所以要和我学。”

白少流:“你想教我什么呀?”

白毛:“天要黑了,你先回去吧,三天后,不,七天后再来!”

这头驴今天很有意思,刚开始见到小白时是一头郁闷之驴,因为他等的时间太久了。等他开始讲故事的时候,不自觉间又成了一头飞扬之驴,沉浸在光辉岁月的回忆中。讲完故事和小白对话时,又成了渴望之驴,它非常迫切地希望小白能学会它的法术最终能帮它解了诛心锁。等到小白和它商量放血的事情,白毛一度从愤怒之驴变成思考之驴,到最后讲到法术,白毛完全在苦苦深思。也就是小白的他心通共情术神奇,才能把这头驴的心态体会的这么直观。

“为什么要七天后?”小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