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澄道:“对呀,你为什么不问问梅盟主呢?三梦宗的修行弟子各式各样,说不定有什么古怪的法门能帮赤瑶。”

白少流:“我这就与赤瑶商量,如果赤瑶愿意将神弓的秘密说给梅盟主听,我立刻就去请教。”

法海:“不急,你稍后再去,我的话还没问完…假如你失去赤炼神弓的依仗,是否会一时处事艰难?”

白少流仔细想了想:“确实会,离了赤炼神弓真的很难,至少我现在想飞都飞不了。”

法海一笑:“这倒是实话,可我要告诉你,你就要历此磨难,所以才让你善护念之。”

白少流有些吃惊:“大师此言何意?”

法海:“不要告诉我你不知修行中的真空天劫,你有赤炼神弓在手,恐永远穿凿不透,神弓是你的助力,也是你的业障。此障何解,需要你自己去解,贫僧也说不了太多…在你去请教梅盟主之前,我传你一套法诀,请白庄主闭目收心。”

法海以大神通在小白的神念中印下一套法诀,传法完毕之后小白睁开眼睛有些疑惑。没等他开口,法海首先说道:“我所传法诀,既有用也无用,对吗?”

白少流深施一礼道:“多谢大师赐教,法诀当然有用,至于能否用,在于我和赤瑶了。”为什么这么说?法海所授并不是什么修行法门,而就是一种应用法术,但是小白现在用不了,一是他的修为境界不够,根本施展不了那样的神通,依他自己估计至少要突破净白莲台大法第五层“升座”境界之后。二是赤瑶的条件还不具备。

法海传的是什么法诀?实际上是一种解印术。赤蛟元神被封印在赤炼神弓中,是不可以自主行动的,这张弓以及运用这张弓施展的法术,都是由小白控制,但是最特别的是,赤蛟元神的神识未灭。七叶自己炼制的赤蛇鞭以及教小白炼制的赤炼神弓,都是取法于风君子手中的那柄黑如意,但赤瑶与大小黑龙魂不同,她还有自主意识。

法海所授法诀,就是教小白解开炼器时的封印,让赤瑶自己控制身体,所谓身体就是那张弓,这样一来炼器之时的认主之誓也就不再是一种强迫。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切菜的时候要用切菜刀,但是想像一下,你家的菜刀自己会洗菜切菜那是一种什么情况?那就是赤瑶解印之后的情况。那时候菜刀就不是菜刀了,成了以菜刀为身体的厨师,而赤炼神弓也就不再是神弓了,赤瑶既是这张弓也是使用这张弓的“弓手”。

前提条件有两个:第一是小白的修为足够高,能够使出法海所传的法术,别人还代替不了,赤炼神弓是他亲手所炼,必须也是他亲手“解放”赤瑶。第二是赤瑶已经得到自主修行之法,以神弓之身而修行,并且突破一定的境界,而非是一件简单的为人所用的神器。可惜这两个条件现在还不具备,所以法海说有用也无用。

这时法澄道:“小白,假如你用我师兄所传法诀放开了赤瑶,可以让她来找我,重新凝聚身形八触,老衲倒是还有一点办法的…你现在可以去请教梅盟主了,能否帮得了赤瑶,首先还是需要他来想办法。”

“赤瑶的情况,让我想起我的一位亲人,就是三梦宗的护法石之秀,她是瑞兽望天吼化成人形,后来为救我损失了肉身炉鼎,元神被我风仙师收入黑如意中,也未炼化。”这是梅野石站在山谷中对小白说的话。

“后来呢?她是如何得救的?”小白追问道。

梅野石:“绯焱你见过吧?她还送了你润物枝…当初石之秀就是损于绯焱之手,风仙师为了罚她,让她亲手去偷观音菩萨的灵签,用这支灵签施展仙神通,借来了金毛犼的化身…为了赔观音的灵签,风仙师用自己的心头血化为一品红莲供奉…又为了化解绯焱偷灵签的业力,风仙师又用灵药九转紫金丹救了她…其中之复杂,你听懂了吗?”

这都是哪跟哪?就算白少流心念通透也听得是一片糊涂,连观音菩萨都扯进去了!小白皱了皱眉头道:“没听太明白,我就听清楚风先生救了石护法…这么说赤瑶也有救?”

梅野石:“情况不同,就算我风仙师恢复神识,恐怕也很难这么救她。我没有仙人神通,但是可以想别的办法,赤瑶是修行八百年的赤蛟,被人斩杀只余一缕元神,宛如人之阴身。可是她又与阴神之身不同,被你炼化成神弓之身,幸亏一件事留有转机。”

白少流:“什么事?”

梅野石:“炼制赤炼神弓的材料都得自赤瑶原先的身体,你相当于帮她修复了炉鼎,却成了一件法器,倘若不是如此就更麻烦了…我风仙师神通广大,可能有办法,但是我没办法。”

白少流:“难道一定要等风先生神识恢复,赤瑶才有救吗?”

梅野石:“看你急的,也不必如此,风君子又不止我一个徒弟。我的柳师妹她是阴神出身,修行法门很特殊与世人不同,可能适合于赤瑶。但是有个问题。赤瑶要想习法,不能门外别传,只能拜我师妹柳依依为师。”

白少流:“我会和赤瑶商量的,能拜三梦宗仙人高弟为师,赤瑶一定会愿意的。”

梅野石:“你先别高兴,这不是赤瑶愿不愿的事情,而是我柳师妹愿不愿收徒。这样吧,你把赤炼神弓交给我,我去找我师妹一趟,别人去求她没用。”

白少流:“我也随你去好不好?”

梅野石:“你就不必去了,我师妹一人能不能想出办法很难说,可能还需要请几个人来帮忙。”

白少流:“都是谁?需不需要我去请?”

梅野石笑着摇头:“你请不到,还是我去吧。除了我师妹之外,第二个人就是忘情宫弟子云中仙,她曾经是白龙化形修成正果,修行与赤瑶曾经的经历相似。第三个人就是三梦宗护法石之秀,她被困黑如意的经历与赤瑶相似。她们三人如果一起参研,会有办法的,只是需要一些时日。”

白少流双膝跪地道:“多谢梅先生!”

梅野石低头看他:“何故下跪?”

白少流:“非为我,赤瑶不能跪,我替她跪。”

梅先生笑了笑:“跪都跪了,为什么不替她磕头呢?”

白少流闻言恭恭敬敬地叩首于地,梅野石哈哈一笑把他拉了起来。小白又问道:“这需要多长时间?”

梅野石:“多长时间我也说不准,说不定要一年半载,创前人未创之法,不是那么容易的,但是这段时间你就没有赤炼神弓可用了,能不能舍得?”

说话的时候白少流一直在暗中与袖子里的赤瑶交流,将梅野石的意思都同时转告了她,拜师的事情赤瑶当然满心愿意,小白替赤瑶向梅野石跪谢,赤瑶也感激不已。可是听到这里赤瑶却犹豫了一下,在神念中对小白道:“小白,多事之秋,你的安危为重,你不能没有赤炼神弓,要不过了这一段时间,我们再求梅先生如何?”

小白叹息道:“此时有事,难道将来就无事吗?我答应救你脱困,有机会就必然帮你,怎能贪图神弓之用而强留你在身边?你今日就随梅盟主去吧,这就是机缘…你不要再说了,既然已认主,此时应该听我之命。”

白少流从袖中取出弧形短枝状的赤炼神弓双手递给梅先生道:“赤炼神弓在此,有劳梅盟主了,百忙之中还能援手此事!…只是赤瑶情形特殊,不是人人都能与她交流。”

梅野石接过神弓道:“这你就放心好了,你的天生神通,我柳师妹都有,赤瑶见她其实与见你一样…这事你做得倒干脆,身处动荡乌由,赤炼神弓说放就放,别人就算想做恐怕也是做不来的。”

梅野石刚刚收起赤炼神弓,有坐怀丘弟子禀报,阿芙忒娜前来拜会,小白赶紧有请。阿芙忒娜走进坐怀丘,看见梅野石与小白站在一起,有些意外也有些尴尬。梅野石上前行礼道:“维纳小姐,我们又见面了!海岛一战多有得罪之处请您见谅,听说后来您遇到不少麻烦,梅某人也十分抱歉。”

阿芙忒娜轻轻摇头,眼神中有一丝落寞之色:“不必抱歉,现在想来你没做错什么,这也许是上帝对我的考验…白庄主,今天是来打声招呼告辞的,我明日就要离开乌由回国了,和伊娃一起走,顾影已经在郁金香公国等我了。我走之后,就要拜托白庄主看护那个人的清静了,他无心也无辜,对往事不知情,莫要因为无关的事情再去滋扰他。”

白少流:“风先生的清静,我自当护持,祝维纳小姐一路顺风…您临走之前,难道不去看看风先生吗?”

阿芙忒娜心中有一种酸涩苦楚之意,掩饰不住地流露出来,喟叹道:“我去了也不能改变什么,见了他又能如何?也许万能的主可能让我们的内心真正宁静。”

梅野石笑道:“我打算今日就去拜访风君子,非以弟子的身份,而是以同学的身份。维纳小姐不妨跟我一起去吧,就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临走之前,还是见一面的好。”

阿芙忒娜本来就很犹豫,想见风君子一面又不想去,听梅野石这么一说又有些动心了。她还没说话又有坐怀山庄弟子来报:“风先生带着夫人来了!”

你说巧不巧,梅野石还没去呢,风君子自己溜达来了,阿芙忒娜想不见也得见了,更有意思的是风君子带着萧云衣一起来的。没有等小白说请不请,风君子已经进来了。坐怀丘的法阵根本挡不住他,只要风君子知道门在哪里就能进来,对他来说就像走进了坐怀山庄的后花园一样。

只见风君子穿着一件褐色的盘龙图案的绛云纱,左手拎着一个系着金黄丝带的大白葫芦,右手挽着萧云衣,已经笑眯眯地走进了坐怀丘。绕过洞天斑竹林,大老远在白石桥上就喊道:“白少流,当了河洛集团的董事,你是发财了!看你这个庄园修的,已经这么漂亮了?…维纳小姐,你也在这?…咦,这不是石野吗?你到乌由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石野迎上前去,没有施礼,而是伸手相握:“偶尔路过此地,与河洛集团谈点生意,来参观参观小白的这个庄园,正准备下午去看你呢,没想到你也来了…这次我又给你带了几坛老春黄,就在这个山庄里,回头你就捎家去。”

风君子笑道:“你也是来谈生意的?前几天老张也来谈生意,都凑一块了…难得你还记得我好那口,几坛就不用了,你把我这一葫芦装满就行…老婆,我告诉你,芜城老春黄酒厂就是石野家开的,他家的酒放在我的葫芦里,味道绝了!”

萧云衣也笑:“我说今天你怎么拎这个葫芦出门?是不是早就预感到有酒要装啊?”

风君子拍拍胸口自得道:“我是谁?我是半仙!”

梅野石接过这个白葫芦,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白少流上前问道:“你们夫妇二位今天怎么想起来到我这里来了?”

萧云衣:“没什么,就是到附近办点事,听风君子说你在此处建了个庄园,很漂亮!我也想看看,就拉着他来了…维纳小姐,你也在这里?”

阿芙忒娜看了萧云衣一眼,又看着风君子,心情十分复杂,神色却很平和地答道:“这个庄园地,它确实非常典雅,我也很喜欢…其实我今天来也是和白先生告辞,本打算今天下午也去你那里告辞,我明天就要回郁金香公国了。”

萧云衣上前拉住阿芙忒娜的手:“你要回国了?怎么不早打招呼,也好为你送行啊,什么时候还回来吗?”

风君子在一旁笑道:“当然要回来了,阿娜小姐在乌由还有生意要做。”

萧云衣:“这个庄园真漂亮,阿娜姐姐,我们一起去参观参观…小白,你不用陪我们俩,我们自己四处看看…风君子,碰到老同学,就好好叙叙旧吧,我不管你了。”萧云衣将阿芙忒娜拉走了,走出山谷参观坐怀丘各处园林景致。

他们说话时小白心里感觉怪怪的,就像有什么尘封已久的记忆在脑海中萌动,又像一个消失的梦境被唤醒。原因很特别,是因为风君子刚才喊梅野石的名字不对,他竟然叫梅先生石野。风君子与阿芙忒娜说话时小白悄声问梅先生:“梅先生,风先生怎么叫你石野?”

梅野石没有说话,看了小白一眼,表情有些无奈,却用无语观音术答道:“没错,我就叫石野,我是芜城梅氏的遗孤,从小被石柱村的父母养大,名字叫石野,现在仍然叫这个名字。至于梅野石是修行界对我的称呼,也是我亲生父母给我起的原名。”

“石野”这两个字本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可听在小白的耳中感觉不太一样,有一种久违的亲切和熟悉,也不知道是何时留下的记忆,这种情况对于小白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因为他有回魂仙梦的神通,不可能忘记这一生任何的事情。他看着梅野石,莫名其妙又有一种想跪下去的冲动,此时目光正好迎住了梅野石的眼神。

梅野石看着他眼神似乎在无声地说话:“你想得没错,我这个名字对你来说确实很特殊,但是此时就不要再提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小白的他心通之术完全读懂了这种眼神。

萧云衣拉着阿芙忒娜去西山梁上看三叠瀑,山谷中只剩下三个人,风君子还没说话,右边山林中突然钻出来一男一女,来到身前跪倒在地就磕头道:“风爷爷好,陶奇、陶宝给您行礼了!”

风君子吓了一跳,往后面蹦了一步道:“这是谁家孩子?不过年不过节磕什么头?快起来!”

陶奇、陶宝站起身来,风君子看清楚之后又吃了一惊,陶奇、陶宝的年纪其实不小,仅仅是在陶然客身边做药园童子就有三十年,但他们的样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左右,二十左右也不能叫风君子爷爷啊?勉强叫声叔叔还可以。风君子诧异地问道:“你们怎么叫我爷爷,我看上去很老吗?”

梅野石笑着上前圆场:“不老不老,不仅不老还很帅,这俩孩子是山村来的。我的一位长辈的晚辈,辈份很低,所以叫你一声爷爷,他们听说过你的名字。”

风君子笑:“这是谁家的辈份论到我头上来了,你们俩个可真幽默,以后见人可不带这样的…头既然已经磕了,我也不能不给红包,来来来,一人二百,不要嫌少。”风君子居然要掏钱包给钱,竟真的像哄小孩一样,而陶奇、陶宝不推辞说了声谢谢就接了。

风君子的情况天下修行人皆知,如果换别的人也不会这么冒失喊破他的身份。可是陶奇、陶宝是第一次离开西昆仑行走人世间,有些事情还真不太注意。梅野石在暗中喝住陶奇、陶宝和他们解释了几句,陶奇、陶宝对望一眼同时吐了吐舌头,样子还真像两个小孩。

风君子看着他们很感兴趣地问道:“你们哪来的,怎么会跑到这?”

白少流赶紧开口解释道:“亲戚家的,在上学呢,趁着放假来勤工俭学,帮着在庄园里干点活。”

风君子:“干活?当花匠吗?”

陶宝点头:“就是当花匠,我们还有工具呢!”她拉着陶奇去山林边拿来了百草锄和捣药杵。

风君子一看这两件东西皱了皱眉头然后又笑了:“干活也不能糊弄人呀,你们把家伙都拿倒了。”

陶奇将手中的捣药杵倒过来拿着问道:“怎么拿倒了,应该这么拿吗?”

风君子摇头:“不是正反拿倒了,是人拿错了,你的东西应该在她手里,她的东西应该在你手里。”

风君子的意思是陶奇应该拿着百草锄,而陶宝应该拿着捣药杵,这些话有些奇特,白少流试探着问道:“风先生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你怎么知道他们拿倒了?”

风君子:“考我是不是?这一件叫鹤喙百草锄,那一件叫群芳点颜笔,其实是一支研杵,锄头当然是男人拿的,研药研香的点颜笔当然是女人拿的,他们拿倒了!”

梅野石也面露不解之色:“风君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风君子哈哈一笑:“白少流以古法造林园,用的工具都是古物,我恰恰从小在废纸堆里打滚,读过不少古书,见过这两件东西的图样,什么时候看的什么书记不清了。”

陶宝递过百草锄道:“风…先生,这锄头把上有两个字你认识吗?”

风君子接过百草锄仔细看了看:“差一点就被你考住了,可惜我认识,这不是金文也不是大篆,是古时东海之滨某诸侯国的文字,志虚一统书同文之后就很少见了,这两个字是‘青帝’。”

陶奇也递过捣药杵问:“这上面只有一个字,我看像个月亮的‘月’字,风先生看是不是?”

风君子看了一眼:“和锄头上是一种字体,不过确实是一个‘月’字,古时诸国文字,也有相通之处,月字的写法都差不多。”

陶奇、陶宝对望一眼道:“看来我们是把东西拿倒了,连名字都不清楚。换过来吧,难怪总觉得有些不顺手。”

小白觉得很奇怪。这两件东西可是西昆仑闻醉山药田中千年流传的法器,风君子说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他看了一眼梅野石,发现梅野石眼中也尽是思索之色,似乎觉得风君子能随口叫出这两件法器奇怪的名字,又能认出法器身上奇怪的字,非常不可思议!

这时萧云衣拉着阿芙忒娜从西山梁上下来,也向这边走了过来,梅野石赶紧暗中道:“陶奇陶宝,千万不要再叫风夫人奶奶!”那萧云衣的年纪看上去比陶奇、陶宝大不了几岁,顶多叫声姐姐,假如这两位再叫一声风奶奶那可真闹笑话了。

一行人又到东山梁上去观参温泉莲池,这是风君子上次来还没有的景观,夫妻二人不住地称赞设计的精妙。阿芙忒娜不知不觉走在风君子的身边,有些黯然地说道:“风先生,我这一回国,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希望你多保重。”

风君子看了她一眼小声道:“我送你的书,你读了吗?”

阿芙忒娜:“你说的是那本《道德经》吗?我以前就看过。”他们说的那本书就是风君子上次在家中送给阿芙忒娜的那本《道德经》,书页边缘破破烂烂有像是被狗啃过的痕迹。阿芙忒娜把这本书当作纪念品收藏,但是书中的内容她早就看过,所以并没有拿出来研读。

风君子直视前方口中说道:“可以多看几遍。那本书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底下,临睡前读一段可以安神,这是我的经验,你不妨试试。”

吴桐走了,梅野石带着赤炼神弓与三位神僧也告辞了,在乌由唯一能够制住杜寒枫的高手阿芙忒娜也回国了。白少流失去了一直以来最有力的凭借,黄亚苏一死,杜寒枫肯定会暗中报复,可是小白手中已经没有了赤炼神弓。

梅野石走后,白毛才踏踏实实回到坐怀丘,听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急得四蹄乱蹦,冲白少流吼道:“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商量商量,你擅自杀了黄亚苏,还让梅野石带走了赤炼神弓!…现在倒好,能帮你的人差不多都快走空了,我看你怎么应付?”

白少流:“你天天都不着家,出的都是急事,我想找你商量也来不及。杀黄亚苏之前,我问过梅盟主,实际上就是他出的主意。”

白毛:“他能出什么好主意?就算没有证据是你干的,杜寒枫能猜不到?猜到了就能咽下这口气?你就等着麻烦吧!姓梅的倒好,拍拍屁股自己走了,一堆乱摊子还不得我帮你想办法收拾?”

白少流:“话不能这么说,梅盟主也没有害我。我阻止不了清尘行刺,又不想她落入杜寒枫之手,只能如此。”

白毛:“这件事,我就不说你了!可是你怎么能把赤炼神弓交给梅野石带走?还有,赤蛟元神并未灭去,这么大的事你居然没有告诉我?”

白少流:“真不好意思,当时情况特殊也没法和你商量,后来是赤瑶要我保守的秘密。”

白毛一翻驴眼:“见过傻子,没见过你这么傻的!既然是秘密,你怎么告诉了那两个和尚,又告诉了梅野石,现在才对我说?有种就永远别说,赤炼神弓就永远在你手中不会失去。”

白少流:“可是我答应过赤瑶要帮她!…你放心,你与宣一笑前世虽然与赤瑶有杀身之仇,但是宣一笑已死,你已经三世为驴,赤瑶早已答应我忘记这段仇怨,就算她脱困而出,也不会与你为难的。”

白毛叹了一口气:“我倒是不反对你帮她,弄不好你往后更得强助,她是绝对不会像清尘那样一生气就离开你…但是你就不能等等吗?等过了紧要关头再帮她不迟。”

白少流:“其实我也想,可是人生何处不是紧要关头?梅野石身为昆仑盟主,不可能天天无事就等着来帮我,此机缘一失,赤瑶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白毛:“我当初冒险让你炼制赤炼神弓,一个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现在这种情况考虑,你知道净白莲台大法的讲究,一旦你开始修炼第五层‘升座’次第,有一段时间是不可使用神通法力的!”

第223回 秋风如剑飞袭叶

白毛的话是什么意思?净白莲台大法七层次第,每层次第都有一种劫数考验,第五层升座境界中要面临的就是真空天劫。提到真空天劫小白一点也不陌生,简单地说起来就是修行到一定境界,会暂时失去或无法使用一身神通。清尘此重劫数刚刚过去,那是相当不容易才安然度过的。

当然这种考验对于不同的法门,不同的人来说形式也是不同的,往往事先难以预计。其实修行中的天劫、人劫往往难以分清,所谓天劫是指在修行境界中必须要突破这一阶段,而人劫的含义比较复杂,简单地说起来就一句话:“假如重新来过,还会如此选择,每人的性格心性使然。”比如小白心里明知道继续修行净白莲台大法真空天劫将至,还是将赤炼神弓交给了梅野石带走。

净白莲台大法中的真空天劫不像清尘所遇那么猛烈,它本就是修炼心法中的一个部分,要么不修炼,只要继续修炼就会有这个阶段。在第五层次第“升座”境界中,从“能入次第”到“能守知常”这个过程,修习者将不能使用任何神通法力,不是失去神通,而是修炼心法本身就要求不能使用,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洗净尘埃、升座莲台”的境界对于白少流来说,这本可不必过于担心,因为有赤炼神弓,小白可以不用自己的神通法力,遇到危险以神念招唤赤焰蛟龙就可以。白毛早知他会有此考验,教他炼制赤炼神弓也是为今天做准备,可是恰恰在今天小白让赤炼神弓离身,你说白毛如何不生气?

看见白毛生气的样子,小白劝解道:“算了,是我笨,你就别跟我生气了,我最近小心一点就是了。”

白毛:“事已至此,跟你发火也没用了!好在洞天屏障已经完成,如今之计,就是赶紧别再管任何闲事,在坐怀丘密室中闭关,等修为境界突破再说。”

白少流:“现在这个时候,我哪能什么都不管就闭关呢?你放心,该修炼我就修炼,该做什么事我还做什么事。我没有神通这二十多年不也活过来了吗?况且如今在坐怀山庄还有陶奇陶宝,还有赤蛟七剑,我没什么好怕的。”

白毛:“不闭长关,打短关还是必须的,否则你根本就修炼不了,约束弟子把什么事都安排好,你还是要抽一段时间闭门静修的。”

白少流点头:“这我知道,已经在安排了,我暂时先忍一忍避一避,有什么大事过了这段时间再说吧。”

一度风云汇聚的乌由又安静下来,很多人都离开了,不过有一个人却没走,就是神圣教廷负责东方传教事务的红衣大主教约格。通过缉拿杀害宣一笑的凶手约舍夫,并且亲自将尸体送到坐怀山庄,约格与昆仑修行人建立了“友好关系”。不论这种关系的实质是真是假,至于面子上不会再无事撕破脸皮。如果教廷也分派系的话,那么约格在别人眼中看来一定是亲志虚派。

志虚大主教马可也许魔法修为没有他的前任鲁兹高,但是从外交角度绝对比鲁兹处理得要好,邓普瑞多推荐的这个人非常称职。而约格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比他的前任那位死在梅野石手上的克里根要高明太多了,他长袖善舞、文武全才,真不愧为教皇心目中的最佳继承人。约格在乌由没有任何出格的举动,但是乌由教区终于渐渐地站稳脚跟开始在暗中扩大势力。

还有另一股势力进入了乌由,那就是长白剑派,长白剑派本有弟子在黄亚苏身边,前段时间借着保护黄亚苏的名义,尽遣精锐弟子来到乌由。黄亚苏死后,杜寒枫不知用什么手段暗中搭上了艾思这条线,长白剑派与艾思的关系比当初与黄亚苏的合作更紧密,其中的门道连小白都没查出来。根据罗兵的消息,黄亚苏死后的第三天,杜寒枫拜访了河洛集团的现任董事长艾思,艾思在自己的办公室单独接待了他,两人谈了很长时间,不知谈了些什么。

除了教廷和长白剑派之外,白少流和他的坐怀山庄也是鼎足而立的另一大势力。若单论修为,一对一动手斗法的话,白少流现在还远不是杜寒枫或约格的对手,但是他在乌由的势力一点都不比那两位小。坐怀山庄如今也是得到昆仑修行界承认的一派,同时也作为了与教廷之间转送消息的基地,其地位也得到了教廷的默认,否则约格也不会把约舍夫的尸体送到这里来。白少流控制了乌由最大的帮派黑龙帮,同时也是乌由首富洛兮的监护人,在修行界还兼任了另一大派海南派的代掌门,明里暗里势力不小。

所以对于白少流来说,失去赤炼神弓只是他个人力量的削弱,并不伤及如今乌由各股力量之间的均衡力量对比,但是小白要想继续修行净白莲台大法,要抽一段时间闭关,哪怕是很短的十天半月也是必须的,这对于一般的修行人来说也许没什么问题,因为他们可以于山中清修不问世事,但是对于小白来说想不问世事几乎不可能,所以黄亚苏死后小白的策略就是四个字——韬光养晦。

小白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其实就算不用神通法力,他仍然是世俗间的“乌由第一高手”,别忘了他的眼力和反应都是远远超于常人,而且师从名师学过最高明的内家武功,这一年多来虽然事情很多,但功夫没有放下。他还有一种特殊的本领不受真空天劫的限制,那就是得自吴桐的狼人狂化术。

小白的速度和反应本已惊人,如果再加上清醒的狼人狂化状态,其爆发力以及灵活性简直是恐怖的。只要距离不算太近,他甚至能避开子弹。自从小白开始修炼净白莲台大法第五层“升座”的心法和口诀之后,出门便不再携带任何法器,即使有神宵雕这样的法器也使不出雕翎神芒这样的法术来,就连他的掌门信物寒金蛟吻也交给了张先生保管,那意思是张荣道完全可以代替他安排坐怀山庄的一切事务。

白毛一直要小白给麻花辫一件法器防身,白少流就把暂时用不着的神宵雕给了麻花辫,并对白毛打趣道:“这件东西刺了你半年屁股,你如果欺负她的话,继续用神宵雕扎你。”

白毛道:“神宵雕暂时就给她防身吧,等将来有时间你再去一趟终南派我的藏宝库,炼一件趁手的法器给她,用什么东西炼什么法器我都想好了,到时候再告诉你。”

还有一些琐碎事务要一一安排妥善,白少流并没有立刻闭关,这几天他出门也不是什么东西都不带,很有意思的是,他现在随身带了一件防身武器,就是当初洛水寒送给他的那把小铲子。现在这把小铲子对于小白来说,比神宵雕更有用。

白毛担心他安全,其实现在的小白想刺杀也几乎不可能,白少流灵活的身手以及警觉的反应,再加上他几乎能够察觉任何危险接近的天赋,要想暗算除非是清尘那一种超一流的杀手,普通的修行高人恐怕也很难办到。白少流就是保镖出身,当初能保护洛兮,现在也能保护自己。

小白在这段时间不想生事,估计约格在这段时间也不想生事,可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还真有高手前来刺杀,刺杀的对象却不是白少流。如果在此时杀了白少流,会引起乌由大乱,谁也讨不了好,但是这位刺客很聪明,他选择的刺杀对象是坐怀丘的镇山瑞兽——白毛!

为什么要杀一头驴?对于知道内情的人来说,假如刺杀成功绝对是击中了白少流的要害,那头驴其实是小白身后最强大的支持力量。假如刺杀失手,最坏的打算也不算太坏,不就是一头驴吗?赔钱赔驴都行,难道还要为一头驴偿命吗?白少流就算再愤怒也只能私下报复,公开的场合却说不出什么来,只能吃这个哑巴亏。白毛这一次担心小白的安危,如此聪明的一头驴,却恰恰忽略了自己。

白毛遇刺的这一天,很巧,白少流正在附近——

这一天白少流来到了到了洛园西边的大路对面巷口中,这里有个烤地瓜的小贩,小白来到炉子前道:“老板,来个烤地瓜,挑个烤透点的。”

小贩:“这个,香着呢,两块钱…白庄主,你怎么突然照顾起我的生意来了?”

白少流笑道:“苍檀师兄,你的地瓜烤得很好啊,我大老远闻到香味就流口水了。记得小时候进城,吃不起别的,烤地瓜是最好吃的零食了。”

苍檀也笑:“看来你小时候家境不富裕啊。”

白少流:“岂止不富裕,简直穷得叮当响,后来做了五香驴肉的买卖,这才宽裕点。”

苍檀:“白庄主今天找我,不仅仅是为了寻找童年美味吧?”

见四下无人,小白道:“还真有点事,过几天我要闭关清修,可能需要十天半月方能露面…洛园周边的动静,就拜托师兄以及海天谷各位道友了。”

苍檀:“你不必客气,我们既然在这里就会注意的。洛园内部的保安措施很严密,任何人都很难不触动警报擅入,至于外围海天谷弟子会留意,白庄主就安心闭关吧。”

正在说话间看见一辆房车从洛园开出来,正经过这个路口,白少流一闪身就站到了路边,伸手让车停了下来。开车的人是一名坐怀山庄弟子,赶紧请白少流上车,车里有麻花辫和白毛,他们刚从洛园出来,正好捎上白少流一起回坐怀丘。

在房车里,白毛侧卧在地毯上,麻花辫拿着一把小刷子给它梳理鬃毛,白毛很舒服享受地闭着眼睛,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小白说话。小白打趣道:“看你现在这个样子,都快成过去的地主老财了,拿麻花辫当丫环使了吗?”

白毛:“那是我和她关系好,你有对我这么好过吗?”

白少流一耸肩:“听这话我怎么起一身鸡皮疙瘩?这小狼妖对你是真不错,你应该谢谢我给你找了这么好一个伴。听说你最近一直在指点她修行,能得到你这样一位大宗师日夜不停地贴身教导,麻花辫可真是福缘不浅。”

白毛叹息:“她不算很聪明,但资质还可以,她现在的修为不比你当初遇到洪和全的时候差,可惜我是一头驴啊,否则能够教她学得更快!…对了,约格最近有动静吗?”

白少流:“无声无息,连我都不知道他还在不在乌由,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他?”

白毛有点担忧地说道:“连亭曾经说过,谁能帮她报父仇,她愿意以身相许…我听说是约格杀了那个凶手,而且此人年纪轻轻身手不凡,相貌还非常英俊。”

白少流:“原来你担心这个呀,看来你关心的人还很多?我可听说红衣大主教是不能结婚的,你就暂时别操心这事了。问你个问题呀,假如你有朝一日脱困而出,打算拿麻花辫怎么办?”

白毛:“还能怎么办,当然继续陪在身边最好了。她对我这一头驴尚且如此,如果我变成一个人她会开心得不得了的…到那时,她也许长成一个大姑娘了。唉,就不知道何时能有这一天?”

白少流:“别叹气,迟早会有这一天的…我再问你,那连亭呢?你现在那么关心她,将来想与她如何?”

白毛:“你说什么呢,我可是她的叔叔辈!”

白少流:“可不能这么论,七叶早已死了。你为驴三世,就算再为人也不再是当年的七叶。况且以你的脾气,叔叔辈又怎么了?不就是照顾她吗!”

白毛:“你说得倒轻巧,照顾一个人那么容易吗?七花的在天之灵看着呢!”

这回轮到小白叹息了:“你说得没错,每次我见到洛兮,我总觉得洛先生的在天之灵看着我!…但是你不要忘了,七花临终之前,亲手指着你将女儿托付给你,必定有深意…真是很难想像,从你嘴里说出‘在天之灵’这个词,你已是神识不灭的修为,应该明白所谓灵者何意。”

白毛:“就算没有那在天之灵,我心中有,就像你心中也有。”

正在这时,房车已经开过了龙塘镇,进入坐怀山庄外围的樱桃林。此时早已过了樱桃成熟的季节,但是初秋的山野景色别有一番情趣。海边齐仙岭余脉远看起伏绵延,山脚下的樱桃林郁郁葱葱,周围还生长着不知名的野花野果。麻花辫看着车窗外道:“这里很像终南山的小山谷,白毛,我们下去玩一玩好不好?”

麻花辫毕竟是个小女孩的心性,还有着作为狼妖在山野中游荡的天性,天天闷在坐怀丘或洛园陪白毛,难得有出去逛逛的兴致。白毛一抖鬃毛就站了起来,对小白说:“快叫停车,我陪她去玩,你自己先回坐怀丘吧。”

这里离坐怀山庄已经很近,而且周边的人都是坐怀山庄的弟子,已经进入了小白势力警戒的范围,所以小白也没想太多,让白毛陪着麻花辫去山脚下玩了。他坐着房车拐了个弯穿过樱桃林绕过山脚,在山庄门口下车。

白少流刚一下车,突然觉得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气息从远处传来,正是白毛与麻花辫所在的山脚那个方向。在生死危机之间打过很多滚的白少流反应极快,鼓足中气大喝一声:“有强敌来犯!”同时脚下不停,拔出腰间的小铲子,以闪电般的速度穿过树林山野,直扑那个方向。

小白的反应救了麻花辫一命,但是真正救了白毛的人却不是他,而是白毛身边的麻花辫。麻花辫领着白毛走到樱桃林边的山脚下,摘了许多黄白相间的连茎小野花,想编一个大花环给白毛套上。花还没采几朵,突然眼神一厉,拔出袖中的神宵雕就跳到了白毛的身上。她有着比野狼更敏捷的反应与直觉,那是在山野中长大修炼成妖的天性,同时她还得到过狼人吴桐以及大宗师七叶的指点,修为可能不如修行高手,可是直觉反应是一流的。

她刚刚拔出神宵雕跳上驴背,半山坡的密林中一道青色的剑芒飞袭而来,麻花辫口中发出低沉如狼嗥般的吼声,神宵雕朝天而指,数道凌厉如分岔电蛇般的霹雳从半空而降,正击在剑芒上。霹雳击碎了剑芒,离白毛身前一丈多远的草木一片焦枯,而麻花辫一声未响口喷鲜血从驴背上栽了下来,恰在此时白少流挥舞着小铲子如流星般赶到了。

白少流没有冲向白毛与麻花辫的所在,而是从远处走直线越过树梢直扑半山腰刺客藏身处。此时第二道剑芒发出如一片扇形青光,贴着山谷扫了下来残枝落叶纷飞,迎向白少流的来势。此人的修为很高,就算白少流能使用神通法力也不是他的对手,此人施展的法术很绝,这一片剑芒根本没有躲避的余地。

不过刺客却不太了解小白,小白根本就没躲,怒吼一声身形突然腾空而起,他虽然不会飞,可这突然发力腾空速度比飞翔还快,竟然越过这一片青光直接跳到了山林中。小白的身形撞断了一棵小树,小铲子直刺而出在一株灌木丛中穿过,衣服被扯得粉碎,肩头也被剑芒的边缘扫过血流如注,可是他的速度丝毫未停。这不是斗法而是格斗,小白将自己学过的格斗冲击技巧发挥到了极限。

那刺客一身青衣,面部也用青纱掩住,看身形发髻是一名男子,手持一柄三尺青锋剑。他刚才凌厉的一击没有挡住白少流很意外,还没来得及再发出一击,小铲子带着凌厉的寒光已经直刺胸前。这把小铲子在小白手中,甚至可以刺穿防弹钢板,血肉之躯哪怕修为再高也不能用胸口去挡。显然那刺客不是等闲之辈,身形往后急退,手中剑发出一片光幕分出一支一模一样的剑影,小白就觉得面前人影一晃,这一铲子正刺中分光剑影。

一股大力传来,剑影散开,力量如同卷起一阵惊涛骇浪,将小白的身形抛出几丈远,与此同时那刺客也觉得手腕被小白的力量所震陡然一软,急切之间也没有发出追击法术。这时天空突然传来一声大吼和一声娇斥,陶奇、陶宝已经飞天而来。陶宝手中的捣药杵也就是风君子所说的群芳点颜笔,倒转尖端向前,空中射出一道十余丈长的七彩长针,直射刺客身形。

刺客轻啸一声,一挥剑击在七彩长针的针尖,化解了这一击。而陶宝手挥百草锄,这锄头也变成了十丈长,从天空直接砸在了地上,山中尘土未起,可是刺客落脚处所有的树木都连根跳了出来,地底有一股爆发的力量将刺客抛向了半空。陶奇、陶宝两大飞天高手联手一击威力不小,把这个刺客从山林中逼了出来,白少流以及山下的白毛暂离险境。

刺客见行藏败露,坐怀丘方向又有一片赤色霞光升起,那是飞天璇玑剑阵发动的迹象,也不敢恋战,空中一挥青锋剑,无数道剑芒四面发出,就像一个耀眼的青色太阳突然出现。陶奇、陶宝挥动法器挡住了向这面的攻击,而那刺客已经化作一道青光飞遁而去,他逃走的时机选得很好,对手想追恐怕也追不上,可是此时出了一点意外。

与坐怀丘相对的另一个方向,突然飞来一道紫气金光,斜刺里撞上了天空中飞遁的剑气青光。两片光影相撞,发出的竟然是金铁交鸣声,就像一个巨大的鼓槌砸中了一座硕大的洪钟,震得远处地上的小白双耳嗡嗡作响。他却看得清楚,出手的人是清尘——没想到清尘此时出现在坐怀丘附近,刚才事发突然清尘也晚到了一步,出手却恰到好处。

杀手就是杀手,况且清尘不像小白那样不能使用神通法力,她的修为可能不如那个刺客,可是这出手一击却凌厉无比,那刺客很难用什么花巧的手段躲开,仍然是对付小白小铲子那一招,用分光剑影迎向枪尖。枪尖一颤将剑影击碎,又直接刺在那人手中剑的剑脊上,剑脊和枪尖相击发出一声巨响,清尘也被一股大力震开,可是在空中旋身时回手一枪刺中了那人的大腿,然后才力尽直落山林。

若论斗法,那人的法力一定在清尘之上,空中法力相击竟然能将清尘震落于地。可是面对这天下第一杀手的突然偷袭,没有防备的近身格斗又有谁不怕清尘?清尘输了却没事,他赢了腿上却中了一枪,这一枪差一点没把他的右大腿给废了。刺客发出一声痛呼,空中洒落一片血雨,青光飞遁的速度陡然加快眨眼消失不见。

小白喊了一句:“清尘——!”然而清尘落地又化作一道紫气金光飞起,头也不回朝着海面的方向去了。这时就听见山脚下一声凄惨的驴叫,传在小白的神念中是白毛在喊:“麻花辫——!”

小白赶紧一个跟头翻下山落到白毛的身前,只见麻花辫面色惨白双目紧闭,胸前衣襟上和她的嘴角都有血迹,小手还紧紧地握着神宵雕,已经人事不省。陶奇、陶宝也落在了小白身边,天空红霞飘落赤蛟剑阵也落在此处,众人一起问道:“庄主,可看清何人来袭?”

小白还没答话,蹲了下去抓住了麻花辫的一只手,扣住脉门查看她的伤势。白毛一头撞了过来,正撞在小白的腰上将他撞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口中喊道:“你快救救她!”

小白抱起麻花辫站了起来,立刻下令道:“我没看清,速回坐怀丘稳守门户,加派弟子在周边各处警戒。”说完话抱起麻花辫飞速地赶回山庄,白毛奋起四蹄跟在后面,速度比赛马都快。

第224回 襦裳竟夜为君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