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君子的声音冰冷:“当上帝创造光明,你们就在阴影中汲取灵魂,这是源源不绝的永恒力量。是这样吗?你不觉得可笑吗?黑暗的亡灵真的无法消灭吗?…下次撒谎的时候看清楚一点,面前的人你一个也骗不了!可惜,已经没有下次了。”

鲁兹惊恐的声音从空中传来:“你真的要消灭我?告诉你实话,如果你这么做了,将杀了另外九十六个人,他们其中大多数人并无恶行。你若杀了他们,与我有何区别,你就没有资格来审判我…”小白能听出来,这一次鲁兹说的是实话。

风君子叹息一声:“如果你是我,会毫不犹豫牺牲这些人对不对?可怜你在求饶时,却用你曾经鄙视践踏的善念来保护自己,希望他人心中还有你所放弃的光明。在这一刻,你虚伪的信仰已经崩溃,所有的力量不再有任何意义!…我不会消灭你,但你的归宿会比被消灭更加恐怖,这是你自找的!…我要将你的力量源泉从所有被沾染的灵魂中收回,把你放逐到真正无边的黑暗世界中,永世沉沦迷失。”

第281回 醉饮世间穿肠药

好狠绝的惩罚,小白第一次看见风君子还有如此狠绝的一面,也许鲁兹的剑刺穿阿芙忒娜胸膛的那一刻,风君子已经决定了。随着风君子的话,黑暗亡灵无力地停止了挣扎,声音仍然充满恐惧和不甘:“这不可能,没有人能办到!”

风君子冷冷一笑:“可惜你忘了一件事——我不是人!我左手中握的,就是你的地狱,无边无际永世沉沦的黑暗在等待你,你应该感到荣幸,不是什么东西都有资格成为黑如意中炼化的亡魂。至于那些将灵魂出卖给你的人,应该自己承担选择的后果。”

他一挥黑如意,大袖发出的万道丝光收回,黑暗亡灵鲁兹发出最后一声不甘的哀号,消失在空中,风君子手中的黑如意一阵剧烈地震颤又渐渐恢复平静。赤瑶已经显出身形,在栈桥一侧跪下,她是柳依依的弟子风君子的徒孙,第一次见到师祖自当行礼,可此时却说不出拜见的话来。因为谁都能看出来,阿芙忒娜即将香消玉殒,她正软软地靠在风君子怀中抬头含泪与他对视。

“风君子,你左手握着黑暗地狱,右手握的又是什么?是天堂门前的送别吗?”阿芙忒娜的声音很虚弱,却有一种令人心碎的幸福感。

“我右手中握的是你的手。”风君子的回答很温柔。

阿芙忒娜:“告诉我这是真的吗?假如我今生无缘遇到,就让我永远恨不相逢,可是在天国门前,我终于遇见了你…我将在天堂永远为你守望,你松手吧!”

“好,我松手。”风君子听话地松开了手,却不是右手而是左手,威震天下的黑如意当啷落地。

阿芙忒娜在微笑:“你不能永远这样握住我的手。”

小白和赤瑶也看出来了,阿芙忒娜已经支撑不下去,那把黑色的剑正在吞噬着她的生命,剑上凝聚的法力还没有爆发,全是因为风君子那神奇的手。想当初就是在这里,风君子神奇的手阻止了末日卷轴的伤害。可现在的情况不同,黑色的剑就插在阿芙忒娜的胸膛,就算能阻止它爆发也不能永远挽留阿芙忒娜的性命。

风君子看着阿芙忒娜,又似在自言自语:“当封印的记忆被唤醒,我想起了很多年前,曾有一个人在我怀中离去,我却眼睁睁地无能为力,我曾深恨自己…我穿越很多年代、很多世界,终于又回到这里,要寻找的不是轮回的一幕,我绝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阿娜,你记住,不论发生了什么,我都将永远在你的梦中。”

阿芙忒娜在喘息:“不要责难自己,上帝在人间也不是无所不能,还记得我们在梦中讨论的信仰吗?是谁将基督送上了十字架?”

风君子:“基督为什么会在十字架上流血?你闭上眼睛,我来告诉你。”

阿芙忒娜闭上了眼睛,风君子拥着她坐了下来。白少流神识中听见了风君子对他传来的一句话:“金创断续胶,救护车!”小白很是诧异,这两样东西可救不了阿芙忒娜,她受的远不是普通的剑伤。

还没等小白反应过来,周围的景物与风君子本人就变了。风君子坐下的时候,身体周围有无数精微的光芒飞散,仙人羽衣等装束不见了,云层中星月之辉隐去,海风又变得冰冷。眼前一花,风君子身穿平常的衣衫,就像深夜里从家中莫名来到这海滩上一样。

风君子仍然紧握阿芙忒娜的手,另一手却在她身后握住了那黑色的剑柄,将这把短剑缓缓地抽了出来。剑尖从阿芙忒娜胸口消失,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连神圣法袍上也没有被刺穿的痕迹,这本就是一把虚凝而成的剑。与此同时,风君子的胸前背后衣服迅速被鲜血染红,就似凭空被一剑刺穿。

白少流在这一瞬间突然明白风君子要干什么,无暇追究他是怎么做到的,就在风君子将短剑完全抽出的那一瞬间,小白冲到了风君子的身后扶住了他,紧接着撕开他的上衣,发内劲连点他胸前背后的穴位,掏出随身携带的金创断续胶药末给伤口敷上,撕碎衣服紧紧包扎。

小白的双手快如闪电,几乎在同一瞬间完成了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风君子刚刚把剑拔出还没放下,小白就把他的伤口处置好了。阿芙忒娜再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这样的风君子,他的眉间有痛楚之色,却带着反抗般的微笑:“阿娜,我能做到的,只有这么多。”

“风先生受伤了,要赶紧送医院!…赤瑶,你照顾维纳小姐,很快就会有人赶来。”小白没有给风君子继续说话的时间,身下莲台绽放,托着他和风君子一起飞天而去,在空中一闪便隐去了踪迹。小白没有叫救护车,他的速度可比救护车快多了!

“风君子——!”阿芙忒娜发出一声呼唤,背后光毫羽翼张开刚刚飞起,紧接着光影涣散又跌落在栈桥上晕厥过去。风君子拔出剑,受了她身上的伤救了她,但是阿芙忒娜被魔法伤害侵蚀的身体并没有立刻恢复还很虚弱,情急之下晕了过去。那把黑魔法力虚凝而成的剑竟然没有消失也没有爆发,落在地上,表面缠绕着玫瑰状血色花纹还散发着奇异的淡金光芒。

小白扶着风君子不敢乱动,怕再牵动他体内的伤口,精气莲台托着他们以不变的姿势飞走。风君子闭上眼睛不说话似乎已经没有力气,但小白耳边可没那么安静。风君子临飞起前还不忘抄起地上的黑如意,此时闭眼不开口,却在神念中用“无语观音”神通破口大骂——

“尚云飞,吹个泡泡把自己藏在里面就以为我看不见吗?这世上无你不少有你嫌多!我看你还是早点去西天极乐投案自首,大家图个清静…还有脸在我眼前晃,看见你就烦,真以为治不了你吗?有种在乌由等着,你就要倒霉了!”

这奇异的骂声寻常人和一般的修行弟子是听不见的,但是小白听见了,赤瑶听见了,洛园附近的海天谷弟子苍檀听见了,坐怀山庄的陶奇、陶宝、七灭等人也听见了。风君子恢复神识又立即身受重伤,不少与他关系密切的修行高人都有所感应,纷纷以各种方式赶往此地。

听见这“神骂”,小白才明白今天在栈桥周围所见的奇异法术是尚云飞的泡影人间大法,这可比上次与他交手时所见高明多了。他怕风君子太生气导致伤势恶化,小声劝道:“风先生保重身体要紧,犯不着与那种人生气,等身体好了再收拾他。”

一骂一劝间已经到了乌由最近的大医院附近,风君子睁开眼睛说话了:“收拾他?要我去吗?你去收拾他才顺理成章!该怎么办去找顾影商量,我嘱咐过她,在我出院之前,你们先把尚云飞送进去。”风君子提到顾影,让小白很奇怪,但此时治伤要紧,回头再问去顾影不迟。

昆仑修行界前辈大宗师,封印神识的在世仙人风君子,被唤醒神识之后的当天夜里,就被白少流送进了乌由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急诊室。他被尖锐凶器从后背刺了个贯通伤,还好没有伤到心脏与脊柱以及大的神经和血管,处置抢救及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因为失血过多加上肺叶被刺穿,第二天仍在特护病房昏迷不醒。

三梦宗总管韩紫英、轩辕派护法丹霞生当天就赶到了医院,避开凡人耳目暗中给风君子疗伤,这二位是昆仑回春圣手,治疗这种虽严重但也简单的创伤不在话下,如果不是风君子体质特殊,换个人恐怕当时就可以出院回家调养了。萧家是医武世家,萧正容也精通内外伤治疗,看了风君子的伤势之后,告诉妹妹萧云衣他没有生命危险,就是晕迷不醒这个症状有点严重。

阿芙忒娜被送回自己的别墅调养,洛兮与海伦在身边照顾,韩紫英还特意去看了她的伤势,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元气大伤需要时间恢复,韩紫英留下了汤剂和丹药。阿芙忒娜醒来后执意要去看风君子的情况,顾影陪她去了,在特护病房外碰到了一脸忧色的萧云衣,没法多说什么,只能安慰几句,默默看了昏睡中的风君子几眼离去。

顾影劝慰阿芙忒娜,告诉她医生以及昆仑医道高手都说风君子没有危险,不必太过担心。虽然话这么讲,但是早该过了危险期的风君子却一直“坚持”昏迷,让人不得不担心。风君子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什么都不操心,可忙坏了小白与顾影。

不仅仅是韩紫英与丹霞生,不少昆仑同道都赶到乌由,而且都是赫赫有名的前辈高人,风君子在医院昏迷不醒,他们不能去打扰风君子的家人,唯一在乌由立道场的就是白少流,坐怀山庄当然要好生接待。这些人一到乌由都去了医院,顾影包下了医院对面的一座酒店,供诸位前来探视守候的同道随时休息落脚,但大家并不在酒店中老实呆着。

有人会和坐怀山庄打招呼,小白没空的话就与顾影知会。比如逍遥派掌门叶铭、轩辕派掌门凡夫子、忘情宫大弟子云中仙等等,这些人小白以前都没见过。还有听涛山庄庄主宇文树、终南派掌门登峰、孤云门掌门绯寒、九林禅院住持法源、正一门太上护法和曦、西昆仑妙羽门掌门羽灵等等,这些人小白认识或有过一面之缘。

有一些人来到乌由有自己的事情,比如绯焱一到乌由就去找风君子受伤时在场的尚云飞算账,却被九林禅院神僧法源劝阻。法源对她说:“公子尚未转醒,暂勿再生他事。”绯焱一听也对,就回医院守着了。法源劝阻了去势汹汹的绯焱,他自己却去找尚云飞质问,结果也未能怎样。

又比如忘情宫大弟子云中仙,她是奉风君子的师父天月大师的命令下山的,不仅是来探望,而且奉命截住私自遛下山的忘情宫弟子火神儿。火神儿当天夜里就偷偷下山了,天月大师立刻命云中仙直往乌由等火神儿,是云中仙第一个赶到海滨栈桥见到了赤瑶与晕厥的阿芙忒娜。

云中仙果然在乌由截住了火神儿,对她说:“公子此番受难乃是自取,就算天师在眼前也不能阻止,恶灵已受惩。天师让你勿归罪于他人,亦勿责阿芙忒娜。”性情暴烈的火神儿不生事了,但没有立刻离开乌由,也与云中仙一起等着风君子醒来。

这些人都是在当天凌晨或于早上就赶到的,因为天刑墨玉一碎,风君子恢复神识只有一日时间,可想而知顾影有多忙!连清尘闻讯也从白莲山赶来,多少还能帮着顾影处理坐怀山庄的一些杂事。

天下高人前辈云集乌由,此时就能看出风君子的人望与影响,大宗师的称号不是他自己写在脑门上的,连教廷都派了使者前来象征性的慰问与探视。如果不是梅野石与张荣道率领了一批昆仑高人前往西北大漠,今天赶到的人恐怕会多一倍不止。于苍梧无法亲来,命在乌由的门人苍檀代为探视。至于梅野石却一直没露面,但三梦宗总管、他的道侣韩紫英来得很快。

为什么只有顾影在医院内外忙前忙后招呼?风君子一直不醒,众位高人当然要找把他送进医院的白少流询问,可是找不到小白,只能是顾影出面接待。但大家是来看风君子的,顾影既代表不了风君子也不便去打扰萧云衣,幸亏有韩紫英与云中仙,以风仙师传人的身份向各位高人致谢,帮助顾影把各种事务处理得十分妥帖。

白少流哪里去了?他被警察连夜带走做笔录去了,而且这位警察职务还挺高,就是乌由警察局副局长常武。

小白把风君子送进医院,立刻就给他家打了电话。萧云衣很快就赶到了,接着萧正容夫妻俩也来了,然后常武与夫人林真真也到了医院,这几拨人几乎是前后脚。老公本来在书房里上网,莫名其妙就不见了,等再见到的时候,已经身受重伤被人送到急救室。萧云衣是既揪心又震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到公园去练功,老远看见栈桥那边站了一个人,一条黑影突然从桥栏边窜出来到了那人背后,然后那人就倒下了…我觉得那背影很熟,赶紧过去一看,果然是风先生,就把他送到医院来了。”这是小白对萧云衣的解释。

“哥,风君子会不会有事?”萧云衣紧紧攥着萧正容的胳膊,带着哭腔问道。

萧正容一脸凝重:“幸亏救治及时,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云云,这么冷的天风君子大半夜到公园里干什么?”

萧云衣:“我不知道啊,他在书房上网,我在卧室看电视,一点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去的。”

这时常武在小白身后问道:“白少流,你这么晚去那种地方干什么?”

白少流:“我去练功,我经常在晚上到滨海公园练功,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现在正好是数九天,萧正容师父知道的。”

萧正容看了小白一眼有疑惑之色,但还是对常武点了点头,常武又问萧云衣:“风君子身上少了什么东西?”

萧云衣:“没有啊,他没带什么出去,就拿走了书房里的一把如意,那如意现在还拿着呢,医生掰不开他的手…哥,风君子真的没事吗?”她有天生阴眼,还会一种独门奇术驭魂术,能够轻易分辨出一个人是昏迷还是清醒着故意不睁眼,但这些手段对风君子无效,只能着急担心。

萧正容拍着她的肩头安慰道:“没事的,现在应该已经没事了,不要担心。”

常武职业性地皱眉道:“看来这是一起有预谋的凶杀,凶手找了个借口悄悄把风君子约到公园,突然下手…萧云衣,我要查你家的电话记录和风君子的通讯记录。”

萧云衣:“风君子是个与世无争的书生,谁会这样害他?”

林真真低头道:“这不好说,他得罪的人可不少,最近就招惹了大名鼎鼎的尚云飞,说起来这件事我也参与了。”

萧云衣柳眉一树:“招惹?我老公实话实说而已!我们就是好惹的吗?敢这么下手暗算,哥!…”言下之意是要和萧正容一起去找人算账。

萧正容安慰道:“别着急,事实到底怎样等风君子醒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凡事要讲证据,这是刑事案件,首先应该警方处理。你放心,不管是谁下的手,都是绝对跑不掉的。”

提到警方,这里就有两个警察,常武与萧正容的夫人袁晓霞都是。常武对小白道:“白少流,你是案发现场的第一目击证人,请你跟我到附近的派出所一趟,做个笔录好进入立案程序。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但是警方需要案发时的所有细节。”

袁晓霞:“常局,我也一起去,你问话我做笔录,同时派分局的人勘察现场…正容,风君子醒了立刻通知我们。”

就这样,小白被警察带走了。附近滨海派出所的值班民警见市局的常局长深夜带了个报案人亲自光临,而且报案人是“乌由第一高手”白少流,吓了一跳,不知自己的辖区发生了什么大事情?赶紧打电话把所长从被窝里叫来了,那是一顿忙碌。

常武借了一间问讯室亲自问话,袁晓霞做笔录。小白对案发经过的描述纯粹是瞎掰,那种情况下世上有谁能伤得了风君子?除了风君子自己!但是已经撒谎了,就只能继续把谎话圆下去,比如小白对“凶手”的描述是:个子在一米七左右,留着小平头,身材不胖不瘦动作很矫健,因为夜太黑离得太远,只看见了背影没有看清正脸。

问来问去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倒是把闻讯赶来偷听的若干昆仑修行高人给听糊涂了。还好当时现场还有赤瑶,顾影将诸位先后赶到的高人召集在医院对面的酒店会议厅,让赤瑶转述了事情的详细经过。众人这才恍然大悟,也明白了风君子为什么要大骂尚云飞。

修行高人们明白了可常武不知道啊,问到最后常武示意袁晓霞不要再做笔录,点了一根烟以聊天的口吻说:“白少流,按正常的逻辑,可以基本排除你的作案嫌疑。我知道你控制了黑龙帮与河洛集团,在乌由黑白两道的影响都很大,你知道最近乌由有什么异常吗?”

白少流:“乌由就要开大会了,风声比严打还紧,有很多生意都没法正常做了,你说还有比这个更异常的吗?”

常武无奈摇头:“不要说这个,你与风君子很熟,他最近得罪过什么人,有什么人企图对他不利,你听到过什么风声吗?”

最近有什么人企图对风君子不利?据小白所知这样的人可太多了,一车皮都拉不完,但全与此事无关。听见这句话小白的第一反应的就想到尚云飞,不仅是因为在医院里林真真提到了尚云飞,风君子在进医院之前明明白白告诉小白:“收拾他?要我去吗?你去收拾他才顺理成章!该怎么办去找顾影商量,我嘱咐过她,在我出院之前,你们先把尚云飞送进去。”

想到这里小白对常武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前段时间风先生找过我们河洛集团的一位董事,你认识的,就是顾影,托她调查什么东西…我能不能打个电话?”

常武:“可以,你用我的手机。”

小白拨通了顾影的手机:“顾影,我是小白,你先听我说!风先生最近找过你吗?他是不是要你调查过什么人?”

顾影的声音很焦急:“你终于联系我了,风先生还没醒,很多前辈都来了…风先生确实私下找过我,给了我一份材料要我查一个人,在电话里说方便吗?”看来她身边有不少昆仑修行人。

白少流想了想道:“没关系,说出来。”

顾影:“那份材料上都是关于尚云飞不法行为的猜测还有调查的线索,让我交代黑龙帮秘密调查,没有查实之前不要走漏风声,就是前不久的事情,当时你不在乌由,今天听说风先生出事了,我正想找你说这个呢。”

白少流:“有查实的吗?”

顾影:“风先生的猜测大多惊世骇俗,线索很难查证,只有一项最不起眼的罪名被证实。尚云飞曾指使南大科技下属的一个技术服务公司虚构业务,打入资金形成报表业绩。”

白少流:“他当时真的把资金打进来了吗?南大科技已经破产退市了,如果是这样,很难有确凿证据定罪。”白少流经过这两年的历练,对资本运作也有所了解。

顾影:“这件事本身当然很难定尚云飞的罪,但是虚构业务总有痕迹。他们当时虚开了六千万的增值税发票,根据志虚国的法律这可是重罪!…刘佩风找到南大科技前董事长洪云升,用了点手段,洪云升就全交待了,不仅有口供,还有没销毁的材料,人证物证都有。老刘前天刚搞定,昨天晚上才把材料交给我。”

小白在电话里说了一句稍等,转头对常武道:“你们听明白了吗?风先生最近在搞尚云飞的黑材料,托顾影和黑龙帮找证据,顾影手头有一份尚云飞指使下属公司虚开巨额增值税发票的证据。”

常武一按桌子站了起来:“原来如此,你叫顾影赶紧把那份材料送来,路上注意安全。”

小白在电话里道:“顾影,你留一份扫描副本,把材料送到滨海派出所,找常局长。”

顾影:“现在?材料在坐怀山庄,我这就取来送去。你等一会儿,我这里暂时有点忙有点乱。”

小白挂断电话,顾影去坐怀山庄取材料。常武提醒顾影路上小心,因为风君子已经出事了,但小白清楚现在的乌由谁也不敢乱动,天下高人云集,顾影身边的人肯定知道了。再说这派出所在昆仑高人的大神通面前也不是铜墙铁壁,发生了什么也有不少人能知道,坐怀山庄有尚云飞罪证的消息肯定会立刻传开。

尚云飞有再大的神通、再多的手段,在此时的乌由也不可能有办法去消灭证据,就算逃离乌由恐怕也会被人截回来。风君子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看似什么都不知道,但发生的事情分明是在告诉尚云飞——有人要来收拾你,而你,只能老老实实等着!

顾影是和刘佩风一起来的,当然来的人不止他们两个,小白的神识能感应到十几处微弱的神气波动,连天上都有好几个人,只是这些人没有进派出所而已。账册材料有半指厚的一摞,其中还有洪云升的“口供”。

常武翻看了一下,瞅着刘佩风道:“老刘啊,私设公堂是违法的,黑道也终究没有前途。”

刘佩风笑:“常局长,您这话怎么说的?我如今已经是个正经的生意人,还打算竞选乌由参议员呢!”

常武也笑:“正经生意人?你用了什么手段,让洪云升就乖乖将这些罪行都招了?”

刘佩风:“这次你可误会了,那洪云升得了一种怪病,一听见脆点的响声就小便失禁尿裤子,这两年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顾小姐要我转告他,只要把证据交出来对警方说实话,就一定能找来高人治他的病,我一边转告一边敲玻璃,洪云升立马就交待了。”

袁晓霞看着洪云升的口供提醒:“常局,我建议立刻拘留洪云升问讯,也是把他保护起来。”

刘佩风插话:“你们要找洪云升?我早就想到了,所以特意派人把他从家里请走好吃好喝好招待保护起来,现在就能让人把他送来。”

常武苦笑:“只要你把人送来,我就暂不追究你,不要送到这里,把人送到甘泉分局去,我会安排的。”

袁晓霞已经看完了洪云升的口供,又翻了翻材料,皱眉道:“常局,凭这些材料,程序上可以批捕,但是尚云飞这种身份的人,有的是办法在法庭上脱罪,甚至想正式抓他都难。”

这时顾影说话了:“只要警方能批捕审讯,白少流和我可以保证他不能耍别的手段。”她说话为什么这么有底气?显然是来的路上各位昆仑前辈高人对她说过些什么。

常武眼中有不易察觉的怅然之色,微叹一口气道:“无论如何,我会尽力而为的,此事暂且不要对外声张…谢谢配合,你们可以回去了,要注意随时保持联系,我也会随时再找你们的。”

白少流告辞之前特意说了一句话:“如果警方真要对尚云飞采取行动,最好叫上我一起,尚云飞身边的保镖身手可不简单。”

第282回 梦怀红尘枯骨刀

风君子在医院白少流在派出所,这天上午,乌由的这两个地方出了不少事。有些人突然患了失忆症,忘记了最近一段时间甚至数年来的事情,症状严重的甚至被抹去了自少年时的记忆,直接成了类似白痴的存在,但这些白痴还不是真的白痴,如果按失去记忆起的年龄计算,智商一切正常。怎么形容这些人的状况呢?可以用一个很流行的词——脑残!

相比这些脑残者,还有一些精神失控者症状更严重,不少人跑到各派出所找警察聊天讲道理,大谈自己都做过哪些案子,为什么要这么做等等。警察们一开始以为是神经病捣乱想赶这些人走,后来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稍一查实就发现这些人说的确有其事,于是可忙坏了。包括那位半夜从被窝里被叫醒的滨海派出所所长,天不亮就开始处理这些奇异的“案犯”,竟没有太多功夫去招呼常局长。

如果有人能够做一个统计的话,这些人异常状况的出现都在昨天夜里同一个时间,人数总共有九十六人。这些人都是亡灵鲁兹的宿主,黑暗亡灵不是不可以被消灭,只要找到它并用强大的法力把它禁锢就可以彻底消灭,但是在正常情况下,消灭黑暗亡灵的同时也会杀死所有将灵魂出卖给它的宿主。

鲁兹以此要挟风君子,却忘了他面对的是仙人手段。风君子没有杀人,但这些人也各自承担了将灵魂出卖的代价,人就应该为自己的抉择承担后果。至于鲁兹的归宿也不算浪费人才,黑如意中除了大老黑小二黑之外又多了个鬼三黑,只是鲁兹不可能知道自己还有鬼三黑这个名字了。

小白等人离开派出所之后,袁晓霞与常武对望了一眼脸色都有些沉重。袁晓霞道:“世界经济论坛年会就要在乌由召开,尚云飞是大会邀请的嘉宾之一,也是山魔国金融投资巨子,此时批捕他影响太大,恐怕需要杜局长点头,还要全体领导班子讨论才行,否则事后无法交待。”

常武沉吟道:“其实只需要杜小仙点头就可以了,她点头我自然要抓尚云飞,局里的领导班子这一关就过了,但如果再报到上面就难说了。”

袁晓霞:“其实有一个办法,根据这些材料直接批捕来个先斩后奏,完全是在警方的权限之内。如果尚云飞不想认罪,暗中再用点手段上下公关的话,那么办案的人压力很大。”

常武:“后果与压力有我来承担,但我会事先把这份材料交给杜小仙的,我们搭班子工作,我总得尊重她。都是警察,我想她也应该明白,警察不抓罪犯还能干什么?”

袁晓霞:“那姑娘有这种魄力吗?她会不会直接批捕尚云飞?”

常武:“我希望她有这个魄力,但不论杜局长点不点头,我都会带人铐走尚云飞,哪怕拼了这身官服不要…风君子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醒,我岂能容尚云飞这种人在乌由继续风光?”

袁晓霞:“对啊,这不仅仅是经济案,还牵扯出另一桩杀人未遂案,情节太恶劣了!”根据现有的证据材料,他们已经基本推定是尚云飞谋害风君子,这恐怕也是白少流始料未及的结果。

这时常武的电话响了,去公园勘察行凶现场的刑侦技术人员汇报,那里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栈桥上连血迹和脚印都没有,而附近的海滩已经涨潮,查不出任何作案现场的痕迹。袁晓霞又皱着眉头道:“手段很干净,一点线索都没有留下,看来行凶案没有办法指证尚云飞了。”

常武:“如果风君子醒来后说不出凶手的线索,这个行凶案很难查,但目前的证据足以指控尚云飞。如果再早两年换一个人,判死缓都有可能…抓尚云飞要快,走露风声就难办了,我下午就向杜局长汇报,明天上午就拿人。这个人不好抓,我从小就认识他,看来还真要带着乌由第一高手白少流一起去…医院那边,是不是要安排人保护风君子?”

袁晓霞:“白少流肯定会关照的,比你派几个警察好用,再说有萧正容和他妹妹在,不需要别的保镖。”

离开派出所之后已是中午,刘佩风去亲自将洪云升送往甘泉分局,常武提拔到市局之前曾经在甘泉分局工作了近二十年,可谓树大根深,那里是常武最放心的地方。小白与顾影赶往医院,在路上问她:“洪云升的怪病,病根在于我,你真的有把握能请人治好,还是骗他的?”

顾影笑道:“没骗他,风先生告诉我的,他说可以去请山魔国一个叫桃木铃的专家,应该能治洪云升的病。风先生还给了我联系方式和地址,说只要提他的名字,就能把桃木铃请来。”

白少流点头:“那好,我们就言而有信,只要洪云升在法庭上指证,就请人给他治病。至于他坐不坐牢,坐多长时间的牢,那是法官的事。”

说话间来到医院,在医院里探望风君子的高人还真不少,大门口遇到个粽发老头,顾影介绍这位是凝翠崖散修前辈九黎散人,小白上前见礼,走到病房楼梯上迎面又遇到一位红脸大叔,顾影介绍这是青城剑派掌门刑度则,又是一番久仰之辞,如此种种不必细说。

袁晓霞说有萧氏兄妹在医院里不必有别的保镖,说得还真没错,风君子深夜莫名遇刺,萧氏兄妹在病房外自然很小心。比如说青城剑派掌门刑度则上楼时有点探头探脑,而且不自觉地用了青城剑派的“飘步”,踏上最后一阶台阶就要到病房外的走廊,脚下却莫名被绊住了一头栽倒。

原因很怪,是走廊坐椅上的萧云衣抬头警惕地看了露出脑袋的刑度则一眼,刑度则迈飘步即将踏上最后一阶台阶,当时没留神,他以为自己脚抬上去了结果还没有,就这么被台阶绊了一下。堂堂青城剑派掌门自然不会摔个嘴啃泥,然而还没等他自己稳住身形,肩膀已经被一个人以锁拿的动作轻轻扶住,那是萧正容。

萧正容只轻轻说了一句:“走路小心点。”看似是扶了他一把,但其实如果刑度则有任何不轨的举动,这短短的时间差以萧正容的身手足以制服他。有时候神通不以威力大小论,而以效果巧妙论,萧家兄妹确实不好惹。青城剑派掌门给闹了个大红脸,不过想一想这是在世仙人的病房前,也不算折面子。

刑度则自我介绍是风君子早年游历天下所交的朋友,恰巧路过乌由听说风先生住院,特来看望一眼,说了几句慰问的话就不再打扰离去了。从早上开始,就有不少这样的人来病房外隔着玻璃看风君子一眼,问两句病情宽慰一番离去。

小白和顾影来到病房外的时候,萧云衣正在和一个女子谈话。这女子穿着一件黑裘长大衣,身材窈窕,长发盘了一个很古典的样式,面容秀美肌肤白如脂玉,正是西昆仑妙羽门掌门羽灵。

萧云衣正在好奇地问:“你就是羽然?我听风君子提起过,他大学刚毕业的时候认识你的,你不是出国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真没想到你还这么年轻!”

这位“羽然”与风君子还真有往事,曾经是风君子大学刚毕业时处的女朋友,为了引诱他去茫砀山进入西昆仑设下的陷井而故意接近他的,当年茫砀山一战梅野石捏碎了第二块天刑墨玉曾唤醒风君子的神识,而风君子并没有怪罪羽灵。后来这个叫羽然的“女朋友”借口出国消失了,没想到此时又出现在病房外。

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可今天羽然仍是二十刚出头的样子,所以萧云衣觉得奇怪。萧云衣的岁数比庄茹还小,和风君子在一起自然是相当年轻了,但羽然看上去就像她的妹妹。羽灵有些不自然地答道:“风夫人真会夸人,我是前天回国正好在乌由处理一点事情。听说风先生住院来看一眼,他没事就好,风夫人也多保重。”

萧云衣却对羽灵很感兴趣,拉住她的手问:“你很早之前就认识他了吗?那时候他是什么样子?也像现在这么让人操心吗?”

羽灵想了想,问了一句很奇怪的话:“风夫人,你和他在一起生活,没有发现他与众不同吗?”

萧云衣点头:“当然发现了,我不知道世上有没有神仙,假如有的话,我老公就是!——你想问什么?”

羽灵张口欲言,但不知为何又把话咽了回去,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想说的话已经被你说了。祝公子早日康健如昔,羽然来过了。”然后告辞离去。

这时萧家兄妹看见小白和顾影也快步迎了上来,齐声道:“警方有什么线索吗?”

白少流:“有一点线索,风先生托顾影收集尚云飞不法行为的罪证,现在证据已经交给警察了,判十年都够了。至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还没查出什么结果来。”

萧云衣重重哼了一声还没开口,萧正容赶紧安慰道:“云云,先让警方去处理吧,常武不会放过尚云飞的…小白,风君子有个叫石野的同学,他们的关系很好,你如果能联系上就对他说一声。”萧正容不是正式入门的昆仑修行人,但是他认识梅野石,对修行界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只是不清楚自己妹夫的身份,所以才会开口提醒小白。

回到医院对面的酒店,小白与诸位高人一一见礼,也见到了梅野石的道侣韩紫英,她是一位妖媚女子,举手投足却隐然有指点江山的大家风范,昆仑高人来得虽多,如何行事她都安排得一清二楚,这里实际上是她在主事,顾影只是代表坐怀山庄尽地主之谊而已。

直到天黑之后,风君子仍然昏迷不醒,有些人开始焦急,天刑墨玉一碎,在世仙人唤醒神识只有一天一夜,眼看时辰就要过去了,难道风君子就要在昏迷中度过吗?等到他明天醒来,又将封印这难得开启的神识记忆,这一次很可能就是永远。

晚饭后,韩紫英、云中仙、顾影与小白等四人在一间休息室中私下里聊天。顾影有些不解地问:“二位师叔,你们为什么不在医院里守候,一天时间就快过去了,如果风先生此时醒来你们却未及相见,不是很遗憾吗?”

韩紫英笑了:“二位是坐怀山庄的主事之人,与我风仙师也有莫大渊源,在乌由对他多有照顾,我三梦宗上下都很感激,有些话也就不瞒二位了。风仙师虽昏迷未醒,但该见的人都已经见过了。”

顾影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说风先生那么大的神通,就算肉身所伤再重,以化身相见也是轻而易举的。”

“白少流,你怎么没有丝毫惊讶之色?”这时云中仙开口问话了。她穿着一身如白云般飘逸的长裙,披散着齐腰的黑发赤着一双玉足,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恬淡说话很少。

白少流恭恭敬敬地答道:“禀师叔,我已经猜到了。”

“你是怎么猜到的?”韩紫英面带考问之色地看着小白。

白少流:“我听说维纳小姐去医院看过风君子之后,回去就亲手泡茶邀海伦与洛兮同品,忧虑之色尽消;还有绯焱,据我所知她的脾气是出了名的难缠,仅仅因为法源大师一句话就能把她劝住吗?刚才我在医院亲眼看见羽灵掌门想对萧云衣说些什么,却突然住口不言,就像被人打断了。”

听到这里顾影也是连连点头,插话道:“有道理啊,小白,你比我聪明多了!还有一件事,梅盟主是风先生的嫡传大弟子,就算在西北大漠有事走不开,分身来此这么长时间也该到了,却没有出现,应该正与风先生见面。”

韩紫英看着他俩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顾影,那你说梅盟主何时会出现?”

顾影:“让我猜的话,应该就在一天一夜将尽时,梅盟主会现身答谢所有来乌由的高人前辈,代表师尊,也以昆仑盟主的身份。”

韩紫英:“你猜得一点没错,届时风仙师就不必亲自出面了,我恐怕要向二位借用一下坐怀丘,难得天下高人聚会,免不了一番饮宴,十年一度闻仙醉,恐怕有不少人正在等着这人间难寻的仙酿。”

顾影:“这我想到了,不用师叔操心,已命人在坐怀丘做好准备,只是那闻仙醉是什么酒,十年一度又是什么意思?”

芜城特产老春黄,窖藏十年以上,每十二斤以黄芽丹一枚调和,修行灵药黄芽丹大补元气的药力浪费了,却都化作了美酒中的醇香,算得上是大家手笔了。这么喝酒本是守正真人所创,风君子知道这个饮酒的窍门后也十分喜欢。

这黄芽老春美酒本已十分珍贵难得,如果装入风君子的闻仙葫芦里,再倒出来将成一种仙酿,不仅醇香极为悠长而且黄芽丹药力尽复,还增添了补益神气的奇效,不亚于各大门派炼制的灵丹妙药。

这种酒在人间只现身过一次,那就是想当年茫砀山大战后,风君子与守正真人、梅野石三人造访西昆仑,在闻醉山仙府外与西昆仑众高人同饮一杯,又走出西昆仑,与参加茫砀山大战的众位东昆仑高人同饮此酒,众人都赞不绝口念念不忘,从此这酒得名闻仙醉。

芜城老春黄酒厂就是梅野石的产业,当年韩紫英为了准备三梦宗的开宗立派大典,将当时酒厂里所有窖藏十年以上的老春黄装了十八大瓮,用黄芽丹调合成黄芽老春美酒以备大典饮宴之用。茫砀山大战后,梅野石捏碎天刑墨玉唤醒风君子神识,风君子百忙之中还没忘了去偷酒,一葫芦装走了九瓮,每瓮二百斤,却只装满了葫芦的一小半,就是当日东西两昆仑高人所饮的闻仙醉。

就算有足够的黄芽老春美酒,那只葫芦也只能十年成酒一次。一葫芦能装五千斤,调酒用的黄芽丹也至少要四百多枚。风君子曾留过话,下次解开神识的时候,要梅野石装满一葫芦闻仙醉,所以韩紫英今日才有此言。

听完韩紫英的解释小白和顾影啧啧称奇,云中仙又问了一句:“紫英,酒和黄芽丹够吗?”

韩紫英:“合适的酒将将够,黄芽丹原本是不足数的,但这次众高人来探望风仙师,送的大多是灵丹妙药,轩辕派、终南派、孤云门分别送了一瓶黄芽丹,还有零散所赠,合计二百多枚,加上三梦宗手中所有竟恰恰合数。”这次天下高人到乌由是看望“病人”的,总不好意思空着手,送别的也不合适,大多是灵丹妙药,风君子昏迷不醒,韩紫英代为收下了。

顾影笑道:“幸亏风先生这些年才要这一葫芦酒,否则三梦宗该破产了。”

云中仙:“紫英,公子应该见过你了,说了什么?”

韩紫英:“别的事情也没说,就是交给我一小瓶仙人血,让我自行炼化成血竭,以备将来能再度开炉炼制九转紫金丹时为药引,他只告诉我这次可成丹九枚。”

云中仙喟叹一声:“果然如此!”便不再多说话。

韩紫英又看小白和顾影:“二位之聪慧各有千秋!…小白,我听闻你有他心神通,风仙师与各人早已见面,你是以神通查知吗?你的他心通未必全然好用,比如此时此地你就不能知道云中仙前辈在想什么。”

白少流:“与神通无涉,我自幼知人心已习以为常,未必用神通。只是不太明白,风先生为什么不见我?”

韩紫英问顾影:“你说呢?”

顾影问小白:“风先生昏迷之前,对你说过什么?”

白少流:“风先生要我去找你问问,说是要我去收拾尚云飞,在他出院之前,我们要把尚云飞送进去。”

顾影一笑:“这不就是了,我估计等尚云飞被警察带走,风先生也就该醒了,彼时已经错过解开神识的时限,他也能落个清静。众位高人大多明白风先生的用意,大家心照不宣。”

韩紫英:“我已经得到消息,常武明天就会带人拿下尚云飞,还会请小白一起去。要拿尚云飞,就算你们尽起坐怀山庄高手也没用,不过不必担心,梅盟主都安排好了。”

就在小白等人闲聊的同时,乌由市郊环海群山外侧,燕窝岭峰顶巨大的岩石上,并肩站着两个人。大冷天的,海风冰凉如刀,这两人却都穿着单衣,其中一人腰间挂着个雪白莹润的葫芦,一手还摇着折扇,举止十分不正常。还有比这更不正常的,这两人的身形在月光下十分清晰,然而地上却只有一个葫芦的影子。

摇折扇的人看身形面目赫然竟是风君子,他一边摇扇子一边说道:“法源去质问尚云飞,羽灵也独自去了,还有九黎散人也去质问过他,都未能如何,那假和尚到底是怎么说的?”

他身边站着的就是昆仑盟主梅野石,梅盟主苦笑着答道:“还能怎么说?闭着眼睛都能想到!…维纳姐弟在栈桥见面恐有冲突,他以泡影人间大法隔断空间不波及乌由又有何错?阿狄罗欲伤阿芙忒娜,谁也反应不过来,怪不得他人。阿狄罗要逃走时,尚云飞出手阻拦,已经是尽力…还能说什么呢?正如你所言,这人是一块死皮赖脸的滚刀肉。”

风君子冷笑一声:“尚云飞见过阿狄罗,以他看穿一切泡影的眼力,不会看不出阿狄罗的异常,分明有降魔之力又好谈降魔功德,却与邪魔坐谈共事,若没有大奸大恶的私心怎么可能?他去想干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只是这人很能见机让人抓不住把柄而已…泡影人间大法,天下至伪之术,尚云飞,天下至伪之人。老子从小就看他不顺眼,今天他能虚伪到这种境界,我反而有几分佩服了,不容易啊不容易!”

梅野石:“你怎么扯到小时候了?当我等年少之时,尚云飞并无一丝恶迹。”

风君子反问:“他可有一丝真正的善迹?没人逼他学雷锋天天做好事,但是他半生走来名利双收,却连一件真正的善举皆无,也算是极品了!…他的泡影人间大法如修到极致,不能无敌却近乎立足于不败,然而青冥镜却是此法的克星,我想他心里也清楚,还记得当年你得到青冥镜的那天晚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