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装了,你不是有那个么?植入头皮下方的防弹铁片?”岚板着脸,“顶多脑震荡一下罢了。”

“那个防弹面积只有半个拳头这么大。”

“我问你一句,你能将靶子的射击范围缩小到多小?”

老枪沉默半响,开口说:“半个拇指肚儿。”

罗杰斯缓慢的转过身,这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现在居然被岚举着手枪对准着。

而老枪显然是对岚充分信任,手中的狙击枪都没有举起,就那样站着。

岚用手枪指了指那通话器,罗杰斯一把拽开,扔在地上。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通过那个树洞。”岚耸耸肩,“那是你逃生的隧道,也是我们潜入的法门。”

“那里早就堵上了。”

“是啊,我们雇人挖了三个月。”

这大概也是DA第一次接这样奇怪的活儿吧,挖土。

只是天天在毒枭和恐怖分子眼皮子底下挖土,也只有他们能够完成。

“原来这三个月都是障眼法,你们早就把全部精力放在最后这一仗上——”罗杰斯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两个人,“放在我身上?”

“没错,你要知道,我们前三个月干的私活儿,挣的钱都拿来雇人挖土了,如果擒不到你,这次就白干了。”

“人渣可不能白干活。”罗杰斯恨不能为他们鼓掌,这下子好了,他要成为堕天使第一个被俘虏的了。

天大的侮辱。

这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那个靶子是你们的内应?”

“不,只是她太熟悉我,而我也太熟悉她。”老枪摸着后脑勺,果真如他预期的那样,靶子射来的子弹撞击在防弹片上最厚的部分,也就是他估算的那“半个手指肚儿”的范围。

“失算。”罗吉斯恨恨地说。

“也不算太糟,我们算是人渣里面最温柔的两个。”岚一手枪敲在罗杰斯的脑袋瓜子上,五大三粗的男人就这样被敲晕了。

“火天使罗杰斯,不知道能卖个缉毒组多少银子。”岚收起手枪,“估计那群笨蛋正在爬地道,放在地道里的定时炸弹快到时候了吧——”

还没等老枪点头,屋子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怎么放的这么近,震死了!”

“我就是想让他们多爬一会——”老枪一脸闷骚地笑着。

岚瞥了他一眼,果然一副忠勇的大叔皮囊下,他依旧是一个人渣的灵魂。

先知的醒悟

“先知,这是今天新来的义工,你来带她四处走走。”

“纳粹”院长一闪身,出现在先知面前的是一个娉婷的女子,白白嫩嫩,一掐一把水。

若是放在平常,先知肯定暗地筹划好一系列的活动了,高级法国大餐,现场小提琴演奏,温泉酒店,最后直接扑倒——

可是在这里,他完全没这个心情伪装。

“跟我来吧。”先知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甚至连她的名字也没有问,就吊儿郎当地在前面走着,一边走还一边故意瘸着腿。

“你的腿怎么了?”

“不关你的事。”先知冷冷地回绝,女人碰了一脸的灰,却毫不介意地笑笑,样子甜甜的,就像清新的水莲花。

“我叫小爱,是学音乐的,我最喜欢大提琴,可惜力气不够,搬不动,不能一起带过来。”

小爱兀自说着,先知在前面就像没听到似的埋头走着。

也是个喜欢大提琴的女人?

别说,她那眉眼那感觉,真的和静梳有那么点神似,只是静梳要比她安静多了。

当然安静,她是个哑巴。

“我一直在非洲做义工,那把大提琴是我的宝贝,但是我把它留给非洲的朋友们了,他们是音乐的天才,那是个美丽的地方——”

小爱不甘心地继续说着:“你去过非洲么?先知?”

先知没有半点搭话的意思,仍旧一瘸一瘸地走着,到了厕所前,一指标牌,“这边男的,那边女的,我——”

小爱抢先捂嘴笑了,“你肯定是要打扫女的是吧?”

先知还是没有说话,径直冲进男厕。

小爱愣在那里,慢慢的,眸子中浮上一丝杀气。

这个目标人物真是和组织给的资料介绍的太不一样了,这是同一个人么?

她是堕天使派来的杀手,在云天使手下做事。

在这次围剿任务中,负责非洲事务的云天使一直都没有表态,可是毕竟任务分配到她头上了,她也要做个样子。

搜集情报资料,为杀手整容成类似静梳的面容,详细策划美人计。

完全没有用。

先知照例是找了个阴凉的角落坐下了,扭动了一下脖子,然后随手掏出手机,拨通了DA的电话。

舒泽一看到失踪那么久的先知来电,立刻直转给了姚远,此刻的姚远顾不得一下子把模型大楼碰倒了,飞奔到电脑前,噼里啪啦开始打字,由系统转成语音,传递给先知。

先知倒是一愣,每次都是他先开口的,没想到这次先被姚远抢白了。

“堕天使开始全面围剿,你要小心。”

“行了,马后炮,这不是被人盯上了,来找你帮忙么——”

“我转给舒泽。”

机房里正庆幸甩掉大麻烦的舒泽看见电话又转了回来,立刻满脸黑线,飞樱一旁嘲笑着,“舒泽,你已经被人渣看上了,认命吧。”

舒泽颤抖着接入了先知的来电,劈头盖脸就听到先知飚出一句:

“想死啊,这么晚才接,不知道老子命垂一线么?!”

哥们,你这哪像命垂一线啊——

舒泽吞了一口口水,照例是打开了变声器,却是忍不住说:“是对方命垂一线吧——”

处理过的堪比播音员的声音搭配着如此的内容,有一种畸形的幽默。

“我要举报。”

“我转给老板。”

正是此时,舒泽的电脑屏幕上优雅地跑过一排血红的大字:

就说我不在。

飞樱在一旁已经笑崩了,这样严肃的时刻,机房里却一片欢乐。

这实在太不对了。

舒泽清了清喉咙:“70000,请说委托。”

“我要杀人。”

“我们不接受杀人委托。”

“我是说我要杀人。”

舒泽扶额,全身无力中,“您是要善后么?”

“不需要。”

“那您是想?”

“我想你们派人保护她。”半响,先知说出了口,“因为她只是奉命行事,罪不至死,我不想误杀了她。”

舒泽脑子里闪过前线战战兢兢叙述的故事,朝日公园先知那横起一脚已经成为绝唱了,一股凉意攀爬上后背。

“收到委托。”

“对了,我目前脱离组织中,账单寄到集中营可能无人付款,所以我会现场交易。”

“现金还是刷卡?”

“我付钻石。”先知看着门外那个女人捂住胸口的小嫩手,那坠子实在耀眼,“南非有堕天使出品的一种转基因产物,美人泪,不知道够不够?”

舒泽快速查阅者,蹦出最近市场价,一颗最小的美人泪,也高达两百万美金。

“应该够了。”

“多余算小费,我请DA吃饭——”

飞樱手舞足蹈表示庆贺,先知紧接下来一句话让他更为欢喜,“舒泽,没有你的份儿。”

扣下电话,舒泽一脸无奈地和前线联系,结果显示目的地附近,还真有个集中营的老朋友在执勤。

Honey。

“让Honey去保护目标人物,让她不被先知侵犯?”舒泽侧目看着飞樱,飞樱不正经地捂嘴说,“我看Honey姐有可能直接和先知一起把人家扑倒了。”

小爱已经跟了先知三天了,天天这男人就是往厕所里面一坐,和偶尔来上厕所的老大爷们聊天,至于材料上说的那位静梳,他一次都没提起过。

小爱也去她生前练琴的地方调查过,还像模像样地在里面拉过几段小提琴的曲子,期待先知会突然出现在门口,然后美好的情愫和暗藏的杀机就那样轰轰烈烈地展开。

可是他从来没出现,只是来了一群大妈,叫她给她们伴奏健身操。

小爱着实很火大,她本来在南非监督出产美人泪,干的好好的,突然被抽调出来执行这摸不着头脑的任务,错过了下面的大实验。

她那个看上去很像路边摊的项链上的吊坠,其实也是一颗美人泪,而且是最大的一颗,只可惜,这第一的宝座,马上就要让贤了。

她得赶在最大的美人泪钻石造出来之前赶回去,她必须速战速决。

这个已经没有任何精气神儿的男人,根本不值得花什么心思去攻心,直接来硬的。

她决定在慈善院每月一次的对外开放日下手。

这一早她出现的时候,先知已经感觉到她散发出的杀气。

他开始担心这女人要动粗了,离自卫不远了,可是自卫过当了怎么办?

DA那些皮糙肉痒的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派人啊——

这一天先知的任务有所不同,因为人手不够,他被从清洁组抽调出来迎宾。

体态优雅得像一只瘸腿雪豹的先知,出落得跟多小水莲似的小爱,这俩人一左一右往大门口一站,简直就是一风景区。

“你说我今天为大家演奏一曲如何?”

“随便。”

“可是我不想拉小提琴,我想演奏大提琴——”

“随便。”

“可是我没有大提琴,我发现主楼西侧有个音乐室,那里面有——”

小爱观察着先知的表情,那里面的大提琴肯定是静梳的遗物。

先知再次微笑着说:随便。

小爱崩溃了,从袖子里滑出的长刺就握在掌心里,她慢慢地抬头,拳头攥的紧紧,积蓄着力量,准备瞬间扑向先知然后一击致命——

先知何尝看不出她的打算,那腿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就像铅块一样刚硬,全身的细胞都在兴奋地颤抖。

它们发出了嗜杀的信号,这信号让先知不安。

别过来,求你,别靠近我。

先知几乎想求求这姑娘,虽然她也在从事利用转基因技术生产人造钻石的不法勾当,可是罪不至死。

就在小爱准备冲出去的一刻,突然一个丰满性感的女人一头□浪挡住了她的视线,甜美的声音响起来:

“请问——洗手间往哪边走?”

靠,姑娘我还真的就只认识洗手间往哪走——

小爱眨了眨眼睛,整个人呆住了,那甜美笑容的女人,不是经常玩失踪的头儿么?!

云天使。

整个堕天使里面,就她最不守规矩,出勤率不到百分之一,因此长年主管连恐怖主义都支撑不下去的贫困非洲。

先知也眨了眨眼睛,从那屁股的俏丽程度上来看,不是Honey又是谁?

Honey亲密地拦过小爱,拽着她就往里面走。

一边走一边低声说:“小傻瓜,都暴露了,要不是姐姐我,你早就灰飞烟灭了——”

“云天使,不是你让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让你动粗了?不是说好了,攻心为上。”

“可我攻不下来啊,资料都是不对的。”

Honey停住了,看着先知没有跟过来,迅速拉着她往人少的小树林走去。

“你知道我是个自由自在的人,不多管你们的事儿,可是我吩咐的事儿,那就是金科玉律,如果不照着做,自找苦吃的就是你。现在,我命令你,回到非洲去吧——作为惩罚——”

Honey拽下来那颗钻石,“这个上缴。”

小爱哭丧着脸就走了,Honey看了看手里的钻石,哎,这买卖做得,到头来还是从自己的腰包里掏钱出来买单。